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亦可听商泽如此说,才安下心来。不由得转头柔声的对儿子说道:“好了,你父皇已经说了,你也就不用太担心了。没事的。”
商泽却丝毫没有放松盯着商逸阳的目光,继续说道:“你这么急着找我出来,不会就这一件事的。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鱼亦可听商泽如此说,不由得也有些疑惑的看着商逸阳。
“晚上惜孝遇袭了,我以为是周沐熙做的。所以,才会在震怒之下硬闯周府。可是,这件事是太子做的。我这一闹周府,他便会立时确定惜孝的身份了。这样的话,惜孝和眉蔻便暴露了。我怀疑,太子下一步一定会对眉蔻、惜孝下手,所以,为了斩断太子和周家的联系,我需要您给我一样东西去断了周沐熙的念头。”商逸阳言简意赅的说道。
“等一等,”鱼亦可听得有些疑惑,“太子怎么会怀疑惜孝的?”
商逸阳便简短的将周沐熙调查庄眉蔻的前因后果说了一下。这让鱼亦可简直听得张目瞠舌,她实在没想到这小夫妻竟然在背后做了这么多事。
商泽听的很认真仔细,他实在没想到庄眉蔻竟然是一个如此足智多谋的女子,看来,他实在是太小看这个小小的四品掌刑了。
唐偌麟一直跟在商逸阳的身后,站在阴影里,始终没有说话,他知道今晚这道圣旨将会决定很多事,而现在还不是他说话的时候。
“周家好不容易才陷入现在的境地,现在齐御已经确定所有的一切都是眉蔻在骗人,他会开始怀疑起一切,而明天一早他势必会全力拯救周康,一旦,他们再次联手,那么不但眉蔻危险,连秦王府也会成为他们必定铲除的目标。而且反扑会极其凶狠。我绝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商逸阳非常坚定的看着父亲,“如果,周康这次能顺利脱险的话,那必要时刻,我一点也不介意用更狠毒的手法除去周家!”
商泽看着商逸阳,眼里的目光深沉到无底,“你要的这道圣旨是关于什么内容的?”
不等商逸阳说话,唐偌麟猛然从黑暗中站了出来,跪地叩首,却清晰的说道:“请皇上下圣旨,传位与秦王爷!”
虽然,这皇位的事早已被商逸阳说上千百遍了,但是此时唐偌麟如此郑重的说出来,却也无异于一块巨石激起千层浪,在这寂静的夜里久久回荡。
商泽依然神色没有一丝变化,他静静的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唐偌麟,又看了看沉默着商逸阳,良久,才深深的一声叹息。
“为了这个皇位,你们兄弟阋墙,大臣奸佞忘形,将士惨死疆场,后宫争斗无休。好人变成了坏人,坏人变成更坏的人。除了你母亲宁可死也不沾染这皇室,剩下的所有人都日思夜盼的想着这个位置。这个位置真有那么好吗?”
听了商泽的话,鱼亦可大吃一惊,立时拉着商逸阳赶紧跪了下去。
“商逸阳,你知不知道你此时的行为就叫逼宫?”
商泽看着虽然跪下,但是却始终也没有低头的商逸阳,忽然生色冷厉的怒斥了一声。
☆、第042章 生不离死不弃
商逸阳看着依然发怒的父亲,却没有一丝畏惧,身子依然挺拔直立。
“您当年把我接回宫的那天就应该想到了今日的结局!当年,您没有保护得了我母亲,但是今天,我却要保护自己的妻子。我和商齐御之间,只能有一个人能活下去。无论是谁继承大统,那么剩下的那个人就注定要死无葬身之地。这就是身为皇子,荣享万世荣华的代价!”商逸阳一字一句,清晰无比的说道。
商泽看着商逸阳,脸上的神情慢慢由震怒变为忧伤,很久,才无奈中带着悲伤的笑道:“怪不得人家说生不为皇家,死不葬鬼冢。看来,这宿命你和齐御是逃不掉了。逸阳,我希望你永远也别忘了,齐御始终是你的兄弟,而他也始终是我的儿子!”
