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诸葛亮辞别后主,戈戟如林,馨儿此时已经随大军望汉中迤逦进发,她与叶儿扮作士兵模样,站于关兴马后,不曾被他人发现。待到祁山,魏军节节败退,父亲巧用计活捉了夏侯驸马,将其囚于车中,又入南安,招抚军民,吩咐随军秋毫无犯,深得民心。而馨儿身在关兴宿处,连日来着实劳累。
“叶儿,你去打听一下,父亲随后会取那个城池,天水郡可有动静,快去,莫要被别人看见。”馨儿嘱咐道。
“是,叶儿这就去打听,”说着便离去。
馨儿越发紧张了,暗想这里离天水郡很近,以父亲的想法必会取之城池,姜维乃是天水郡中郎将,岂不是马上就要刀戈相见,怎么办是好。
“丞相,我看一名士兵行踪可疑,恐是奸细,特抓来与丞相定夺,把他带上来。”魏延叫人绑来一人,那人跪倒在地,战战兢兢,只是低头不吭声。
“你是我军士卒吗,抬起头来。”诸葛亮有些怀疑的看着他。
“丞相叫你抬起头来,你没有听见吗,快抬起脸来。”两边的将领附和着。
叶儿知道没法再掩饰了,索性就道明好了。
“老爷,我是小姐的女婢叶儿,”叶儿抬起头来,满脸委屈的看着诸葛亮。
“叶儿,你好大的胆子,来人,把小姐带上来。”诸葛亮气得已是脸色铁青,双手按住伏案微微颤抖。
须臾,馨儿被士兵带到屋内,抬头看到父亲怒气正盛,不敢再言语。只是站着,四处一瞧关兴不在屋内,赵叔叔也不见踪影,顿时知道没有救兵了,索性跪下。
“馨儿,我平日里反复劝诫你休要任意妄为,恐将来惹祸,你偏偏从无记在心上,还是我行我素,这次是谁帮你混进来的,是关兴吗?”看来诸葛亮很是了解她的心思,一猜就中,可是她此时不能连累关哥哥,不然军法处置,可是杖责数百。
“不是的,父亲,是我自己想出的办法,没有关哥哥的事,你莫要怪他,军法处置我愿一人承担。”馨儿暗想不可以把关哥哥拉下水,不然太不够义气了。
“好啊,今个儿馨儿会替别人着想了,你若真心不想别人有事,就不该这么糊涂,军营中女眷不可入内,你是知道的,我现在倘若不罚你,以后军中如何管制,你休要怪为父无情,来人,拉下去杖责一百。”诸葛亮身子微微一颤,眼神中流露出万般不舍。
“赵云将军到。”说着赵云跨步走到前来,看到这般景象,已明了三分。
“丞相,还望三思啊,一百杖刑男儿都受不了,何况馨儿,她自幼体弱,恐吃不消啊。”赵云语重心长的说道。
“子龙,不必再讲,我意已决。”诸葛亮挥挥手,馨儿便被拉下去,遂被推到一个木板上,双手都被伸直绑到两侧,双脚也捆住无法动弹,两边的将士拿起廷杖,正要打去,关兴叫住说道,“馨儿可是丞相掌中明珠,若打伤了哪里,日后丞相问起来,你们可要好生回答,用刑吧。”关兴依旧站在一旁,冷眼瞧着那俩士卒。那两个人可犯愁了,这打重了,小姐定吃不消,万一有个好歹,他们的脑袋可赔不起,这要不打吧,丞相已经发话了,难道要违抗军命吗,哎,这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又看向关兴,小声的问,“将军,那我们怎么打啊,您不妨教教小的?”关兴一笑,贴耳说了几句。那两人拱拱手,摩拳擦掌,看着狠狠地打起来,奇怪的是竟一点也不痛,像没打一样。馨儿恍然大悟,抬脸一看,关兴正在那里笑着看她,她现在岂能让他人发觉出端倪,忙附和着,哎呦哎呦的叫嚷着,仿佛万分痛苦。屋内的人不知详情,都唉声叹气的替馨儿担心,唯独诸葛亮脸色一直未变,依旧那样的气定神闲的坐着。打完后,叶儿便假装扶馨儿回到屋内,见外面的人一走,馨儿顺势摆了个鬼脸,乐的叶儿掩面偷笑。
“还想打我,本小姐是你们能打的吗?”馨儿坐下来喝口茶水,轻轻吐出一口气,高兴地劲儿洋溢在脸上,刚才的窘迫样子烟消云散,全然没了。
“这么快就得意忘形了,忘了刚才的教训了,看来真该打打你才长记性。”关兴缓缓进屋。
“我当然知错了,只是父亲还生气吗?”馨儿问道。
“丞相已经消气了,我们要去攻打天水郡了,你还是留在南安城内吧,这比较安全,”关兴言毕拂袖离开。
“父亲要攻打天水了,”馨儿默默地自语。
