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使那天,外援团当然是没资格面见女帝的,只有在城外集合,场面“喜人”,不时传来“师兄,你怎么在这里?”或者说“啊,某弟,你怎么会来的?”,纭舟听得窃笑不已,就不知这些人当中,有没有那聪明点的人,看出端倪来,不过从大部分人脸上惊喜的表情来看,是不大可能了。
纭舟在柳香的建议下换了女装,光只站着,看起来确实亭亭玉立,可惜,一有动作,格调就迅速降低为世人眼中的“粗野村妇”。
仙门中来援的人大多打扮朴素,神情严肃,动作迅速,纭舟逛了半天,甚至没人打量她,也不知道仙门总部是什么样的,是不是冷清清连个鬼影也见不着那种?这些人的武功又如何?
纭舟现在能和奚南力斗三百回合,再以蛮力取胜,但如果真打起来,奚南的经验和技巧是她的几倍,只要稍有不慎就会落败,赵谦提议她先习惯永远处于防备状态,是以当感受到脑后偷袭剑气,她几乎没费什么劲就用藏在衣服里的护臂挡了下来,转身正要拳头伺候时,她却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尖叫,引得四周人人侧目。
那张面无表情的木偶脸,不是那青楼中的祥又是何人?纭舟虽然有预感会再遇见,但这再会的是不是太早了点?
木偶不攻击,也不说话,见得赵谦等人钻了过来,却没有半分表示,不一会儿,那凤眼男和莲花女也现身过来,莲花女今天穿了女装,不是那种便于行动的女装,而是绸带飘飘、环佩叮咚的长裙,举手投足间长带飘扬,颇有几分仙子之风,别说周围的男子了,连纭舟都眼前一亮。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这天下还真有这般仙女样的人儿?纭舟由脚底板儿升起一股浓浓的羡慕,连赵谦都露出惊艳的眼神,不过那凤眼男一开口,羡慕立刻消散无踪。
“咦?这不是那黄鸭子吗?”
如果不是这么多人看着,纭舟真想挖个洞钻进去。
“舟儿,这是谁?”
纭舟羞潮狂涌,也不回答赵谦的话,拉起他的手欲离开,没想到名为祥的男子众目睽睽下,仍然剑锋前递,直取纭舟后心,意料之外纭舟只好回身挡住赵谦,右手去抽鞭子却是来不及了,奚南和司马没想到对方说打就打,武器出手,却已来不及阻止。
剑锋森森寒气舔着纭舟下巴,只要再前进一分,就可以刺进她的喉咙,祥被凤眼男拉住左手,隐隐听见骨骼嘎嘎作响,但他居然猛一运劲,被拉住的那只手臂扭曲成一个怪异的角度,也不知是脱了臼还是断了,右手仍然向着纭舟刺了过来。
此时赵谦离开,纭舟哪容他再撒野,鞭梢如长了眼睛般向着祥的举剑右手卷去,祥收势回切,纭舟冷笑中,剑锋切上鞭体,祥却被纭舟霸道劲烈的真气弹的一颤,惊异中欲撤出战圈,再整战势,纭舟哪给他这机会,长鞭顺着剑身蜿蜒而上,带起尖啸向着祥面门点去。
此时双方人马同时杀进战圈,奚南和司马对凤眼男和莲花女,居然落在了下风,凤眼男与莲花女显然配合惯了,进退间互相护持,纭舟虽然稍占优势,却无法得胜,僵持间不知何处传来一声怒吼:“住手!”
这声含着真气的怒吼让在场人内息一窒,纭舟乘机躲避,双方才总算慢慢分开。
一名男子分开人群出现,长须花白,眼含戾气,不怒而威,刚才的吼声正是他所发出,此时见双方人马还算听话,才开口喝道:“使团已到,你们在这里内斗,不嫌羞耻吗?”
此时纭舟才发现不远处旌旗阵阵,花花绿绿一堆人,天玉也在其中,正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她。
凤眼男、莲花女和祥立行半礼,凤眼男朗声道:“仙门武当派下,玄真、师妹太清、师弟玄祥,见过青熙大人。”赵谦也一拉纭舟,五人跟着行礼。
有人窜过来对着青熙耳语几句后,他对祥喝道:“你好大的胆子,事情原委我已知晓,挑起事端,偷袭同僚,真正可恶!”
