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醉:三国遗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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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醉:三国遗梦- 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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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菀喟然一叹,“母亲早已病故,在江州的田产也都变卖了,我们才来洛阳寻个生计。”
  雨筝听了,又有些伤怀,原想投奔姨妈家,不成想沈家早就没落了。
  再环视一室,珠帘轻拂,窗外的短笛轻轻响起,起时仿若玉指轻轻叩响环佩,轻轻脆脆,让人心神一清,忽然间又清音一转,化为娇柔绮丽,冶艳靡媚,若美人娇吟婉唱,绵绵缠骨……
  风月场地无非如此,雨筝轻轻一叹,“菀姐姐为何在此……”
  沈菀沉吟了一会儿,淡道,“我也不瞒你,此处是翠烟阁,我虽卖艺不卖身,但沈家的颜面也丢尽了,若你在这里待得不惯,我便叫富贵送你去司马府,颖儿如今寄住在府上,你过去可与她作伴。”
  雨筝自幼善解人意,听沈菀如此说,早已猜到她定有难处,否则绝不会轻易误入风尘,遂握住她的手,明眸内含了殷殷关怀,“姐姐无须替我费心,住在这里就很好,不必麻烦司马府的人,更何况住在别人的府上多少有些规矩拘束着,也不自在,还不如留在这里帮姐姐,我也略通文墨,做个丫头,平日里陪着姐姐解解闷,这样岂不好?”
  沈菀深知她绝顶聪明,性情恬静,不喜争强好胜,与颖儿常说不到一块儿,便点头答应。
  数日过后,洛阳城内盛传翠烟阁藏了一朵绝世红莲,舞尽那百媚千娇,歌尽那姹紫嫣红,更有着极高的书法造诣,令远近闻名的风流雅士无不惊叹。
  她,娇颜不比沈菀,但论才情,远胜过沈菀,故而街头之人皆说,“翠烟阁有并蒂莲花,一白一红,白莲娇媚,红莲吐芳,若得并蒂莲,当是福中人。”
  这一日,石苞在邓艾府上兴致勃勃地谈古论今,二人正说得亲热,云翔与子冉含笑走来。
  叶儿忙吩咐丫鬟端来茶点,云翔睨视她一眼,唇畔一抹佻笑,“仲容隔三岔五的便来邓艾府上坐坐,难道就没有丝毫羡慕之意?”
  “士载兄常携美妻游园,我岂能不羡慕?只可惜我孤身一人,闲散惯了,恐怕世间女子都不愿嫁与我这样的浪子?”石苞仰面饮酒,咂咂嘴笑道。
  “仲容太过谦了,翠烟阁的沈姑娘可算你的红颜知己?而住在司马府的沈颖与你时常谈笑,她们沈家姐妹可谓一对绝世佳人,难道仲容对她们毫不动心?”云翔眯眼笑着,唇角勾起,看石苞如何答话。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七十八节

  石苞一时语塞,连一旁的叶儿都面露惊色,似乎云翔问得太直接,令石苞玉面上的笑容瞬时僵住。
  “云翔此番前来是行媒人之事,怎么倒把仲容惹恼了?”馨儿不紧不慢的走过来,笑得有些复杂,绿珠跟在后面,拿眼瞅了瞅尴尬无语的石苞。
  叶儿又惊又喜,慌忙唤丫头置备坐席,凑过来殷殷关切,“听士载说,近来夫人身子欠佳,今日为何又亲自跑了来,若再染了风寒,岂不是叶儿的过错?”
  馨儿苦笑着摇摇头,拉过她的手,眸子里有些倦色,“也不知怎的,总觉得身子懒懒的,在屋子里呆久了,也心烦得紧,还不如来瞧瞧你,也可解解闷。”
  石苞定定地望住馨儿,脱口问,“公子可知晓夫人出府来了?”
  “公子自然知晓,否则我们万不敢私自带夫人出府的,经上次的事——”绿珠戛然止住,水眸瞥向愠怒的馨儿,抿紧唇,退至她身后。
  倏然传来一阵莺燕婉转之音,口中多是赞叹翠烟阁新来的姑娘,馨儿也觉好奇,对子冉笑道,“难得出府,不如我们同去翠烟阁乐呵一番,总听你们说翠烟阁有两大才女,今日定当瞧瞧去,也好替仲容决断决断?”
