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她堆起一脸笑,连忙绕过桌子来到斗鸡眼的身侧,“能不能通融一下啊,好歹本姑娘也是常客啊,斗大姐?”
“你……唤我什么?”斗鸡眼忽然愣了愣。
“我我我是说……斗小姐,能不能……”
“斗你大娘的,我姓张!赵玉,你如果再不换钱,我就去管赵无忧要!老娘不怕跟她单挑,她如果想带人来砸场子,老娘依旧奉陪到底。我们打开门做生意,银钱都算得清楚,没人情可以欠的!念你是赵老大的妹子,老娘才容忍你欠了足足三十两。今天你到底还不还钱啊!”斗鸡眼不耐烦地揪起了赵玉的衣领,眼见着就要用拳头来伺候了。
连忙摆着手,赵玉别过脸去,只挤着眼睛道:“靠!都说了别打脸啊!”
感受到她手臂的一个颤动,拳头不曾落下,赵玉终于松了口气。
微微睁开一条细缝,赵玉瞥去,见着斗鸡眼的胳膊被一只手死死地扣上,她立刻来了底气。还好,老大来得及时啊!
赵无忧带着几个姐妹将赌桌环环围上,且笑着松开了手,转而叉着腰道:“洛阳城谁不晓得您连庄张的大名,您且高抬贵手,就放过我这妹子罢!”
斗鸡眼眉一挑,面上的怒色收敛了不少,“赵老大的面子,我老张是卖过的。你这妹子终日腻在赌桌上,输得一塌糊涂只管着欠账不还。到底大家都是有个经营的,我这长乐赌坊也是个小本买卖。赵老大总得卖我几分薄面吧?”
稍稍吞下一口怨气,赵无忧猛转过身一把提起了赵玉的衣领,将赵玉扯到她面前来,低头恶狠狠地瞪向了赵玉,死死咬牙低声道:“死丫头,你究竟欠了人家多少银子!”
“这个数,不……不多……”赵玉比了个三给她,尴尬地笑了笑,“三十两……”
总觉得赵无忧头上忽然冒起了青烟,这感觉,仙风道骨啊!
沉寂了片刻,长乐赌坊上空顿然响起一个满是哀怨的声音。
“赵——玉!”
堵上耳朵,避开老大的狮吼功,赵玉连忙躲到了包子的身后。包子用健硕的身躯死死护住了赵玉,转而尴尬地冲着赵无忧笑了笑,“玉儿年纪小,不懂……”
“老娘看她都二十来岁了,小个什么!”赵无忧果真动怒了,抄起一条长凳便欲向赵玉抡来。
屠小乔猛地冲过来,一拳砸在了长凳上。顿时,长凳完全散成了几块破木头。一声巨响,久久回荡在我们的周遭。
洛阳城街头赫赫有名的“大力小乔”当真名不虚传啊!
擦去一脸冷汗,赵玉尴尬地瞥向脸已然气得发紫的赵无忧,再也不敢言语一声。
斗鸡眼按耐不住,且叫了几个人来撑场面。不到片刻,她们一众人便被赌坊得人围得死死,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了。
一把揪过赵玉的身子,赵无忧斜眼冲着地啐了一口唾沫,“赵玉,咱们俩的帐,回去老娘我跟你慢慢算!”她还是本能地用身子护上了赵玉,转而看向其他姐妹,“今日敢动我赵无忧的人,老娘绝对不让她站着离开。姐儿几个,只管招呼着!”
两群人瞬间开战,打斗声此起彼伏,赌客们趁乱连忙逃离此处。当然,也有想当一部分不怕死的人站在门口围观,想要瞧个胜负。
趁势赵玉钻出了人群,乐呵呵地便挤到门口,扬着手道:“来来来,开局咯!你们买谁胜,快下注啊!来来来,哈哈哈哈……”
果真,每一个赌鬼,都是将赌作为终身乐趣的。她们蜂拥而至,连忙掏出银子开始下注。赵玉倒是第一次坐庄,真心希望里面的人打平。
一拳抡在一个女子的面上,赵无忧咬牙回眸怒吼道:“赵玉,你个狗娘养的!信不信老娘杀……啊!”赵无忧的肚子被人趁机踹了一脚。
“如果赚够三十两,岂不更好。老大威武,我以你为荣!”叉着腰靠在门面,赵玉大声吼道,又得意地笑了笑。
抓起长凳砸向斗鸡眼,小乔趁其不备,以千“斤”之躯,将斗鸡眼扑倒在地。顿时,全场沸腾,赌坊里的手下皆围了上去。
赵无忧擦去唇角的血渍,二话不说走上前一把提起了斗鸡眼,恶狠狠地瞪着周遭所有人,“银子老娘会给你,你敢对我妹子出手,就是你不卖我赵无忧的面子!风铃,去取银子来,别让人觉得咱们没那两个破钱!”
