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吃饭吧……”小昭给摆上碗筷喊道。
“嘘。”倾城示意她安静,然后竖耳仔细听着身后人的对话。
只听见那两位男子讨论道:
“玉兄怎么知道那战场上英姿飒爽的半月将军在战场上消失了呢?”蓝衫男子问道。
“这是我亲眼所见。”穿着青衣稍显年轻的男子挺起胸膛答道,他长得倒是文质彬彬,可却被倾城一眼就瞧出他是个女孩子。她暗自笑道,没想到竟遇上同行的了,这位姑娘也是女扮男装,不知所谓何事。
“玉兄难不成是从郅城来?”
“没错。当时那半月将军在马上厮杀敌军时的一举一动,我都看得清清楚楚呢。”
蓝衫男子听后脸上便闪过一抹蔑视的笑容:“你说谎,我听闻,那半月将军虽一上战场便能赢战,但是在马上,他从不杀人,除非别人威胁到他的生命。而且,就算是那样,那战场上刀剑无眼,你一介书生,怎么可能在战场呆那么久?”
蓝衫男子的一席话令青衣男子一时语塞,沉默半晌,已再无半点狡辩之言。听他们是谈起半月,倾城不禁上了心。跟小昭招呼了一声,便起声向那两位男子走过去,然后扬声道:“这位公子虽没有亲眼见过那半月将军在战场上的骁勇,可是又不知这位公子,是如何得知的呢?难道你与半月将军是相识的朋友?”
倾城的出现,令那蓝衫男子不禁闪动了一下眸光,但那一抹震惊的目光很快便消失了。看她加入他们的谈话,蓝衫男子挑唇一笑:“虽不相识,可曾经也在酒桌上相谈甚欢。”
倾城微微一笑,回道:“公子这话可又错了,半月从不饮酒,何来上酒桌一说?”
蓝衫公子却不为倾城这番话感到生气,反而起身抱拳笑道:“在下蓝彻司,敢问公子姓名?”
倾城也笑着回道:“洛景城。”
“洛公子,很高兴认识你。”他有意请倾城同桌而坐,不过倾城瞅了瞅身后桌上的小昭,正一脸纳闷地望着她时,她也只有拒绝了。
“在下现在稍有不便,待晚些时候,公子可来我房里坐坐。”与那蓝彻司约定了时间之后,倾城便回到了自己的桌边。只要有半月的消息,她都不会放过。倒是小昭,盯着她连眼珠子都不转一下,倾城不禁觉得有些凉凉的。
“你干嘛那么盯着我看?”
小昭一噘嘴说道:“小姐,你好像跟那个翩翩公子聊得挺开心的嘛。”
见小昭这模样,倾城不禁打趣道:“怎么,你吃醋啊?”
她撇开脸,爱理不理:“谁吃醋了,我有三皇子呢。”声音虽低,不过倾城却听得真真切切。
倾城偷笑着连连在她耳边低声应道:“是啊是啊,你的三皇子是这天底下最好的男人了。”
一听倾城调侃自己,小昭就越是气愤了:“小……公子,你好像忘了咱们此次出行的目的了。”
倾城正经起来:“谁跟你说我不是在办正事了,你没听见他们刚刚是在谈半月吗?”
小昭一想,好像也是如此,所以也就没话说了。见她不说话了,倾城便也不好再多说,吃完饭,便没再多作停留地上了楼回到房间。到了傍晚戌时,蓝彻司果然守约来找倾城了。
一进屋,他便径直开口问道:“不知洛公子找蓝某来是所谓何事?”
倾城没想到这蓝彻司果然是个有背景的人,将他请进来后,倾城也不加掩饰地直入主题:“想找蓝公子问问关于那半月将军的事。”
他在桌边坐下,然后笑道:“洛公子似乎比我更了解半月将军啊,为什么还要问我呢?”
倾城也在他对面坐下,直话直说:“不瞒蓝公子,这趟来这陆州,就是想去边境郅城找失踪的半月将军。”
“将军真的失踪了?”蓝彻司听闻后便紧皱起眉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苏阳大军凯旋而归,可是同时也带来他失踪的消息,我不相信他已经死在战场上,所以这趟出行,我必定是要找到他才肯罢休的。”
蓝彻司一脸凝重地又说道:“但是洛公子可知道,那郅城战后定是匪寇丛生,此行前去,恐是危机四伏啊。”
倾城咬了咬牙道:“不管会遇到什么危险,不管有多少盗贼匪寇,我都要去。”虽然不知道这个蓝彻司是什么身份背景,是抱着什么目的接近她的,但是有一种直觉告诉她,他不是坏人,而且还能帮她找到半月。
见我如此坚定,他便笑道:“既然如此,在下就陪公子走这一趟。”
“为什么?你我素不相识?”