“您这话应该去和齐御说,我虽然是想要皇位,但是却从来也没对他下过一次毒,杀他太子府一个人。但是,我也必须说,如果庄眉蔻因为他死了,那我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绝不放过他太子府一个人。就算是被万世唾骂,我也绝不让他安稳的坐上皇位。庄眉蔻死,我必反!”商逸阳丝毫不让的看着上面同样冷厉的商泽。
“如果庄眉蔻真的对你如此影响之大,那么我现在就应该赐她三尺白绫!”商泽一点也不开玩笑的说道。
商逸阳冷冷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忽然从腿中的靴筒中抽出一把短韧朝着自己的胳膊上狠狠的一划,立时,鲜血冉冉流下。
“逸阳,你干什么?”鱼亦可吓得立时抓住儿子的胳膊,用手将伤口捂住。
商逸阳却根本不为所动的依然注视着父亲,“你要是赐死她,那么我就每天给您送一块血肉,直到我将这幅血肉之躯全还给你。您知道,我想做的事是一定会做到的。当年,您让我母亲惨死。今天,我不是您,我绝不放弃眉蔻!”
商泽从来没想到儿子竟然对庄眉蔻如此痴情,看着他胳膊上不断流出的鲜血,他甚至在恍惚中有点羡慕他,如果,当年他如此坚持下来,那么,七巧是不是现在还会陪在他身边?
“商逸阳,你……”鱼亦可看着儿子那张与丈夫那张相似的脸,一句话没说出来,眼泪便先掉了下来。
“皇上,”一直没说话的唐偌麟忽然抬起头,然后同样的在靴筒里抽出一柄匕首,放在自己面前,“圣旨的主意是偌麟出的。如果真要说逼宫的话,那也是偌麟的大逆不道。如果庄夫人要因此而受累的话,那偌麟一定不独自苟活!”
商泽看了看唐偌麟,又看了看他面前的匕首,冷冷一笑:“都争着去死?!你们果然有大义!商逸阳,我问你,难道我商家的万里江山难道还不如一个女子重要?”
“商家没了商逸阳还会有别人。商逸阳没了庄眉蔻,不过就只是一副皮囊而已。庄眉蔻不仅是我的妻子,她还是我的恩人,朋友,亲人。您别忘了,是庄眉蔻当年给了我母亲一个墓穴,给了惜孝一个家,给了商逸阳一个放手博弈的今天。这天下再也不会有一个人为了罪人的弟弟而去沿街乞讨,去摇尾乞怜,去忍辱负重。而这一切,姓商的没一个人能做到。我今天还给她的,不过是一个安稳而已。而即使是这一点小小的要求,迄今为止我还是没有做到。您觉得我现在做的还算是过分吗?”
商泽看着商逸阳的样子,似乎时光一下子回到了二十年前,那时他也是如此对自己的父皇说过这样的话,而结局却是那样的不完美。而此时,时光乱转,他的儿子又重复了当年的情景,不知道这到底是苍天的怎样的一种安排?
鱼亦可看着儿子早已泪如雨下,此时转过头,看着上面的丈夫就更显得凄楚。
商泽长叹一声,缓缓站起身,走到下面将鱼亦可搀扶起来,“孩子们胡闹,怎么你也跟着伤起心来?”说着,伸手在鱼亦可的脸上擦了擦。
鱼亦可却抓住丈夫的衣袖狠狠的抹了一把,“那他说的让人伤心嘛!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说赐死眉蔻的话?你拆散人家夫妻,就不怕以后没人养老送终啊?”
商泽听着鱼亦可有些可笑的话,不由得哭笑不得的瞪了一眼商逸阳:“庄眉蔻对他影响如此之大,这以后必然是他的软肋!现在,我不过这么一说,他便理智全无的要死要活,如果齐御真的有了什么不妥的举止,你觉得你儿子会怎么样?”
商逸阳一听商泽如此说,不由得一愣。
而一直跪在旁边的唐偌麟却立时明白这是商泽的试探,立时抓住机会扣地说道,“皇上说的极是。王爷现在只要一听见庄眉蔻三个字就全无章法,属下也极其担心王爷会为了庄夫人做出出格之举!”
“唐偌麟!”商逸阳立时怒目的瞪着叛徒。
“哦?难为你也看出来了,我还以为你要跟着你主子继续胡闹呢!”商泽没好气的看了一眼地上的麒麟之子,“那你说要怎么办啊?”
“依臣之见,不如趁此和鱼丞相断案的机会,让庄夫人远离太子和王爷,秘密的在刑部保护起来。太子现在正在气头上,想必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处置庄夫人,但是,如果庄夫人始终在刑部严密保护起来,而且,这边我们用周家牵住太子的注意,等过段时间,太子不那么愤怒,到时候周家一倒,那么庄夫人也就安全了,而且这周家和太子的事也就尘埃落定了。不知道皇上意下如何?”
