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一定是这样。”清和收起折扇敲了一下手掌:“我得医治一下,得医治一下。”
自栖霞山一游后,沈遗珠可以自由进出宋府,她故意试了几次,穿着女装大摇大摆的出了门,又大摇大摆的回来,宋家果然没人敢说什么。不过有了张氏的交待沈遗珠也不敢太过大胆,只偶尔相约薛芸和常德到府中一聚外,便再无其他消遣。闲暇时光,沈遗珠想起与清和在山上的那段时光总会心中一暖。自己是不是对他有偏见了?其实他并不是一个坏人。
这一日,沈遗珠正百无聊赖在宋府的花园里闲逛。见一个小厮拿着个食盒匆匆从身边经过,连头都没抬一下。沈遗珠好奇心乍起,叫住了那个小厮。
“手里拿的什么?”沈遗珠好奇的问道。
小厮因走的急了,额头上渗出细细的汗来,用袖子擦了擦道:“回少夫人,是糕点。”
“糕点?要送到哪儿去?这样急。”
“送到国子监去,少爷要吃。”
沈遗珠有些不解,国子监的火食有这么差嘛?要从家中送糕点去,还这样的急。
“打开我瞧瞧。”
“这……”小厮有些为难,少爷可交待了得马上送去谁都不能看。
如英见小厮有些犹豫,厉声道:“怎么少夫人的话不管用啊?还不快打开。”
小厮可不敢得罪以后的当家夫人,哆哆嗦嗦的打开了食盒。如英将打开的食盒拿到了沈遗珠的眼看。沈遗珠一看,糕点的下面有本书。原来这糕点是假,这本书才是宋清和想要的。沈遗珠更不解了,以清和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怎么会如此重视一本书?便把书拿出来,打算翻开看看。
“《桃红香暖》……怎么从未听说过。”
翻开一看,沈遗珠不由脸红到了耳根。这本书上所绘的插画跟出嫁那天母亲给她看的画一样,皆是些男女欢好的场面。沈遗珠用力合上了书,心想:这个宋清和真是下流!无耻!又无聊!居然喜欢看这种污秽之书。本还以为他不是自己想的那样,看来还真是错看他了。
如英见沈遗珠脸色有异,关切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如此羞耻之事,沈遗珠不好明说。想把书扔回食盒,转念一想:得教训一下这个宋清和。
“我房里有些东西也想让你一并带去国子监送给少爷,这食盒我先拿走了,等一个时辰后你再来取。”沈遗珠说罢便领着如英走了。
小厮呆呆的望着沈遗珠离开的背景,心想真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少爷让马上送去的,半路却被少夫人劫了,这叫什么事啊。
沈遗珠回到房,吩咐如英磨好了墨,便也打发如英出去了,还吩咐了没有她的允许谁也不能打扰。
一个时辰后,小厮如约来拿食盒。见沈遗珠已经坐着在等他了。
“把东西给少爷送去吧。”沈遗珠喝口茶,掩饰着恶作剧的笑意,一想到宋清和打开书的表情就觉得好笑。
“是。”小厮拿了东西立刻去了国子监,这下可以交差了。这个少夫人不好惹,咱家的这个少爷也是个惹不起的主,不快点去怕是要吃苦头。
清和在房内焦急的等着,怎么回是,怎么到现在还不送来。只听国子监的侍从通传,说是清和家中下人送来东西,清和高兴的跳了起来。
“快,拿过来。”
清和从小厮手中接过了食盒,拿出了书。只要用这个医治一下那颗躁动的心就行了。清和摆摆手示意小厮可以回去了,迫不及待的打开书看了起来。才翻了几页便觉不对,这本《桃红香暖》可是风月轩主新出的插画本。怎么里面的人都穿着衣衫了?
“回来,回来。”清和招招手,让小厮回来:“我问你,这本书可是风月轩主派人送到府上的?”
“是啊。是小人亲自接的,接了便送来了。”小厮想,难道书送错了?
清和越想越不对,风月轩的书一向以信誉出名,不可能会出这种纰漏:“你接了书直接就送来了?未经过他人的手?”
