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白暂肌肤上那可怕的痕迹,鲜血缓缓流下,蓝翼无法再伪装冷酷了,咬紧牙关,双眼泛红,想要丢下鞭子,想要什么都不管,干脆放了她,别再这么伤害她……
“快一点……拜托,快一点结束……”杨瑶的嗓音微弱,饱含着痛苦。
他的心抽痛,快要窒息了,红着眼,毫不犹豫的甩出第四鞭,多么希望自己别这么该死。
为什么要提议鞭刑?为什么有这种刑责?是谁要他这么做的?
是他!是他自己造成的,是他作出决定的。
但是他让她痛苦,同时也责罚了自己,不是吗?
“蓝……蓝翼……”有人出声想要阻止。
蓝翼狠下心,逼自己将所有的景象收进眼底,这自己好好的看清楚令人后悔的决定,然后第五次甩动鞭子。
杨瑶的衣衫残破不堪,骇人的血痕交织不齐的烙印在她的背部,早已血肉模糊。
她的气息急促,身子早就不堪负荷的狂颤,整个人趴在柱子上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虚弱的睁开眸子,难忍的湿意在眼眶里打转,她的背部、她的身下全都激烈的灼烧着,已经无法辨认到底是什么了。
被捆绑在柱子上的双手浮现清晰的挣扎痕迹,她昏昏沉沉的闭上眼,再也无法故作坚强,假装什么感觉也没有。
再次扬起鞭子,蓝樊痛恨起自己的身份,他为什么要赌气?
他为什么要选择亲手伤害她?对他来说,这么做一点帮劝也没有,只是让自己更加痛苦。
“蓝翼,别再打了,五鞭,够了。”
几名堂主看不下去了,无法对杨瑶坚忍的毅力和承受视若无睹,忍不住上前阻止。
这就是他们想看到的,不是吗?这就是他们渴望看到的结果,不是吗?
蓝翼转头,怒视着众人。
他们希望他恢复以往的冷酷无情,不是吗?这是他想要的结果,不是吗?
但是……为什么当他们渴望他变成如此时,他却要顺从他们的心,一块伤害她?
全是他的私心在作祟,是他自己被妒意支配了,不是吗?他……
“蓝翼……阿翼……”虹艳突然惊悚的大叫。
众人不明就里,转头看向她。
虹艳神情惊恐,微微颤动的手指向杨瑶,“她流血了……”
流血了?
蓝翼迅速看向杨瑶,随即发出惊骇的抽气声,双眼布满震惊,脸色变得惨白。
她早已失去失知觉,无力的跪在地上,除了背部血流不止,天空蓝的长裤也染上诡异的血红,从双腿之间扩散开来……
他的双手充满血腥……这一生,他从来没有如此认定。
他的双手斩断了一条来不及出世的生命……属于他本来会拥有的幸福生命……
心狠狠的抽痛,蓝翼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他伤害了无数条生命,对他来说,人的生命就像万物循环,拥有一定的道理和因果,就像有一天他会死,有一天他身边的人都会离开,有一天他仍然得面对孤玻……这些道理都是不变的,没有人能够强求。
但是今夜不同,他亲手摧毁奇迹的礼物……
形色匆匆的医护人员不断的从他的眼前经过,他无神的坐在病房门口,盯着微微颤抖的双手。
他忘不了鞭子的重量,即便它现在不在他的手中,但是那股沉重,那股嗜血的力道,当它向外甩出的刹那,他看到他重视的女人变得血淋淋的,他看到他亲手结束了一个孩子的生命……
他来不及得知喜悦,却从此失去他的孩子。
“阿翼……我们很抱歉。”段奇看到一向冷情的蓝翼眼中浮现哀伤和悲恸,忍不住感到内疚。
如果早知道杨瑶怀孕了,说不定大家的做法就不会这么不理性,也许他们会选择和缓的方式,而不是逼迫。
他们哪有什么错?何必和他说抱歉?选择执行一切的人是他,被欺骗的人是他,杨瑶确实骗了他们所有的人,他们有什么错?
虽然不断的说服自己,他的行为和决定是正确的,但……为何他仍然懊悔、自责?
