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就坐完毕,华琤缓缓道来。
“苗寨的每个人都会蛊术。但有些蛊术是传男不传女的。而很久以前,有两兄弟同时喜欢上一个姑娘,姑娘答应了哥哥的追求,在全寨人的见证下,与其举办婚礼。而婚礼当天,弟弟趁哥哥在外招呼宾客的时候,偷偷溜进新房,给因为迷香而失去意识的姑娘下了好几种邪恶的蛊术,其中就有情蛊。最后的结果是,姑娘的记忆发生错乱,与弟弟洞房。等大家迎着哥哥闹洞房的时候,正好看见两人衣衫不整的样子……”华琤喝了口水,“哥哥很生气,他知道是弟弟动了手脚,一怒之下,拿起喜桌上的水果刀要对弟弟动手。姑娘因为中了情蛊,以为自己的爱人是弟弟,遂拿起剪刀走向哥哥……”
“那个弟弟也太过分了,抢吃的已经很过分了,他还抢娘子!”傅逸的打岔引来众人的不满。
“哥哥看到爱人朝着自己走来,自然收了手,于是这洞房花烛夜的新郎便临时换了个人。哥哥离开以后,姑娘和弟弟生活在一起了。但姑娘的记忆很混乱,有的时候会完全忘记了自己是谁。离开一个月左右的哥哥回来了,他因为遭受巨大变故而变得狂躁。与弟弟的决一死战是以两败俱伤为结点。姑娘看到弟弟身受重伤,趁着哥哥不注意,偷袭同是重伤的哥哥。哥哥死了……”
“事情还没结束。”华琤顿了顿,“弟弟因为本身修习邪恶的蛊毒,最终被蛊毒反噬,变成了蛊虫寄生的蛊人。姑娘因为下蛊的弟弟重伤,体内的蛊毒失去效用,记忆开始恢复,想起了一切事情,最终自杀。”
很明显,故事的结局很悲惨。三个人都没有得到好的结果。最开始若是弟弟心存仁善,事情也许就不会发生了。
“自那以后,寨里便禁止修习邪恶的蛊术,尤其是情蛊。几百年来,也就没人会用情蛊了。而这情蛊究竟是如何下的,因为时间的久远也没什么人知晓了。”
“但是,琤琤,你为什么能够确定你是中了情蛊?不是说没什么人知道吗?”
“的确是这样没错,但是据说在五年前,苗寨里的一个姓香故敖的长老不知从哪里找到了那些邪恶蛊术的修习方法,独自练习。后来被同是长老的我父亲发现了,苗寨的长老们开始与他对抗,可是那些蛊术太过强大,最终我父亲也牺牲了。香故敖逃走了。”华琤讲到自己父亲的时候,心里是很沉重的。没有人会愿意主动提起那些悲伤的过往。
“你们是怎么发现他修习邪蛊的?修习邪蛊的人会有什么特征吗?”钟毓协发现了这个细节,或许可以确定蕲春是不是真的在修习邪蛊。
“据说,当时的香故敖长老在一段时间内性情变了很多,暴躁狂傲,而且……失去了男人的阳刚之气,总是会不自觉地翘起兰花指……特征,好像有点像皇宫里的太监。”
的确,一个成年男子若是总作出女人的动作,是的确会被人注意的。
沉默了一阵子,华琤淡淡地说,“我想,蕲春的心地也不是特别坏,否则他学着传说中弟弟的样子,我也早就嫁与他了。”华琤喝了口茶,情蛊的蛊虫被肉肉找出来以后,她就逐渐想起那些事情了。蕲春是从小认识的,中了情蛊以后跟传说中的姑娘一样,记忆混乱了。
“但是,他做那些事情就是不对!”东方玉儿的是非观念很强烈。
今日发生的事情也是挺多的,众人收拾一下,准备入睡。
第六十章 你,有喜欢的人了?
