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醉:三国遗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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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醉:三国遗梦- 第1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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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
  这时,红玉拂开纱帐,走近桌案,收敛起所有的阴晦情绪,轻声低唤着。
  馨儿咳嗽一声,搁下笔,右手抚额,喃喃道:“你去了吕府,可见到雨筝,她身子无大碍吧?”
  红玉却不答,一双眼睛炯炯的盯住馨儿,里面闪着精明的光芒,“小姐,那徐雨筝往日可曾是个风尘女子?小姐怎会与她熟识?”
  “为何这么问?”馨儿将经书掩上,然后抬首看着她,淡淡一笑道:“她曾与沈菀在翠烟阁待过二三年,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雨筝温婉贤淑,不输一般闺阁千金,更善于书法,吕安也对她欣赏有加——”
  “小姐,她毕竟是个烟花女子,以后还是少些来往的好。”红玉皱眉截住,想起在吕府目睹到的那一幕,心头不由一黯。
  “你不了解她。”馨儿微笑,然后起身走近她,近到可看清彼此眼睛的最深处,抬手抚了抚她鬓发,“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小姐就了解她?”红玉反问,眼神让人捉摸不透。
  馨儿一怔,微垂眼睑,“她是个可怜的人,我只想尽力让她摆脱苦海,不要像沈菀那样。。。。。。”
  “小姐,她那样的女子,谁也帮不了她,我希望你再也不要过问她的事。”红玉声音低而冷肃,移步走向殿外,走至门口时却又脚下一顿,回头看一眼她,心头微微一叹,“那些不干净的事,但愿你永远也不知道。”
  馨儿披上那袭雪缎斗篷,在夜色中,美得有几分孤艳,倚栏而立,翘首望着凤凰山下,淡淡迷雾,遮住了它本来的面目,却增添了些许哀伤!
  夜二更时候,雨筝倚枕写一付自挽的联,是:一棺附身,万事都已;人生到此,天道难论。
  泪浸湿了衣衫,断了的玉簪搁在联上,疲倦的阖上双目。
  倏而清醒,瞥见灯光一闪,有个侍女眉目十分媚丽,却另有一段飒爽的神气,含笑招手,雨筝起身,那侍女早掀了帘子出去。
  雨筝不知不觉跟着走,只隔一步,却赶不上,再看走的地方,是个甬道,却不是狱神庙的路,脚下全是青花石磨光的石板,两边是白玉栏杆,围护着无数瑶花琪草,那侍女早不见了。
  远远望去,只见上面数十级石阶,阶上朱红三道的门,黄金兽环,沿阶排列那些仪从,一对对旌旗幡盖,刀鞘弓衣;还有那金盔金甲的神将,手执兵器,分班站在中门两边。
  雨筝想道:“这是什么地方呢?”正在踌躇,不敢前进。
  忽见西边的门拥出许多侍女,宫妆艳服,手中有捧冠带的,有捧袍笏的,迎将出来。
  一个空手的,生得荷粉露垂,杏花烟润,向前跪下道:“请宫主更衣。”便引雨筝进了中门。
  东西两班人等瞧见雨筝,都叩起头来。
  雨筝从屏门走上殿来,见殿上立一更衣镜,有七尺多高,镜中有个人影,衣服纹络似筝弦,鬟间佩戴金筝,眉间一华钿,风采奕奕。
  这时,从镜中走出一个神人来,向雨筝道:“宫主来了。”把手一拱,足下便冉冉生云,上天而去。
  侍女伺候更衣已毕,扶在正面几上坐下。
  雨筝正要说话,忽见屏门洞开,门外停两座七香宝辇,又有许多宫妆侍女,有执佛的,有执扇的,有捧如意的,有捧书册的,簇拥着两位珠缨蔽面的女神下车。
  雨筝从殿上望将下来,半晌,转扑簌簌的掉下许多泪来,一个正是沈菀,一个正是黛娆。
  沈菀近前施礼,“瑞昱仙子特教我等在此迎接玄女宝筝。”
  雨筝向沈菀恸道:“菀姐姐,我无辜受辱,教我何以为人?”
  黛娆咽着道:“天数难逃。”
  沈菀抹泪道:“你今到此,尘缘已断,平破往复,世事自有回环,何必重生魔障?我且告诉你,这地方系玄音宫,你原是此间宫主,只因上次瑶池花宴之上,筝音陡然乱了章法,玉帝震怒,令广寒宫吴刚斧砍九天宝筝,瑞昱仙子怜你苦修千年道行,求玉帝宽恕你的罪过,这才将你谪降人世,亲历了恨泪愁冤的苦,如今你已复位了。”说到此,便将牙笏向雨筝心前轻轻一拍,道:“怎的尘梦还不醒哩?”