“青大人!”名叫玄真的凤眼男打断青熙,说道,“这其中必是有误会,我们与天小姐也是旧识,只是好武之人互相切蹉而已。”
切你叉叉!纭舟刚想毒舌一番,赵谦抢先道:“是的,青大人,我们与玄道长确实是旧识,好久不见,动起手来有点过了,扰了纪律,还请青大人责惩。”
比起玄真的辩解,赵谦这一番话显然更对青熙胃口,况且时间紧迫,当下又骂了几句,指挥使团重新出发,众外援等使团走过,才阵形纷乱的跟了上去。
外援团大多是步行牵马,只有一部分使团头脑才有资格骑马,虽然纭舟觉得有马不骑真是傻瓜,但封建礼教不可破,于是他们也只有用两条腿来移动。
更令纭舟难过是后面一道视线如芒在背,纭舟知道是那个名为祥的男子,正恼火间,赵谦贴过来问道:“舟儿,他们是谁?”
纭舟脸上一红,吞吞吐吐说出那天之事,待听到她做的出格事时,赵谦这温和公子也瞪大了眼睛,拼命忍住笑意,面容扭曲:“怪不得他叫你黄鸭子……”
纭舟一听之下大惊:“你怎么知道黄鸭子的事的?”
赵谦深吸了口气平复笑意说道:“天月那时候为了显示手艺,不是特地晒在院子里的?”
这样子说起来,不是人人都知道了!?
纭舟很想把自己埋进地心,赵谦见她窘迫,拍拍她肩膀安慰道:“没事,那鸭子绣的挺好看……”
正欲哭无泪中,纭舟听得脑后微小的破风声响起,反手一接,掌中躺着一个纸团,背后的祥木然的目光射过来,其他几人见着此景,同时凑过来,纭舟打开,纸团上写着几个小字——
'你不记得我了?'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纭舟见情势不对,急忙辩解道:“我真的不认识他!真的!我发誓!”
誓字才出口,又一个纸团砸到她头上,打开一看:'天纭舟,我可一辈子也忘不了你!'
天纭舟三个字数处划破纸面,显出祥心中沸腾的情绪,四个男子用暧昧的目光看向纭舟,急得她乱叫:“我真的不记得有见过他啊!”
话音刚落,好象听见她说了什么似的,第三个纸团扔了过来,上面有一行字:'你背上的伤痕可还好?'
时光倒流,丘元村外,荒草凄凄,空野天高,蒙面少年那双充满厌恶的双眼,与祥那双木然的眼神重合起来。
纭舟叫了起来:“是他!”
—拾叁— 神仙难理红线缘
等纭舟说完小时候那段往事后,赵谦皱起了眉头,慢慢说道:“这样说起来,他是有对你怀恨的理由。 //”
“什么叫对我有怀恨的理由?我可差点被他杀了耶。”纭舟不满赵谦胳膊肘向外拐,却引来柳香的反驳。
“可是他进入仙门,算是一生尽毁,毕竟你还活的好好的不是吗?”
“柳香我觉得你太性别歧视了……”纭舟咬着牙僵笑道,柳香露出一排白牙假笑作以回答,自从他重振决心后,似脱胎换骨,从小养成的女气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改掉的,但在奚南的帮助下,至少不再给人女扮男装之感,加之整日忙于学习,受挫的恋情虽然仍令他伤悲不已,但至少可以在忙碌中忘掉烦恼。
奚南沉吟了一下,说道:“不管怎么说,纭舟你以后要小心一点,最好不要单独出去,我想他是不会简单放过你的。”
纭舟点头称是,心中却万分别扭,如果是她的错,她认,可是象这样背个冤枉包袱,实在令她咽不下那口气,扭头与祥对瞪,以此表达内心愤怒,却不想引来玄真注意,凤眼男一笑,挤了过来。
“天小姐,没想到你我居然在此处重逢,实在令人意外。”
“谈何意外?”赵谦截断想要回嘴的纭舟,说道,“如不是你们打探清楚舟儿的身份,那位玄祥怎会见面就动手?”
