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我还给你带了生日礼物。”她想起来,从背包揪出一个挤得不成样子的布袋,珍而重之地拿出一大团毛线。
何乐一脸惊悚地问:“这是你织的?”
“嗯。”她颇有成就感地点点头,“虽然不好看,不过我觉得冬天还是能用得着的。”
他抖开来,看到棕白混纺的毛线围巾四边都不怎么齐整,好几个地方有明显的荷叶边儿,中间几个小窟窿,估计是漏了针;手套就更不像样子,肥肥大大,足足比他的手长了两个指节,接口处明显是不会锁边,用大头针缝上的,针脚歪歪扭扭,颇为滑稽。
“怎么样?”她的眼神灼灼都是兴奋和希冀,取笑打趣的话他一句都说不出来。
“挺了不起的,刚学就能织成这种程度。说实话,我很意外。你当时那么说,我以为只是说说而已,真的拿到,还是蛮感动的。我非常喜欢。谢谢你,宝贝!”他轻轻吻了吻她的发,她得意地一昂头:“那是,不看我是谁姐姐!你到时自己改造一下,冬天的时候一定要戴出去哦!”
“一定。”他笃定地保证。
还没开始包饺子,就听见客厅里传来男女老少的说话声和笑声,小女孩的尖叫穿透力极强,想来附近的人家也都被惊动了。走出去看到一对六十多岁的老夫妻,精神都很好,老太太中短银色卷发,脸上带了点岁月的痕迹,却丝毫不显苍老,穿着墨绿的长裙,搭了件黑色开衫,十分优雅;老爷爷发色偏黑,黑色长袖长裤,脸上笑眯眯格外亲切。沙发上一对璧人,年轻的男人一头浅金色卷发,碧眼修鼻,英俊得像《大河恋》里的布拉德皮特;女的则相貌平平,圆脸盘,深棕色长马尾,鼻翼两侧散布着小小的雀斑。最招人的还是跑来跳去的小女孩,五六岁的样子,金色卷发在头顶扎着个朝天鬏,穿着粉色的连衣裙,皮肤白白嫩嫩,胳膊胖胖得像刚刮过的藕节,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何乐笑着给两边介绍,原来年轻男人是房东的儿子,女的是他妻子,而这个小孩子是他们小外孙女。“他们还有个女儿,有时周末也会过来。这小姑娘才三岁,看不出来吧?”何欢大为惊讶:三岁的孩子,抱都抱不动,比寻常人家五岁的都要重!他看出她的疑惑:“这边的孩子长得壮,从小不是牛奶就是牛排,营养太好,没办法。”他们听不懂两人的对话,只是友好地看着她笑。
及至她开始和小姑娘玩,他们才知道原来她英文这么好,绝不仅仅是“Hi”和 “Nice to meet you”。何乐邀请他们晚上一起吃饺子,一家人非常愉快地同意了(那速度仿佛生怕晚一秒答应他们就反悔似的)。
“You look quite like each other。(你们俩看起来很像。)”吃饭的时候他们对各种口味的饺子赞不绝口,抛向何乐的崇拜眼神源源不断,简直如同谒见米其林大厨。
“Yeah; in china we believe that a couple look like each other because they are the destiny of the one they love。(是的,在中国,我们通常管这叫夫妻相,命中注定的两个人会长得很相像。)”何乐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胡扯。
何欢心里早就笑翻:双胞胎,再不像还了得!那家子看她呛得背转身直咳,回过身时脸都红的,都关切地问要不要紧。
“It doesn’t matter。 I’m fine。 Just now I got too much chilli sauce。(没关系,我没事,就是刚才加的辣椒酱太多了。)”她赶紧摆摆手,笑着解释道。何乐不屑地悄悄瞥了她一眼,对于她的过度反应和扯谎扯不圆的水平表示极度的鄙视。
吃过饭在附近逛了逛,她本来想往远的地方走走,结果不到九点就被拉回去睡觉。他瞪着眼凶巴巴地说:“你是想明天起来变熊猫眼是不是?”在好奇心和美容觉之间,她还是乖乖选择了后者。
“你先去洗吧。”他知道她磨蹭,洗完澡还有一堆程序,便让她先洗。她看到浴室挂着粉色的新毛巾,沐浴液和洗发水都是她惯用的牌子,不由微笑起来。他还专门准备了丝瓜络的搓澡巾,用起来十分趁手。洗好出来,他已经把吹风机和梳子都准备好了。
“过来吹头发。”他朝她招手。以前在家的时候,经常是他帮她吹头发。半年不在身边,她早已习惯自己动手。
“我自己来吧,你快去洗澡。”她摆手让他不用管。何乐脸色一黯,睫毛耷拉下来,仿佛受了委屈的小兽,有种被冷落的不甘。何欢心里失笑:原来被虐也是种习惯,哪天解放了,竟还不习惯起来。也是,他们曾经那样亲密无间,一别半年,很多地方都陌生起来。他终还是没有坚持,放下吹风机进了卫生间。刚看着他进去她才想起自己把项链刚挂在浴室里的挂钩上了,怕他没注意碰到地上,便推开门进去嘱咐:“我项链还在浴室挂钩上,帮我递一下。”
何乐已经脱得精光,隔着透明玻璃羞愤地冲她嚷:“项链在洗手池上的木格里。还不出去!都被你看光了!”