  雨筝咳嗽一声,呕了一口鲜血,却是南柯一梦。
  吕安闻声,急跑进来,见桌上的灯黯黯一闪,帐外模模糊糊有个人影,像是红衣女子,一闪即不见了。
  吕安一怔,急掀开帐,见雨筝面如土色,惶然低问:“怎么病又重了些?我这就去请大夫!”
  雨筝忙拉住他,一丝半气的说道:“我没事,只觉嘴里苦苦的,你去厨房里弄些冰糖水来。”
  吕安点点头,转身出屋。
  梁上挂着一尺白绫,风丝丝缕缕地挤入,那白绫便有了类似飞翔的美感,她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始终在考虑,她为什么要选择死亡?难道这仅仅是为了让自己的夫君摆脱道义的谴责以及情感的负担?
  雨停的时候,她找到了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百二十九节

  她意识到,其实对死亡的渴望,一直是她的一种向往,她太了解这个世界的规律,因此它在她眼里完全丧失了美感!
  雨筝怀抱着出生时的激情步入另外一个世界,她凭直觉感到那是一个更优美的所在。。。。。。她的死亡像她初嫁入吕府那一夜时又演绎了一幕撕心裂肺的场景,纯洁的她宛如出生的婴儿笑着去迎接。。。。。。
  雨筝的脸伸进绳套儿,那上面没有绝望,却写满了豁达。
  烛影里,楼中白纱帘飘荡起,阴沉沉的天幕下,远远的闻得箫筝之声,吕安手端汤碗驻足,槐叶簌簌有声,他心如坠深渊,泪无声落下,猝然大喊,“雨筝。。。。。。雨筝。。。。。。”
  朝日又升了,吕府上下却依如夜般沉郁。
  “少爷,少夫人该入殓了。。。。。。”侍从低语。
  吕安站在窗前,许久,窗外碧空如洗絮云飘游。
  榻上平躺着的女子依旧明艳动人,倒像睡熟了一般。
  吕安转身,看她良久后,似有些漫不经心的道:“大哥这些日子可有来过?”
  仆婢身子一震,却未回话。
  吕安也不急,静静的等待。
  终于,一红衣丫鬟跪在地上,泣道:“少夫人不让我们对您说。。。。。。其实大少爷这些日子趁您不在府里的时候,便来找少夫人。。。。。。”
  “那大哥来寻少夫人做什么?”吕安目光怅怅的望住她。
  那丫鬟只顾掩面恸哭,再说不出话来。
  吕安面向窗外的脸上那一层漠然终现裂纹,刻骨烙心的痛一丝一缕的慢慢浮印。
  良久后,他才开口:“你们好生把少夫人安葬了吧。”然后拿起桌上的长剑,匆匆离去。
  饕香楼上,一帮纨绔公子们正左拥一个艳姬,右拥一个舞女,喝得醉意醺醺了,还在高一声低一句地唱曲调笑,却不妨吕安带着侍从突然闯了进来。
  在这里陪坐的人,大都是吕巽的那些狐朋狗友,而他们对吕巽的弟弟,对这位一本正经的儒生,一向是敬而远之,此刻见吕安怒气冲冲地走上楼来,正喝得不喝了,正吃的不吃了,一个个惊得变貌失色,一齐站起身来,歪歪斜斜地拱手笑问:“今儿哪阵风把吕大才子吹来了?快坐,与我们痛饮几杯!”
  吕安根本不理睬他们,指着吕巽嗔问:“家里出了事,哥哥还有心思在这儿醉酒?”当即“咔嚓”一声巨响,桌子已被掀倒。
  众人见吕安来势不善,也不敢多言,只得灰溜溜地走了出去。
  “吕安,我是你的兄长,你不要太放肆了!”黑眸内,暗火渐燃。
  “兄长?”吕安凤眸火起,抑着怒音,“你还知道自己是长兄,可你为何欺辱弟媳?”
  吕巽悠然道:“她本就是翠烟阁的姑娘,人尽可夫,难道她当上了吕家的少夫人,还不满足?怎么也敢说起我的坏话来了?”
  “闭嘴!”吕安怒吼扬出,倏尔执剑横住他的脖子,怒火冲天而起,“她已经死了,你对她做了什么?”
  吕巽身颤,断断续续道:“我的好弟弟。。。。。。有话我们慢慢讲,我们可是亲兄弟。。。。。。你听我说。。。。。。”
  血红之色遽充上黑瞳,吕安擎剑逼紧,“你害死了她,我绝不能容你!”闭上了眸,欲要一剑结果了他。
  忽听一声高喝,“吕安,不可杀他!”
  楼上已经闹得一团糟了,吕巽已被吓得冷汗涔涔,几个歌女跪在地上向吕安求情,吕安转面一望,见嵇康闯了进来,便大喊一声:“叔夜来得正好,待我砍了这畜生的狗头,你便随我一起去到雨筝的坟前,咱们不醉不归!”
