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陨走到前面一个拐角,然后转进去。
悦菱忙跟上去,一边跟着,还一边乞求着,希望自己的话绝陨能听懂,因为方才,他们明明就在雅的正下方,可以清楚明白地听到她的每一个字。
可是到了现在,雅的声音已经远去了。
绝陨只顾闷着头往前走,悦菱打着电筒跟在后面,几乎要哭起来。
然而,走了没多久,她就没说什么了。
因为很明显,现在有光亮,她能看得到,绝陨是在带着她往上走。
很快,他们走到了一个尽头。在一个台阶上面,绝陨仰着头,看着上方那个方形的铁门。悦菱明白了,这里就是最近的出口。
绝陨并不是没有听懂她说什么,他只是没有回答她而已,却用最快的行动实现她的愿望。
发觉自己错怪了他,悦菱有些羞愧:“对不起绝陨,我不知道你听懂了……”
绝陨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个金属片,对着上方的铁门钥匙孔捣鼓了一阵子。
咔嗒一声,铁门打开了。然而后面还有一层坚实的石板,悦菱正有些担心,绝陨已经找到了机关所在,轻轻一推,轰隆一声,石板推到了一边。
绝陨第一个钻了出去,悦菱也紧随其后。
出去之后,她立即发现这里是一个堆满杂物的小房间,木箱,破烂的画板,还有一些生锈的烛台、落满灰尘的椅子,乱七八糟地推在一起。
墙壁是很奇怪的圆弧形,堆砌整齐的墙砖的颜色告诉她,现在所在的这个建筑物已经有很多年代了。
而房间的层高非常高,顶部有个小窗户,透进来的光告诉悦菱,这是一个阴天。
前方有一个小木门,不等悦菱说什么,绝陨已经上前去,主动捣鼓门锁。
他对于解开任何复杂的机械有天生的兴趣和能力。
没有两秒,这个木门也打开了,悦菱紧随其后,走了出去。外面是一条弧形的通道。
悦菱奇怪这里是哪里,看起来好像是一个古堡一般,正疑惑着,就听到右边通道那头传来了一个女人疯狂地声音:“水木雅,你求不求我,你求不求!”
悦菱一听到这个声音,心就紧了起来。她来不及思考,抢在绝陨之前,冲了过去。
走廊的那边有一道门,所有的声音都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悦菱想也没想,一下子推开了门:“妈妈!”
这是一个圆形的房间,空旷无比,顶上的小窗户同样透着光,在房间的正中,摆着一把椅子,椅子上被绑着的,不就是水木雅吗?
听到声音,她转过头来,看到悦菱的那一刻,她眼中原本还流露着一丝痛苦,此刻却闪耀出喜悦的光芒:“乖女儿!”
而站在水木雅对面的那个女人,则是吓了一大跳,手中的刀子叮的一下掉在了地上。
悦菱也看着她。
这一看,她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女人,不就是那天晚上那个停电的时候,神出鬼没前来抓她手的人吗?
那天晚上没光,所以她根本没看出她是男是女。
现在这房间里光线也还充足,她一下子就看出来,她其实是一个女人,而不是黑暗中所瞥到的“男人相”。
只是……悦菱会把她认成男人,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个女人,个子高高的,大概有一米七以上,瘦得来一把骨头,身材根本没有任何的起伏。她一张尖尖的脸,颧骨凸起,眼窝深陷,比蓝启瞳最糟糕时候的模样还要可怕。
最让人惊悚的是,她没有头发,整个头上是光溜溜的。
非但如此,她露出的脖子上,还有一片片的红斑,好像是过敏还是病毒糜烂。整个人,不像是鲜活的,反倒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幽灵一般。
她看到悦菱出现,吓得刀子落在了地上,一步步往后退着:“鬼……鬼……”她的嘴里喃喃着,“都是鬼,你们都是鬼……”
悦菱听到她这样疯言疯语,心中不忍。
明明她才像鬼,反倒说人家是鬼。
悦菱看到水木雅的手臂上有不少的血口子,想必是这个女人发怒的时候割的。她忙想上前去帮水木雅松绑。
“妈妈,你没事吧?”她关切地问。
水木雅看到悦菱,再痛再难受也烟消云散了,她轻松地偏了偏头:“没事没事,一点小伤,只要我的乖女儿没事就好了。”
那女人见状,连连后退,突然一个转身,迈着啪啪的脚步跑了出去。
水木雅倒是没被绑得多厉害,悦菱两下就把她给松绑了。
雅刚刚获得自由,抬起手来就给了悦菱头上一下,打得她哎呦一声。
“死丫头!跑哪儿去了,害我担心死了。”雅立着眉头,表情称得上是很凶了。
悦菱的眼角却有些湿润,她张了张口,正要说什么。
脚步声重新响起,那个跑走的女人又回来了。
这一次,她手里拿了一把宽阔的斧子。
悦菱吓了一跳:“你、你要干什么?”