商逸阳现在是恨死唐偌麟了,而商泽似乎是对这个提议颇为满意。
“嗯,这倒是个办法。庄眉蔻现在确实是太过引人注意了,依照齐御的性子,他在庄眉蔻这个小人物身上吃了个大亏,怕是也不会那么轻易放过的。不过,如果庄眉蔻还继续跟周家的案子的话,那么她就始终不能脱身。不如这样吧,想个办法,让她入宫吧!宫里虽然也险恶,但是,有你母亲照应,也在我眼皮底下。太子就是想动,皇后也不会让他轻易转移目光的,毕竟眉蔻也只是个小人物而已。就这么办,你说呢?”
说完,商泽转头去看鱼亦可。
鱼亦可看了商泽一眼,然后又转头去看商逸阳,不由得暗自叹息一声。
☆、第043章 朝思夜想的就是个烫手山芋
回去的时候,商逸阳的心情很不好,唐偌麟显然也不见得轻松。
两个人一路都没有说话。
夜已经很深了,回府后两个人直接去了白虎厅。这里高度戒备,夜深人静,此时就显得更加凝重而庄严。
商逸阳知道庄眉蔻此时一定还是在书房等他,但是他不想让她看到此时他紧张的样子,所以,就带着唐偌麟和怀里那份炙手可热的圣旨直接来到了这王府里的禁地。
屋子里亮如白昼,但是却寂静无声。
商逸阳坐在正中的龙虎椅中,低头凝视着面前的那份圣旨。他不知道看没看进去,但是却依然知道那上面写着的是传位诏书。
唐偌麟站起身走到书案前,直接将那份诏书拿到手中,自己静静的观看。此时他的心里说不出到底是兴奋还是沉重,又或是更多的五味杂全。
“你知不知道一旦有人将这个东西泄露出去,那么立时这圣元王朝便是惊涛骇浪,兵戎相见?”商逸阳看着唐偌麟冷冷的说道。
唐偌麟依然在看着那份诏书,头也没抬的说道:“那你知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这么痛快的就将这份要命的东西给了我们?难道皇上想的会比我们更草率吗?”
商逸阳眯了一下眼睛,思忖的说道:“老狐狸精着呢。这么痛快的把这个东西给我们不过是想把水搅得更浑点而已。”
“这只是其一。其二便是为了哪天你这个傻儿子真的一怒冲冠为红颜做出点傻事,给你留条名正言顺的后路而已!”唐偌麟冷冷的说道。
“你够了!”商逸阳立时紧蹙着眉头怒斥了唐偌麟一句:“今天一晚上你已经把眉蔻扔进去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现在,你少在这摆弄阴谋论!”
唐偌麟小心的将诏书卷起,然后缓缓的在地上踱步,“这诏书没来的时候,我想的还比较简单,不过就是为了彻底断了周沐熙和太子的联系,但是此时诏书下来了,我反而不敢轻易下结论和出手了。如同你也想到的,这诏书是惊涛骇浪,一旦问世,那就是再也不可挽回的局面了。”
商逸阳看着唐偌麟犹豫的样子,不由得冷冷一笑,斜侧了一下身子,嘲弄的说道:“要不说姜还是老的辣,皇上一定就是猜到了我们即使拿到诏书也不敢轻易拿出去才会如此痛快的就把这个东西给了我。他这不是给我吃定心丸,他这就是给我喂毒药呢。他现在是在考验我,也考验你,看看到底我们把这江山看得有多重!”
“是啊,这江山太重了!重的我们都已经扛不动了!”唐偌麟低头看了眼手里那黄色的锦帛,手心已经隐隐有些出汗了。
“现在,你还想拿着这份诏书去找周沐熙吗?”商逸阳盯着唐偌麟问道。
唐偌麟站定,转头看商逸阳,“现在,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吗?”
商逸阳没有说话,而是闭上了眼睛,静静的靠在椅子上不再说话。
红烛在夜晚的寂静里灼热的燃烧,偶尔跳动几个灯花,发出啪啪的声音。
就在唐偌麟以为商逸阳已经睡着的时候,商逸阳邪魅而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诏书不能拿出去!”商逸阳再次睁开眼睛,目光矍铄的盯着唐偌麟,“但是太子也绝对不能再和周家联合在一起。你别忘了,我们手上还有一个连仕番和他那份从来也没公布出来的供状。”
“你什么意思?”唐偌麟皱紧眉头的看着商逸阳。
商逸阳从椅中站起来,缓缓走到唐偌麟的身边,将他手中的圣旨拿过来,冷冷的看着,“周沐熙不是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