  “断不可杀他!”嵇康颔首,迫切声道:“吕巽,他是你的长兄。。。。。。”
  “他不是,他也不配!”吕安咬牙道。
  “吕安——”黑瞳霍然近,其内暗焰烈烈,“你若杀了朝廷命官,可就要吃上官司了,司马昭岂会轻易饶你?”
  吕安缓缓摇首,“雨筝受辱自尽,他必须死,否则我与那些寻花问柳的薄情郎有何异?雨筝的仇,我不得不报!”他落下两行泪,周身漫出残戾气息,薄唇勾出无情弧度,酷寒成语,字字吐出,“若因此入狱,我也无悔!”
  刹那手腕一抖,剑尖直刺吕巽咽喉,倏尔一股强大的力道压在剑柄。
  他定睛一震,却见嵇康左手握住剑尖,血一滴一滴落在吕巽惨白的脸上。
  “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与我作对?”吕安心口猛地被撕裂开来,眸内潮湿一片。
  嵇康望着他,满心萧索,只觉悲凉,“吕安,我知道你的恨,可我怕它将你推上刀口,即便此刻杀了他,也换不回雨筝的性命!我想雨筝临去前也是为了保全吕家的名声,才对你隐瞒。。。。。。”
  吕安恍惚笑了笑,长剑落地,颓然垂首,直勾勾盯着在他脚下的吕巽,泪又湿瞳来,狠狠咬着唇,再无话,甩袖离去。
  “多谢你,否则我当真要死在那傻小子的手中!”吕巽一把抓住嵇康的胳膊,所有的寒意便不驱而散,一颗上下跳跃不停的心也归于原地。
  嵇康凤目愠恨,立时拎起他的衣襟,死死盯住他,“虽然今日不杀你,但我警告你,收敛你的野心!不管这种野心是争夺财富,还是掠取美色,你是什么人,只配拥有什么东西!如果有一天,让我再一次发现你有非分之想,你就会真正死在我的剑下!”嵇康转身,匆匆下楼。
  吕巽望着嵇康的背影,冷笑道:“早晚让你们都死在我手里,我会记着这笔账!”
  “吕安没有杀死他?”书房内,司马昭伏案看着云翔。
  “没有,”云翔答道,停了停,看向司马昭,“听说嵇康劝住了吕安,看来他已回到洛阳,公子可要见他?”
  “不必,”司马昭微笑摇头,“我还担心嵇康不会插手吕家的这档子事,如今正合我意,你不是总怨我留着吕巽这个祸害,马上她就可以帮我一个大忙。”说罢,他看看沈沛,“你去跟着嵇康、吕安他们,若有什么动静,速来禀报。”沈沛应声,退了出去。
  “公子这是作甚?”云翔按耐不住,不解的问:“是吕巽做得败坏门风的事,应叫衙役拘了他,怎么反去跟踪嵇康他们?”
  “迂腐!”司马昭看他一眼,含笑道:“吕巽的性命早就捏在我手中,如今我不过借他做诱饵,彻底铲除嵇康他们,不然留着吕巽至今日何用?”
  云翔了然,微微颔首。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百三十节

  这日,司马昭腰悬宝剑,箭壶,背挎雕弓,满面悦色,步入议政殿,向曹髦提议出城围猎,曹髦简直想不到司马昭的情绪怎么变得这么快,前几日还是一脸愁容,今天一早就又精神抖擞了。
  他哪里知道,司马昭心里的算盘,围猎只是个幌子,设计圈套才是真。
  曹髦点头应允,又命内侍官捧上一柄宝石雕花为座的黄玉如意,走上前来,众臣一看,全都惊呆了。
  这不是一柄普通的如意,这是魏宫的镇宫之宝!因为这如意颜色近于明黄,古今罕见,当年,汉献帝把它赏给了曹操,曹操十分珍视这件皇家宝物,一直放在洛阳宫的御案上,故而成了镇宫之宝,也成了立君传位的象征。
  今天来陪司马昭打猎的都是他的心腹,邓艾、石苞,当然钟会、张宇文、杜预也在其中,更有吕巽、吕安、嵇康等人。
  司马昭满面笑容,默默地注视着众臣的表情,并不作声。
  就在这时,却见宇文抢前一步,跪下奏道:“皇上悬重赏激励臣等争武斗雄,足见圣心宽厚,但此黄玉如意乃镇宫之宝,臣等即便争得第一,也承受不起这样的赏赐,恳请皇上另换一件赏物,臣等将尽力争夺。”
  曹髦摆手微笑,“今日猎场不分大小尊卑,都一视同仁,谁猎获的野兽最多,便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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