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香御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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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香御寒-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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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只手撑在弹琴的木几上,和她只有咫尺的距离,只见他头慢慢抬起来,同时地,一行长长的泪水直直落到他的嘴角。
  阿绰五内俱焚,心痛如绞——她知道他是认出她来了,虽然她不知道她究竟是哪里有了疏漏,使他认了出来,她怎么会知道有一个人能永不忘记自己的眼睛呢!
  他的手伸到半空,什么话也不说,双眼凝望着阿绰,只那么静静地,慢慢靠近阿绰的耳际,阿绰知道他要揭开自己的面纱了,她忽然伸出一只手来,握住了他的手。那一瞬间的感受,对于两个人来说,都有些恍惚。
  他的手滞在半空一会,竟慢慢放了回去。
  “以前,我有一个朋友,她也会弹《雨碎江南》,她的眼睛长得和你一样清澈,她射飞镖最厉害、最准了”
  “可惜我不是你那个朋友。”阿绰回道。
  至云微笑起来,好像没听到她的话一样:“她一定不知道,从酒肆里第一次见到她,我就已经注意到她了,客栈里的相会并不是偶然,而是我特意一路跟着她的,郊外一起躲雨的时候我心里笑她是个疯子,可是就那一刻我清楚我已经喜欢上她了。她喝醉酒我背着她的时候,我告诉自己:不管她是什么门派、什么身世,我都不再介意了,我已经认定她了。她为了救我牺牲了自己的性命,我却连我的心意都没有来得及告诉她,本来我打算那次以后就告诉她,但没有机会了。”
  阿绰心里震惊得什么话也说不出,原来至云对她的爱那么深,这些话,这些本该埋在一个男人心底的话,现在他情真意切地说出来,阿绰怎么能不感动呢。
  “我也爱你”,阿绰可以这么说吗?
  然后扑到他怀里,紧紧抱着他,不管将来发生些什么,不管同生还是同死,他们都能一起面对,多幸福啊,可是,这样可以吗?
  阿绰身上背负着一条命,和他在一起又能怎样呢,五日后自己就要毒发身亡了,他现在是蜀山的掌门,还在为自己派中的弟子焦急,自己告诉他这一切,又能怎样呢?他只会更为难。
  命运啊,也就这样了,我们还是各自努力吧,相聚不过几月,分离了三年,但是不用怕的,那真心快活的几月抵得过半辈子。今天能在这里听到你的这番话,已经要庆幸了。 
  至云,我永远都记得你!
  阿绰望着至云,依旧是那个竹笛少年,她的眼中渐渐泛起点点泪光。“能有你这么爱她,她在天上会感到很幸福。” 
  “你走吧,这儿不是你呆的地方。我不是你要找的人。”阿绰道。
  “好。”
  阿绰没想到至云竟然真的转身走了,看来他心中也有莫大的苦楚,他已不能再是当年那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了。
  阿绰看着他的背影,极不忍心。她发自内心地期望道:“你心里的那个人,她一定会在一个开满桃花的地方等你,这里已经没有桃花了,所以你来错了地方。”
  至云,那里是我的家乡啊!你不是想知道我的家在哪儿吗,那开满桃花的溪畔就是啊,满世界的粉色,会使人都醉掉的,地上的青草软得像枕头,我会在那里等你的,那是个没有人会打扰的地方,那是这世上最美的地方。可是这些甜蜜的事情,只能想想而已。
  至云没有转头,只道:“好。”
  至云走后很久,阿绰终于潸然泪下,她呆呆坐在那儿,感到自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她哭的很厉害,心很痛、很痛,后山没有人来,她可以嚎啕大哭。
  就在那个时候,她身体开始抽痛起来,今天是第十日,毒发的日子。
  第二十七章桃花溪畔【终章】(2)
  阿绰在公子房内,有清虚弟子进来通传,阿绰听出是有客人来。当先一男一女掀开珠帘之时,阿霰和阿绰都立在公子身边。
  “拜见公子。”两人朗声叫道,低头作揖,听那中气十足的声音,应该都是练武之人。
  待他们抬起头来时,阿绰和那两人竟皆一惊,只是他们两人表现镇定,很快恢复平静,向公子有条不紊的汇报情况。
  正当阿绰想仔细看看他们两人时,公子道:“你们都出去吧。”
  阿绰只得退出房间,心里想着,那个女子束发的蓝色布带分明还是记忆中的那条,好像还飘扬在山巅之上,明明就是那个带自己去看至美云霞的善解人意的女子——傅雪,另一位则是武功高强的莫习凛,他们二人怎么会出现在清虚教呢?
