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醉:三国遗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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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醉:三国遗梦- 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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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红玉轻移莲步,默然的目光扫过姜维,微微停顿,但最后目光落向对面那略显清瘦的诸葛瞻。
  姜维打量着这个女子,有些诧异这个小小婢女竟是荆钗布裙不施脂粉,却有一段自然的风韵,眉宇间还笼着一份孤傲,神色间带着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绝。
  “不想思远兄府上的女婢也有如此气质?”姜维唇角勾起,淡淡笑道。
  诸葛瞻自斟三杯酒,转头看他,轻笑道:“红玉原是小妹的贴身丫鬟,因小妹困在洛阳,她便跟在琴儿身边伺候,你可能不知,红玉身怀武艺,更善于女扮男装,倒有几分侠客的心肠!”
  姜维马上取杯递与她,她却并不接过,只是两眼盯着窗外,良久后,她淡淡说道:“今儿我不想饮酒。”
  姜维听了,轻轻一叹,自饮而尽,正言道:“馨儿身边的人总是与众不同,只可惜红玉没能像叶儿那般随她去了洛阳……”
  红玉秀眸内泛起了泪花,不语,只是僵立在旁。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百三十四节

  十二月初八,馨儿跟随着司马昭到达洛阳郊外凤凰山上的聚芳园。
  冬日凤凰山,松柏常青,漫山遍野为朱旗环绕。聚芳园在云深之处,碧涧流入园中,愈显静旷。
  雪后新晴,红萼初绽,馨儿不禁下车拊掌而笑:“好一处仙境,难怪昔日曹爽常携佳人游园,真真美哉!”
  司马昭的靴子踏在雪地里作响,倒添几分惬意味道,他注视馨儿而笑,默默无言。
  馨儿轻轻问:“聚芳园有温泉,我见嫂嫂身子懒懒的,本想叫她一起来的,可是她不愿,大哥若来,她一定跟着,可为何大哥独守洛阳,近日连出城狩猎的次数都少了呢?”
  他道:“如今大哥忙于朝政,哪里还能得空?”
  “你也未必得空,”馨儿转眸,“带领这么多人马,哪里像是来逛园子的,倒像是来搜山的?”
  司马昭微微一笑,眼眸更亮了。
  忽然馨儿“呀”了一声,一只肥壮的貂儿哧溜穿出她的裙摆,转瞬在雪中逃匿了,浑如雪球,难辨其身。
  司马昭俊颜微愠,小声叱责道:“这小畜生,快叫马骏弄走它!”
  馨儿不由得皱了皱眉,喃喃道:“他也跟来了……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倒来了。”
  声音低且沉,司马昭似乎没听见,引袖而去。
  马骏快步踏雪而来,他剑眉斜飞,凤眸清澈,面颊绯红,好像是火焰在象牙里燃烧。
  一片梅花瓣飞沾在眉间,倒使他光艳容颜,蕴集几多香。
  临到馨儿面前,他的脚步迟缓了,从那一日见到他起,他似乎清减许多,到今天已经褪去了青涩少年的面孔,如蝴蝶破茧而出,他是个有思想的男人了。
  馨儿拉紧了披风,天公又洒起了银粉,雪落在她的肩上,倒像是灰色的五瓣梅花,“马骏,你可知道临近死亡的恐惧?告诉我,是什么让你抛下了我的哥哥,而选择了背井离乡,难道只是为了单独见我一面?若真是如此,人已经见了,你也该从哪来回哪去!”
  马骏皓齿微露,折射雪光,水秀的眉间笼上一道阴霾,“夫人,我是被主人赶出来的,你知道我无根无家,没有地方可去,唯在你这里,或可安身。”
  他犹带舒展的笑容,可音色缥缈,几不可闻,“我临走前,不知为何,少夫人的眼里积满了泪水,甚至有些绝望……可她明明快要成为母亲,她应该无比高兴……而不是泪眼婆娑……”
  馨儿拽起裙裾,雪如玉碎。
  曾经哥哥总是数落他,说他愚笨,除了一身蛮力,再无其他本事。可如今,他心思却如此细腻,来至洛阳,又将有怎样的心思?