“小姐,姜维会被老爷擒住吗,眼看马上老爷便会率兵攻城了,小姐要去见他一面吗?”叶儿不迭的问道。
“我与他各为其主,两军阵前,我岂能再去,先看看情形再说吧。”馨儿双眼迷茫,不知何去何从的她心如刀割,是的,她好想见他,可却不能见,姜维还被蒙在鼓里不知她的身世,更不知她离他已经很近很近了,可两人难相逢,可叹,世间痴情多半苦,相思难解心中结;本是眷侣奈何分,只是无缘空欢喜。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节
却说姜维误中父亲的反间计,既回不得城,也难与其母先见,无奈之下,拨马望长安而去。
馨儿从叶儿那里听闻之后,再也按耐不住,或许如今只有她自己能够救他。馨儿径自带上些酒肉,跨马向姜维的方向奔去。行了数里,方见一少将倚在树下歇息,战袍已破,一脸疲惫,马也累得不堪重负,一身窘迫狼籍。馨儿下马走过去,伯约机警的站起来,看见是她,心里一惊,手上握着的枪顿时落地。
“馨儿,怎么是你,你为何在此?”伯约满脸的疑惑使人不敢接近半分。
“我是蜀国人,我的父亲就是诸葛丞相,那次来这里只是我一时任性,胡乱闲逛的,我并不是奸细,你不会生我的气的,对不对?”馨儿干脆走到他的跟前,只有一步的距离。
“馨儿,你瞒得我好苦啊,现在我有家不能回,处处当我是反贼,这一切全拜你父亲所赐,而我日夜想念的你确是他的女儿,你走,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就当我们从未相识,你快走。”说完背过身去。馨儿紧跟着跑过来,正对着他,泪水从眼眶里直流。
“我不想看见你,不想再看见你,你难道听不懂吗?”他的眼睛也湿润了。
“我还带着你送我的手镯,我知道你不会不理我的,维哥哥,”馨儿双手抱在维哥哥的腰间,不想松开。
“你为什么还要出现,明明知道我们不可能,”维哥哥一把抱住她,无奈的一声叹息。
馨儿也顾不得许多,小心把一个包袱打开,里面有一只鲜美的肥大的烤鸡,还有一壶酒水,维哥哥看后,便大口大口吃起来。看他吃的狼吞虎咽,就知道饿了许久,馨儿看见他嘴角还有残羹,上前忙用手绢擦拭。刚要收回,姜维握住她的手,轻轻抚摸着,深情的望着她。馨儿忍不住扑到他的怀里,搂住他的脖颈,小脸蹭到他的俊脸,委实红晕一片,好想时间就停在这一刻,让他们不要再分开,静静地享受着这份宁静。
“维哥哥,你果真要去长安吗?”馨儿抬起小脸问道。
“这里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何况母亲的行踪也不见,恐多半已遭难,我真不知哪里还可以有我的生存之地。”他仰面怅然。
“你的母亲已被我父亲接来妥善安置,并无大碍,维哥哥为什么不可以归降我蜀国,既然魏国已容不下你,你为何还苦追不舍?”其实我希望维哥哥归降蜀国的,只有那样我们才可以常常见面,不会再分开。
“我既一日为魏臣民,终身即为魏臣,岂可中途叛变?”姜维有些不愿。
“那我呢,”馨儿不满的问道。
“馨儿,我现在根本配不上你。”他心疼的看着馨儿。
“我不管,反正你也不要我,我活着还有何意。”说着馨儿假装向河边走去。维哥哥忙拉住她,说道,“好,我答应便是。”就这样,姜维答应归降蜀国,又见父亲以礼待他,求贤若渴的神情,让他钦佩,打从心底愿意尽效蜀国,馨儿看到他衷心归顺,甚是喜悦,满眼中全是姜维的脸庞。殊不知这一切都被关兴看在眼中,他的眼神中透着落寞与苦闷,馨儿却浑然不知,竟忽视了他。待馨儿回到帐中,叶儿的一句提醒,馨儿才知关兴的失落,懊恼自己已经把他忘到脑后,与姜维的事情也未与他讲,不禁后悔万分,慌忙去找关兴。只见关兴自己一人再练刀法,馨儿不愿打扰了他练功,故站在一旁观看。
“馨儿,既然来了,为何不叫我,”关兴摆出一副没事的样子问道。
“对不起,我和维哥哥的事不该瞒着你,那次去天水逛得时候就认识他了,只是没有对你讲,你不要怪我。”馨儿吞吞吐吐的说着,其中有些许羞涩。