  然而很快她就有了一点思绪,当年第二次见到自己的哥哥,不就是在洛阳的振龙镖局里吗?是了,傅雪向她提过“官商合作”的事,振龙镖局是为公子办事的,那么他们来拜见公子就是理所应当的事了。如果能知道他们为公子运的是什么货,也许就能知道公子究竟在做一件什么事了。
  阿绰守在清虚教的门口,这里是他们的必经之地,阿绰决定在这儿等着他们。
  因为公子的话,阿绰能在清虚教里自由走动,又因她护法一职,再加上上次胜了蜀山掌门,清虚内的弟子都对她有一股子敬意,丝毫没有怠慢的地方。但公子既然让她走动,这清虚教里就不会有什么问题。药师更是许久不见他的人影,那个阴暗地牢究竟在何处,完全没有线索。
  莫习凛和傅雪果然向门口走去,忽然莫习凛叫道:“师妹,当心。”傅雪转头见莫师兄的手中捏着一根松针,那松针原是朝着傅雪头发间射过去的,并无伤害,莫习凛以为是什么银针之类的暗器,伸手绕过傅雪徒手接住了松针,头上还一阵冷汗,后来才知是虚惊一场。傅雪看到后,往松针发出的方向一看,立即明白过来。
  “师兄,我得去见她一面。”傅雪轻声耳语道。
  莫习凛道:“不行,这是在清虚教里,如果被公子知道,恐怕不好。”
  “我一定得去的。她发松针过来,就是希望能和我见一面。”傅雪推开师兄拉住她的手,眼神坚定。
  莫习凛无法,只得说:“马上就得出来,知道吗?一定不能让公子知道。我在清虚门外等你。”
  傅雪莞尔一笑,拍了拍莫大师兄的肩,凑到他耳畔道:“放心,如果有人发现了我,我就说我是内急想如厕,正好遇到公子的护法,请她为我引路,怎么样,这个主意够妙吧!”
  莫习凛叹她古灵精怪,稍放下些心来,朝门外走去。
  “小雪!”一声热情的轻呼。
  “你是清羽吗?”傅雪显得有些激动,然而已经发觉面前之人与当日究竟有些不同,眼中含着一层忧伤。
  没想到她反而温婉地笑了起来:“现在已经不叫这个名字了,公子给我取名叫阿绰。”
  阿绰急忙道:“小雪,当年你就救了我一命,我已经无以回报了,但是现在,请你再帮我一次好吗?你把你知道的所有有关清虚的事情都告诉我吧,不管是公子,还是药师,还有你们的货物。”阿绰伸出手来紧握住傅雪的手腕,显得有些焦急。
  傅雪笑道:“我不过是个做生意的,这于我并不是什么为难之事,你不必如此紧张的。”其实,傅雪心里清楚这件事涉及到了公子,自然不是一件简单的生意事了,为公子办事有随时要掉脑袋的危险。
  然而她还是将自己所知倾囊托出:“公子是当今丞相的儿子,这点你也应该知道,上次在洛阳我们见的就是他。他是个很神秘的人,镖局的眼线分布全国,却不能完整地搜索到他的消息。不过他常去风月场所,出手阔绰,这个是可以确定的。他的财产连他父亲也及不上,你单看他在清虚的住所就知道了。这里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他父亲收受过多,给儿子挥霍;一种是他自己有进钱的门路。他办事绝不像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我觉得应该是后一种可能性大。
  药师虽然名为药师,但他其实是清虚教的教主。他也行踪不定,很少露面,只有在清虚教有重大仪式时才能看见他。镖局得到的信息是:他当上清虚教教主,是名不正言不顺的,本该是他师兄的位子,他师兄早就是教里公认的教主候选人了,后来却人间蒸发,最可能的推测,他把他师兄给干掉了。
  至于我们的货物,只是一些难得的珍稀药材罢了,我们只负责把它们从全国各地及时运送到清虚,每月一次。”
  傅雪一口气全给说完了,阿绰正凝神思索,傅雪道:“你为什么会在清虚教,又为什么会成了公子的护法呢?”虽然傅雪也为公子办事,但师兄提醒过她公子绝不是什么好货色,更何况阿绰做的是离他最近的护法呢?
