“好的,嫂子,那我先挂了,我还要再去一趟公安局经侦科,问一下案子有没有什么进展。”周英杰跟陆子卿说完便挂断电话。
陆子卿拿着电话久久地愣怔着,博通眼看着已经发展壮大起来了,陆子卿原本以为辛劳都已成为过去,从今往后都是安稳好日子,再也不用东奔西跑,为了一顿饭一件衣服苦苦算计,谁知一个不慎,甚至就将自己和张博松多年的辛劳打了水漂。
陆子卿无法接受这残酷的现实,却又无计可施,她已经被陆母困住了脚步,至少要等到陆母手术过后脱离危险了才能离开。
寻思半天,陆子卿还是起身到了留观3病房,虽然她一点也不想见到谷书雪,但此时此刻,她唯一能商量和诉说的人,只有陆子铭。
一进屋,陆子卿沉重的表情便引起了陆子铭的注意:“子卿,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愁眉苦脸的,妈怎么了?”
“妈好着呢,李姨在照顾她,是公司出事了?”陆子卿说话带着哭腔。
“你先别哭,坐下慢慢跟我说,公司不是好着的吗?年前在沈阳,张博松还说他现在公司市值已经好几百万了,一年赢利也有一百多万呢。”陆子卿低声劝说陆子卿。
“是的,公司这两年情况是还不错,但是他随意地简化和改变财务制度,结果财务经理和会计两个人合谋卷款潜逃,公司马上就要陷入危机了。”说着,陆子卿急得泪如雨下。
陆子铭拿了一张纸巾递给陆子卿:“子卿,报警了没有?”
“报了,但是起什么作用啊,t市公安局刑侦科一天就要接几百个这样的案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了郝剑和小罗,等到他们找到的时候,公司早就拖跨了。”一想到多年的心血付之东流,陆子卿的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
“先别急,说不定很快就找到人了呢,你们公司好不容易走到今天,经历了多少艰难险阻,不会那么容易就跨的。”陆子铭的安慰显得十分无力。
陆子卿其实也明白陆子铭帮不上忙,他本就是一介书生,又完全不懂经营,跟他说说不过是为了稍微缓解一下自己的痛苦和紧张。
哭过之后,陆子卿情绪平静了些:“我走的时候也没带多少钱,现在公司遇到这样的事,张博松也没有钱给我寄,李姨咱们暂时可能是请不了了。”
“行,就我们两个人自己照顾妈,没问题的,你别担心。”陆子铭也是英雄气短。
“那好,今天先让李姨干满吧,明天早晨我跟她说暂时我们不请人了。”陆子卿没有实在办法。
“行,那你说了算。”陆子铭自己没有钱,陆母住院和做手术的钱,都是张博松出的钱,现在张博松出了事,没办法继续给陆母治病,现在内心里十分愧疚。
说完,原本就十分反感谷书雪的陆子卿起身出了门,陆子铭从后面赶上陆子卿:“子卿,你先别着急,慢慢来,经侦科的同志们只要找到了线索,破案就很容易。”
“你说得轻巧,怎么能不急啊,博通物流公司可是我和张博松的心血,全部身家性命都在上面,现在出了事,我怎么可能不着急!”陆子卿抢白陆子铭。
陆子铭轻轻拍着陆子卿的肩膀,但这软弱的安慰根本无法缓解面临巨大打击和挫折的陆子卿的痛苦,而只能让她情绪稍微平静一些。
陆子卿渐渐止住了抽泣站起身来:“哥哥,我先去看下妈,一会儿咱们去找下方医生问下妈明天手术的事。”
“行,一会儿你叫我,你饿了吧,我去买点儿吃的。”陆子铭此时倒像是变回了当年那个一切以妹妹为中心的傻哥哥。
“我没心思吃,你别管我。”陆子卿此时就算是山珍海味,也没有一点胃口。
“别这样,人是铁饭是钢,博松遇到这样的困难,肯定更需要你的支持和帮助,你一定要好好保养身体,等妈做完手术好一点了,你就可以回去帮他了。”陆子铭耐心劝慰。
“嗯,好的。”陆子卿顺从地答应,心有嫌隙的兄妹俩,终于在突如其来的困境面前,又开始相互扶持。
“那我先过去了。”陆子卿说着出了门。
“真是奇怪啊,一说要请护工,你妹夫的公司怎么样就出问题了,你妹妹是讨厌我,嫌你不照顾你妈只照顾我,就是成心地不想让你安宁嘛,故意出的损招吧!”谷书雪阴阳怪气地说。
“别胡说八道,子卿就算再讨厌你,也不会拿公司的事儿来开玩笑,公司就是她的命根子,肯定是真的出事了!”陆子铭面色阴沉。
“那也奇怪,那么大一个公司,说出事了就出事了,连护工一天两百的工钱都拿不出来了,也不至于吧!”谷书雪依然怀疑。
陆子铭无心跟谷书雪纠缠,拿起电话拨打张博松的电话,却是无法接通,陆子铭把电话放到谷书雪耳边:“你听听,他做生意的人,电话从来不关机的,现在无法接通,肯定就是出事了!”