没想到雅眼里没有惧色,反倒是无比轻蔑:“梁琪,都是什么年代了,你还在玩冷兵器,拜托你用点脑子好不好?哦,对不起,我忘了你没脑子。”
叫梁琪的秃头女人,不管水木雅说什么,只神叨叨地嘴里叫着:“鬼、鬼,我要杀了鬼,杀了鬼……”
悦菱猜到了,大概是自己出现得突然,又和雅长得十分相似,所以她觉得自己见鬼了。
悦菱能想到的,雅肯定也想到了。
她不怒反笑,盈盈地拉过悦菱,介绍给这个女人:“梁琪,看到了没有,这就是你们处心积虑想要除掉的我的宝贝女儿。没想到那场大火没能烧死她,她现在已经二十二岁了,宝宝都三岁了。”
说着,她又给悦菱介绍道:“乖女儿,这位梁琪阿姨呢,当年可是没少费心思来对付你老妈。当年那场让我们母女分离的大火,这位梁阿姨也没少添柴的呢。不过,她算是比较倒霉了,害人终害己。你看她现在这样子,不男不女的,估计是昨天大雨,把精神病院的墙冲垮了……”
悦菱听雅这样介绍,心惊:“她就是子规?”
雅还没说回答什么,梁琪倒是先爆发了。
“子规……”她抓着斧头的手不断颤抖着,“不、我不要当子规,我不是子规……我不是,我不要是……”
“不,你是子规。”雅笃定地指着她,“你一朝是子规,一直是子规,永远都是那个鸠占鹊巢的人!”
梁琪惊恐着,头不断地摇着:“不、我不是……我没有害你……我没有……我从来没有……不是我下的药,不是我放的火……我没有霸占你的东西,我没有……”
“不是你,那是谁!”雅严厉地看着她,“当年在诗社,你的代号就是子规。你偷了我的诗稿,当成你自己的来发表。你还去引诱凯奇,又在露营的时候在我的酒里下手脚。这也就算了,梁琪,你居然还买通我的佣人,放火想烧死我和我的女儿!你居心何在!”
“不!”梁琪听到这样的指控,只惊慌地摇头,“不是我,不是我干的,你、你是遭到了报应,是老天的报应……不是我,不是我……是老天……”
“不是老天,”水木雅沉着地看着她,“你知道是谁,梁琪,你说不是你干的,那么你告诉我,那个真正的凶手是谁,只要你说出来,我们就知道不是你了。”
悦菱听到这里,大概算是听明白了一些。
这个叫梁琪的可怕女人,是妈妈从前的旧交。但是大概这个女人十分嫉恨妈妈,因而对妈妈干了许多过分的事情,而现在,她却失口否认这一切都是她干的。
精明的老妈大概也猜到还有其他黑手,她深知这个梁琪精神很不稳定,但是极有可能知道有些真相,因而在诱导梁琪把一切说出来。
果不其然,梁琪反复遭到水木雅的质疑,虽然手中依然牢牢握着那把锋利的斧头。然而却更急于洗清自己的“冤白”。
“不是我、我是被利用的……”她的嘴唇嚅动着,“不是我,我是被利用的……”
她反复念叨着这两句话。
雅大声问她:“是谁利用你?”
梁琪被雅这么一喝,全身都抖了一下。
她几乎没有让人多等待,开口就道:“是那个女人,是……”
她正要说出来,后面的门突然被人踢开了。
“小雅!”一个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雅一听到这声音,脸倒是苦了起来,糟糕,好不容易到了这当口,这人倒是不早不晚,这个时候过来了。
一眨眼的功夫,房间里涌入了不少的人。
有瑜凯奇,还有瑜颜墨,更有琉科爵爷,以及一大群警卫。
瑜颜墨见到悦菱,原本晦暗阴鸷的面容瞬间焕发光彩。
“悦菱!”他也失声叫了起来,几乎立刻就要走到她的身边去。
可是这时候,梁琪和琉科的眼神对接了,这一对,梁琪立刻惊叫了起来。
“啊——不准!不准!”她瞬间对着所有人挥舞着斧头,“不准你们和那个女人一起,不准!不准!”