“那只是凑巧而已,云兄多滤了。”听着玄真称赵谦为云兄,纭舟脸上一变,自从离了丘元村,他们在外人间多加小心,即使只有自己人的场合,也尽量少喊赵谦本名,以防形成习惯,这时却被玄真一语道破,虽然没打听出赵谦身份,但显然对方把他们一路行踪摸的很清,思及此处,纭舟心中更加不爽,还以颜色。
“更凑巧的是,居然能在青楼中与几位仙门中人相遇。”
玄真听得威胁,也不恼怒,突然靠近纭舟,几用耳语般说道:“所以还请天小姐多多保密……”喷出的温热气息撩在纭舟耳中,惹的她寒毛直竖,急忙偏过头去,赵谦拍上纭舟肩头,笑意吟吟道:“玄真兄是出家人,对男女大防倒不在意了。”
赵谦本意是提醒玄真注意男女之别,没想这无良道士哂然一笑:“自然,我乃方外人士,纭舟不用象躲避寻常男人般躲避我。”
“仙门中人都是象你这般无耻吗?”纭舟怒极反笑,压低声音说道,这玄真也是脸皮够厚,居然作出委屈表情回道:
“我不过是率性而为,表达对天小姐的好感,何来无耻之说?”
柳香乘机问道:“既然对纭舟有好感,为何你们那同行的祥欲置她于死地?”玄真正要回答,奚南又补了一句:“道长不是要说是切蹉吧?”
饶是奚南气势逼人,玄真仍能保持微笑,拐弯抹角道:“玄祥师弟小时候被退婚,想与心上人私奔,没想到被家人发现,关了半年仍不思悔改,他家中人无奈把他送至武当,几次逃下山被抓回来后,师傅以修无妄言功做惩罚,功成之前,他都不能再讲话,是以对天小姐有所怨恨,也是自然,上次偶然发觉所遇之人就是天小姐,自然是日思夜想,见面时有点情难自禁,还请天小姐原谅。”
“原谅个屁!”纭舟再也忍不住,怒骂道,“他想退婚,自去退好了,却寻思着来刺杀于我,这叫自作自受!这种人就是脑子进水,活该!”骂着还不解气,她转过头去怒视玄祥,口中比出“活该”的嘴型,成功引得玄祥眼中爆出精光。
玄真看见纭舟行动,扑哧一笑,一边伸手摸向纭舟头顶,一边说道:“天小姐真是可爱……”手没挨着纭舟头发,即被奚南挡下,纭舟对这名花花妖道没有半分好感,一抬手打掉狼爪,沉声道:“玄真道长如果再这般轻浮,就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还请道长离我远点,我有个脾气,看见口腹蜜剑的男人就觉得手痒,想揍人。”
玄真潇洒耸肩,不再多言,离开纭舟回去同伴身边,太清见师兄回来,莲步轻移至身边,与他喁喁私语,状似亲昵,间或对纭舟射过来两道多含警告的视线,再加上玄祥恨意满满的眼神,玄真时不时的媚眼乱飞,令纭舟恶心的急忙转过头来。
这变态三妖道正是绝配,真不知道那个玄真到底存了什么心思,纭舟心中隐然觉得,接下的旅程肯定不会“无聊”。
古代的旅行,纭舟早有准备,上次从丘元村到河城,一个多月已经充分体会到什么叫风吹日晒,现在可是从一个国家到另一个国家,几个人都未去过,听说要走二个月左右,纭舟觉得说不定还不如丘元村到奉天远,毕竟这次步行的多,每次想到这里,她就会在心中大骂那些有马不准骑的白痴领导。
平静日子过了几十天,纭舟开始觉察出异样的气氛,默默又观察了十几天后,好奇心到达了顶点,偷偷摸摸把除了关注角色之外的人集中起来,开始挖掘枯燥旅程的八卦。
“你们不觉得司马这段时间很古怪吗?”
柳香沉思,奚南点头,赵谦肯定:“司马兄好象……有点魂不守舍?”
奚南双臂抱胸,摆出一个纭舟最口水的姿势,道:“司马兄是不是有心事?”
以往的司马,总是嘴滑油舌,没事喜欢说说笑话,讲讲趣事,对人笑眯眯,最近却不时一个人发呆,动不动就长吁短叹,有次居然坐在车上作了一下午望天石。
有古怪,非常有古怪!
正当纭舟三人苦思冥想时,柳香却语不惊人死不休:“我看,司马兄是心有所属了吧?”
三人面面相觑一番,张了张嘴却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把表症一对,除了发春还真没别的解释,太明显,可能因为发的太晚,所以特别的猛。
“他会发春我不奇怪,问题是,他在对谁发春?”
“观察一下不就得了……”柳香的话得到三人一致赞同,一天中,八只眼睛就盯着一个胖子在营地里穿梭,随着目标的明朗化,纭舟的脸色也越来越差。
“他不是的吧……好死不死挑那个女人?”
赵谦叹了口气:“没办法,谁叫那女子确实是人间仙子呢?”
纭舟烦恼的捧着头,顺着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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