  话到末了,还不忘调侃石苞,叶儿看在眼里,本来沉甸甸的心终松了下来,也许那日的事,她想开了,毕竟是回不去的人……
  翠烟阁四垂珠围锦帘,吹弹舞拍,醉唱传于洛阳的街巷。
  馨儿刚走到楼前,不禁回想起数年前在巫花楼遇恶霸,后又被拐到明春楼,妓馆的俗艳景象似乎大都相同,只是如今再打量翠烟阁内的歌姬舞鬟,并不是俗脂艳粉之流,而是各个仪态自然,技能出众,更兼吟诗作赋,精通文墨的奇女子,强于士族子弟百倍。不由地心生敬仰,自捡了一处雅座,与石苞他们一同观赏楼上的雨筝挥墨作画,楼下宾客无不拍手盛赞。
  只见东西两壁,一边山水,一边竹石,栩栩如生,题的字更是笔势非凡,和着沈菀的浅浅琴音,宛如误入蓬莱仙境,流连忘返。
  琴声戛然而止,沈菀微欠身,和煦一笑,扫过西南角的馨儿,目底闪过一丝惊诧。
  楼内大多目光,投向了缓缓下楼的沈菀,不知哪位有幸与此女子共饮香醇。
  石苞虽心里叹息,细长的黑眸,仍是投向了那冉冉走近的妙态人影。
  “给夫人请安,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请多包涵。”沈菀摇曳生姿地立至馨儿面前,婉约娇怜,不生动人。
  “听闻有位绝世才女,我也来凑凑热闹……”当一张乱了莲花之色的脸儿生生动动地抬起,在场的女子无不黯然失色。
  雨筝踱步上前,一双善徕明眸徐徐投向馨儿,嫣然道,“夫人说笑了,只是略通文墨,哪里受得起,都是客人浑说的,这点雕虫小技,岂可在夫人面前卖弄?”
  馨儿抛出话悠悠,“仲容,方才来的路上,你不是有话要对沈姑娘说吗?”
  沈菀娇颜一窒,雨筝却满眼的疑惑。
  石苞眉心微起褶皱,低头饮酒,一声不吭。
  这时,阮籍与吕安悄然走来,吕安立时被两壁上的字画震住,转而望向沈菀,“这是何人所画?能有如此之高的造诣,定非平常女子。”
  馨儿水眸清亮无辜,“画者就在你身边,真真是个呆子!”
  雨筝精妆过的丽容透出窘意,眸深处亦有一丝羞怯:这位便是吕安,原以为他是个穷书生,没想到他竟有这般俊秀的面庞,一身华服,气质不俗,也无公子哥儿的骄奢。
  她微微欠身,淡淡的笑道,“公子谬赞了,小女子可担不起,况且阮先生也在……”
  声音若风吹玉鸣,微笑若风拂水莲。
  吕安猛然醒悟,也躬身还礼,“姑娘如此年轻,就有这样出神入化的笔力,吕安实不及也。”
  “沈姑娘长居此处,恐不妥,我与你说门亲事,你可愿意?阮籍才学远近闻名,不知你可愿意否?”馨儿故意拿阮籍说事,转对着石苞那张黑云密的脸,妙目谑波敛动。
  阮籍冁然而笑,也不言语。
  沈菀登时羞红了脸,掩面欲走,无奈馨儿急拉住她,挑唇哂道,“自古姐妹同嫁一夫,也可和睦相处,你又何必为此躲闪,难道你想终老于此,仲容怎能忍心,娥皇女英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石苞闻言,噌的站起来,嗔道,“夫人不必如此,原是我配不上沈姑娘,我何德何能独占沈家姐妹,他日恐误了人家的好姻缘。”说完仰面饮尽一杯酒,抬脚便走。
  “你——”沈菀欲言又止,眼眶湿润,娇唇翕动,转而上楼。
  石苞方悔失言,急忙追上去。
  吕安一阵低笑,眸生浅浅亮簇,俊雅面相陡生几分妩媚,“仲容总是这样子,惹得人家不高兴,自己才如梦初醒……”
  雨筝撩起纱帘,缓步走开,倏然回眸一望,吕安瞬时一窒,二人目光交错,几缕清香飘来,他玉白的面颊骤然晕红一片,撇下阮籍,低头离开了翠烟阁。
  是夜,烟霭沉沉,沈颖推窗远眺,因身居瑞昱楼,视野陡宽,隐隐鸥鹭翩翩芦花池间,闻得一阵阵袅袅琴声,处在这样的清丽夜景之间,她的心情却好不起来。
  “颖儿,躲在这里做什么,莫不是也睡不着?”菁儿咧笑道。
  沈颖平张双臂,闭眸感受微风过面,“江州的风,也如这里一般,柔和如女子柳眉,只是江州地处偏壤,连只鹭鸶都不曾飞落过。”
  笑势暂缓,“江州?姐姐的家乡是江州?”
  沈颖将肘撑在窗台,支颐望她,“我真羡慕你,有个疼你的师兄,而我又有什么呢?连个知疼知热的贴心人都没有……”
  菁儿眸瞳一闪,诘问,“那菀姐姐呢?你们不是姐妹吗?”
