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只能如此了。”穆锦晨点头。
那人住在胡丝村,里正的面子总是要卖的。
宁叔道了好,然后就准备去备礼找里正。
他还未走出三步,白芷匆匆进来,面带喜色道,“小姐,宁叔,古伦少爷回来了。”
“啊,回来了?真的?”穆锦晨与宁叔二人均万分惊喜。
正说话间,门口人影一闪,宁古伦已经进来。
不过,他已不复之前的自信满满,一脸的郁闷之色,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
他抬头认真打量了一番穆锦晨,见她安然无恙,面色稍缓,弱弱道,“圆圆对不起,让你受惊了!”
白芷已将穆锦晨回来时的狼狈模样告诉了他。
得知她受伤,他万分懊悔,不该如此的任性妄为,带着她去冒险,幸好她有惊无险,否则就算万死他也不能原谅自己。
后果已酿成,看他的样子已经吃了苦头,心中应该已有了悔意,穆锦晨就不再多说其他,只是好奇的问他,“表哥你进了院子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宁叔与白芷也同样用好奇的眼神看宁古伦。
他们都想知道这传言中神秘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
好奇之心人皆有知,他们也不例外。
宁古伦瞅了他们一眼,挺了挺胸膛,清着嗓子道,“告诉你们呀。那户人家并没有传言中那样可怕,全是花拳绣腿,简直不堪不击,我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见他到了这时候还口沫横飞说大话,穆锦晨撇了撇嘴,毫不客气的反问。“表哥你既然这般厉害,那为何到现在才回来?还有你额上的伤又是从何而来?”
这小子自大得厉害,得好好打击打击才行,否则迟早会吃大亏。
宁叔与白芷低头掩嘴偷笑。
他们也知宁古伦在吹牛,他要真的如此神勇。回来时就不会垂头丧气一脸的晦气样。
宁古伦面色十分可疑的泛红,但他振振有词的解释,“我出来之后不见圆圆你,都快急疯了,就漫山遍野的找你,所以才回来迟了!”
这解释穆锦晨倒不怀疑。
他出来之后不见她在围墙之外,肯定特别着急。
但她却不会就此放过他,追问道。“那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呀?”
宁古伦下意识摸了摸额上的伤,又解释,“哼。别提了,那群人特别卑鄙无耻。我见她们是女流之辈就手下留情,想着留她们一条贱命,谁知她们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见我留情,竟趁我不注意出手伤了我。真是太可恨。”
最后两句话声音极小。
穆锦晨听出了他咬牙的声音。
但她不知他咬牙的原因是什么。
他之所以如此愤恨,是因之前在傅暻家吃了大亏。
当时他刚从围墙上跳下去。就掉入渔网之中被活捉,真是让他又羞又怒。
不仅如此。那些丫环婆子们一涌而上,凶巴巴的对他说,要将他丢入深山老林中去喂狼,还牵来几只大狗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吓唬他。
幸好她们后来识相将他给放了,不然他一定会让她们好看的,哼!
穆锦晨摇头,“表哥,你就继续嘴硬吧,看你下回还敢不敢做事不顾后果。”
“我只是进去捡我的东西,又没做错,是他们太过份了。”宁古伦继续死鸭子嘴硬。
不过,这句话说的一点儿底气也没。
因他也知道,这话是毫无道理的,私闯人家的宅子与小偷的行径没有什么区别。
道理他懂,只是当时他难抑对村民们口中‘禁地’的好奇之心,所以才想进去一探究竟,结果吃了亏。
几人正说话间,听风过来,说宁氏找穆锦晨与宁古伦过去说话。
“娘亲找我们何事?”穆锦晨忙问。
听风往她面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道,“具体什么事儿奴婢不太清楚,但夫人很不高兴,小姐您和古伦少爷小心些就是,尽量顺着夫人。”
穆锦晨顿时猜到宁氏可能是知道了今日发生的事儿,不由忐忑和担忧起来。
娘亲这几日妊娠反应严重,知晓这件事不生气才怪呢,可这无异于会让她的身体状况雪上加霜。
现在后悔已无用,只有等会儿认错态度积极诚恳,让娘亲少受点儿气吧。
唉,我真是不孝呢,都这样大了,还让娘亲操心。
穆锦晨内心很自责。
然后她将自己的想法对宁古伦说了,让他到底别倔嘴。
这回他没有异议,忙不迭了点头道应该如此。
二人跟着听风去见宁氏。
宁氏果然满面阴霾之色,周身散发的怒意让穆锦晨与宁古伦二人情不自禁弯了腰。
“你们二人今日做了什么?”不多言其他,宁氏直接寒着脸喝。
“娘亲,我错了。”
“姑母,古伦做错了,恳求您责罚。”
穆锦晨与宁古伦二人同时对着宁氏跪了下去,十分诚恳的道歉。
二人积极认错的态度让宁氏微怔了下,还以为他们会装糊涂否认呢。
但就算如此,她也不准备就这样算了,仍然寒着脸问,“那你们可知自己错在哪儿了?”