蓝翼无法回应,笑不出来,就算脑中有理解的答案,也无心理会任何人。
缓缓的抬起头,看着前方紧闭的门板,他只是静静的望着,静静的等待。
许久之后,门被打开,医生走了出来,后面跟随着护士群。
几名堂主比他还要紧张,立刻幽到医生的身旁。
“病人的身子还很虚弱,只能以侧卧的姿势休养,暂时会昏迷一段时间,这几天可能有发烧和神智不清的现象。”
蓝翼僵硬的站起身,眼底浮现短暂的安心。
“不过关于孩子的部分,很抱歉,前三个月是危险期,没有加以保护,很容易因为任何因素而流失,当然,这也包括身子被伤害时,疼痛直接冲击,导致体内受到影响。”隶属赤色组的医院,面对黑帮的行事作风和经年累月的经验,医生冷静的分析和解释。
蓝翼再辫也听不到任何话语,绕过所有的人,僵硬的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来到床畔,他望着紧闭上眼,被架撑在病床上啪杨瑶。
她的脸色苍白,唇瓣经过医护人员的处理,仍看得到被咬裂的伤口,纤细的手腕包扎着白色纱布……
拉着张椅子坐下,他轻轻的握住她略带冷意的小手。
面对那双紧闭的眼眸,他没有勇气绕到另一头,看清楚自己在她身上造成的伤害。
“我以为这辈子不会有适合的女人出现在我的生命……我以为这一生到死亡为止,不会有任何亲密的家人……可是你带给我一个生命,一个新的不一样人生……我所认定的以为,全都因为你而被推翻了。”
她给了他家的希望,给了他骨肉的梦想,带给他所有的想望和期待……但是这一切又被他扼杀了。
“我该怎么办?对你……我到底该怎么做?”亲吻着她的双手,蓝翼茫然。
他趁人之危,他说过与她之间已经完全结束,但是现在……
当她醒来之后,会如何对待、排斥他,他已经可以预期,却无法放开她。
她的个性刚硬、残冷,他知道和她之间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可是他反悔了。
沉稳熟睡的女人,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感受不到。
就是因为她的毫无知觉,所以现在他才能享有碰触她的机会,她一旦醒来,他和她之间的情况就不同了。
躲在门外偷看的众人悄悄合上门,都露出歉疚的神情。
“现在要怎么办?杨瑶虽然有错,可是她今天的态度和勇敢,我真的得说,我服了她。”这样的女人,魏子扬第一次看到。
大家这次药不得太重了,没想到反噬的力量大到连他们都承受不住。
虹艳看着苦思烦恼的众人,其实她觉得杨瑶应该留下来,可是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杨瑶留下来的机会很渺小,她大概恨死他们、恨死蓝翼了吧!
“所以……这些是你们再次调查后的事实?”坐在病床边,蓝翼露出苦涩的笑容,心情沉重得难以喘息。
“真的很抱歉。”不算小的病房,挤了许多人,气氛也变得异常低落。
“她的父亲呢?”蓝翼温柔的抚着侧躺在病床上的女人,她依然紧闭双眼,依旧脸色苍白,没有醒来的意愿,除了偶尔会因为伤口的疼痛而皱起眉头。
她的伤势不轻,身子一下子无法负荷,经过医生的诊断,也许她还会再昏睡一阵子,他不知道应该为这个答案感到庆幸还是不安。
庆幸的是,他暂时不会尝到当她清醒后,可能从此失去她,也许连忏悔、弥补的机会都没有的痛苦滋味。不安的是,等待的过程和得知判刑结果的过程太漫长、太煎熬,她让向来自信高傲的他变得恐慌忧虑。
“她父亲已经离开静园,我们将他送到赤色组设立的休养院,接受治疗和照顾,那里的医疗没签远比静园好太多了,虽然不确定能治愈他,但是肯定可以受到殳完善的照料。”于凯神色凝重的说。
