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以往不同的是,天稚不再能坐首位,纭舟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上去,那没心眼儿的娘还乐呵呵说女儿出息了,换作别的心机深重的女人,肯定是不同的光景,纭舟此时才感到,有个这样的娘亲是多么幸运,至少不会出现骨肉相残。
夫可以上桌,男从只能站在一旁,纭舟叫下人搬座,那人居然一躬身,道:“主家,男从按规矩不能与太当家同席。”
纭舟冷笑一声,爹爹与乔父打个眼色,便听乔父吩咐带来的仆人道:“去搬椅子来给几位少爷坐。”
椅子搬来了,三人坐下,凤萧脸带不快,纭舟还没完:“十七王,以后你的人还是服侍你吧,爹爹带些人来,服侍我惯了,以后家里的事,就交给他们打理了。”
凤萧皱起眉头,慢慢道:“父亲母亲来了,家里的琐事多了,还是我向奶奶要点人过来吧。”
“不用。”纭舟挑起一块牛肉扔嘴里,小时候的味道令人怀念,“就这么定了,以后你的人不要随便乱走,不然我哪天心情不好误伤了,不好交待。”
凤萧想是受过骄阳吩咐,一拍筷子,硬声说道:“天纭舟,你不要太过份!”
“过份?”纭舟突然嘟起嘴,装出一付娇蛮女的模样,“我对骄阳公主一片忠心,举家迁进奉天,怎能说我过份?这真是委屈死我了!我不吃了!”
真个是恶人先告状,纭舟甚至还死掐大腿,逼出几滴眼泪,按规矩,丈夫是处于保护者兼控制者的地位,但凤萧没有控制的权力,自然就没有保护的责任,此时娘家亲人眼皮底下,妻子却作一付小女人的样子,让他在心中怒骂,却又不得不好言哄劝,私下看着她露出挑畔的眼神,只觉得太阳穴突突跳着,血液全充上了脑子。
第二天,纭舟被叫去宫里问罪,干脆又哭又闹,说凤萧对她这妻子漠不关心,在父母眼前骂她,甚至连不与她行房,都讲成嫌弃她貌丑身粗,尽往家长里短上扯,气的十七王浑身发抖,骄阳哭笑不得,最后老妖婆一声吼:“好了!闹什么闹!”
纭舟立马坐好,满脸忧郁弃妇模样,骄阳转向凤萧不耐道:“以后这等家事,不要再来烦我!你只管做好你的事便可!退下吧!”
两人才出得门来,走了没几步,凤萧猛的扯住纭舟手腕,在她耳边压低声音怒道:“嫌你貌丑身粗?那今晚娘子是否能与我共渡良宵?”
纭舟早有准备,一瞪眼:“我月事来了,十七王请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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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萧的良宵邀请,因纭舟月事诡异的来了三十天,作为皇子又不好去验个真伪,最后此事不了了之。
晨暮钟午被派给了赵谦与柳香做保镖,有这些心腹,纭舟才能放心身无武功的两人,另一边她也要考虑着,得招些人培养才是,想到收人,她突然停止与奚南过招,道:“你觉得我气质如何?”
奚南硬生生收了击出去的一拳,正捂着胸腹难受间,听纭舟问出这话,没好气的应道:“气质过人,如仙如魅!”
“真的?”
纭舟的傻笑在奚南的白眼后消失:“假的!你好好的打一半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其实,你觉得我哪里好?”
纭舟也没指望奚南会说甜言蜜语,没想到他沉默半晌,说:“腰不错,不象一般习武女子那般粗。”
“我不是问这个!”纭舟大羞,叫道,“我是问性格!你觉不觉得我有种霸气?”
“不觉得。”奚南斩钉截铁的应道,令纭舟抱着墙角柱子周身阴雷阵阵,赵谦嘱咐过他最近不要太哄她,以免她鼻子长天上去,在心里,他有句话没说——你不会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你是黑暗中的星辰,可以指明夜路人的方向,不要去追随别人的脚步,因为你就是别人追随的脚步。
如果是柳香,大概能说的更诗情画意一点吧,但是奚南只是把这些话放在心里,好笑的看着纭舟独自郁瘁。
每天早晨的练功,都是奚南陪着纭舟,已成惯例,此时过了一个时辰,天月来催小姐“上班”,作了母亲的她发了福,却还有着少女般的灵动,一边侍候纭舟穿衣,一边唠叨着注意身体之类的琐事。
讲到衣服,黄鸭子事件浮出纭舟脑际,她道:“天月,你以后不要在我内衣上绣东西了!”