宁古伦抢着答道。“古伦还不应该不听劝阻,一意孤行的非要闯那人家的院子,不仅让姑母您担忧我的安危,还有我也没有照顾好圆圆,让她不仅受了伤还受了惊吓。
古伦这次错得很离谱。恳请姑母责罚,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宁氏看穆锦晨,“那你呢。”
穆锦晨抿了抿唇,道,“娘,我回家之后。不该向娘亲您隐瞒事情的真相,我该告诉您实情,让您想办法去救表哥的。
娘,我保证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下次,您就别生气了。好不好?”
宁氏见二人都老实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面色果然缓和不少,心中的怒意稍消了些。
准备严厉斥责二人的言辞也用不上了,她就道,“好,既然你们二人都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那我就不再多说,希望你们牢记这次所犯下的错处。若有下回,绝不轻饶。”
穆锦晨与宁古伦二人忙点头道是。
但宁氏又将着道,“犯了错就要接受惩罚。从这一刻开始,我罚你们二人禁足一个月。一个月之内不许出碧波院的大门,能不能做到?”
啊,禁足一个月呀!
那会闷死的。
穆锦晨暗暗叫苦,但她还是点头应好。
宁古伦一下子没绷住,立马现出苦苦瓜脸来。
让他禁足一个月不出门。还不如直接杀了他比较好。
就在他伤心郁闷之时,宁氏叹了口气。道,“古伦。看得出你对姑母的惩罚不服气,唉,看来我是管不住你了,那只有送你回乌兰关了。
我让宁叔去准备下,明日就送你回去,回了乌兰关,你想如何就如何,我也用不着再管你。”
听宁氏要送自己回乌兰关,宁古伦被吓住了,忙道,“姑母,我认罚,你罚古伦是为了我好,我又怎会不服气呢。”
他好不容易才来到应天,可不要就这样回去了,回到乌兰关,他就见不到小圆圆了。
小圆圆与自己分别了四年,她对自己的态度大大转变,要是再分开,谁知她会不会相上其他的臭小子,这种事不能忍也不能发生。
他一定要让小圆圆死心塌地的认为他是天下间最好的男子。
哼!
宁古伦打着这样的小算盘,接受了禁足一个月的处罚。
宁氏见他如此,忍不住垂头用帕子掩口笑了。
小古伦原来有这样的软肋呢,看你下回还敢不敢调皮。
第二日,宁氏让宁叔备了礼物,亲自去了傅暻家。
此番前去有两个目的,一则是感谢傅暻救了穆锦晨并送她回来,另一个当然是为宁古伦冒失进傅家院子而道歉。
穆锦晨从白芷口中得知了这件事的大概经过。
宁氏到了傅家之后,因考虑他家特殊的规定并未进院子,只是与傅暻在门外说了会儿话。
二人交谈的内容无从得知,但宁氏回来后对傅暻倒是夸了一番,说他谈吐温文有礼,十分难得品貌皆出众,并不像传言中那般可怕,宁古伦在一旁听了,就撇着嘴不以为然的道,“姑母心地就是善良,别人说两句虚伪的好话,就认为那人是好人,我看那人就是人面兽心的伪君子。”
他没见过傅暻,之所以这样评价傅暻,还是记恨着那日在傅家被丫环婆子们欺负时的窘境。
他认为,丫环婆子们这样欺负他,全是受了傅暻的指使。
穆锦晨对他过于激烈的用词很不认同,驳道,“表哥你怎能说人家是伪君子呀,上回要不是他救了我,我不被那水给淹死,也要被冻死,人家对我的救命之恩不能否定。”
宁古伦却道,“要不是他放狗出来故意吓唬你,你会受伤?你会掉稻田里?一切后果是他酿成的,却又装好人出现来救你,不是虚伪又是什么?”
