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问她:“璟儿,有什么事要说吗?”
“我就是想问你,八阁元老,在朝中担任的到底是什么样的重职?”他既然让她问了,她自然要问清楚想知道的事情。
“八阁元老?”他从书中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她,“怎么关心起朝中的事情来了?”
“我就是想知道。”
拗不过她,他放下书,回道:“由霄太师为首的八阁元老,都是朝中的太师、太傅和御史。朝中大小事务都是经过他们筛选,大事件才会筛出来交给我审查,其余的小事他们都会亲自做主。”
说到这里,换倾城满目疑惑:“等等,也就是说,你最后能看到的帖子,都是由他们筛选过的了?”
想到倾城关心起朝中的事确实有疑,而且她一问便是有关八阁元老的事,所以他更是起疑地看着她:“你想知道些什么?”
倾城恍过神儿来,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
就在她不知该怎么找借口的时候,小昭端着已经煮好的珍珠银耳汤进来了,倾城不禁暗自庆幸小昭来得及时。她便借着机会喝小昭煮的珍珠银耳汤了,这南海珍珠也不是虚有其名,味道果然美味。
喝汤的时候,倾城突然又想到一件事,于是问惜月:“宫里,还有没有留着云贵人当时画像?”
“云贵人?”惜月皱眉,“要她的画像有何用处?”
“怎么说她也是因为我晚姑姑进宫才会死的,我就是想看看,她跟我晚姑姑长得到底有多像?”倾城如是回答道。
☆、第五十三章 此爱无绝期
睡到午夜,倾城硬生生地被疼醒。枕边惜月也像是早已醒过来的样子,不停地问她怎么了,可是她已经没有力气回答。肚子里就像是被千万根针不停地扎着,额头鬓角汗流不断,惜月发觉不对,起身便去传御医了。倾城望着他的背影,然后疼得晕了过去。
梦里,她像是在冥冥之中哭了,无声无息,那就疼痛的感觉,就像是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也说不上来到底失去了什么,就是心里空荡荡的,无比伤感。
一夜悲凉,醒来的时候,就感觉脸上被吹过一阵冷风。小昭守在床边,眼睛一眨也不敢眨地看着她,见她醒来,小昭便将她扶起来,拿软枕给她垫着背,然后才端了药来喂她。
“小姐,你可算是醒了,吓死小昭了。”她一边喂她,一边说着。
倾城仍觉得手脚无力,虚声问道:“我怎么了?”
听到她问,小昭却将头低了下去,久久地不回答她,过了半晌,倾城竟看到她藏在刘海下的眼睛竟流下一滴眼泪来。她突然哭了,吓得倾城一急,连忙问道:“小昭,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小姐……是你……你……”她支支吾吾了半天,端着药的手腾出一只来,一把抹去了眼泪,但是又不敢抬头看倾城。突然间,她像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昨晚的疼痛仍就犹记在心。倾城不敢再往下想,抬头便问小昭:
“惜月呢?”
小昭顿了顿,答道:“皇上听过御医的诊断后,他就气得脸色煞白,等到你的情况稳定下来了之后,他就面无表情地出去了。”
“什么原因?”倾城冷冷地问道。
“那珍珠粉里,被人加了蟹粉。”小昭如是答道。
“那珍珠粉是五弟找回来的,皇上该不会……”倾城猜测着,却不想小昭听着她的猜测却连连点头。倾城当下大惊,若是因为此事而将五皇子定个什么罪,那岂不是称了幕后下毒之人的心,如了他的意吗?
“小昭,扶我起来,去找皇上。”倾城说着,便要从掀被子从床上起来,可是浑身的虚软令她根本无法下地。
“小姐,你别起了,你身子不好,等下又该晕过去了。”小昭见状,连忙将药放下,然后就要来扶她。不过她也没力,别提硬要下床了,动都没法儿动,所以不用她阻止,她也甭想出门。
倾城急得不行,但又没办法下床,只好对小昭吩咐道:“那你快去看看,皇上怎么处置五皇子。”
小昭听了吩咐,连声应着,转身赶紧跑出去了。
小昭离开之后,寝宫中一下子便安静了下来。倾城也自然而然想到了她失去的东西,不是,她失去的,是她的孩子,是她和惜月的孩子。但她总不能让自己陷入这种沁入心脾的疼痛,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她去做。就只是怕,失去了这个孩子之后,惜月会怎么想,惜月怎么办,他能接受吗?还有鈺太后,一定会对她很失望,而且苏绮纱绝对会借这个机会抓住她这个把柄。
惜月回来的时候,倾城还靠在床头发呆。她抬头看他,却发现他冷若冰霜的眸光也正盯她,而她,却从他的眸光里读到了绝望。那绝望的眼神,让她的心突然就像是万丈深渊,再也看不到光明。
他不开口,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气氛就这样一直僵持不下也不是个办法,她只好开口问道:“你是去找五皇子了吗?”