听完了华琤讲的故事,上官倾的心情不能平静。事情的起源算是因为弟弟的妒忌吧,若是弟弟能够愿意放下私人的情感,好好祝福哥哥和嫂子,所有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可惜,人总是是自私的。上官倾不由得想到自己家里的惨事,为何呢?指不定也是因为人的贪欲。说对那些往事不好奇是假的,人总是有好奇和探究的心情,对于自己不知道的东西就想要知道,这是这种想知道的欲望是不是特别强烈而已。身上背着那么多死去的人的期望,上官倾不能轻易找人报仇,即使要解决之前的恩恩怨怨也必须要理智,上官家的血脉不能断了。
上官倾有心事的时候总爱一个人到风景优美的漂亮地方安静地呆着,想想事情,吹吹冷风,虽谈不上一颗赤子之心豁然开朗,亦能够少掉几分吹散在风中的忧愁。
苗寨的夜景是极其美丽的,到达最高处,俯瞰下面的感觉更是奇异。万物在你脚下,你在最高处,看着万家灯火,忽明忽暗,正如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的,这样的感觉最接近天空。
上官倾带着一小壶苗寨特有的蛇酒。与外界不同的是,这种蛇酒并不是拿蛇浸泡着做补酒的,而是一种用蛇吐兰的草药酿造,名字确实有点迷惑眼球的意味在里面。
蛇酒倒入口中,顺着喉咙慢慢流下,有点苦涩,正如活着的日子。舌头涩涩的,上官倾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沈珉在旁边坐下,跟上官倾看着同样的方向。
“你怎么没去睡觉?”上官倾没料到沈珉会突然出现在这,不过印象中,沈珉好像总是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就像是一直关注着自己要去哪一样。上官倾在心里摇摇头,想的都是些什么!
“因为你没睡。”
沈珉的话短短几字,但是总给人一种在说别的的错觉。就这话,上官倾觉得充满了歧义啊,说的好像两人是一起睡觉的一样!
上官倾经常被沈珉的话说到哑口无言,停顿了一下,也不强求了,反正不是第一次了,以后也不可能说话赢得过沈珉了。上官倾跟东方玉儿不一样,东方玉儿的好胜心比较强,口舌之争一定想着赢,因为她也只有败在沈珉手下过。
上官倾不说话了,沈珉也不说话了,两人就这么干坐着,冷风吹过,把二人的气息吹在一起,距离很近,心也连的很近的样子。上官倾觉得应该聊会儿天,“你说,在华琤讲的那个故事里,为什么知道所有事情的寨民不告诉姑娘事情的真相呢?”
“因为女子的贞节是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事情,若是姑娘知道了真相,说不定当日就自我了断了。寨民于心不忍,只能绝口不提。”
“如此说来,寨民们也算是用心良苦。”上官倾没有过问为什么一直生活在雪山里的沈珉对于这些事情会这么清楚。“华琤说得对,蕲春为人也没有坏到哪里去,否则来一出生米煮成熟饭,也不必这样麻烦了。”
“生米煮成熟饭固然可能很快地娶到华琤,但难保华琤知道真相后不会一了百了。况且,按照事情来推断,蕲春的蛊术运用应该不是很到位,所以一直折腾了这么久。而且他下的情蛊的时间效用也不够久,可能在一定时间内蛊虫就会自己死去,否则肉肉不会整日和华琤待在一起却没有发现了。”
“没想到,你不说话不说话,心里想了这么多事情。”上官倾觉得沈珉的心思真是缜密,换作自己是决计想不到这样多的前因后果。
“因为我喜欢的人很懵懂,我要慢慢计划把我圈在她的心里,自然得想多一点。”沈珉不知何时看着上官倾。
“你,有喜欢的人了?”上官倾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反正心情一下子变得很低落,感觉是那冷风吹进心里了,心都变得凉凉的。
“有,只是她一直不知道我喜欢她,亦不知道她喜欢我。”沈珉转头看着原来的方向。
上官倾心中有几分苦涩,喝了一口蛇酒,更苦涩了几分。
沈珉将一切收于眼底,“我甚至还想过先得到她好了,但又不忍她受伤害。”
上官倾此刻更说不出话了,那样谪仙谪仙的沈珉竟然都想过不好的事情了,看来这女子在他心里必定很重要,重要到他愿意毁掉自己的名誉。
第六十一章 我就是想当你的谁
第二天,东方玉儿起了个大早,这算起来可是她为数不多的一次早上不是被吃的东西或者要吃东西了被人叫醒的,这样积极向上像朵阳光的向日葵的东方玉儿是很少见的,以至于有些不怕死的小朋友,诸如墨然特别想来搞点儿事儿,“哟,姑奶奶,您这么早起是要找食?”墨然的称呼是不会变了,但是他叫得特别顺嘴儿,大概是一直给钟毓协跑腿儿产生的奴性。
“哪有你起的早啊?你可是要来打鸣的!”很显然,东方玉儿把他比喻成了一种早起的勤劳动物,公鸡。
墨然脸僵了僵,果然还是会被打击的。但是没关系,可以下次继续。秉承着虽然屡战屡败但是可以屡败屡战的精神,墨然哼哼了两声自己去找馒头吃了。
话说回来,东方玉儿今天这么反常是为什么呢?主要是因为昨晚谈到了情蛊的事情,东方玉儿决定必须做些什么。
走到没人的地方,东方玉儿给自己带上一张人皮面具,转过头来就是华琤的样子了。千机老人是个易容高手,东方玉儿自然也有所传承。
华琤也早早地起床了,经过一晚上的休息,那些忘掉了的事情又重新出现在记忆中,包括小时候与蕲春的过往。
一个转身,看到了另一个华琤站在眼前,本人有被吓到。但一细心看到东方玉儿的衣服,瞬间明白了几分,“玉儿,你会易容?”