  梅开千朵,各有不同,虽是同根,萼心相迥,就如梅林内那一众锦衣华服、贵气纵横的士族公子,其中不乏有宇文、钟会他们。
  只见他们谈笑自若,甚至一向冷静淡漠,极少情绪波动的宇文今日竟接二连三的笑意融融。
  而钟会却沉寂如深渊。
  “咦,今儿个怎未见桐雨姐姐随你同来?”馨儿接过绿珠递来的热茶,抿一口,随意向近旁钟会问出。
  钟会不由地深深吸气,耐性作答:“她因前些日子的风寒,至今未愈,大夫诊其不宜出户,故而留在了府中。”
  “这样啊,还请你向桐雨姐姐转达我的问候,请她小心呵护身子,回头我叫茗轩过府瞧瞧她。”馨儿摆弄着一枝梅花,饶有兴致的笑道。
  “这倒不必了,她的病怕是会传染的,别惊动了夫人。”钟会颔首低声道。
  “哦?如此严重?”宇文讶声,眸睨某人,“钟兄,既嫂子的病已是恁严重了,怎不请青州雪府的人过来医治?钟府向来与他们来往甚密,而且雪无颜有起死回生之妙手,只可惜世人都无缘亲睹其真容!”
  宇文摇晃着杯中琼浆,薄唇勾出慵懒浅笑。
  钟会俊颜清雅风波不动,细长凤眸古井无澜。
  “好了,宇文,你不是总想一睹聚芳园的风采,如今到了,怎么不见你踏雪扶栏观望,倒把心思放在无关紧要的事上?”
  温润声到,修长身影掩映在红梅林间。
  钟会细目扫过,引袖而走。
  宇文撇唇,穿行于梅林间,沿着司马昭方才走过的脚印,缓缓走入林子深处。
  顿时四周一片寂静,馨儿茫然四顾,提到胸臆顶层的心脏倏然放下,她恍觉脚步竟有些虚软,绿珠慌忙上前扶住,水眸扫过她惨白的面容,“夫人,是不是累了?要不咱们去亭子里歇歇?”
  馨儿细密视线投注在远处皑皑白雪山,修长指节无意识的碰撞到斜枝红梅,霎时纷纷白雪飘落。
  绿珠黑眸擦过黯沉,“其实公子此番上山正是为了找寻——”
  “我知道,是为了雪无颜,他素喜收集干净无尘的雪水,而凤凰山自曹爽那次遣散了久居山林的村人,便不再有人烟,若说洁净无染,入冬来凤凰山上的第一场雪定合他的意……”
  馨儿秀眸内划过一丝忧虑,接着道:“单凭医术,他与茗轩不分伯仲,只不过雪无颜先前乃汉献帝最信任的御医,更传闻得到一块碎羊皮,先前曹操搜罗遍地,也徒劳无果,而青州雪府也因此销声匿迹,没想到昭哥哥也为了那些碎羊皮……”
  绿珠一栗,“原来夫人都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百三十五节

  黑夜中的凤凰山看起来十分的安静,只是揭开那一层黑暗的静谧,浓密的树林中不时掠过几道黑影,闪烁几道刀光或火光,夹着一些低语声,或两声压抑的惨叫声。
  凤凰山脚下,一夜间忽多了一座布幔搭成的亭子。
  亭中此时有两人,当中一席间是一位儒雅的白衣公子,却是祈佑,身旁侍立着花翎。
  祈佑抬首看看天色,那钩残月正中而挂。
  “花翎,传信!”祈佑忽然淡淡吩咐道。
  “是,师兄。”花翎躬身答道。
  然后走出凉亭,手一挥,便一物飞出,半空中发出一抹亮光,瞬间又熄灭。
  片刻后,雪空中惊现一只鹭鸶展翅在山顶徘徊,它完美的羽色与夜空融合在一起,足够让有心人看得分明。
  祈佑待那只鹭鸶消失在苍穹后,端起茶杯,揭开茶盖,低首闻闻茶香,再浅啜一口,然后点点头道:“花翎,你泡茶的手艺越发有了雪老先生的味道,恐怕世人都不知道,雪无颜根本就不存在,没想到拿着这个幌子,倒引虎上山了?”
  “师兄,其实家父在青州治病救人,不为钱财,更不为攀附权贵,想当年进宫成为御医,也是如此。”
  花翎声音没有起伏,甚至仍是笑着,却是述说一个幼时唯一的记忆。
  青州雪府为了所谓的碎羊皮,遭到了灭顶之灾,而存活者仅有雪矜,也就是祈佑的师弟,花翎。
  祈佑仰首看向空中那稀疏的星点,细长眸内骤生两簇亮芒,“雪矜,从此你就忘记在宫中的那个花翎吧,那里所有的记忆只会磨灭你本来的面容……”
  雪矜瞬然窒住,喟然一叹:“或许花翎这个名字与世人口中念叨的雪无颜一样,置于心中,如诱饵般,仅一虚名。”
  祈佑眉头舒展,露出迷人微笑。
  山北面,闪着几束火把,石苞等人经过一整夜的搜山,此时已筋疲力尽。
  云翔忍不住怒道:“莫非他雪无颜当真如神仙一般,邪门了!方才还在山口隐约望见一个人影儿,这一晃,又没了?”