听她提起,他也气极了,怒道:“关进天牢了。”
“天牢?”倾城惊觉不妙,惜月是一时愤怒从而失去理智,她若在他面前帮着五皇子说话,注定不会有个好结果。但如果她不劝他,又该如何帮五皇子洗清这冤屈呢。
“睡下吧,好好休息。明天起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他扶着她躺下,然后给她掖上被子。
倾城却面无表情,低声问道:“真的……会什么事都没有了吗?我们的孩子……没有了啊。”她背对着他,无声地咽着泪水。身后的惜月没有了动静,这漫漫长夜里的寂静,令她无法靠岸的心愈加地冰冷了几分。
自从没了孩子之后,惜月的关心虽没少,但她和他见的面越来越少了。每天早晨他都吩咐小昭为她准备补身体的药,却就是不肯见她一面。倾城自嘲地将这个罪名安在了自己的身上,认为他不肯见她是因为没了孩子。情与爱这种东西,无非就是跟着这些东西一起流失磨灭的。
身体好得差不多的时候已经是五天后,趁着去司政殿*政务的空子去了一趟天牢。
虽然龚太后做了错事,但尉月怎么说也是堂堂的苏国五皇子,都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现下看来还倒真是应了那句老话。这天牢里关的都是犯过重罪的犯人,五皇子一身白囚衣坐在草榻上。
领着倾城进去的狱卒用手中大刀敲着牢门大喊道:“起来,璟妃娘娘来看你了。”那狱卒对待五皇子的态度极为恶劣。都说沦为阶下囚,自会被人欺。就连皇子也不例外。
身旁的小昭看不下去了,对那狱卒斥责道:“你好大的胆子,五皇子也是你敢大声叫唤的吗?到时候要是被皇上和太后知道了,你就等着吃不了兜着走吧。”
那狱卒一听,话中有理,于是便赶紧开了锁然后低头退了出去。
“小昭。”倾城轻声唤道,小昭应声将手中的饭篮递到她手中。
“皇嫂。”五皇子这才起身,那本就病弱的身体看上去更加孱弱,脸色也愈加地苍白,看上去令人心疼不已。
“没有及时来看你,在这天牢里呆着,委屈你了。”倾城一边往桌上放饭菜,一边歉疚地说道。
五皇子喟叹道:“皇兄不是说我往那珍珠粉里加了蟹粉吗?皇嫂,你怎么还敢来看我?”
“我知道那不是你做的。”倾城示意他在桌前坐下,待他坐下后,她才在他对面坐下。
发现倾城的脸色也不好,他这才软下口气来问道:“皇嫂,你的身体……没大碍吧?”
问到此处,倾城正在倒酒的手突然顿了一下,在他疑惑的眼神中,倾城苦笑着继续倒满一杯酒,然后递给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举杯说道:“先不说那些事情了,陪皇嫂喝一杯吧。”
他却迟迟不动手去端酒,目无所谓地看着倾城:“皇嫂,你……”
“你在担心什么?”倾城放下酒杯,见他目空一切,不放心地问道。
谁知他沉默了片刻,突然起身走到倾城面前跪下,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她一跳,伸手便要去扶他:“五弟,怎么了?有什么事起来再说。”
“皇嫂,我想求你帮我个忙。”
“有什么事你先起来再说。”倾城一时发木,没想到五皇子会给她下跪求她帮忙,但扶他他也不起,无奈,倾城只好点头应道,“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都会尽量帮你。”
“多谢皇嫂。”他长舒一口气,“若我死了,请你一定要将我与我母后葬在一个园陵。”
本以为他只是求她,拜托她去帮他求请,或者是拜托她查清此案,为他洗清冤屈。却没有想到,他竟语出惊人,拜托她的竟是他的后事。倾城有些被吓着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再不起来,我就不帮你了。”倾城坚持着将他从地上扶起来,然后才语重心长地说道,“五弟,这件事情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查清真凶是谁,还你一个清白的。”
“不,我指的不是这件事情,皇嫂只管答应我便是。”他煞白的脸上表现出现的是倾城全不陌生的倔强与执着。
无奈之下,倾城只好点头答应了他,临走的时候还吩咐了狱卒好生照顾他。回到简清园,惜月正缚手站在园中。这些日子,只要她与他一碰着,气氛明显就变得僵持不下,连一边候着侍候的小太监小宫女们都噤若寒蝉,低着头动也不敢动。
倾城缓步走到他身侧,低声问道:“忙完了?”
