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醉:三国遗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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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醉:三国遗梦- 第1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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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淡淡阳光将陶氏笼罩,空中漂浮着细小的微尘,时光仿佛凝顿,良久之后,马骏作了一揖,又转面淡淡开口,“少夫人,我们该回去了。”
  陶氏腰间系着那半块玉佩,折射出异常的光线,马骏垂下眼睑,不愿再直视,心内隐隐作痛,陶氏抬头看他,目光渐聚,温和一笑,“好俊秀的面庞,他的母亲有他这样的儿子,该有多高兴啊!”
  “老夫人,难道您的儿子还不够优秀吗?怎么倒羡慕起别人家的孩子来了?”菁儿唇角扬起,扑哧乐了,扫了一眼马骏,又附耳对馨儿道:“你看马骏害羞的都不敢抬头了。”
  馨儿微嗔道:“不可胡言。”
  菁儿垂首不再说话,陶氏摆摆手,笑道:“无妨,这丫头倒不失可爱,你不必责怪她。”
  馨儿微笑还了一礼,走出寺庙,远远望见马骏神色黯然牵着马鞭,坐在马车前,茫然盯视着陶氏由丫鬟们扶上前面的马车,他的眼角湿润了,很快扭过脸,心下万般苦涩。
  一路恍恍惚惚,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回到府中,馨儿已下了马车,回头一望,马骏只如木偶一般,不愿开口,不愿动弹。
  “马骏,你怎么了?”馨儿锁眉轻声问。
  马骏听在耳中,无动于衷,依然恍惚出神。菁儿一连又问了几遍,马骏这才回过神来,“无事。”抬眸看她,黯淡眸子里有一道破碎的锐光转过。
  馨儿心里一凛,怔怔迎上他目光,他却颓然阖上了眼,无声叹息。
  馨儿实在看不透他幽深的眼睛里,藏着怎样的心思,而他也常常若有所思的看自己,看司马昭。。。。。。看身边的每一个人。
  他在人前依然倔强硬朗,唯有此刻,他脆弱的如无助的孤儿,红玉已被放出来,并且离开了司马府,他为何还这般忧愁?
  马骏在水榭中待了整整一个时辰,脑海中想到的全是在兴福寺碰到的老夫人,似乎眼前又重现昔日景象,思绪刚飘起,他却觉得自己实在有些妄想,不禁自嘲地一笑,即便那位妇人腰系半块玉佩,那人也像站在云端一样高不可及,她是张宇文的母亲,又是出了名的贤惠,洛阳城街无人不识,又怎么会认识自己这个穷酸小子?
  何况,若母亲真的在世,这些年早该回去寻他了,天下没有一个做母亲的不想念自己的孩子,除非她果真如乡邻所说的那样,是个铁石心肠的女人!
  “你这个呆子,一个人坐在这里一声不吭,丢了东西都觉不出?”承贤作风流态,敲着羽扇,乌黑的眸子透出古怪笑意。
  这时,貂儿蓦地跃出,扑向承贤右臂。
  马骏斥道:“貂儿,回来!”
  貂儿随即钻入了他腰间皮囊。
  承贤大笑着走近,口中兀自戏谑,“呆子,你怎么把这个东西弄丢了?”说着从袖口掏出那半块玉佩,在他面前晃了晃。
  “快还我,你竟偷了我的玉佩!”马骏立时起身,含嗔瞪他,“这玉佩对我很重要,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承贤见他满面怒色,越发得意,笑嘻嘻凑了过来,“为了这半块玉佩,想当年你可是恨不得杀了我?”
  马骏抿唇不语,眸子转动,沉吟道:“是你戏弄我在先,那可怨不得我。”
  承贤眯眸,矗立在水榭间,又回想起那年的一幕。。。。。。
  当年,鹭云山因常年有白鹭云集栖息,绮丽雄伟,魏王便以鹭云山为中心修建承光苑,绵延三百余里,内又分几十处宫殿林苑,极尽宏大,以供贵族达官游玩,每年在此举行的游苑聚会无数,是京中之人最为风靡向往的去处。
  那一日,承贤与祈佑骑着马儿走过苑中花木扶疏的道路,承贤是头一次来,望着青天下的湖光山色和亭台楼阁,心中为人间竟有这等美景而惊叹,清风伴着草木的清香吹来,他的衣袖轻轻鼓动,似乎要飞起来一般。
  “承贤!”前面,祈佑回头对他笑道,“再不快些,游苑可就开始了。”
  承贤微笑,应了一声,打马赶上。
  路过一片矮树时,他听到有些男孩的叫喊声传来,转头望去,越过稀疏的树丛,不远处的一块开阔地上,几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正练着蹴鞠,他们奔跑叫喊着,似乎已经练了很久,上衣都脱得只剩下中衣。
  承贤暗笑:“这一帮村野之辈,也懂得蹴鞠?”