天月噘起嘴道:“小姐不喜欢月儿绣的东西吗?”
“不是不喜欢,只是……”那糗事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纭舟无奈之下只好道,“呃,只是觉得你绣的花样,能不能翻新点?”
“花样?小姐不喜欢我绣的鸳鸯吗?”
“鸳鸯?”纭舟反问,“你绣在哪里的?”
“小姐的内衣上啊,当初在未名村还晒在院子呢,都夸我绣的好。”
纭舟几度欲言,最后只有悻悻闭上嘴,上班去也,到了兵部,看得别人忙碌不休,只有她坐在那儿当木桩,不久后便四处乱逛,正觉无趣间,门口传来叫嚷声,她跑过去凑热闹,没想到门房好似看到救星,一把拉住她对外面的人叫道:“这是羽公主!你不是说认识的吗?”
门外那男子立刻向纭舟扑来,并未感觉到杀气的她没有躲闪,那门人却骇的大叫跑掉,她一边好笑一边听男子说道:“请恕在下无礼,敢问羽公主还记得大齐苗瑄?”
纭舟在脑中过了一遍,道:“不记得。”
那男子表情大急道:“公主和他一起去王巍赴三国十年相聚礼……”
听到王巍二字,纭舟一拍脑袋想了起来——不就是那与她单挑的男子吗?当时对方报过名号,她转眼就忘的一干二净,男子见她面露恍然,喜道:“羽公主是否想起来了?”
纭舟点头,又道:“怎么?”
“羽公主是否方便另寻地方说话……”
纭舟盯着那人眼睛,她已不是初出江湖的雏鸟,美男也见得够多了,一句话便被诓走的事不可能再发生,但那男子却是眼神坚定,清澈如玉,考虑了一会儿,身后传来门房叫喊及脚步声,她一推那人道:“明早在我府巷口等我。”
那人低头一礼,勿勿消失在远处,等门房带着大批警卫出现时,纭舟笑道:“是个想来求我送他儿子进仙门的,走了。”
众人一通马屁安抚,纭舟听的耳朵生茧,急速逃回了家,一进家门,天秋便迎了上来:“太当家叫你一回来就去见她呢。”
这娘亲又是受了乔父什么指示?虽然说如此想有些不地道,但纭舟却难以遏制这念头,进到屋子,天稚笑嘻嘻的迎上来,劈头就道:“舟儿,什么时候给帆儿办认龄礼?”
纭舟一愣,奇道:“她还没到四岁?”
“早过了。”天稚嗔道,“但是我想你参加嘛,本来说捎信让你回来的,谁知道你去北巍那么久,后来,还不等我们捎信,你倒来信叫我们来了。”
娘唉,我要是不回来了,你还不让帆儿认爹了?纭舟心中感动归感动,也觉得这娘亲真是不分轻重,想着纭帆都快五岁了,说道:“那就今天晚上吧。”
“啊?”娘亲脸现怒容,“哪能如此草率!”
纭舟醒悟过来,忙解释不是那个意思,一来是不想再让纭帆等,二来现在她这身份,如果传出去要有认龄礼,这城中还不知道要挤来多少人,到时劳累不说,万一得罪了哪路人马,那才真是吃亏,再说这种事,不会是乔父想着沾光的借口吧?
纭舟怀疑的问道:“娘,乔父觉得这件事怎么办?”
“我还没跟他说呢!”天稚的话大出纭舟意料之外,“如果说了,他肯定要说以你为重,不要给你添麻烦,这怎么是添麻烦呢!?”那还真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对乔父的恶感也稍减,想想给这个家还没做过什么贡献,给纭帆一个隆重的认龄礼,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当下把父亲们集中起来,事儿一说了,姜父第一个赞同。
“可行,就选个吉日办了吧。”
倒是乔父皱起眉头,道:“姜弟,此事还是低调行事的好,舟儿现在根基未稳,我们不要给她多添心事。”
“就是根基不稳才要多多结交朝廷中人。”
姜父是老官油子,甘父和古威一惯不发表意见,最后争论下来,选在三日后,依姜父的想法,准备时间还是短了,在听见纭舟一句“不得通知朝廷中人”后,立时恼了:“这怎么能行!为父也是为了你好!”
