纭舟奔过去直接吼道:“青大人,请跟我们走!”那青熙本是一武将,尽在边境上转悠,后入了朝,升了官,也发了福,一身锐气渐渐磨去,如今面对这混乱局面,一时间居然懵了,听得纭舟这声吼机械的跟了上去,那些文臣们也哆哆嗦嗦的跟着救命稻草跑去。
纭舟跑至集合点,发现司马被奚南带回来了,还带多三个尾巴,不是那妖道三人组又是谁,此时非常情况下见面,玄祥也没空嫉恨纭舟,拉拉杂杂十几个人跟着奚南跑至一处高墙,听他说道:“我来的时候观察了一下,这外面无路,是片小树林,穿过后有河,顺流而下便能到城外。”
听得奚南话,再瞧瞧这丈把高的墙,文臣们纷纷哭声一片,没人会帮他们翻过那墙的,他们生路已绝,正当纭舟也心有悽悽焉时,奚南接着说道:“我会助各位大人过墙,还请其他人帮忙!”
这话无疑于雪中送炭,文臣们破涕而笑,对奚南感恩戴德,纭舟却是一愣,她没想到奚南会有这样的好心肠,倒是她反而有些不快,与其带这些不会武功的,不如带仙门中人了,至少不用他们照顾。
此时倒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纭舟见着那些不善运动的官员们挣扎爬在墙上,急忙赶去帮忙,几人合力,这一堆人也翻了半天才过了墙,在树林里左右穿梭间,不时有官员的衣服被刮着了,脚扭了,纭舟正要去帮忙,却被奚南一把拉住:“不要管他们,走了!”
纭舟愕然道:“不是你说要带着他们走的?”
“我只说助他们过墙,何时说要带他们走了?总要有人去吸引追兵。”纭舟这才明白奚南怎会突然善心大发,联想到自身也是视这些官员如累赘,心头难免有些不是滋味,见她脸色,奚南叹口气续道,“你想想,他们走的时候,可曾招呼那些来援助他们的仙门兄弟?”
一语中的,纭舟黯然不语,暗下告戒自己,绝不可变成和那些官员一般没骨气。
出了林子面前是一条小路,僻静无人,纭舟四下看了看,除了妖道三人组,青熙和一路上照应着的天玉,那些文臣们倒是一个也没能跟上,众人又跑了一段,远远的听得水流声,转过弯一看,果然是河,岸边有几个渔家正闲聊晒网中,见着这帮人突然钻出来,都惊得张大了嘴,待奚南装出凶恶的表情,不知谁先叫了一声“红发魔人”,跟着全体便纷纷弃船而逃。
其中一人,逃跑至纭舟身边摔了一跤,慌慌张张的四脚并用爬走,众人懒的理这些外人,唯有纭舟捏紧手中的纸条——这是刚才那摔倒之人塞进她手里——偷偷展开一阅,上书几个划细如铁的小字:一船换得十万兵,三年等得尚金亡!
周渊!
纭舟看向遥遥皇宫,似乎感觉到那只黑豹懒洋洋的盘于龙椅之上,用嘲弄的眼光看着她这小动物在笼中挣扎。
“舟儿!”赵谦的喊声远远传来,纭舟真气一转,那纸条已然揉碎,在几里之外,周渊安坐龙椅之上,身后是妃子纤细的身影,以及肩膀上的轻重适中的手指,听得暗卫报告:“他们已经上了小船。”
“多了谁?”
“青熙、她哥哥还有仙门中玄真、太清、玄祥三人。”
“青熙也在?”周渊低声自语,这才皱起眉头,片刻后又把身子缩回椅中,“算了。”挥手后暗卫退下,他把身后女子拉入怀中,灯火熄灭,这六角型房间中,不久后便充满了娇喘呻吟。
出发时近年关,现在已经差不多四月,相当于前世的五月,可在这个北国里,仍然寒冷如冬,顺流而下的几人不得不在小船上抱成一团,互相取暖,纭舟觉得气氛压抑,顺口说道:“我觉得前面一定会有大瀑布。”
天玉此刻已是杯弓蛇影,惊叫道:“什么?那、那我们怎么办!?”
赵谦却是不慌不忙的问:“你怎么知道的?”