  正要继续前行,突然,只听“砰”的一声,一只蹴鞠飞来击中了他的马首。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百零八节

  马儿顿时惊起,忽而高高扬起前蹄,吓得背上承贤“啊”地大呼起来,众人亦大惊,跟随的仆从忙上前,帮他死死拉住马匹。
  一阵忙乱,马匹好不容易安稳下,承贤也坐在了路旁,脸色煞白,祈佑在一旁不停抚慰。
  “去!看看这是何人的蹴鞠?须抓来问罪才是!”待承贤缓过来,指着地上的蹴鞠,恼怒地对仆从命令道。
  话音未落,树丛忽然传来一阵窸窣的响声,未几,一名总角少年跑了出来,他见到面前的众人,愣了愣,正要开口,下一瞬,目光落到了仆从手中的蹴鞠上,面上一喜,笑着对他说:“对不住,这蹴鞠还与我吧。”说着,伸手上前。
  随从们互相看看,承贤出声喝道:“慢着!”
  少年看过来,清秀的脸上略有一丝惊恐。
  承贤站起身,“这蹴鞠是你的?”
  “嗯。”少年点头。
  承贤面色一沉,喝道:“将他押起!”
  两名仆从答应,上前一把扯住少年。
  “作甚?!”少年面上又惊又恐,挣扎着甩开他们,几番捆绑,却都徒劳无功。
  此时的承贤惊慌已被恼怒取代,刚要开口斥他,耳畔却响起不耐烦的声音,“罢了,放了他!”
  “哥哥!”承贤委屈地喊道。
  祈佑并不理会,只睨少年一眼,微微一笑,又捡起地上的蹴鞠,递与他,“这里常有官员家眷过往,你们在此踢蹴鞠,恐不便,不如到别处去玩。”
  少年面上一红,连连摇头,“正因为如此,我才在这里的。”说着转身欲走。
  承贤一个箭步扯下他身上的半块玉佩,哈哈一笑,“真是个穷小子,连这种破玉佩也带在身上!”
  少年旋即转回身,讶然,“还给我!”
  承贤眉梢掀动,“不!除非你乖乖给我在地上磕三个响头,否则我一甩手,就把它丢到湖里,叫你再也找不到!”
  “还给我,不然我会杀了你!”少年额头青筋险恶冒起,目似修罗,势若厉鬼。
  “那么,”承贤一笑,“你以为,我会怕你这个村野小子?”
  少年如兽般促喘,胸内积蓄了急欲吞噬撕碎眼前如自己相仿年纪的贵公子,但对方仆从众多,他只得将先那只野兽收住,恨声道:“那玉佩对我很重要。。。。。。”
  祈佑冷声道:“承贤,把玉佩还给他!”
  承贤瞪着那少年,将玉佩掷给他,口中喃喃道:“什么好东西,也当成宝贝,没见过世面的穷小子!”
  少年接住玉佩,终舒了一口气。
  “你叫什么名字?为何来这里?”祈佑定定盯着他,倏尔冷魅一笑。
  少年淡淡说道:“马骏,我来这里是寻母亲的。”然后一溜烟儿跑了。
  将思绪收回来,承贤倚着栏杆,摇着羽扇,笑问:“可有寻到你母亲的下落?”
  马骏苦苦一笑,“也许是我想错了,早在二十年前我的母亲就已经死了。”
  承贤见他泛着苦意的强笑,黯淡失神的双眸,分明是饱受思念之苦所积成的惆怅,承贤陡起了愧意。
  浓云不知何时遮蔽了天空,风里渐渐挟裹了湿意,六月的天空骤起雨意。
  竹影从水榭走过,上前与承贤见礼,二人目光相触,她停了停,垂眸转开,笑道:“先生,公子有请您去书房一趟。”
  承贤点头,面色微微沉重。
  由云翔引入,承贤缓步走至司马昭身前,他露出笑意,上前作揖,“不知公子找草民,所为何事?”
  司马昭摊开竹简,温文道:“近日我想设宴会友,欲请宫中歌姬助兴,没想到其中一名女子还是从鄢陵侯府出来的,可惜昨日死了。”
  承贤颔首,笑容满面:“不知公子可有查得死因?”
  司马昭轻叹道:“年初曾在宫宴上听过一次,觉得甚回味,记得名中带个‘婵’字,我还曾想过把她带进府,也让夫人听听她的歌喉,真是太可惜了,她竟然自尽了。”
  承贤讪笑,道:“宫中歌姬数十余,不乏出色之人,公子怎么唯独记得她,莫非她是个绝色?”