小厮擦了擦汗道:“少……少夫人看过。”
什么?那个沈遗珠看过。那肯定是她搞的鬼。她这是报复我新婚之夜出逃啊,清和气的将书扔在了地上。不行,我宋清和岂是这么好对付的,看来我得回府给这个沈遗珠一点颜色看看。清和摸着嘴唇暗暗下了决心。
宋清和明天要回府的消息传遍了宋府。宋老夫人激动的热泪盈眶,这个混小子总算是开窍了。
消息传到沈遗珠耳中,她不由慌了。这可如何是好,宋清和怎么想到要回府了?宋家的长辈该不会让他们圆房吧。沈遗珠猜的没错,不一会宋老夫人便亲自带着人到新房内打点起来。丫鬟婆子们又将新房装饰成了他们成亲那日的样子。宋老夫人亲自监工,笑的合不拢嘴,这下抱重孙子有希望了。
“遗珠啊……”宋老少人拉着沈遗珠的手亲热的说道:“从前是咱们清和不懂事。但既然他肯回来了,你便大度点原谅他吧。宋家还等着你们给咱们开枝散叶呢。”
沈遗珠低着头,嘴上说着遵命,心里却绕了好几个弯弯,虽然对宋清和有些改观,但要跟他圆房沈遗珠还是不情愿。
等宋老夫人带着下人们都离开了,如英急急道:“小姐,这可怎么办?新姑爷要是看到你的模样怕是我们吓他的事要穿帮。”
沈遗珠到不怕这件事,她怕的是要圆房:“如英,你给我准备水,我要沐浴。记得不要用热水,要用冷水。”
次日清和一早便回了府,但沈遗珠却病了。宋老夫人焦急的差人请了大夫来看,说是少夫人感染了风寒需要静养,不宜劳累。宋老夫人听了连连叹气,难得清和想通了以为这下抱重孙有望了,谁知新媳妇却病了,病的真不是时候。
“杨大夫,你看我孙媳这病今晚能不能同房?”宋老夫人还是有些不死心,不能白白浪漫这大好的机会啊。
杨大夫是宋家专属的大夫,先祖曾经在太医院那当过差,医术了得,深受宋家信任:“老夫人,少夫人这病确实不是什么大病。但风寒之症容易传染,再加上病时如受孕也不利胎儿。老夫的意思还是让少夫人静养少走动,等病好了再同房也不迟。”
宋老夫人叹了口气:“送杨大夫出去吧。”
清和一回家就听说沈遗珠病了,起不了身。宋老夫人怕风寒传染给清和让他今夜歇在客房,不要去新房。清和心中疑惑,怎么他一回来沈遗珠就病了,怎么会这么巧,不会是知道他找她来算帐存心耍花样吧。
等到午饭时间,沈遗珠也未出房间一步,只差了丫鬟回话说是怕同桌吃饭会传染给大家,这几日的饭都单独在房内用了。清和更觉好奇了,还真是个神秘莫测的新娘子。
“看看,看看。这叫什么事。夫君回府了居然避而不见,我们宋家什么时候才能添香火啊。”宋允贤一向不喜欢沈遗珠,不管她真病假病,总觉得她是故意的。
宋休德咳嗽了一声道:“行了,既然杨大夫都说了就让她好好养病,少走动病才好的快。”
清和不可置信的看着宋休德,这个老狐狸是怎么了?怎么护这个沈遗珠护的这样紧,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本来是想借回家之际捉弄一下沈遗珠的,并不打算在家中过夜。但如今沈遗珠病了,清和不用担心家中要他圆房便放心的住下了。好久没回家了,清和不免四处闲逛起来,逮着个下人便要捉弄一翻。
“说,少夫人有没有把人都吓坏了?”清和还是很好奇新娘子的杀伤力。
可下人们都说,新夫人花容月貌是个美人。
这是老狐狸都交代过了啊,个个口风都一样。转念一想,有一个人应该不会被老狐狸收买,那人便是对沈遗珠十分不满的自己的父亲宋允贤。
清和知道宋允贤午饭后都会到宠妾柳氏那里午睡,便打算去柳氏那里找宋允贤了解一下沈遗珠的情况。
到了柳氏门前,见伺候的丫鬟婆子都被支开了,觉得有些奇怪。房内传来柳氏和宋允贤的谈话声,谈话的内容让宋清和大吃一惊,侧耳仔细听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合八字
“老爷,何事如此生气?”柳氏是宋允贤新纳的宠妾,人长的美艳,又爱撒娇,深得宋允贤的疼爱。
“哼,还不是沈氏的那个丫头。”
柳氏给宋允贤倒了一杯茶道:“妾身听说了,少夫人病了。”
宋允贤一想到清和没娶上公主,娶了这位家世一般的夫人气就不打一处来。既然都已经成婚了,新媳妇就应该有自知之明,母家靠不住就应该乖乖的给夫家开枝散叶才是。这个沈遗珠到好,新婚之夜吓跑新郎,如今清和回来了她又病了。
“谁知道是真病假病。”宋允贤气的将茶杯重重的放在了案上。
“老爷,不要动气。妾身想杨大夫都来瞧过了,应该是真病了。”柳氏见了赶忙给宋允贤揉起了胸口:“不过,少夫人这病可真是有些蹊跷。”
“蹊跷?”