“一般来说肯定会有,然后我们的船会翻,我们会分散开来,女主角一定会和她爱的或者爱她的男主角在一起……”纭舟越说越小声,因为赵谦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严厉,青熙象在看疯子,只有玄真兴味盎然的看着她。
没有大瀑布,也没有其他船只,甚至没有追兵,几叶小舟顺着平缓的河流向下游飘去,奚南脸上现出疑惑的神情,赵谦则陷入深思,人多嘴杂,此时纭舟也不好对他们说明。
几近天黑时,他们终于遇上浅滩,众人上岸后四下打量,远处有林,间或有几处残雪,就是没有路,这里是哪里?又该往哪里走?
“找地方休息吧,明天我们跟着太阳走。”奚南逃生的经验最丰富,他的性格也取得了青熙的信任,几人约在滩头再会,便分散开来四处寻找,司马一路上对太清处处照顾,此刻却又缩手缩脚不敢靠近心上人,看的纭舟心中恼恨——这个胆小鬼!!
纭舟乘各人分散,把奚南和赵谦叫来,想了想,又叫上柳香,司马八成是没有心情,也就不去打扰他了,在几人面前,把周渊的三年之约说了出来,奚南听完后,意味深长的望了她半天,看的她发毛,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反是柳香颇有几分激动。
现在倒也不是细谈的时候,四人说了几句,那边已传来玄真的声音:“喂~不要在一起偷懒啊!”
纭舟转过脸去狠瞪一眼,各自分散开来寻找可避风之处。
屋漏偏逢连夜雨,纭舟走了没几步,觉得脸上一凉,伸手去接那天上落下的精灵,触手可及却溶化成水,下雪了……这种时候应该来个木屋啊,再升个火,然后按照定律不就那啥那啥……纭舟脑中想着,翻过河边小丘,视线划过一间木屋……木屋!?再仔细一看,一间主屋加上偏房,修筑者还细心的推平了周围的地,用石头垒起简陋的院墙,真是天上掉下个小木屋!
招呼众人过来,推开门后却是一番出乎意料之外的光景,各物摆放整齐,一张大床置于向阳处,灶台上还有炖菜的痕迹,院子里摆着满满一大坛的水,无处不显示这并不是无主房屋。
“按理说应该没有人住的啊……”纭舟咕哝着,不管周围人奇怪的目光,只有熟悉的人见她脸含梦色,知她又开始瞎想,懒的去理,十个人挤进主屋稍嫌拥挤,倒也正好温暖,奚南想要找打火石之类,遍寻不着,只好期望等到天黑时,屋主回来再说。
天黑渐墨,屋外风声呼啸,如有鬼灵哭嚎,纭舟觉得身上发冷,运起真气流转周身几圈后,才感觉手尖和脚尖都热乎起来,想起赵谦失了武功,偷眼看去,饶是他抱紧双臂,仍然微微发抖,她不着痕迹的靠过去,握住他冰凉的手渡去真气,他也不多言,静静接受她的援助,眼角却飘向她背后的奚南,果然那人见此情景,默然转过脸去。
一屋子人挤着,只闻呼吸声,倒也有点暖意,不久后全都挤成一团,妖道三人组靠在一块,青熙与天玉呆一块儿,司马与柳香靠着,赵谦拉着纭舟挤到奚南身边,抱着他臂膀,把纭舟包在中间,两人眼光相触,赵谦坦然直视奚南却转过了眼神,不多时,全屋人都昏昏欲睡,准备在黑暗中睡过一觉再说。
先听得屋外动静的是奚南,在这样的环境下,他习惯性的绷紧了脑中的弦,是以那微小的踏雪声才出现,他便惊觉起来,倒是纭舟半梦半醒,耳听听得连续几下声音才醒,片刻的迷糊后反应过来,有人来了!
来人小心谨慎,并不象回到自己的家,反而慢慢靠近屋子,纭舟心道:难道是追兵?那周渊又反悔了!?当即取下腰间长鞭,又觉施展不开,赵谦正好递上防身匕首,犹豫了一下,还是拿了起来。
木门猛被扑开,一人大喝着举刀砍了进来,状如厉鬼,天玉被吓的大叫,青熙也呆愣当场,太清虽然花容失色,但仍忍住没尖叫出来,奚南金马刀迎锋而上,锵的一声,居然砍断了那人武器,长刀前送,眼见就要没入那人的胸口,却被斜刺里出现的木杆挡住,纭舟怕奚南吃亏,急忙上去援手,不想阻拦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奚南。
—贰拾壹— 齐人之福不好享
就着屋外雪地反光,纭舟才发现,拿着一根木棍挡在那男子面前的,是个娇小的女子,尽管手抖如筛,但仍然不顾那男子喝骂,坚定的挡在他面前。/
他们是一对爱人,不用什么言语,也不用什么证明,任何人,都可以一眼看出他们之间的爱。
“你们要杀便杀!我们决不会回去!”男子把女人拉到身后,吼道,脸上青筋毕现,纭舟回道:“我们干嘛要杀你,只是路过而已。”
许是见到有女人在,又或者见对方没有动手,他们只是紧紧拥抱着,纭舟又问道:“你们是这屋子主人?”