  “她常年游戏在烟花场地,何曾顾念到卧病在床的母亲的感受,夜里梦里母亲都喊着她的名字,可她仍不管不顾,自母亲离世那一刻起,我就发誓再不认她这个姐姐……”沈颖的声音突兀颤抖,悄然垂下泪来。
  菁儿动容。
  没想到她们姐妹早已情淡作别,但那股子浓浓恨意揉碎了她本来平静的内心,或许自她母亲去后,她便从未走出阴霾。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七十九节

  翌晨,早膳桌上,馨儿只挑了几口清淡便放箸,改品香茗。
  满桌的江南精致美馔仍旧摆在她眼前,但她眸也不抬一下,转而起身走至窗前,盯着悠闲地梳理着羽毛的白色鹦鹉。
  “近来你进食越发少了,莫不是这些菜肴不合你的口味?”司马昭飘然而至,含笑注视着她,宽薄的唇角抿出近乎宠溺的笑。
  “带我出去走走吧,就像往日那样,还记得曾经我们放纸鸢的地方吗?”馨儿淡淡说道,仍未回首。
  司马昭一愣,这是她自嫁入司马府第一次主动与自己说话,虽然言语不冷不热,但此刻自己的心仍剧烈的跳动。
  路上,馨儿不时地掀起车帘,望向远处黛青色的山峦,雾气浓重,更添朦胧之美。
  倏然一阵晕眩,她微微阖目,轻轻抚上小腹,几滴清泪顺着芙颊淌下来,她苦笑着拭去眼泪,顷刻间恢复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陡然停住,馨儿轻撩车帘,眼前便出现了一处宅院,亦甚幽雅。
  少时,吕巽与吕安俩兄弟一齐出来相迎。
  原来吕家家资富饶,周匝百里之内,田圃池塘,山林川薮,尽是吕氏家业,就连嵇康先前所住的几间屋舍也为吕安所赠。
  吕家兄弟自幼丧父,仅有一老母常年卧病在床,其兄长吕巽独自料理家事,凡事凭着自性而行,自恃富足有余,风流成性。
  而吕安常结交侠烈之士,手段慷慨,吕巽只认为他的弟弟是个呆子,闲暇时也不理会。
  不过吕巽在官场上有些手段,也谋了个官职,司马昭念其办事干净利落,便收为己用,如今无故造访,也是有事相商。
  馨儿见吕巽面不善,也不愿多言,只与吕安闲聊几句,便起身要走。
  “夫人若不嫌弃,不妨到我的竹屋小坐片刻,竹屋就在前面不远处,不知夫人愿意否?”吕安急忙岔开话头。
  馨儿回望司马昭正与吕巽在内室密谈,也不好上前打搅,便微微点头,紧随吕安离开。
  待来到竹屋,百米处的草丛中惊起一只兔来,兔儿腾地飞跑,一紫袍公子放马赶过来,连射两箭,皆射不着。
  吕安起了兴致,飞身上马,搭起弓箭,一箭射个正着,兔儿倒了,那公子拍手大笑,馨儿定睛细看,竟是宇文,没想到会在此处遇着他。
  宇文笑道,“兄台箭法了得,我不及也。”
  “公子言重了,方才射倒的兔儿,公子拿去便是。”吕安淡淡一笑,翻身下马,抚着马儿的鬃毛,黑眸里一泓宁静的幽湖。
  宇文撩目朝馨儿一望,玉面掠过一丝嘲讽,唇角勾起,哂道,“好一个所在!只该聚饮一回,只可惜是个荒野去处,并无酒家,不如寻些火煨起那兔儿,也勾咱们下酒。”
  吕安闻言,便请宇文入屋,宇文含笑下马,缓步走至馨儿身旁。
  馨儿眉心稍蹙,迷汪汪的秀瞳微阖。
  宇文则静静视她,轻道,“夫人,许久未见,可还认得宇文否?”说完冷艳脸上风平浪静,大步进屋。
  馨儿颔首,不言不语,也进了屋。
  案上早已摆上了各色佳肴,吕安走近前来迎诺道,“今日难得公子贵步至此,谨备瓜果鸡黍,村酒野簌数品,请公子将就些用罢。”
  宇文拍案大笑,“只要有酒便好,兄台,坐下与我痛饮几杯,如何?”
  他们二人把酒言欢,似乎忘却了身边还有一人。
  “你为何会来此地?”馨儿陡然一问。
  “我?”一眉稍稍掀起,完美面容挂上浅淡哂意,“我已辞了官,在府中憋闷,只得出城打猎,也可打发漫漫苦日,夫人好端端的也出了府,莫非与我一样,出来透透气?”
  “这倒也奇了,曹爽竟把你给忘了?难道你想终日如此,这可不像你啊?”馨儿甩一袭华丽回眸,嫣唇纯真一笑。
  宇文含笑睨着她,“司马昭与吕巽密谈什么,难道你不好奇?我可听城里人讲什么羊皮书……貌似他也对此感兴趣?”
  羊皮书?馨儿字字进耳,也字字冰心:他怎么会知晓司马昭的心思?莫非司马昭真得在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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