“说不定是嫌你们陆家人整天折腾,所以把钱都给了小叁用了,就你们傻,还在这儿替他着急呢!”谷书雪不相信张博松这么精明的人竟然能上当受骗。
“你说谁有小叁呢,博松才不会那么傻,他才不会为了女人把家庭闹得鸡飞狗跳呢!”陆子铭要维护张博松,便有些口不择言。
“那你的意思是,为了女人把家里闹得鸡飞狗跳是你陆教授的专利,别的人都不敢跟你抢?”谷书雪戏谑地看着陆子铭笑。
“你胡说八道什么啊,你可不能自轻自贱,我跟你是真爱,能跟那些找小叁的人比吗?我跟程梅西结婚本来就是一个错误!”陆子铭依然嘴硬,不肯承认他找谷书雪就是找小叁。
☆、105幸福之远
谷书雪耸耸肩,不以为然的冷笑:“没看出来,陆教授不仅满口仁义道德,而且还非常擅长自我美化嘛!”
陆子铭怒视谷书雪:“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自己也怀疑自己所作所为的价值吗?难道你对我不是真心的?”
“倒也不是,我是宁愿做真小人,也不屑做伪君子而已,当然,我本就不可能是君子,所以理解不了你的境界!我当小叁又怎么了,有些女人想当小叁还当不了呢?!”谷书雪冷笑。
陆子铭瞥了一眼谷书雪,这个自己原本以为纯洁单纯的女孩竟然有如此冷静透彻的一面,竟不自觉地感受到一股凉意。
“我先去找子卿一块儿去方医生那儿了,你一个人呆着没关系吧?”陆子铭此时看谷书雪便如同隔了一层迷雾,有些云遮雾绕了。
“没事儿,你不是经常丢下我一个人半天吗?还有什么好问的。”谷书雪不再以甜美可人的面目视人,语气也冷淡许多。
到了留观2病房,李姨正在忙着给陆母洗衣服,陆子卿坐在窗前的椅子上发呆,陆子铭推门的声音都没有惊扰到她,陆子铭静静地看着陆子卿,他唯一的妹妹正紧皱着眉头,额间缠绕着沉重的悲戚。
李姨见陆子铭呆望着陆子卿,便也轻手轻脚地走动,不去打破这一刻的沉默。
终于,陆子卿如同大梦初醒般,转头环顾,看到了陆子铭:“哥,你来了多少了,怎么不叫我?”
“还在为公司的事情担心呢?”经历了早年的辛苦打拼,这两年公司经营状况好转,陆子卿过上了养尊处优的阔太太生活,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让陆子卿陡然憔悴了许多。
陆子卿定眼看着哥哥:“我在这儿也没办法啊,如果在沈阳,我还能帮他出个主意,当个帮手。”
“等妈明天早晨做完手术你就回去吧,这儿有我就行了。”看到陆子卿这个样子,陆子铭十分不忍,开口让陆子卿先回沈阳。
“你一个人能照顾两个病人吗?”陆子卿依然紧皱着眉头。
“你别管了,我让李姨再帮我们照顾妈两天,等妈再恢复一些,我就两边兼顾着。”陆子铭宽慰陆子卿。
“钱的事怎么办?”已经当惯经济后盾的陆子卿最担心的还是这个问题。
“我跟爸爸打电话,他有退休工资应该还有一点儿,这些年我也每个月给他们寄1千元,他和妈应该还有一点积蓄。”陆子铭原本不想动用陆父陆母的存款,现在也只好先向陆父开口了。
“你跟爸一说钱的事儿,他肯定会猜到公司出了事,要不然怎么会向他要钱。”陆子卿还是担心陆父着急。
陆子铭深吸一口气:“这事儿你别管了,他如果问起来,我就说是谷书雪需要用钱,我不好意思跟你开口,他求孙心切,不会多问的。”
陆子卿眉头略微舒展,同意了陆子铭的意见:“那好吧,就按你说的办,我们先去方医生那儿问一下明天手术的事儿吧。”
进了方医生办公室,方医生正在看陆母的另外几项检查结果,看他们进来便抬起头来,略思索了一下方才开口:“你们母亲的情况,比我想像得还要严重,你们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即使做了手术,也只是能保住性命,需要人一直照顾。”
“连站都站不起来吗?能说话吗?”陆子卿焦急地询问。
“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一是要看手术是否成功,二是要看术后的恢复,三就是看你们调查和照顾了,这些因素都缺一不可,最坏的情况是卧床不起,好一点可能半身不遂。”方医生推了推眼镜,目光直视陆子卿。
“最好的情况是半身不遂,那就是说绝对不可能站起来吗?”陆子卿惊叫。
“是的,即使是最理想的状况,可能也无法站起来,今后只能躺在床上,需要人照顾。”说完,方医生不再开口,低头在桌上的一个单子上快速写字。
填完单子,方医生抬头询问:“你们谁来签同意书?”