瑜颜墨见她神色癫狂,手脚没有轻重,眼神一沉,已经从怀里掏出了手枪。
然而琉科及时叫住了他:“且慢!”
瑜颜墨手一停,梁琪已经退到了雅和悦菱的前面,她转过身,抡着斧子就朝悦菱砍了过去。
“住手!”这一刻,瑜颜墨的枪重新举了起来。
然而,就在他要扣动机板的时候,梁琪手里的斧子把,被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了。
只见绝陨挡在了悦菱前面,用他那没有任何神采的双眼看着梁琪,手去仿佛钢铁一般坚不可摧,抓着斧子,让梁琪再也进不得半分。
梁琪这一受阻,眼神顿时更加涣散。
大家全都冲了上去,瑜凯奇前去抱住雅,而瑜颜墨则去抱住悦菱,琉科和警卫们想要拖开梁琪。
可是梁琪比所有人的反应都要快。
她瞬间丢弃了斧子,往地上一连打了好几滚。等到琉科按住她的时候,她已经一动不动了。
琉科翻过她的身体,看到她的脖子上插着一把刀。
原来,她滚到地上去,抓住了自己刚才掉落的刀,顺势就结果了自己的性命。
☆、316 卿本倾城,前尘往事
琉科看到梁琪前一秒还活生生的,可是下一秒,竟然已经死去。
只见她双眼圆睁,那里面满是惊恐。愈发显得她的面目可怖。血已经染红了她的衣服,倒是把她脖子上那些红斑都遮掩住了。她才刚刚死去,却好像已经腐烂了许久了。
悦菱见到她这样子,忍不住反胃。
而雅则有些忿忿地推开了瑜凯奇:“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我要套出真相的时候来,我用了那么大的苦肉计,你们看看,你们看看,结果全都功亏一篑了。”
瑜凯奇看到雅的手臂上全是伤口,忍不住又心疼又自责。
“这些全都是梁琪造成的?”他一向温和的眼中也不免孕了怒气。
雅哼哼地甩开他:“是啊是啊,不过最可气的是,被割了那么多刀,结果却什么都没打探到。”
瑜凯奇听她口气冲冲的,就知道她在埋怨他们。
他有些讪讪的,雅失踪了,加上悦菱失踪已经要两周,他和瑜颜墨都要被逼疯了。
人在绝望的时候,有时候会憋出潜能。
其实昨天雅和瑜凯奇过来的时候,瑜颜墨早已经推断出了谁是凶手。但是他苦于没有确凿的证据,也不好直接给爵爷说出来。
之前,他们去检查了几个遇害女佣的房间,发现她们之前的财物,果然是被同屋的人给瓜分了。其他女佣只当她们几个嫁了有钱人,那些东西都不稀罕了,因而事发后都默不作声地贪污了别人的财物。
瑜颜墨仔细看了遇害女佣留下的财产,大多都是金银饰物,那时候,他就怀疑凶手其实是个女人。尤其是琉科爵爷在看到一条项链的时候,咦了一声,说觉得这项链十分眼熟,但是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了。
瑜颜墨认为,只有女人才可能不断用首饰去贿赂女人,而且这女人手中还没有大笔的现金。
只是,悦菱失踪之前,警卫们都见到一个貌似男人的光头陌生人出现,又仿佛推翻了他这个假设。
昨天,雅失踪之后,他立刻问瑜凯奇,雅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当瑜凯奇说出雅的生日之后,瑜颜墨和琉科都震惊了。
尤其是琉科,他不断说忘记了,居然忘记了,居然忘记雅是那个时候的生日。
因为,雅的生日,和那些被害的女佣生日都是如此的接近。十八到二十岁的年纪,黑色长发的年轻美貌女佣,相近的生日日期,被害之前受到的虐待……
之前他们猜测凶手是失去了那方面能力的男性,所以要对被害人用上那种身体上的伤害。怎么也没想到过,凶手会用器具伤害被害者的那里,是因为……她是个女人,没办法用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