纭舟听见这话就觉得抵触,又不好反驳,只能冷淡的道:“舟儿知道,但是舟儿有舟儿的打算,如果姜父一意孤行,只有不参加这认龄礼了。”
“天纭舟,你这是什么态度!”姜父恼羞成怒,在纭舟看来,却只是色荏内厉,她沉默的站在房中,听他训斥,最后还是乔父出声呵止,才了结了这件事。
“就三日后吧,不要过于宣扬,姜弟,你也要体谅舟儿的难处,如果故意大操大办,十七王会怎么想?”
至此,这件事才落下个帷幕,纭舟出来后觉得心身俱疲,接下来几天,为了种种细节,姜父与管理家事玄祥不止一次发生冲突,总是闹到她出面,唯一令她高兴的,倒是那苗瑄。
那天第二日,早上纭舟单骑匹马去上班,远远的巷头蹲着一人,正是与她约好之人,看见她前来,也不冒然上前,见得她眼光看向一处茶楼,不声不响的便去了。
纭舟下了班,变了个装才去,进去后,那人果然还在,她坐上位子,笑道:“你居然还在,也不怕我耍你。”
那人一笑:“瑄说过,羽公主决不是那种言而无信之人。”
“既然如此,为何苗瑄不来见我?”
纭舟佯装不悦道,那人也不辩解,说:“如果羽公主信得过我的话,跟我来就可知道原因。”
“我怎知不是个陷井?”纭舟嘴上这样讲,心中却在犹豫,她无法从这寥寥数句话上判断出真假,可是直觉却在告诉她,这人并没有恶意,罢了,我天纭舟赌命之事做的还少么?也不多这一回。
那人在前面走着,纭舟远远缀在后面,不久后,路是越来越糟,周围出没的人也多非良,幸好她打扮成贫民,在这环境里倒也融洽,那人钻进一间草屋,她跟进去就闻得一股子草药味,就着昏暗的光线一看,床上躺着的,赫然便是当时与她对阵的汉子,那高大的男人,现在却面黄肌瘦,躺在床上看起来弱小不堪,右腿上一条长长的伤口,已经发炎化脓,散出阵阵臭味。
纭舟看的眉头纠结,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男人脸上现出踌躇神情,苗瑄听见声音睁开眼睛,见到她就要下床行礼,被男子按在床上,喘了好几气后才嘶着声音道:“冬,你先出去,我与羽公主说些话。”
不知为何,纭舟总觉得这两人互看的眼神有些异样,待得那人出了屋子,苗瑄又沉默了半天,突然道:“不知羽公主是否听说过我大齐风俗?”
苗瑄说的含蓄,纭舟却恍然大悟:“你与那人是……”
“不错,我与他是爱人。”
说出爱人二字时,苗瑄眼中显出紧张,这在生死关头都不曾动容的男人,此时却象个承认错误的孩子,纭舟等了半天不闻下文,问道:“然后呢?你把我喊过来就是告诉我这件事?”
苗瑄一愣:“羽公主不觉……异常吗?”
纭舟好笑的说道:“你爱你的,与我何干?”
“毕竟,这与常理不符……”
纭舟见苗瑄气短模样,很想告诉他,在某个世界,还有男人想和充气娃娃结婚,你至少爱的还是活物咧!到底还是没说出口,嘴上应道:“不要讲这些废话!”
“其实,苗某走到这一步,是来投靠于羽公主的,不过现下这个模样,恐怕比废人好不到哪里,只盼羽公主能借我一些银两……”
那苗瑄看着纭舟的眼神,以为她是厌恶于他,越发的说不下去,对他这样的人来说,乞讨比死亡更可怕,自尊心破碎殆尽,心情忧愤,身体也起了一阵剧烈咳嗽,在外面偷听的男人闯了进来,扶住爱人上半身,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憎恨。
“如果羽公主是来羞辱于我们的话,现在可以回了!”
纭舟平静的回道:“你们有何价值让我特意跑来羞辱你们?”
“你!那你为何刚才要那样说!?”
男人看起来比苗瑄年纪轻上一些,性子也烈了许多,纭舟看了眼他,道:“我说的有什么问题?叫我来的是你们,来了就告诉我一句你们是来借钱的,我还没说什么,何来羞辱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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