“是啊。”柳氏顺势坐到了宋允贤的怀中:“老爷你想啊,好好端端的一个新娘子怎么新婚之夜无缘无故把新郎给吓跑了。明明昨日还好好的,今日少爷一回来便病了。这其中必有什么缘故。”
宋允贤被柳氏一说,起了疑心:“什么缘故?”
“估计是八字相冲。”
“八字相冲?”
“是啊。”柳氏道:“妾身听说夫妻二人如八字相冲必会相克。所以少爷和少夫人成婚这么久才不能圆房。如今是咱们宋家势旺,少爷命又贵重,所以被克的都是少夫人。可如果哪一日反过来了……妾身真不敢往下想。”
宋允贤看着柳氏,一言不发。如果换了往常,他是不会相信这些无稽之谈的,但如今对沈遗珠的种种不满让他深信不疑。没错,一定是这样,所以才会圆不了房。
“可是媳妇嫁过来的时候派人合过八字了啊,说是旺夫的很。”宋允贤想起在定亲前确是合过八字的。
“老爷。当初合八字是老太爷派的人,您想啊,老太爷如此护着少夫人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猫腻?”柳氏又适时点了点宋允贤。
宋休德一向不信这些命理之说,所以当初合八字也只是走个过场而已。如今想来确实是大意了。
“那如今该如何是好?”
“依妾身的意思,应该给少爷和少夫人再合一次八字。”柳氏斩钉截铁道:“如果八字合,到也罢了。如果不合,老爷要赶紧给少爷纳妾才是,不然宋家的香火恐怕要断啊。”
宋允贤仔细想了想:“纳妾到不是什么大事。即使八字合,清和想要纳妾也随他。只是万一这八字不合,他们夫妇二人一直不能圆房的话,没有嫡出的子嗣总是不行的。”
柳氏一听,狠狠道:“那老爷只能当机立断,让少爷休妻了。反正少爷也不喜欢少夫人,想来他也会同意的。”
“可是这样总归不妥,毕竟是明媒正娶的妻子,把她休了怕人家说闲话。”
柳氏娇滴滴的往宋允贤的怀里靠了靠:“老爷,其实这对少夫人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您想啊,一个不受夫君疼爱的女子这一生是多么的可怜,即使空有正妻的名头又有何用。这样吧,妾身的母亲认识一位先生,让他算过的八字一算一个准。如果老爷信的过妾身,妾身这就派人去找那位先生来给少爷和少夫人算一算。如果是合,那皆大欢喜。万一不合,顺便让先生给少爷看看面相,看怎样的女子才能旺咱们宋家。”
宋允贤一听,这也确实是个办法:“好,这件事就交由你去办。”
清和听了这些话明白这是柳氏的阴谋。她一直想让她的侄女给清和做妾室,无奈清和对她的人品不敢恭维,一直距她与千里之外。没想到清和和沈遗珠的这些阴差阳错,到成了小人谋算的机会了。
清和悄悄退了出来了,心中对沈遗珠生出丝丝怜惜。柳氏的这些算计他是无所谓,但如果这些算计成功了,可怜的便会是沈遗珠。回想起沈问那日求他再回府见一次沈遗珠的样子,清和有些羞愧。是啊,她又有什么错呢,只是因为长的丑?是因为祖父她才会嫁到宋家来,错不在她,也许她也像他一样无可奈何。如果不是因为祖父,可能她也可以嫁一个珍爱她的夫君。如今她得不到夫君的疼爱,可能会被这些算计所害,也可能会一个人孤独终老,对与一个女子来说是何等的残忍。清和想,即使不能给她夫君的疼爱,至少让她在这宋府里过的舒心一点吧。要不然她太可怜了……
午后,趁宋休德外出,宋允贤将宋老夫人、清和、柳氏及那位先生都召集到了宋家的书房。宋老夫人不明白儿子好好的把他们都叫在一起要干嘛。又见有个外人在,更是有些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