站在旁边躲了半晌的风铃连忙点头,慌慌张张地便冲出了门。
赵玉一把勾回她瘦弱的身子,随手把刚才顺来的银子塞给了她,转而拉着她一同回到大堂里。与赵无忧擦肩而过,赵玉让风铃将银子搁下,便大笑着来到了斗鸡眼的面前。
脸色憋得通红,似是因为衣领扯得太紧,斗鸡眼竟有些喘不过气。
“斗大姐,得罪了啊,包涵包涵。”拱手向她作揖,赵玉已然笑得无可救药。
“我姓张!姓张啊!”斗鸡眼仍不依不饶地道。
随手丢开斗鸡眼,赵无忧拍了拍手,卷起袖子便扯着赵玉的胳膊将她向外拖。赵玉故意翻了个白眼,冲着斗鸡眼挥挥手,便跟着赵无忧离去了。
趴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斗鸡眼一拳砸在了地面,“赵玉,你个小贱人,以后你若敢踏入长乐赌坊半步,老娘就把你剁碎了拉去喂驴!”
“干什么拿我喂斗大姐啊!哈哈哈哈哈哈……”门外传来了赵玉连连的笑声。
回到家里,姐妹几个围成了一桌。赵无忧上了药后,倒也无大碍。只是赵玉晓得,这一次,她是真把赵无忧惹恼了。
无事献殷勤,倒是赵玉最爱做的事。
专门去厨房熬了鸡汤,赵玉笑眯眯地捧着一盆汤游移到了众人面前。风铃帮着递过碗,赵玉顺势先行给老大盛了一碗,双手奉到了她的面前。
赵无忧沉着脸一言不发,连正眼都没瞧赵玉一下。
包子扯扯赵玉的衣袖,示意她先坐下。无奈,赵玉只得灰头土脸地坐在了众人之间。今日这事,倒真是闹大了。
端起一碗酒,包子撑起笑,且看向赵无忧,“玉儿不懂事,老大消消气且就过去了。毕竟玉儿是自家妹子,怎可当真气得!”
“赵玉,你从哪里滚来的,就他妈现在给老娘从哪里滚回去!老娘宁愿不认你这妹子!连庄张是什么人,你惹得起吗你!”赵无忧忽然开了口,猛地起身直直瞪向了赵玉。
委屈地撇着嘴,赵玉缓缓站了起来,“我是被老大从江里捡来的,你当真舍得要我跳回江里去吗……我……我不会凫水……”
小乔一声叹息,走到赵无忧身侧先行劝着赵无忧坐下,这又瞧瞧赵玉,无奈地道:“玉儿被咱们从江里捞上来,她什么都忘了。如今,她只晓得你这大姐,旁的,像什么她的家人,她怎还记得。老大,如今她唯一的家人不就是你吗?”当初也是因为赵玉身上有块绣着“玉”字的帕子,才跟了赵无忧的姓,重新起名为“赵玉”的。
“老大,如果不是靠玉儿姐姐身上带的那些首饰变卖来的钱,咱们帮怎么会有今天?”风铃怯生生地忽然开口道。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 第2章 相亲之途
清晨,在被人剧烈得摇晃中,赵玉无奈地耷拉下胳膊,随意地拨弄了一番那只正在□□自己的手。
抿了抿嘴巴,吸掉唇畔睡梦中淌下的口水,赵玉侧过身子,只留下一个背影给床畔的人。
风铃不敢再用力,生怕赵玉醒来骂自己。故此,她只有怯生生地转过身子,出了屋来到院中,隔着大半个院子便冲着正砍柴的屠小乔道:“小乔姐,还是你来叫醒玉姐姐罢!”
用力劈开最后一块木头,屠小乔卷起袖子擦了擦额角的细汗,随手扔开了斧子,昂首阔步便向屋里走来。
瘦弱的风铃连忙躲到一侧,唯恐她殃及池鱼。
走到床边,屠小乔并未动手,只是弯腰将唇凑近了赵玉的耳朵,“你若再不醒,等着邓家人来询问下聘的事,我们谁中意邓公子,谁可就抢先了!”
