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我们有关——我走了。小姐怎么办?”
余鸿也劝道:“是啊,姐。余叔一直是你的重要帮手,我不懂做生意的事,余叔走了的话,那谁来帮你啊姐?”
余敏看着这个唯一的弟弟,表情柔和起来。因为想让余鸿过自己喜欢的生活,所以听从他的喜好,没有让他经商,而是一直做着他喜欢的事——雕刻。现在虽然才二十岁,但雕刻出来的无论是人物还是花鸟鱼虫,都已经有相当水准,为此还特意为他设了一家雕刻店。此时的余鸿在临江城,已是小有名气的雕刻师了。
“你们太小看文解明,也小看暗月教了。二者无论是谁,我们都得罪不起,此时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易方离开临江城,或许还能缓和。至于易方离开之后,我重新出面就是。”
余易方低下头,脸上是深深的愧疚,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如今却累得小姐要跟以前一样操劳。若小姐因此有个什么闪失,他如何对得起死去的老爷和夫人。
余鸿听了不再反驳,因为知道自己的姐姐从来不会判断出错,也从来言出必行。只是,一丝忧色还是控制不住爬上脸庞,“姐,你重新出面,身体受不了怎么办?你原来已经倒下过一次了的。”
“不必忧心,”余敏向自己的弟弟笑笑,“如今一切都已走上正轨,万事都有管事们负责,我只在一旁协调监督便是。”
余鸿还想说什么,张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那么,文离中毒之后,文家为何没有任何举动,是文老爷子想息事宁人吗?
在文离余毒排尽后,文家其实召开了一个家庭会议。文老爷子并没有说出暗月教的事,却说了余家与此事的关系,以及那名暴毙的余家管事。而文艮连日的查探,也找到了柏开章就是杀死祖耀宗的凶手的证据,但柏开章为何人所杀却找不到丝毫头绪,或许是余家杀人灭口,也或许是背后另有其人。
文艮的意思是,把证据交给巡检使大人,将余家相关人等捉拿下狱。文老爷子说,只要文离愿意,他可以将嫌疑最大的余家大管事余易方揪出来任他处置。
听完这一切的文离却只是笑笑,只不过那双眼睛却不见丝毫笑意,相反,泛着丝丝冷意。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秋意已生,冷肃渐起的庭院,冷静道:“既然他们是针对我,既然是以商入手,那么,我要以自己的方式,一一讨回。一年不行两年,两年不行三年,总归要让那些人明白——我文离,不是他们想的那样好欺。”
文老爷子捋须点头,眼中有着欣慰。而文巽听得最后一句,神情一震,旋又归于平静。
于是文家人便不再插手此事,任文离以自己的方式解决,而文离的方法,短时间内是看不出什么动静来的。
巡检使官署
深深庭院里,名动一方的巡检使大人伫立大榕树下,透过密密的枝叶缝隙,看着那些被虑去强光不再刺眼的柔和光芒。这几日,文家的那几位少爷让他想到了另外一个远在京都的少年郞。同样十几岁的年纪,却已是让国民膜拜的神仙样的人物,而其所为,也让不少像他这样的朝廷命官心折不已。那样的人,很容易让人忽略他的真实年纪,等突然想起时才会惊叹不已:原来,竟还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啊。
诸休兀自沉浸在一个人的思绪中,没注意到有人正急冲冲地走过来。
来人四十多岁,儒生装扮,本是个冷静稳重之人,此时脚步却有些急。看到巡检使大人在深思,也顾不得许多,径直走上前去,喊了声:“大人。”
诸休闻声转过身,看向来人,脸上有丝异色,“如诲,出了何事?”
风如诲将手中信函递过去,作为诸休的谋士,他自然知道何事为重,加了一句,“大人请到书房一阅。”见他如此郑重,诸休也表情严肃起来。
二人进了书房,诸休将信拆开来看,才一眼看过去脸色骤变,到最后已经异常凝重了。沉思半晌,才开口问道:“此事还有何人知晓?”
