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弃终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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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弃终乱-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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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答应我,关于圆圆的下落,永远不告诉云意。”
  “我的女儿原来是叫圆圆。”
  宋咸新心中一激,仅仅知道女儿的名字,就险些落下泪来。
  他瞬间觉得但凡能够找到女儿,蒋伯提出什么条件都无所谓。
  “你快告诉我她的下落,孩子找到了,我可以自己抚养,我可以从此离开南州,我也可以永远不让云意知道孩子的下落,你快告诉我。”
  宋咸新越说越激动,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冲上前拎起蒋伯,将他肚子里的话一股脑倒出来。
  一蓬蓬的弥漫上升的烟雾,模糊了蒋伯越发瘦削的两腮。
  他在宋咸新的急迫逼问下,极其沉重地回答:“她的下落就是没有下落。”
  “没有下落是什么下落?”宋咸新不敢自己去想。
  “你难道不能明白吗?”
  蒋伯的目光透过烟雾望着宋咸新,脸上挂着令宋咸新恐怖的苦笑。
  宋咸新心中产生不好的预感,居然恐惧继续听下去。
  蒋伯却继续道:“你和云意的事情你们以为瞒住了我,其实你母亲什么都告诉了我。”
  宋咸新时至今日才知道,尽管当年他和云意远远地躲回家乡,也不曾避开蒋伯。
  “这都是从前的事情了,不必再提了。”
  他内心深处自然痛恨着蒋伯,如果女儿没有丢,云意绝不可能轻易改嫁,那么他们一家三口尚有团圆之日,而非似现在这般,痛苦分离,备受折磨。
  曾经的夫妻劳燕分飞,各自成了各自的家,如今重提旧事,非但不能有任何回转余地,还徒然害自己慨叹难过。
  过去的终将成为过去,变作埋藏在旧时光里的回忆,对现在宋咸新而言,最最重要的除了女儿,还是女儿。
  蒋伯猛力咳了几声,终于落回正题。
  “你们的那个女儿,不是你母亲一人丢弃的,而是我和你母亲商议之后,才决定抱走送人。就算云意生的是个儿子,也将抱走送人,那时的我一心想着不能让你毁了云意的一生。”
  “果然是这个样子!居然真是这样!”
  他忍无可忍,骤然攥起双拳,用力地捶向身侧的墙壁,悲愤地大喊一声。
  他回过身盯死蒋伯,烟雾散尽,透过蒋伯的面相,宋咸新在瞬息之间看透了他平生的极恶人性。
  “你现在得意了吧,高兴了吧,今日的云意正按照你的期望幸福美满的生活着,你终于成功的毁了我们。”他指着蒋伯痛骂,怒得浑身发颤,“你快告诉我女儿在哪里,我知道你一定知道,你如果不告诉我,我也可以像你当初一样毁掉你的期望。我若是不顾一切了,要毁掉云意和陆承启,也未必是太难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忧郁成疾1

  蒋伯长长叹息一声:“这世上人心是最难测的,我看错你对云意的真心,也看错朋友对我的义气之心。我从北方将你叫回来,是因为收养她的那户人家死的死,没死的也都销声匿迹,而你永远无法查知女儿的下落。”
  宋咸新急如身处火海,用力地再问一遍:“你就告诉我她到底在什么地方。”
  蒋伯抱着极端的恨:“被收养她的那户人家养死了,我以为他们是我的朋友,然而那时我是败落的犯人,他们也就立刻不拿我当朋友。”
  仿佛有一柄利刃直插宋咸新的胸膛,
  宋咸新猛喘着粗气,锥心痛楚之余,积压多年的痛苦在蒋伯的投掷的火焰下爆发。
  他扑上去攥住蒋伯,目眦欲裂。
  “你这个杀人凶手,你这个刽子手,我要杀了你。难道那不是你血脉相连的孙女儿么,你怎么下的去手?你怎么对得起云意?”