“虽萍水相逢,可公子为人仗义,为了朋友不甘赴险,在下欣赏公子的这种为人态度。”
他露出笑容的那一瞬间,倾城仿佛从他的脸上看到一丝熟悉的感觉,那种感觉,让她的心为之震撼不已。但是很快,她便恢复得镇定自若。
第二天一大早,蓝彻司便为倾城和小昭备好了马车。倾城有些好奇,见他正神清气爽地候在马车旁,倾城便上前问道:“蓝兄为何准备马车?我们有自己的马匹啊。”
他倒爽快地笑道:“我想洛兄和你身边这位小兄弟应该已经厌倦了在马上的日子吧?”
说得倒是在理,她和小昭十几天都没日没夜的赶路,确实已经快厌倦了再骑马。他倒是想得多,倾城也不便再拒绝。正和小昭准备上马车,却突然被人抢先了一步。定睛一看,竟是昨天与蓝彻司同桌讨论得激烈的那位女扮男装的女子。
“玉兄?你这是……”蓝彻司不解地望着已经坐到马车上的男子问道。
他扬起下巴一笑:“既然我孤身一人,还不如跟着你们再去那郅城看看,我就不信我见不到那半月将军。”
作出一副拿他没辙的样子,蓝彻司又回头对倾城解释道:“他叫玉官,是在下昨天新认识的朋友。”
“既然他想跟我们一路那就一起上路吧,多个伴儿没什么不好。”倾城也点头答应。
于是一行四人开始了郅城行。这两个新结识的朋友似乎都是个*子的人,一个是爽快爱仗义相助的男子,另一个则是女扮男装却又别有一番风味的女子。因为多了蓝彻司和玉官,为这一行增加了些许乐趣,但是倾城另外好奇的是,她从宫中消失了十几天,照理说来,按照惜月的性子,早该派人出来追查了,可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消息?
“我说的果然没错。”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蓝彻司的声音打断倾城的思绪。
“发生什么事了?”倾城掀开帘子探出去一看,结果发现前方路上正站着几个扛着斧头的莽汉。看来果真应了蓝彻司那句‘战乱之地匪寇多’的话了。
其中一领头模样的莽汉便朝他们大喊道:“银子留下,车留下,人也要留下。”
蓝彻司一听,立刻大喊起来:“你们也太无理了,要抢银子和车,怎么连人也要抢。”
“少废话,交是不交?”
“不交。”蓝彻司一脸坚决。倒是一旁的玉官,早已吓得花容失色,躲进了马车里。倾城和小昭便出去了,然后随蓝彻司一起出了马车,准备与他们斗个高下。谁知他们还没动手,在一阵突然吹起的风里,那几个莽汉竟纷纷倒在了地上。这风吹得实在是诡异,倾城和蓝彻司面面相觑,半晌才走上前去查看他们的情况。
蓝彻司伸手在几个莽汉的鼻前挨个探了探,然后起身朝倾城摇头道:“都死了。”
倾城被吓了一跳,感叹道:“是谁如此厉害?”
他迷茫地摇了摇头:“虽然不知道帮我们的人是谁,但是我们赶路要紧,上马车吧。”
马车里的玉官听到半晌没动静,这才探出头来,颤颤巍巍地问道:“你们把那几个强盗都给解决了?”
蓝彻司白了他一眼:“没想到你堂堂男子汉,竟如此胆小,做起了缩头乌龟。”
☆、第二十五章 战场已荒芜
一路上倾城与小昭连口也没开,就听着蓝彻司和玉官吵嘴过去了。从陆州到郅城的这段路上,因为战争而受到牵连的受难百姓成群结队地南上而去。本该是莺花长草的美好五月,如今却是寸草不生,一片狼烟荒芜。
接近郅城,倾城的心情也愈加沉重了起来,她害怕会就此找不到半月。害怕从此以后她与他,真的就天人永隔了。
小昭似乎看透倾城的心思,她凑上来小声问道:“公子,你在想南宫将军?”
果然不愧是与她一同长大的,一向还是小昭最了解她。见她闷闷地点头,小昭又悄声说道:“我知道刚刚帮我们的人是谁了?”
倾城瞪大眼,低声问道:“是谁?”