  阿绰淡然道:“我中毒了,药师下的毒,如果我不留在这里”
  傅雪差点失声大叫起来:“中毒?那你还这么镇定?什么毒?他为什么要下毒?天哪,你怎么不早说?”
  阿绰笑起来,拍拍傅雪的肩:“没事,死不了的,以前死了那么多次,现在不还是好好的。”这话不是胡说的,阿绰想来,小时候头被砸了被扔下水去,后来被南诏的黑衣刺客刺伤了,铃兰的毒由傅雪这个贵人化解了,被麟羽的火焰击落下山崖,这些次,哪次不是死里逃生,这一次应该也不在话下吧。本来是安慰傅雪的话,现在反而起到了自我安慰的效用。
  傅雪突然道:“你把手给我。”阿绰刚伸出手去,傅雪就伸出手指放到她手腕上来。
  “怎么?你会医术?”
  傅雪不语。
  “现在毒发了吗?”傅雪一脸正色,使人无法违背她的意思。
  “药师说过十五日的期限,后五天才会毒发,今天第一次。”
  傅雪一怔,双腿有些发软,时间这么紧,那眼前之人还谈笑自若,倒真不是一般人。
  “什么毒一点都不知道吗?就算只晓得其中一种成分,也有用的。”
  然而阿绰道:“完全不知道。”
  傅雪看阿绰满不在乎的样子,脸上露出不悦,阿绰见到了反而嘻嘻笑道:“预备破罐子破摔了。”
  阿绰心里的苦主要在两方面,一个是与心爱的相遇却无法相守,一个是地牢里的那个少年性命,前者也都是因为后者才造成的,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少年,至云向他表白心迹之时,她一定无所顾忌地与他相认,能在最后几天和他在一起也好过现在这样吧。
  所以她所有的压力都在于寻找解药上,只要把解药给了那个少年,她心灵上就自由了,没人能拿她怎样。刚出地牢的时候,那少年的那种眼神,使她觉得自己手上仿佛沾上了他的鲜血一样罪恶,使她心里定下一个誓言:一定要救他,甚至她还想杀了药师。
  可是现在她知道这一切的困难,要实在找不到解药,最多她跟少年一起去另一个世界吧,她也解脱了。虽然分明摆着的事实,是少年给她陪葬,但已尽人事,剩下只能听天命了。
  唯有给至云的那个许诺,她只能对不起了,这使她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得活下去。
  但现在她却不知道眼前的傅雪绝非一个普通人,她如碧玉般的气质里隐藏着大义:“我不许你这样,我会想办法救你!”傅雪眼里一下子有了泪花。
  阿绰只当她一时意气,却没想到她竟接下去问道:“你说今天是第一次毒发,什么样感觉?”
  阿绰有些半信半疑,难道知道症状就能给出解药吗?“从心口那里开始痛的,是抽痛,一阵一阵,后来四肢周围都有隐约的痛,但时断时续,比如现在,就不痛。”
  “时断时续的间隔是多少?”
  阿绰道:“大约两个时辰。”
  “你每天到清虚教门外的树丛间去,那里有一颗极高的合欢树,我会把我找的解药放在那里,我一个月只能进清虚教一次,所以只能用这种方法,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解药,所以你每天都去那里看,一定要去。”
  “小雪?”阿绰真的不能相信,任凭医术再怎样高明,仅凭刚才那么几句话就能找到解药,根本不可能。
  傅雪知道她想些什么,好似调侃道:“你现在不是找不到解药,只能等死吗?只有五天了,吞一吞我的毒药也不亏。”
  傅雪因着师兄在外等他,已经要准备离开。
  阿绰忽得想起一事,问她:“你们的货物运到哪里?”
  “就在清虚教。”
  问题就在这里,清虚教一个习武之地,要全国这么多的珍稀药材干什么,阿绰明白得按着这条思路走。阿绰本以为傅雪不过是镖局一个武功平凡的温婉女子,然而现在她为公子办事如此干练,今天又显示她有医术,对了,当年她对制香也有很高的造诣,自己可真是小看她了。
  第二十七章桃花溪畔【终章】(3)
  那日,阿绰送走傅雪后回到公子居所时,还未进入里间,正欲拨开璀璨珠帘时,一个高声闯入耳边,那自然是公子的声音。阿绰想来跟了公子十日了,他倒从不为难自己,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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