  蒋伯既决定告诉宋咸新实情,也就料知他将如此,等待处决的过程中,他的心情反而平静。
  “我那时候想着云意年纪轻,受你迷惑,可我不能让你毁她一生,你母亲当年也不愿你与我有什么纠缠……”他讲着讲着,忽而黯然下来,“我仅想着你无法给她好的将来,却没想到与大有前途的人相比,你才是全心全意的护卫家庭。我近来得知你事事替现在的太太周全,亦是悔不当初,倘若我那时能够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又何必白白赔进一条小命。”
  病中的蒋伯,脸色蜡黄,面容瘦癯,看着越发像个老人。
  从前的世界,都是蒋伯攥住别人的脖子,喊杀喊刮,哪时会有他被别人扼住喉咙的一刻。
  长久的对峙中,宋咸新终于平稳了呼吸。
  任蒋伯怎样的冰冷无血,他都毕竟是云意的父亲。
  任宋咸新怎样的恨他入骨,今生今世,夺杀他性命的人都不可以是自己。
  宋咸新缓缓地松开双手,蒋伯跌落回原处,这样的结果,似乎也是早已料到。
  想起无辜夭折的小女儿,宋咸新心中就不断地积压起痛楚与不甘。
  他深吸几口气,强忍着痛楚,问:“你后来有没有见过她?她是长到几岁没有的?她是长成什么样子?”
  蒋伯对他的问题一概摇头。
  “我没有见过,听说是个特别漂亮……”
  蒋伯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让他在火坑中备受煎熬。
  宋咸新终于忍无可忍。
  “住口,你不要再对多我说一个字!”
  “我永远诅咒你,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面对宋咸新的痛恨,蒋伯平生第一次发出一声辩白。
  “我不是存心害死圆圆。”
  然而他的辩白显得微弱而无力。
  宋咸新悲愤地控诉蒋伯:“你没有资格喊她的名字,不管你是不是存心,你都切切实实害得她枉死,你还让我这么多年都生活在被云意背叛的痛苦之中,原来你才是害我们两个痛苦度日、一生错过的罪魁祸首。”
  他越说越激动,连声音也颤抖起来。
  “你有没有想过云意?她是你的亲生女儿,而你却是杀害她女儿的凶手——这样泯灭人性的事情如果云意知道,她非但永远不会再原谅你这个父亲,她甚至永远都不要再认你这个父亲。”
  蒋伯虬枝般的双臂攥紧宋咸新的双臂。
  “你答应过我,我们之间的事情,绝不让云意知道一丝一毫。”
  宋咸新俯身逼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咬牙切齿:“我现在不想答应了。”
  “你答应过我,我告诉你的事情,决不让云意知道一丝一毫。你如果不守承诺,那么你今天休想走出这个门。”
  这一刻,蒋伯重新变回宋咸新所熟悉的蒋伯。
  可事实上蒋伯不再是从前的蒋伯,宋咸新也不再是从前的宋咸新。
  从前铁钩般的双手,今日的宋咸新能够轻易挣开。
  蒋伯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的双手,但他的反应是灵敏的,略待片刻,手就伸向了后背。
  宋咸新自然晓得蒋伯即将对他做什么,他抢先一步,踢倒蒋伯坐的那只沙发椅,枪从椅缝中跌落,在光滑的地板上滑行,停在地毯的边缘。
  宋咸新毅然决然的转身,蒋伯摔在地上,还没来得及想出下一步的阻止办法,宋咸新已经开了门。
  然而门一打开,蒋伯便彻底的冷了心,因为此时此刻,任何办法都将无力回天。
  云意立在门外,是个没有血肉的木头人。
  她的眼中没有宋咸新,没有父亲,她甚至连脑袋也空了,仅仅是个没有任何思考能力的皮囊。
  宋咸新面对面的站在她面前,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却见她身子一软,向后倒去。
  原来痛苦就是不知该怎样排解,不知该怎样面对,仿佛一切都失去,前途一片黑沉,不知该如何走下去,甚至不知走下去还有任何意义。
  她别无它法,唯有借着一时的晕厥逃避面对。
  天黑了,天又亮了;雨停了,雨又落起。
  户外惊雷滚滚,暴雨如注,她在高烧不退的昏厥中一遍一遍喊着疼。
  几个医生都守在床边,然而依云意现在的状况,没有一个医生能够冒险对她用止痛的药。
  何医生对云意施了针灸,但效果并不显著,而且由于云意的挣扎,细针险些与肌丝纠缠在一起,后来陆承启不得不让人强行将她按住。
  面对她的病情,大家一筹莫展。
  最心急如焚的无疑是陆承启,回一趟蒋公馆就生一场大病,陆承启追问了司机护士,追问了蒋家的人,人人都不明所以。到最后唯一的解释是她探望蒋伯,染上蒋伯的病气。