小昭一副神秘兮兮地将手中的短笛塞到倾城手心里,那是只暗绿色的玉竹笛,第二节刻着一个‘显’字。倾城瞬间愕然,这是夫子的短笛。
“刚刚救我们的难道是……”
没等倾城把话说完,小昭便连连点头。
“可是五年前爹明明说夫子和师娘已经死了。”这件事情发生得太突然,让倾城觉得有些措手不及。死去的人不可能活过来,但是这只笛子又是从何而来?半月失踪的事情还没弄清楚,她的脑袋里又被夫子的事情给塞得满满的了。
一旁的玉官见倾城与小昭说着她听也听不懂的话,便鼓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瞪着她们,然后嘟着嘴不满地说道:“你们两个也太不够意思了,为什么老是在咬耳朵?”
倾城偷笑着看了小昭一眼,然后挪到玉官身边,然后开口说道:“那我就过来和你说会儿悄悄话。”
“真的吗?”一听倾城要和她聊,她便高兴得又忘了自己还是男装打扮,立刻就露出了一副小女儿的娇态。
倾城凑到她耳边,悄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女扮男装?跟着我们想干什么?”
听倾城掀了她的底,先前还笑意盈盈的脸庞瞬间变得苍白不已,那突然像惊弓之鸟般的双眼微微看着倾城:“你、你怎么知道?”
倾城勾起唇角轻笑道:“要想瞒过我的眼睛,你还差得太远了。”说完,她的眸光又一紧,“快说,你到底是谁?”
她顿时紧张得连稍稍与倾城挨着的肩膀都在微微颤抖,纠结沉默了半晌,她才缓缓答道:“其实,我是北蛮的公主。”说完,她便抬起一双泫然欲泣的双眼望着倾城。
“你是北蛮的公主?”
她委屈地点点头:“苏阳大军征战北蛮时,我的父亲和哥哥却因为南宫将军的骁勇善战而临阵脱逃,我一个人不知该何去何从,所以……”
“原来是这样。”倾城示意她不必再说了。心想着这丫头胆子也是够大的,堂堂一个公主,想来以前应该从未出过宫,见过外面的世界。而现在,却在这战乱之地四处流连。想到这里,倾城不禁又有些好奇地向她询问道:
“皇上征下北蛮后,是怎么对待北蛮子民的?”
她想也没想便答道:“皇上一上旨了,要待北蛮子民如苏阳子民一样,北蛮国改为了北蛮城,北蛮子民仍可居住在北蛮城,服装习俗也都不用改变。”
听到她的回答,倾城陷入深思。惜月,他虽说藏着众人不所不知的聪明,却仍旧是心怀他的天下。
“对了,你最后一次见到南宫将军,是什么时候?”想起昨天她与颜彻司谈起说见过半月,倾城不相信她会是在说谎。
她想了想,然后答道:“战争结束后,苏阳大军准备撤离的前一天。”
前一天?这样说明了他并不是在战场上失踪的,一定是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不是他自己离开,就是有人对他下了手。想着想着,倾城又不仅应对了自己之前那个想法,如果真是惜月的所做所为,她该怎么办?
“我们到了。”马车缓缓停下,车外传来蓝彻司的声音。
众人纷纷下了车,倾城这才发现,战争过后的北蛮,荒凉无比。原本北蛮国就不大,相当于一座小城,如今却家家闭门不出,街上行人寥寥,但仍有些大胆的商人摆着小摊做起了生意。北蛮人的服装与苏国着装不太一样,上身着绣图短衫,下身着轻松便捷的长裤,普遍的红蓝青三色,听说这样的着装是为了方便大家行动与狩猎。
“先找个地方住下来吧。”颜彻司打断倾城四处打量的目光,然后向一间紧闭着大门的客栈走去。
倾城看着身旁的玉官,她紧锁眉头,打量着战争过的北蛮,眼中扫过丝丝的悲凉。倾城拉过她,摇头示意她不要再看了。她也明白倾城的意思,转身便随他们一同进入客栈。就在颜彻司去找那正在趴在桌上睡觉的小二时,倾城眼角的余光忽然扫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从客栈外走过。倾城想也没想拔腿便追出去。那身衣裳她不陌生,是半月的。可等她追那人一直追到城外树林后,才发现那根本就不是半月。
那人与另外一个年龄稍长的男人汇合后,也不知谈了些什么,然后便一同朝树林深处走去。倾城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却发现他们进了一个山洞。穿着半月的衣服,还行径诡异,着实可疑。她也没等小昭赶来,就擅自跟了进去。
渐渐地,便听到那两人的谈话:
“爹,他要怎么办?”
“他身上又没有伤,可是却又昏迷不醒。我们又不能带着他一起上路。”
“不如一刀杀了他算了。”
“万万不可。他可是苏国的大皇子,要是杀了他,你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