何欢故作镇定,鄙薄地看了他一眼,清了清嗓子说:“嚷嚷啥,嚷嚷啥!你身上我哪里没看过?六岁之前都是一起洗澡的好不好?”
何乐抓狂:“六岁之前的事儿我一点都不记得了!你也知道那是小时候!”
何欢厚脸皮地调侃:“可我都记得,原先你的小JJ只有这么大点儿。”说完用左手的食指在右手食指第二关节处划了一下。
何乐简直要去撞墙。
她临走还不忘补一刀:“嗯,现在终于长大了!很有看头哦!”
洗完澡正吹头发,一扭头看到何乐围着浴巾出来,脸上、头发上都小水珠,六块腹肌均匀地排列着,浅蜜色的皮肤紧致而充满张力,俨然一副美男出浴图。
何欢故意作出一副两眼放光、见色起意之相,啧啧两声说:“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小鲜肉?卖相不错,看起来好美味的说。要么,先给姐姐笑一个,让姐姐好好品鉴品鉴,该把你划到哪个等级。”
何乐恼羞成怒,冲过来就要掐她脖子,结果步子迈得大了一点,浴巾直接从胯上滑到地上,半裸变成了□□。他呆了一下,立马捡起来围住下身,狼狈逃窜回了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已经穿了短袖短裤,脸却憋得通红,恶狠狠瞪了她一眼,远远坐在了沙床的另一侧。
何欢一开始只是闷笑,后来实在忍不住捶床狂笑出声,笑得肚子都痛:“宝……宝,你这又是何必,我又不会吃了你。”见他傲娇地别着头不理,她愈发放肆,先是摸了摸微青的胡茬,又故意在他胸口摸了一把,娇媚地笑着说:“这位客官真是壮实。”
他恼怒地瞪着她不说话。
她复又轻佻地刮了一下他的侧脸:“小哥儿卖相不错哦!”
何乐憋红了脸,愤然地瞪着她。
她愈发来劲,勾起他下巴:“色香味俱全哦!”
“哎哟喂,差点儿忘了我们家宝宝还是个雏儿,开不起这样的玩笑!”她捂着嘴哧哧地笑,他早气绝,窘得恨不得立马消失,最后面无表情地带上门走出去,只剩何欢倚着墙无声狂笑。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加班加至疯狂,好几晚都是半夜一两点才睡,终于更新了一章,太不容易了
☆、蓝莲花 2
上次何欢看见他房间的门紧闭,顿时起了八卦之心,便蹑手蹑脚取了他房门的钥匙,趁其不备突然开门而入。何乐正戴着耳机,对着电脑屏幕聚精会神,左手在两腿之间做着小动作。
“哈哈哈,被我逮到了!”
何欢放肆地大笑,差点没把何乐吓瘫。反应过来之后,他恼羞成怒,脸憋得通红,愤愤瞪着她吼:“你怎么进来的!”
“自然是开门进来的喽,”何欢贱贱地晃了晃手中的钥匙,“没想到我们家宝宝还偷偷看毛片,——要看就大大方方看嘛,有什么大不了的,真是的!姐什么没见过呀,欧美、岛国、第三世界,双人、三人、群P,男男、女女、人兽、人妖,可谓是见多识广,就你这点儿小样儿,还嫩着呢!”说完不屑地瞟了他一眼,直把何乐雷得外焦里嫩,两眼发晕,好险没昏过去。
末了她还不忘回头嫣然一笑:“不过总算是消除了部分疑虑,就你的喜好来看,还算正常。对了,以后需要哪个类型的,跟姐说,姐这里网址和种子都大大地有。”
何乐把椅背上的抱枕丢过去:“你神经病啊!”