“好了,其实你在姜维府中的时候,我已经略微知晓几分了,只是你不讲我也不好问,现在他既然归降,我不会再多说什么的,只是他有这么好吗,比我对你还要好吗?”关兴忍不住终是问出来。
“关哥哥,你对我很好,可是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亲哥哥,并无其他之情,关哥哥,馨儿对不起你。”馨儿此时就像犯错的孩子般向他解释着。
“好啦,我没在怪你,只要你开心就好,”关哥哥还是那般疼爱她,即使知道他们之间不可能。
姜维既已归降,其母也安顿妥当,只是她的身边站着一个妙龄少女,约摸大馨儿几岁,容貌姣好,身着素白衣裙,略饰薄粉,很是典雅,她服侍老夫人在侧,从不离开半步,又不像普通丫鬟。馨儿遂叫叶儿去问,这才得知原来她是姜维的远房表妹,因家乡闹灾,特来寻亲的,已住了大半年了,馨儿知道后,心里很不是滋味,姜维偏偏又没有告诉她这件事,心中更加恼火。那女子瞧着馨儿,便慢慢走来,俯身作揖,寒暄的问了几句,馨儿随意回了话,便与叶儿径自回军帐。
待回去后,自个儿在帐中就生闷气,叶儿看出馨儿的心思,说道,“小姐,我看那个姑娘也没什么,你呀,是多心了。”
此时姜维走进来,看馨儿满脸不高兴的样子,关心的问道,“谁惹你生气了,怎么了?”
“你还问,你什么时候又多出来了一个表妹,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馨儿责问道。
“你是说琳儿啊,她老家闹灾,才来投奔我母亲的,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为什么还这么生气?”姜维全然不了解馨儿的心思。
“琳儿,你有你的好琳儿,干嘛还要来找我?”此时的她分明在吃醋。
“馨儿,不要胡闹了,她只是我的表妹,我如妹妹般待她,并没有爱慕之情,馨儿,你莫要胡乱猜想。”姜维握着馨儿的手,对于她的误解很是愤然。
“你当真心中没有她?”馨儿不相信的问。
“馨儿,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肯信,你为什么总要歪派我,”
“我信就是了,你如果骗我,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馨儿坚定地说道。
“馨儿,我给你带来了好东西,你看,”他说着从衣袖里拿出一个小灯笼,里面却没有灯芯。
“这是什么灯笼,怎么没有灯芯?”馨儿惊奇的问道。姜维起身拉起馨儿走出帐门,外面夜幕笼罩,姜维手中的灯笼却隐隐发亮,很是神奇。
“馨儿,这里面装着萤火虫,它们夜晚就会发光,你看,这个灯笼很亮吧。”姜维对自己的这个杰作很是满意。姜维拉着馨儿的手边走边说。过了不大会儿,他们走出营帐已有好远了,姜维驻步向前看看,脸色有些凝重。
“馨儿,天色很晚了,我们回去吧?”姜维看到前方就是天水境地,心中有些沉重。
“好吧,不过身子有些乏了,”馨儿无趣的说道。姜维弯下身来,说道,“上来吧,馨儿。”馨儿抱着他的脖子,趴在他的背上,他慢慢的走着,而馨儿在他的背上竟睡着了,姜维感觉到了,脸上泛起涟漪,如芙蓉花开般怡人,步调更平稳了。
这一切琳儿看在眼里,恨在心里,默默地想,好你个馨儿,敢夺走我的表哥,咱们走着瞧,恶狠狠地把怒火硬压回去,诡异的眼神中露出杀意,看来我们的馨儿祸事不远已。
姜维献计智取天水等三城,诸葛亮笑道,“今得伯约,尤得一凤也。”遂犒赏三军,整顿军马,尽提汉中之兵,前出祁山,兵临渭水之西,远近州郡,望风归降。细作报于洛阳。
曹睿大惊,乃问群臣可有良策,曹真与王朗奋勇前去,奈曹真无谋,王朗老矣,被父亲战败,王朗则死于阵前。正当无计之时,太傅钟繇举荐骠骑大将军司马懿,睿听之悔恨,遂传使节复司马懿官职,加为平西都督,就起南阳诸路军马,前赴长安。不出数日,司马懿便取得诸座城池,并且吩咐将领抚慰城中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