“是又如何?”男子带着几分戒备问道。
纭舟一笑:“那可否请你们升个火?我们都快冻死了。”
大概是见到对方人多势众,他们慢慢进屋,等火升起起来后,纭舟才发现这对男女比她所想象的要老的多,刚只听声音时,还以为他们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屋里挤了十二个人,谁也无法睡好,纭舟干脆开始聊天:“你们是夫妻?”
女子怯怯的点了点头,纭舟继续问道:“是北巍人?”
此时男人才面露惊讶之色:“你们是凤汉人?”
纭舟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男子道:“只有凤汉才会称北巍……那,这些人不是押送你的?”
“押送?”赵谦恍然,“你是把我们当成押送这两名女子的北巍人了?”
男子点头,才算放松下来,那女子脸上也露出笑容,用北巍话与丈夫说了几句,才对众人道:“我还以为是王巍人追来了,以为跑不了……”
天玉此时总算平复了惊骇,插嘴问道:“你们是北巍人?北巍的女子不是都有很多丈夫?”
那女子闻得此句,脸色唰的变白,男子拉着女子手叫道:“那些不叫丈夫!她的丈夫只有我!”
毋须多言,屋中各人也猜得出这对男女的遭遇,无非是女子爱上了男人,不愿再做那“轮妻”,与心上人跑了出来,隐居在这偏僻之处,见着他们,以为是北巍来人抓他们回去,来做出拼命的姿态。
那丈夫见妻子想起过去,心疼之下叫道:“你们凤汉才是!男子居然甘于嫁人,也不知爱的到底是谁,那么多丈夫连孩子是谁的都不知道!”
这句话简直是钉在凤汉男人最痛处,青熙勃然大怒:“你好狗胆!居然敢这样说!”天玉又惊又怒之下,只好先安抚顶头上司再说,那对男女也知说错了话,害怕这屋子的人突然爆起把他们斩成肉酱,让场面平静下来的是奚南的一句话,这句话也让纭舟愣了半晌。
“至少在天道崩塌时,凤汉的男人扛了起来,不会把天道之伤转嫁到女人身上。而北巍呢?你能带着你的女人光明正大的走在街上吗?”
纭舟知奚南说的并非实情,但这话也不无道理,屋里的人各自想着心事,那对夫妻黯然半晌,拜伏于地,向各人道歉,青熙却恨恨不理,纭舟觉得他未必过于小心眼。
十二人挤一间小木屋终是没办法,纭舟正要赶妖道三人组去偏房,却听赵谦拉起她说:“舟儿、奚大哥跟我去挤那偏房吧。”不等纭舟回答,便拉着她走出去,奚南虽然愕然,也只有跟上去。
那偏屋同样打扫的一尘不染,那年代可没有现代的便利,要在山林之中把屋子打理的这么干净,那妇人得伏着身子,擦多少遍?但尽管如此辛苦,她也觉得象在天堂吧,因为有所爱的人在身边。
还没等纭舟感叹完,看见赵谦打的地铺后,血液轰的一声全涌上了脑袋——他居然铺了一床通铺!
看见纭舟呆愣着充雕塑,赵谦难得现出一个恶作剧的笑容:“怎么?舟儿不困?”
“不、不困……”纭舟勉强挤出这句话来,就听得赵谦夸张的叹道:
“唉,我好困啊,但是失了武功好冷啊……”
纭舟求助的看向奚南,没想到这平时总是正经的男子无辜的眨眨眼,说道:“可惜我的内力无法助赵弟入眠,可惜啊……”
最终,纭舟睡中间,一边是赵谦一边是奚南,虽然三人都是和衣而卧,但听得两边传来的呼吸声,叫她这样的色女怎么睡得着?
雪天小木屋不该是这样啊!应该是无人的木屋,打湿了衣服,然后男女主角抱一起取暖才对啊!这样子一边夹个帅哥是什么意思!?3P不是这样P的啊!
正当纭舟在心中呐喊时,赵谦翻个身,一只手臂揽上她腰肢,骇得她全身一僵,另一边如同约好了似的,奚南跟着一翻,手臂压上她胸腹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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