过了一会儿,他面色如常地进来,给她拿了一小碗冰淇淋:“我自己做的。明天去超市里看看,还有没有你喜欢的。各种牌子的不同口味我都尝过,有一个你一定会喜欢,到时指给你看。”
她乐悠悠挖了一大勺,□□地眯起眼:“好吃!可惜少了点儿。”
他瞪她一眼:“大晚上,吃那么多胃疼。今天早点睡,明天出去好好玩。”
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她仿佛有一肚子话几天几夜都说不完。
“怎么机场的?每次出个门都跟搬家似的。”他不满地抱怨。
“荆远。”她嘻嘻笑着,“我也没想到他会过来。”
“怎么会是他?纪南星干嘛去了?哪有女朋友出国让追求者送机的?何况他们那种单位,请个假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又不会扣钱。他怎么一点都没把你的事放在心上,怎么当人男朋友的,太不像话了。”他更加不满意。
她支支吾吾地说:“他不是得上班嘛,再说他也不知道我有这么多行李。”
他冷笑一声说:“都这么过分了,还替他搪塞。”
“他是真的不知道,我从家走的,他住在长安公寓。”
“那也是他没把你放在心上,否则他就回温馨苑的家了。”
她没再说话,事实如此,多说无益。
“荆远是怎么知道你航班时间的?”他换了个话题。
“不晓得,大概是李佳告诉他的吧。我只跟李佳说过是哪天哪家航空公司,没说过航班号。芬航又不是只有这一班去哥哈,他怎么就能掐着点儿等在楼下,难不成是做好准备等一天的么。当时想问来着,后来又懒得跟他掰扯,就没问。”
他嗤了一声说:“这还不容易,芬航总共也只有两班客机,一班将近半夜十二点,一班是早上十点,猜也猜得到你会坐早上的。”
她不满地掐他胳膊:“说得好像我有多娇气,一点苦都吃不了似的。”
“不是你吃不吃得了苦的问题,任是谁也舍不得这么个小仙女似的人儿吃苦受累。这是得多冷酷无情,才忍心让你一个人拎着两个行李箱、背着大背包挤地铁。”他长手搭在她身上,“早点睡吧,明天我们早点起。”
早上醒来,何欢睡眼朦胧看到近处何乐的俊颜,不由想真是个妖孽。两个人你瞪我我瞪你,谁都不愿先起床。
“宝宝,起来做早饭了。”她发嗲催促,眨巴眨巴漂亮的大眼睛,长睫毛扑闪扑闪,洋娃娃一般萌动。
“晚一会儿又不会饿死,再说,你洗漱那么慢,先起床洗好了,我这边早饭也好了。”
“不嘛,伦家不嘛,你先起。”她嘟着嘴撒娇,拖长声调摇着脑袋,身子左右拧来拧去。
“你先。”他根本不吃这一套。
“你起不起?”她凶巴巴用脚踢了踢他小腿肚。身高差太大,伸长腿也只能够得到他小腿肚。
“这身高。”他吧咂一声,很是鄙视的样子。
何欢气急败坏,抓狂地踢他打他。他长手长脚,一只手轻轻松松抓住她两条胳膊,另一只手挠着她胳肢窝。她伸脚去踢他,结果人家两脚一搭就将她的双腿困住动弹不得,最后只能鼓着腮帮子瞪着那个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始作俑者,怒气十足,蓬头乱发,极其狼狈。他怕吵到另一个卧室的老夫妻,俯脸埋进枕头里闷声狂笑;其实床连晃带摇的,动静已经够大了,他们若是醒着,怎么会听不到——他们若是睡着,绝对也会被吵醒。
何欢挣脱他的桎梏扒出他的脑袋说:“傻子啊,老人家都醒得很早的,你以为都像你这样儿,懒汉一个呀?何况早上三四点天就亮了,有谁像你脸皮这么厚,大男人还赖床上不起?”
他挑眉看她:“有哪个女人比男人还要懒,起床要人家抱着才肯起来?”
“我娇贵我乐意我喜欢!怎么着吧?”说着伸出一只手,“小乐子,扶着朕。”
“脸皮厚,没人道。”他只命地叹口气,大手垫在她脖子后面慢慢拉她起来,“先缓缓神儿,我去洗漱做早餐。”
他做了煎饼包菜,里面刷了层甜面酱,鲜香味美。房东的小外孙女儿蹦蹦跳跳跑出来,一脸渴望地看着他俩手中的煎饼。何乐笑了,又动手卷了一个递给她。
小姑娘喜滋滋接过来,甜甜地说:“Mange tak(丹麦语:非常感谢。)”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