风如诲同样表情沉重,“只有陛下。”
诸休神色稍松,再看了一眼手中信纸,忍不住低声叹道:“六王爷,居然去了癸丘啊。”
六王爷是何许人?自三年前第一次去大丰射杀了一名癸丘将领,三年来,五下大丰,最后一次一呆半年直到现在。大丰是南境重镇,与癸丘一直战事不断,而六王爷三年来不仅将癸丘军驱逐出境二百余里,更是让不知多少癸丘将士命丧马蹄下。王爷面貌俊美,自十二岁时开始便常戴面具。青越国百姓对这个少年王爷有着异乎寻常的崇拜,称其为“青越之神”。而癸丘国却对这个常年戴着面具的不败煞神恨之入骨,因不曾见过王爷的真面目,加之那面具便是一张恶鬼的脸,于是便将王爷说成是一个长相极为可怕的魔鬼。
现在想来这倒成了一件好事,王爷潜入癸丘国,癸丘人不知王爷真面目,王爷便安全许多。然而,还是太冒险了,虽说王爷本身武艺超群,可是只带一个护卫深入敌国,想想就让人提心吊胆。也不知一向宠爱幼弟的皇帝陛下怎会同意了此事。
要知道,在癸丘人心中,青越的六王爷,是他们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的人啊,是青越国皇帝的幼弟——上善珑玦啊。
第二十章 娥媚情殇心上秋
癸丘国的官道上,一辆很普通的马车徐徐行驶着。 赶车人的穿一身武士劲装,三十几岁的样子,模样并不如何出众,却有一股迫人的气势,稍微胆小之人,只怕一见之下就会脚软。
稳稳地驾着马车,看了一眼前方的路,恭敬说道:“主子,再过几日便到癸丘的国都玄启,要传信回去吗?”
“不必,”车帘内传出一个少年的声音,淡淡的,如吟唱一般,仿佛还带着一阵莲花的清香,“我只到玄启看看,不用多久便离开。子义,你不必担心。”
赵子义不说话,眉间的忧心却挥之不去。过了一会儿,车里再传出声音,“癸丘人不曾见我,即便认出,有你和镜,我不会有事。”
“是。”赵子义应了一声,感到似乎有个影子一闪而过。那个人的镜空术又更上一层楼了,连他都已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当然,除了他主动现身外。
他与镜同为王爷的明卫暗护,虽然保护的是同一个人,却几乎从未见过面。他是由陛下专门派给王爷做明卫的,而镜,却是由王爷十岁那年亲自去挑了出来,并收服了这个据说是暗护当中的最强者。算起来,他在王爷的身边,也只是比镜多了四年而已。
起风了,天气开始转凉。文敛静静地躺在床上,她这两天染了风寒,刚吃了药,这会儿要躺着。晓环将门窗都关严紧了,怕她吹了风病情加重。
这些天总觉得有些索然,或许是因为家里一下冷清了许多。三天前,大哥跟着杨条营的军队去了北边的漠关戍边。青越采取的是地方军轮换戍边制,三年一轮换,遇有战事再另行调遣。而三哥也在诸休巡检使的举荐下去了京城堰都,拜在当朝御史顾成说门下,准备参加明年秋后的大考,也就是青越一年一度的科考。
留下的两个,二哥一心扑在经商上,已经开始带商队了。虽然现在还只是去临近的几个城,但明年开春后,就要去更远的地方了。至于四哥,自二哥出事后便一直很刻苦地练功,根木叔早已不是他的对手,在临江城里也已找不到人教他啦。四哥自己说,过些时候他要出去历练,通过实战来提升自己,同时,也要找找武功更高的师傅。
就这样,一个个的离开。终究是雏鹰长大,要展翅高飞啊。
文敛无声笑了笑,到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如此恋家,而家么,是因为有真正的家人在。
现在。经常来找自己说话地。只有一个格桑了。
格桑为寻李漾白而来。然而这些日子以来。李漾白对她极之冷漠。有时候。甚至李漾白能看她一眼。格桑也觉心满意足。会拉着文敛兴奋地说上好长时间。
薄暮时分。格桑从外面蹦蹦跳跳地回来。她出生长在棘罗。若非为寻李漾白。只怕一辈子也不会到青越来。而出来地那两年。又因着一心寻人。根本无心游玩。所以现在要趁机会好好看看。玩乐一番。因为她救过文离。文府地人对她很友善。每次出府。文夫人都要塞给她好多银子。
格桑攥着在地摊上买地两个小泥人来到李漾白房间。没有看到人。将泥人放在桌上。摆了一个自己满意地姿势。随意地扫视了下房间。却看到床上放了一幅画。好奇之下走过去打开来看。蓦然愣住——画中是一个十五岁左右地少女。笑容明媚。
“你在干什么?”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喝问。
格桑被吓了一跳。缓缓转过身。手里却还拿着那幅画。李漾白看着她。神情复杂。
“她、她,”格桑发现自己讲不出话,不知为何,内心深处有着一丝恐惧,甚于那日怕李漾白赶自己走,“她是慕欢?你的妹妹李慕欢?”