猛地坐起身,揉揉鼻子,赵玉跳下床三下五除二便穿上了衣衫,面上挤着温柔的笑,她直挽着屠小乔的胳膊,摇晃着身子道:“不劳烦姐姐们了,还是让小妹我亲自来罢。这门亲事,老大已经帮我谈了三个月。再没个定数,我的心都要煎没了。”
“老大说今日约了邓家人在常易酒楼碰面,看来场面还算是郑重。玉姐姐,你且快些梳洗,总得打扮得体面些再去见人。”风铃终于松了口气,向屠小乔靠了靠。
随手抓起一把梳子扔给了赵玉,屠小乔叉着腰满意地点了点头,“玉儿的模样自然算是端正,若是换身华贵的衣裳,简直与平常的富家小姐无异。邓家虽不是大族,但毕竟家里开着书画铺,也是个沾墨水儿的主。老大只希望你娶了邓公子回来,早些定定性子,别在给帮里惹祸了。”
“是是是,大家都是为了我好。”连连点头,赵玉解开发带,走到妆台随意地梳理起了发丝。“什么时辰去赴约,老大可有交待?”
“你现在快些收拾,待会儿去准保没错。今天一早,老大已然带着人去街上买聘礼了。”屠小乔见她自理能力依旧差得让人抓狂,只好用胳膊顶了顶身侧的风铃,冲她使了眼色。
风铃得到会意,连忙上前抓过赵玉手中的梳子,细心地替赵玉梳理起了头发。
屠小乔倒也累了,随便挑了张长凳便沉下身子,双手且支着大腿,侧脸望着赵玉又道:“玉儿,就凭你被老大捞上来时穿的那身衣裳,我敢保证,你以前家里绝对有银子。瞧瞧,你现在连头发都梳不好,定是幼时被人伺候惯了。”
尴尬地一笑,没有反驳,赵玉望着镜中自己那张陌生的脸,努力回想着,耳畔却只回荡着一片令她恐惧的步摇声。努力回过神来,她已然没有勇气去回忆,“小乔姐,我这不正缺个男人在身侧伺候着么?每天麻烦风铃,倒也着实对不起她。回头我娶到了夫君,正好问问他有没有什么待嫁的朋友,一并嫁给风铃岂不更好。”
闻言,风铃的脸上泛了红晕,握着木梳的手竟也不自在了。
“哈哈哈哈哈,那感情好。”屠小乔放声大笑起来,屋子竟也抖了三抖。
换了身整洁的衣裳,仔细地挽好发髻,又别了只雕兰花的木簪。赵玉总算除却了平日里街头痞子的邋遢模样,乍一看去,果真有了几分英气。
上午街上行人往来络绎不绝,赶车的,叫卖的,形形□□的人穿梭在繁华的洛阳城中。虽比不得京城,洛阳却也是一番盛世景象了。
带着风铃徒步来到了一间首饰铺子前,赵玉尚未踏入店中,便见着赵无忧已然取了提前订好的鎏金铜簪出来。
“正巧,这一副是打给你们成亲那天用的。就在街对面的酒楼,邓公子今日亲自来了,待会儿你且规矩些,莫要吓着人家。我命人将所有聘礼都收拾一番,这就先送去邓家的店面。你快些与风铃上楼去,过上一会子我再回来入席。”将手里用缎子包裹着的簪子递给了身侧的人,赵无忧极为满意赵玉今日的妆扮。
见赵无忧这样关切自己,赵玉心里倒也皆是暖意。她没有再去闹什么性子,只是点头一笑,拍了拍赵无忧的肩膀,“老大,将来我有了女儿,准保让她认你做干娘。你的大恩大德,妹子我倒也无以为报啊!”
极少见她说出这番话,赵无忧本能地摸上她的额头,纳闷道:“既然没发烧,就别说胡话了。快上楼罢!”
尴尬地看着她,尽管赵玉在心里呐喊着,但也无济于事。
与赵无忧分别,赵玉且拉着风铃向酒楼走去。
话说……老大没告诉自己邓公子长什么样啊!
赵玉望着一楼的众桌酒客,心里泛起了嘀咕。无奈间,她尽力注意着有年轻公子的桌子,生怕漏了一桌。
忽然间,她的目光落在了角落处那桌。那里坐了两个公子,其中一个是小厮打扮,想来他们必然是邓家人罢。那桌上有三副碗筷,看来邓掌柜应该是内急,这才稍稍离席。
定定神,赵玉绕过几桌,径直向那桌走去。
“公子,还是再吃些罢!”小厮打扮的人将饭碗向那公子推了推。
茫然地盯着桌面,他紧闭着薄唇,一言不发,仿佛灵魂早已被抽了去。
赵玉来到桌边,抱拳便笑道:“这位公子有礼!”
愣了愣,小厮抬头瞥向赵玉和风铃,不由得怯生生地向自家公子靠了靠,“姑娘……姑娘您……您有何事?”
“在下赵玉,今日是专程来向公子提亲的。”不由分说地坐在了桌边,赵玉且笑着也扯着风铃一并坐下。
见此情景,倒是那小厮吓得站了起来,“你……你是什么人……我们不认识你……我……我们家公子是正要进京待选的秀子,若你强娶,朝廷会……会降罪的……”
一听这话,赵玉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