  疼痛将她折磨的死去活来,等她终于无法逃避,从晕厥中醒来时,没有任何意识的说了一句:“孩子没了。”
  抱着她的那个人,面容由忧愁转为欣喜,吻了她的额头,柔声道:“你烧糊涂了,孩子不是都好好的么。”
  暴雨如奔马一般,惊天动地而来。云意头疼欲裂,不好的记忆似凶猛的群兽向她袭来。
  狂风裹挟着骤雨,击打的窗子噼里啪啦,明明卧室内一片温暖,她却在这个深夜,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寒冷。                    
作者有话要说:  

  ☆、忧郁成疾2

  醒来后的云意,时常坐在黑暗的角落里,一整日不发一言。
  就像宋咸新所言,她永远不会原谅父亲,从今以后,他也再没有她这个女儿。
  她有时候真是恨自己,恨自己找到三姐姐家,恨自己见到宋咸新,恨自己偏偏要回蒋公馆,如果她当初没有回蒋公馆,现在的她依旧生活在期望之中,期望虽然煎熬人心,但煎熬中至少有幸福共存。
  与难以言喻的痛苦相比,她宁可永远不知道女儿不在人世的事实,宁可永远活在谎言之中。
  她莹润的脸庞在短短几日内消瘦一圈,家中的医生见她不像寻常人伤心难过的模样,认定那是病态,纷纷建议陆承启延请一位心理医生。
  最有名望的心理医生请至家中,在云意身上苦试若干方案,最后皆以失败告终,因为云意从头至尾拒绝交流。
  心理医生道了遗憾抱歉,败退而去,陆承启却不能放弃。
  他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地开导她,希望能够治好她的心病,将她从莫名的痛苦中解救而出。
  他拉开一层层厚重的窗帘,将她从黑暗置入光明。
  “你知道这几天我有多么担心你么,云意,你看看我。”
  他坐在她身边,握着她的脸,心疼劝着。
  “我是你的丈夫,我是你孩子的父亲,我们是血肉相连的亲人。这么多年来,我全心全意爱着你,爱的我自己都快发了疯,我敢保证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个人比我更在意你,更想保护你。所以你有什么难过,都可以对我倾诉,你有什么委屈,都可以对我发泄。”
  这个样子的云意,让陆承启忍不住害怕,她一言不发,使他对将来失去把握。
  云意甚至鲜少同陆承启交流。
  陆承启耐着性子,一遍一遍问她,一点也不放弃。
  “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你告诉我,我哪里做的不对,我一定改过,只要你能不再自己折磨自己。生生死死在我自己身上我都能看淡,可我真的受不了你这个样子。”
  云意照旧不发一语。
  陆承启再问:“那么是你以前的事情吗?若是你从前的旧事,你更不必如此。我不是对你说过么,从前无论发生什么,那都是从前的事情了,我绝对不会……”
  陆承启说话间,云意眼中的泪珠忽而啪嗒啪嗒,成串坠落。
  陆承启匆忙止住,取过手帕替她拭泪:”好了好了,我不问你,你什么时候想告诉我,你就告诉我,你不想告诉我,也没有关系。你饿了吧,我们先吃饭,吃完饭后你好好休息。”
  他端着碗,一勺一勺喂她吃一碗粥,她尽管不开口说话,但好在她并不拒绝吃东西。
  可是她每吃一口,流露出的表情都让陆承启觉得她其实十分痛苦。
  一碗粥吃下去,不到半个小时就吐光。
  七八个月上骤然孕吐,没有一个人真正解释的清其中原因。
  吃不下东西的结果是她不得不日日输营养针,输了没几日,两手手背就转为青紫。而云意自己浑然不觉,仿佛两只手是泥塑的,针扎火烧刀割她都不会产生任何知觉。
  陆承启时时刻刻陪在云意身边,因为心急如焚,几乎忘记外面的世界是何年何月何日。
  林宝琦则火急火燎地从外面的世界冲进他的世界。
  电话被陆承启接通,林宝琦开门见山。
  “我知道少爷不让我打扰,可我有特别特别重要的事情。”
  陆承启总归不耐烦。
  “有什么事情你自己先动手处理,这些年你都是跟在我身边玩儿的么,什么事情偏就非我不可?你不知道我这里脱不开身么?”
  林宝琦无奈地再次强调:“少爷一定没看今晨的报纸,的确闹出大事件,我没办法自己定主张。”
  “云意现今生着病,莫说大事件,天大的事件也与我无关。”
  陆承启扑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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