“我来签吧。”陆子铭拿起笔签下名字。
走出医生办公室,遭受双重打击的陆子卿抓住陆子铭便大哭:“陆子铭,你陪我妈妈,我妈快被你给害死了,再也醒不过来了!”
“子卿你别冲动,方医生不是说了吗?咱妈最坏的结果是卧床不起,不是还有可能恢复到半身不遂吗?”陆子铭抓住陆子卿的手,试图安抚她。
陆子卿哭倒在陆子铭怀里:“咱妈醒不过来了,再也不能给我们做饭吃了,也不能跟我们说话了,她以后只能躺在床上了。”
“没事儿的,我们小时候她照顾我们,她老了病了,该由我们照顾她了。”陆子铭抱住陆子卿,用手掌轻抚陆子卿的后背,直至她的情绪渐渐平复。
陆子铭把陆子卿扶到陆母的病房,李姨看到陆子卿红红的眼睛,用眼神询问陆子铭,陆子铭无奈地苦笑:“方医生说我妈最好的情况就是半身不遂,肯定是醒不过来了。“
“你们别听医生的,他们总是言过其实,我在这医院里当了十几年护工了,这各种各样的病人我见多了,有比你妈还严重的,最后能坐起来,还能自己吃饭的,他们是为了撇清责任,怕你们抱得希望太大了,如果恢复不好就怪医院。”李姨的一席话说得陆子卿立刻停止了抽泣。
“李姨,你说得是真的吗?”陆子卿的精神立马来了。
“我还能骗你,当然是真的,只要家属术后好好照顾,精心调理,当然能恢复好,这事儿,你们不懂,我在行,交给我你们就放一百个心吧!”李姨大包大揽。
“李姨,那就拜托你了。”陆子卿一脸信赖地看着李姨。
“嗯,你们就放心吧,我出去打点儿开水,马上就回来,你们先看着你妈。”李姨说着便提起暖瓶出了门。
“方医生,你下班了?”李姨在过道里遇到了脱下白大褂的方医生。
“嗯,我出去一下,是你在照顾留观2的病人?”方医生顺口回答。
“是啊,是我在照顾。”李姨心直口快。
“病人家属怎么样?好不好相处啊?”方医生难得关心护工的工作。
一向不苟言笑的方医生如此热心,李姨一时有些不习惯,忙开口回答:“挺好的,这兄妹俩实在太孝顺了,刚才听说他们的妈妈醒不过来,都大哭了一场呢!”
“确实该好好地大哭一场!”方医生的话让李姨一愣,方医生已经擦肩而过。
一上车,方之远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又伸手打开音乐,这漫长的一天不停地和十分厌恶的陆子铭一家打交道,已经让他不胜其烦,此时这让人恶心的一家人终于离开了他的视线,顿时感觉轻松了不少。
车开进了程梅西家的小区,方之远抬头看着程梅西家的窗户,心里无比的温暖和期待,程梅西,这个如同野草一样坚韧的女子,经历了这么多的苦难,终于在渐渐地好起来,方之远从来没有如此急切地盼望着一个病人的恢复。
想到自己不管对程梅西多么在意和关心,程梅西终究是个有夫之妇,而陆子铭这个让人恶心又讨厌的男人,却依然是她名义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