  石苞按捺住性子,手一挥,抄近路先回聚芳园,数千精兵尾随其后,可走着走着,却发现怎么也走不出去,来来回回几趟,却只是在原地打转,而前头的灯火还是隔着那么一段距离,看起来那么的近,却又那般的遥不可及。
  “仲容,为什么我们总在原地打转?”云翔高声嚷道。
  “该不会是鬼打墙吧?”士兵队伍中有人惶恐的叫道。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觉得四周忽然变得阴森寒冷,仿佛有无数鬼影向他们扑来。
  一阵山风吹来,将众人手中的火把吹灭,四周便全陷入黑暗。
  “天啊!有鬼呀!救命呀!”
  “别抓我!救命……”
  “哎呦……鬼杀人了!”
  一时间队伍乱了套,一个个不是抱头鼠窜,便是惊恐不已的挥刀砍向那些鬼影。
  黑暗中,只有挂在天空中疏淡的星月看见,他们都在互相砍杀着,腥红的血雨染尽脚下那片土地,云翔几番高喝全湮没在凄厉的叫喊声中。
  “云翔,不要慌了心神,这是贼人布下的石阵,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八阵图”,昔日陆逊火烧刘备八百里连营,最后遇此阵折回大军,刘备才得以喘息活命。”石苞双拳攥紧,悬着心,在漆黑中寻找出路。
  忽然,马骏挥着长戟,骑马飞驰如电,劈开东南方的大石,挥起火把,一声清叱,“快从这里逃出,快呀!”
  石苞与云翔打了个寒战,四目冷寂,扬鞭朝东南方奔去。
  而石阵中断肢残骸相互堆积,惨不忍睹。
  云翔抹了泪,与石苞匆匆离去。
  恐惧的叫喊声与凶狠的喊杀声都止了,凤凰山北峰脚下归于沉寂。
  聚芳园内,馨儿支颐挑眉,沉吟道:“他们还没回来吗?”
  绿珠手持纱灯,躬身回道:“应该快回来了吧,马骏已经去了有两个时辰了。”
  陡然,马蹄声渐近,远远望见一颀长的身影飞跃而至,不疾不徐的走了来。
  “他们都没事吧?”馨儿温声问道。
  马骏倚向栏杆,有意无意避开她的目光,凤眸溜转不远处的司马昭,淡淡说道,“只剩下石苞与云翔了,带去的人马都回不来了,不知是谁布下了石阵,若我迟些赶到,恐怕连云翔他们都要困死在阵中了。”
  馨儿细眸又转沉,心下几多感慨。
  这一刻,她突然想起父亲的话,人的贪念远没有止境,为之必会全力追逐,不惜以命相搏,可饱受欲望荼毒的结果,换来的只有良心的背叛。
  马骏目光幽冷地凝视她,“司马昭身边的人并不齐心,凤凰山四面由重兵把守,无端不会混入其他人,除非——”
  “除非有内应。”馨儿抬眸,怅然一笑。
  “精明的他岂会不知?他是故意在投石问路,他从不做无利于己之事,实际而自私,可我万万没想到他竟会如此冷血,那几千将士都无辜惨死……”
  马骏定定看她,目光阴晴不定,似转过一丝怜悯。
  “你既然全懂,可有恨过他?”他扫过一眼茫然的馨儿。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百三十六节

  恨,这个字,令馨儿恍惚半晌,“我没有恨过,”她眉心皱起褶皱,一抹苦涩,“即便如此,也终是我的亲人与夫婿,更是我孩子的父亲,我不能恨,自打嫁入司马府,我便认命了。”
  马骏俊颜一窒,整个聚芳园里的气氛也因之僵凝,不知不觉中月光下仅有他们二人而已。
  馨儿淡妆素容里透着凉意,眸深处亦有一丝哀伤,抬首直面他,“陪我下山吧,或许有人在等着我。”
  他似有所动,眸开一隙,正迎上馨儿有些专注的凝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点点头,自牵了两匹马,二人乘马离去。
  拂面而来的风冰冷压抑,静谧的夜下,犹有马蹄声在山间响起。
  “你总算来了,我可等候多时了。”
  黑色天幕中一点亮,一个优雅的声音淡淡传来。
  蓦地,一道白影飞至,衣袂轻飘,墨染的发丝缭绕耳畔,脸上露出雍雅笑容。
  馨儿抬眸,正是祈佑,他身旁的雪矜手持纱灯,也直直盯着勒住鞭绳的馨儿,神色复杂。
  馨儿下马来,几步走上前,一丝失望漫上眉际,凝盯这雪衣公子,“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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