穆锦晨一时语塞了。
她当时也是这样想的。
宁古伦见她没说话,得意的道,“我说得有道理吧。”
穆锦晨瞪了他一眼,然后不想与他说话了,寻了个借口将他赶了出去。
白芷不由多看了她几眼。
小姐有些奇怪呢,好像挺维护那家人。
她在心中暗暗想着,却不敢说出来。
穆锦晨一人生闷气时,白蔹却忽然出现。
她外出查消息回来了。
穆锦晨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第129章:是他
穆锦晨让白蔹去打听冬梅那件事,想知道是谁救了冬梅。
她让白芷给白蔹沏了热茶拿了热乎的点心过来。
白蔹也不客气,喝了茶吃了点心之后,将这些日子所查探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向穆锦晨说了。
正如冬梅所说的那样,她的确是被一位男子从妓楼中给赎了出来,那男子将她带回应天府的近郊租了房屋给她住,又请人照顾她的起居,直到她生下孩子。
这证明冬梅的确未说谎。
但是谁这样好心呢?
“那男子的身份?”穆锦晨问,这才是重点。
并非她不相信世上真有这样的大善人,只是这样的人实在太过稀少,而又恰好在冬梅入妓楼第二日被遇上,那机率更是小之又小。
“小姐,说出来您可别太惊讶呀,那男子是二夫人的远房表哥。”白蔹答道。
“什么?二婶的表哥?”穆锦晨顿时瞪大了双眸。
难道是甘氏救了冬梅?她为何会救冬梅呢?
当时在府中,甘氏对冬梅母子的厌恶可是有目共睹的,并因此而重病了一场,可不像是装出来的假模样。
既然如此讨厌,又怎会让人去救冬梅呢?
难道是为了给她自己添堵不成?
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就算是傻子也不会如此大费周折的给自己来添堵,何况还是精于算计的甘氏。
这事也太矛盾了,怎么都想不透甘氏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这话要是从旁人口中说出来,穆锦晨肯定不会相信。
但她相信白蔹不会编造谎话来骗她。
白蔹十分肯定的点头,“是的。那个男人的确是二夫人的表哥,哦,对啦,小姐您还记不记得吴婆子那件事儿?”
“吴婆子?”穆锦晨眉头拧了拧。
一时半会儿还真记不得吴婆子是谁呢。
定远侯府的婆子很多,平日打过交道的只有那么几位。大多数都是见了觉着面熟,却不知确切的姓名。
白芷在一旁提醒道,“小姐,就是那回老夫人生病,有人在府中散布谣言,说老夫人生病是被您诅咒的。后来夫人为这事动了怒,查出这谣言最初出自吴婆子的口中。
而吴婆子却供出这件事是二夫人在幕后指使的,后来,吴婆子被老夫人打死……”
经白芷这样一提醒,穆锦晨想起了几年前发生了这件事儿。
当时不仅吴婆子被打死。甘氏还差点儿被休,后来被汪氏给掌了嘴,还因此掉了两颗牙。
而汪氏又被皇后派人来打了耳光,脸都差点儿打烂了。
经了那件事之后,汪氏与甘氏二人消停了几日。
穆锦晨不解的几年前这件事与冬梅这事有何联系,就问白蔹,“白蔹姐姐,这事与吴婆子有何关系呢?”
白蔹道。“小姐,当年那件事内里还有些事是您所不知的。”
穆锦晨惊,“什么事儿。快细细说来。”
白蔹点头,就详细说起吴婆子儿子因赌输钱而被甘氏表哥利用这件事。
听完事情经过,穆锦晨着实惊讶了一番。
真没想到当年这件事有内幕,更没想到甘氏还有这样一位对她痴心不改的表哥,愿意为她做各种她不好出面去办的事儿。
他们二人肯定不是普通表兄妹的关系,否则这般隐秘的事情。甘氏又怎放心交给他去办呢。
听白蔹说完事件经过,穆锦晨还是不解的问。“可二婶这样做又有何好处呢?这件事不管怎么想,对她来说可都是百害而无一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