  “此歌姬腔调异于他人,故而喜爱,并非容貌出众。不过她告诉过我一件事,让我记忆犹新。”司马昭皱皱眉头,啜了一口茶。
  承贤一脸愕然,“她说了些什么?”
  司马昭凝视他,呵呵笑起来,“曹霖,你紧张什么?难道你认得她?”
  “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承贤讶然,想了想,片刻,了悟道:“傅蝉不可能告诉你的。”
  司马昭冷笑,“傅蝉?众歌姬中,唯有她名字中带一个‘蝉’字,”说着却一脸歉然,“她竟相信了我,不仅道出了来历,还把鄢陵侯府藏有羊皮图的秘密告诉了我,我并没有逼问她,她便和盘托出,这可怨不得我。”
  “你好卑鄙!”承贤眉目之间,挑上怒焰,或许当年就不该留她性命,早知如此,是他大意了。
  “曹霖!”司马昭蹙眉厉嗔,神情郑重至极,“斩草要除根,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更何况傅蝉会死,非我杀,是你把她逼到绝境的,卑鄙的人也是你,不是吗?”
  承贤涩笑,“即便如此,你也得不到鄢陵侯府的那些碎羊皮。”
  “那倒未必,”司马昭面浮操之在我的优游自得,“曹霖,你的堂兄恐怕到现在都不知道当年临淄侯府丢失的碎羊皮,正是被你的父亲偷去的,你一直都未敢将实情告与祈佑,这不是你的私心?”
  “够了!”承贤邃目厉芒一现,“你不必在此挑拨我与哥哥的关系,那些碎羊皮早已交与哥哥了,你不可能得到的!”说罢,甩袖而走。
  司马昭眯眸如刀,在窗前伫立,良久不语。
  雨幕中,承贤俊美的凤眸内夹杂着漠然与孤独,好像天地之间唯有他一个伤心人而已,湖绿色的长袍渐渐湿透,倏然一把青绸油伞替他撑起,耳畔传来一阵轻语,“这样的大雨,被雨淋湿,岂不染了风寒?”
  他回眸,略怔,只见竹影微微一笑,将伞递给他,低声道:“你是主人最近的亲人,理应为主人分忧,不然白白跑到司马府,又有何意?雪矜师兄让我转告你一句,马骏与宇文是同母异父的亲兄弟。”说完径直朝园子去了。
  承贤愕然,驻足望着她的背影,暗想:世间真有这么巧的事?马骏竟与宇文有这层关系,怪道他千里迢迢跑来洛阳寻亲。。。。。。
  他再转眸朝水榭那里望去,马骏仍然徘徊不去。
  承贤凤眸暗鸷浮起,淡声道:“马骏,看来咱们俩渊源不浅,你寻母心切,我帮你一把如何?”伞下的玉容骤然变色,紧接着一阵冷冽的笑,快步朝他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百零九节

  雨淅沥下着,仿佛伴着旋律,只是表达出的唯有伤感。
  张府,西苑。
  陶氏默默地望着挂在窗前的母子连心图,半自语似的对着站立在屏风前的孙婆婆,“这是从前的一位画师为我们娘俩画的,当时宇文在我怀里,好不老实,弄得那位画师束手无策。。。。。。”
  孙婆婆抬眸凝视那幅画,画中的妇人一身田园打扮,悠闲而不失高雅,怀中的孩子正在熟睡,手紧紧握着妇人的衣襟,背景是一片盛开的紫薇花,那是一位与天下所有普通妈妈有着同样表情的温柔的母亲;那是一位怀抱着新生儿,沉浸在欣喜与无限爱意中的雍容华贵的美妇;那是一位有着比身后盛开的紫薇花更为优美和令人感动笑容的幸福的母亲。
  “夫人,您美妙而高贵的姿态,唤起了我曾是崔家小姐乳母时温暖而疏远的记忆,我甚至确切地记起小姐也曾经这样安逸地躺在我怀里,体味安全和绵延的爱意,我想这就是公子当时微笑的全部内涵,唯一不同的是,我家小姐已埋入黄土,周遭皆是枯黄的杂草,以及在冷风中瑟瑟抖动的几朵坚强绽放的风信子,然而比起这些,母爱是永恒的,就像始终顽强地占据您嘴角的只属于伟大母亲的笑靥。”
  孙婆婆的眼中泛起了泪花,她真挚沉重的表述,随着雨声在空寂的庭院中飘荡。
  陶氏沉吟良久,幽幽道:“我也曾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其实我并不像你所看到的那样,或许对他来说,我根本不是个好母亲。”她临窗而泣,黯然落泪。
  孙婆婆的苍老面颊上露出一丝惨淡的笑,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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