“是啊,要不要教你?”东方玉儿撕下人皮面具。
“你这是要干嘛?”
“我要伪装成你的样子,帮你教训一下蕲春!”东方玉儿拿出华琤送的苗寨衣服,特别肯定。
“不用了,让我自己解决吧。”华琤有些不忍,她知道蕲春本性不坏,只是一时间被不好的东西迷了心智。
“就知道你不同意……”东方玉儿转了个身,很失望的样子,好像要放弃了。
突然一个回身,认真地看着华琤,华琤这才发现自己不能动弹了。不用说,肯定是玉儿动的手脚。
“我用了点小办法,日落之前你都动不了了。”东方玉儿这才走了,就给华琤一个背影。
华琤微叹口气,保持原样站在原地。这是在二楼,梦嫣已经走了,在她上楼看到这些场景之前,华琤没办法解决现状,她现在没法动也没法说话。
东方玉儿下楼,她要好好地伪装华琤,不能被发现才是。
“华琤,你有看到玉儿吗?”
“可能还在睡觉吧。”东方玉儿回答。
“我今早还看到姑奶奶了,她还特别凶的对待我啊,挖苦我啊,华琤……”不知情的墨然不知死活地跟假华琤告状,东方玉儿忍住想劈死他的冲动,尽量保持微笑。
“华琤你怎么了?”墨然继续问。
“没什么没什么。我有事要出去,你们自己找吃的,不要上去吵玉儿,她没那么快下来的。”东方玉儿作势要走,钟毓协眯了眯眼睛。
“姑奶奶真懒,起得早竟又回去睡了。”
钟毓协不说话,悄悄地跟着东方玉儿走出去。
“公子,你也走啊?”墨然在众人面前会叫钟毓协为公子。
钟毓协没有回应,只剩下墨然一个人絮絮叨叨,“良辰美景,花前月下的一个个都走了,真是浪费生命,还是我最积极看待人生。”墨然不怎么会用成语,但是特别喜欢乱用。心里暗暗想到如果说一年要用够四个成语的话,那我刚才就把半年的任务完成了,我真是棒极了。夸完了自己,墨然啃着馒头走掉了。
“玉儿……”钟毓协轻轻唤了一声,东方玉儿差点回头了,猛然想到自己现在是华琤,便充耳不闻。
“别装了,都被我发现了。”
东方玉儿坚信自己的易容技术很好,刚才不是成功骗过墨然了吗?对的,他一定也猜不出来,他是坑我的。
“只有玉儿会自然地想到吃的。”
东方玉儿突然想到刚才自己撂下一句话给墨然的时候,的确想到了吃的。“怎么会?你们来苗寨,我当然要格外注意。”
“如果是华琤,她会给我们做好吃的,而你,不会做吃的。”
东方玉儿黑线,说的的确没错,东方玉儿擅长吃喜欢吃,但是不会做。
“得了,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想叫我烧饼!”
算了算了,都拆穿了也懒得装了。东方玉儿撕下人皮面具。
看着东方玉儿本来的样子,钟毓协终于自然了,知道自己分明喜欢眼前这人,但她顶着一张别的脸真是奇怪。“说吧,你想干嘛?”
“你应该猜到了的,就是假扮成琤琤去教训那个蕲春。”
猜的的确没错,这丫头真不省事。“不行!”怎么让自己喜欢的人去一个男的身边呢?还是这种类似于“卧底”的身份。
“哼!凭什么听你的!你又不是我的谁!”
“我就是想当你的谁!”情不自禁地喊出了心里的话,沉默。
“你刚才说什么?”东方玉儿一直生活在山上,对这种事情不是太明白,我们不要怪她。
钟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