“现在做这些事,你想她会接受这种事后的弥补吗?”蓝翼面无表情,紧握着杨瑶的手,是在说给大家听,也是在告诉自己。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还有黑市拍卖会的那些家伙,我们已经证明了,那是一场黑吃黑的计谋,原本富敏惠想将杨瑶卖给他们,换取金钱,可是杨瑶早一步发现她的伎俩,与那些人交易,安排演了一场戏;之后的计划原本是富敏惠得到该有的报应,被送到国外,而她拿到的五百万则还给那些家伙,可是他们看准杨瑶可以卖到好价钱,所以拿了钱之后,又设汁杨瑶,将她押上拍卖会场,接下来,就是你知道的那样,她被你买下来。”杜子森阴沉着一张脸,打从接任堂主以来,从来没有像这一次跌得这么惨,得到错误情报。
“还有吗?如果还有什么事要说,就一次说完,杨瑶如果醒了,我想她不会想见到你们……”包括他。蓝翼垂下眼,胸口隐隐作痛,不过在众人的面前,只能冷静面对。
“阿翼,那个尹毕士似乎疯狂迷恋杨瑶,那天……我们误会了,我听静园的护士说,尹毕士告诉她们,杨瑶拒绝了他的爱慕,而且那批货和毁灭阎帮的事,杨瑶之所以帮助尹毕士,是因为她欠他两份人情,一是将她的父亲从富敏惠的手中救出来,一是他替她的父亲在静园找到容身之处,所以……杨瑶……不,当家母才会帮助尹毕士。”魏子扬叹口气,神色忧郁的偷偷瞧着蓝翼。
蓝翼怔愣住,然后闭上眼。
信任……他被考验击败了,他选择放弃对她的信任,当怒意和妒火在胸口翻腾之际,他仍然选择相信自己,还是抛不对她的信任。
她身上的伤、他们的孩子……是被他害死的,他到底……做了些什么?
一连串的震撼到底何时才会结束?再多的答案与事实结果,只会将他击倒、压垮。
真相不断的浮出,他已经不能确定自己在她的面前还能不能当那个坚强自信的蓝翼了。
“阿翼,这次的行为,我们会负起责任,请求杨瑶……不,她应该叫做易瑶,我们会请求……当家母的原谅。”段奇缓缓的说。
在这里的所有人,对于躺在床上的女人都难辞其咎,他们都太急着保护蓝翼,都认定眼前这个女人别有用心,没有资格加入赤色组,事实上,别有用心的是他们,而不是她。
这会儿众人又一致的承认她了,是吗?
当家母?只怕她已经不希罕了。
“不需要了。”蓝翼回过神来,摇摇头。
如果道歉有用,现在他就不会如此不安,如果说一句抱歉有用,那么……
她就不是杨瑶了。
“既然她是杨瑶,就不需要改姓,我想以她的个性,易瑶是回不去的过往,就让她继续做她想成为的杨瑶吧!”
挥了挥手,他要他们全都离开,然后保持相同的动作,静静的坐在病床边,凝视着沉睡的女子。
她曾经说过,她只给一次机会,如果接受了,就是无条件的接受她的一切和相信她;如果选择放弃对她的信任,她不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而这个机会……
“机会……”
他想过用强硬的态度逼迫她留下来,想过以他蓝翼的身份、以他赤色组的势力压逼她承受他的错误,甚至想过用扣留她父亲的恶质方法让她服从一切。但是,他想了又如何?连他自己都知道,对于她,他再也无法做出伤害她的事。
面对她,他再也不是潇洒、不顾一切的蓝翼,他要的是她平等的对待,永远不改变对他的感觉和态度,如果逼她、欺她……
那么她将不再对他敞开心房,这和永远失去她有什么不同?
“杨瑶,我不会向你道歉,也不会说对不起,虽然我知道错了,但是道歉对你来说毫无价值,不是吗?如果服输,才能留下你,如果在你的面前,蓝翼永远只是个单纯的蓝翼,不是赤色组的大当家,不是呼风唤雨的黑帮主宰,他只是个以爱情的姿态看待你的平凡男人;如果这么对你承认,你会不会选择我,再给我一次机会?”
想一想,从头到尾,她似乎从来不曾质疑他任何事。
从她留在他身边开始,她从来没有怀疑他,即便他强蛮的占有她,即便在对他不满的当头,她不曾想过要设计他。
当事情发生时,她甚至在最后仍然询问他,是否愿意听她解释?是否愿意相信她?
可是他呢?他的回答是什么?讽刺、嘲笑、伤害……
她从来没有要求他任何事,虽然她曾夸下豪语,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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