格桑问得小心翼翼,她其实认得,怎么会忘了呢?当年自己跟他们兄妹一块儿,是怎样的快活。慕欢的笑容很明媚,她永远不会忘记,慕欢站在羊群前,朝她招手而笑的样子。
这些事情好久远,好久远了啊,她以为自己会不记得慕欢的模样了,可是,在看到这幅画时,她一眼便认出来了。
这是李漾白离开后自己画下,一直带在身边的吗?
李漾白面无表情走过去,从她手里抽过那幅画,小心地卷好,径直去收在柜子里。做这一切时看也不看格桑,仿佛房中没有她这个人一样。
格桑忍不住向着他的背影说道:“当年慕欢突然不见,我叫大哥找了却一直找不到,不久后你也离开了。慕欢她、慕欢她……”最终她还是无法说下去。
“人怎么可能突然不见。”李漾白依旧背对着她,声音不含一丝感情,“不见了,自然是——死了。”
格桑脸色一白,她有往这方面想过,但到今日才得到证实,父汗跟哥哥,只跟她说找不到人,眨了眨眼,颤声道:“怎、怎么会死?”
李漾白蓦然转过身,眼神冰冷地看着她,“这些事情,你该问的不是我。总之,你最好离开这里,回棘罗去。那里,或许会有人告诉你答案。”
格桑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
才刚入秋,为什么,她却觉得这样冷了呢?比棘罗的冬天还要冷,好像,垫再多的褥子,放再多的炉子,也都起不了作用。
精神恍惚下,完全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沿路有文府的下人跟她问好,也全不听见。一名婢女看她脸色苍白,心神不属,嘴里似乎还在念叨着什么,便跑去找府里与格桑关系最好的五小姐。
正好文敛睡醒了,发了一些汗,便照格桑之前说的,在自己院子里散着步,这样在晚餐时胃口能好一些。
听到婢女禀报,心下一惊,赶紧跟着跑了过去。格桑身后此时跟了好几个人,大家见她模样古怪,一时谁也不敢靠近去惊动。
文敛远远见了她那样的神色,心里也是一紧。她慢慢走近了,拉了拉格桑的衣袖,不敢直言问,只唤道:“格桑姐姐,到吃饭时间了,我们去饭厅吧。”
唤了几声,格桑茫然的眼神似乎才重新有了焦距,她慢慢地低下头,对上文敛的眼睛,笑了笑,呢喃着说:“我似乎,赌输了啊。”
那一笑,真是桃花开尽、满树凋谢也不及的悲哀。
第二十一章 为问国事不辞劳
玄启城
街上热闹非凡,店铺林立,虽不比青越堰都,却自有一番风情。尤其癸丘与南般各族往来密切,互通有无,街上便多了许多堰都也没有的东西。街道宽敞整齐,行人穿梭,车马如流,也是不见拥挤。
一辆马车闲闲行在热闹街市,帘窗紧闭,好奇的人多看一眼,也只是因那套车的马与赶车的人,比之寻常所见可称上乘——不知是哪家的富贵小姐出城上了香回来。
马车缓行过街市,一直沿着大道往前走,行了数里,拐进一条巷子,左绕右绕,终于在一处普通的院落前停下。
马车内传出一个少年淡淡的声音,“耿青行事,依旧谨慎。”
驾车之人恭敬听着,他知道主子只是在赞叹,并不须要任何人答话。能得主子一赞的人不多,这叫耿青恰是其中之一。很快院门大开,却不见一个人影,没有任何吃惊的表情,赶着马车径直进了院子。
马车直行进敝开的大门,进了厅堂才停下。此时,一屋子的人齐唰唰跪下,“参见主子。”声音整齐划一。
为首的青年道:“让主子久等,是耿青之过。”坚定中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