他以低沉的声音回了一个‘嗯’字,然后转身看着她,将手中的画递到她面前:“这是你要的,兰泆的画像。”
“这……”倾城疑惑不解地将画接过来,“你找到了?”
“找遍了整个后宫,好不容易才在以前侍候过云贵人的一个小宫女那里找到。”
她抬头看他,声音有些哽咽:“那这些天,你都是在帮我找这幅画?”
他点点头,然后伸出长臂将她轻轻搂进怀里,他的声音也在她头顶响起:“发生了那件事,我知道你的心情很不好,看着你的我自然也是一样。若非我觉得自己无能不能为你做什么,我又何必躲着你。”
“你不怪我吗?不伤心吗?”问着问着,眼泪突然就滑落了下来。
“如何不伤心。但这本就不是你的错,璟儿,你要知道,此生,我只要你平安无事便可。只要你我都在,有什么难关渡不过。”他的轻言慰语温暖着倾城这些天被冰冻得几乎快不能呼吸的心。
这个秋日的下午,倾城在他的怀里,流了不知道多久的泪,*了他的衣裳,也哭肿了自己的眼睛。但被遗忘的,或是永远被刻在心里的,从此以后,就只剩下他虽平凡却仍能让她记下一辈子的那些话和承诺。
☆、第五十四章 梦断苏阳宫
御医当时一诊断出倾城是因为珍珠粉出了事后,惜月便知道是苏绮纱做的。所以他先是去找了苏绮纱,结果苏绮纱死不承认,又碍于没有证据,所以只能就此作罢。这件事情惜月并没有告诉倾城,还是鸢鸢从一些小宫女口中听来的。
倾城给温安送云贵人的画像去流漪宫时,和鸢鸢坐在园子里聊着,鸢鸢倒是一副义愤填赝的样子一边给她讲,一边气得不停地拍石桌子。温安却整个过程里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只是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那幅画。画中的云贵人还是那初进宫时娇艳可人的模样,敛眉冷目,给人一种只可远观的感觉。
秋末的阳光暖和起来就像是深深地沁入皮肤,倾城看着温安那专注地看着画像的样子,一瞬间竟将她与那画中人双双重叠。
“姐姐,皇上这段时间,对你怎么样啊?”气呼呼地讲完,鸢鸢憋着通红的小脸儿喝下一杯花,然后转头突然向倾城问道。
倾城沉默了一下,然后无奈浅笑道:“再好,也好不到哪里去了。没了那孩子,我总觉得,我们之间多了一些隔阂。”
倾城刚与鸢鸢聊着,小昭却突然跑进园子来,附在她耳边低语道:“小姐,鈺太后召你去瑞祥宫。”
倾城愣了愣,想着,这该来的果然来了。这些日子她因为身子不好所以一直在简清园休养,惜月也吩咐了不许人来打扰。所以鈺太后才一直没来找她,能一直拖到现在,恐怕也是她老人家的极限了。
“鸢鸢,你照看好温安。”倾城起身,对鸢鸢叮嘱道。
鸢鸢有些担忧地问道:“去见太后吗?”
倾城知道鸢鸢这些天一直都在担心自己,但是留下她在这流漪宫也没能好好照顾自己倾城已经感到很愧疚了,如今还要让她为自己担心,实在是很过意不去。倾城朝她浅笑道:“别担心我了,看好温安。”
叮嘱完,倾城又看了眼仍旧将目光留在画像上的温安,生怕她看着那画像一不小心就动了其他的念头,然后冲动行事。这些日子倾城硬要她困住那冲动的脾气,也没少憋坏她。
离开了流漪宫,倾城和小昭便急急赶到瑞祥宫。倾城已有些日子没来给鈺太后请安,太后虽未怪罪于她,但难保有些揣着小人之心的人会在她面前嚼舌根。进了内寝,鈺太后正对一位身着华绸罗裙的女子吩咐着些什么,见倾城到来,连忙停住了话,然后朝她伸出双手,慈爱唤道:“璟儿,快快过来。快过来母后看看。”
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