较晚,意料到傅翠莲必是反复换衣打扮拖延了时间。一个女孩子如此反复斟酌自己的着装,必是今日有什么可心人想见。考虑到她才刚对乌家姐妹特热情,别是对乌蓉极为上心,不难猜出傅翠莲的意中人是谁了。
傅翠莲不甘心自己的心思被人看破,尴尬地笑道:“咱们都是好姐妹,有什么好笑话的,叫她进来给我们瞧瞧。”傅翠莲打从第一眼瞅苏燕容的美貌,心中嫉妒的要死,人家不用费劲儿的打扮便可以花容月貌,而她费尽心思收拾自己也不过落了个中等偏上的姿色。她天生嫉妒美女,巴不得能从她身上找出笑柄来。那丫鬟能出丑,她自要嘲笑一番才爽快。
“妹妹这身衣裳真漂亮,头钗也好看,皆是我从没见过的样式儿呢。”苏燕容稀奇的打量傅翠莲的头顶。
傅翠莲一听此话,扬了扬眉角,羞涩的摸了摸头上的钗。“姐姐您真是慧眼,识货!这都是宫里头最近才流行的样式儿,十分难得的。”
乌蓉、乌宛儿听说也好奇的凑来看,都说漂亮。
傅翠莲高兴了,也把叫丫鬟的事儿忘脑后了。专心跟她们介绍她头上的钗是怎么精贵难得。
苏燕容笑眯眯的依靠在窗边,手搭在窗台,余光瞧见院子里的熟悉的身影,放下心来。
傅翠莲说了一大通,话还不听。乌蓉听得有些腻烦了,转身凑到苏燕容的身边,她顺眼瞧见苏燕容手上的玉镯,惊呼起来。
“容姐姐你这镯子好漂亮,一准是宫里头的东西,前些日子我进宫见公主,她也戴了个一样的。”乌宛儿一听,也过来要见一见公主戴过的东西。
“前些日子进宫,皇后娘娘赏我的。”
苏燕容笑着把镯子脱下来,递给乌蓉。乌蓉一接到手里,冰冰凉,却千年难得的冰寒玉。
傅翠莲斜眼瞅一眼那镯子,心情不好了。才刚她还觉得自己至少有一方面胜一筹,这回她全盘输给这野丫头了。
“真是好东西,我看乌妹妹是真心喜欢,苏姐姐不如借她戴一会子?”傅翠莲自己心里不舒服,也想给苏燕容找赌。这么名贵的镯子,她就不信苏燕容舍得随意借人。
“这不是正式封赏的东西,送得了人的。妹妹若不嫌弃,就送你了。”苏燕容笑着对乌蓉道。
“真的?”乌蓉惊喜万分,却不敢真要,忙推拒。苏燕容是真心送,让了乌蓉两回,乌蓉才刚欢喜的收下,心里对容姐姐又多了几分喜欢。
傅翠莲瞧见苏燕容是真大方,气得咬牙切齿,在一边默默地七窍生烟。她想起叫丫鬟的事儿,将醉蝶弄了进来,见她唯唯诺诺的也没怎么愚笨出丑。傅翠莲心中更加不爽快了。
过了会子,尚书夫人过来催人。几位姑娘才回去赴宴,路上,苏燕容放慢了脚步,听醉蝶打探来的情况。果然不出所料,傅兰生的书房有诡异。
“奴婢绕道书房后头,把的窗户开个缝儿,闻到异香味儿很浓,带着一股子淡淡的腐臭,还有点潮气。奈何院子里来往人太多,我没法子进去瞧。”
苏燕容闻言心里有底了,眯起眼咬牙道:“这就够了。”
苏燕容招呼醉蝶凑过来,小声吩咐道:“我坐的马车下面有一小坛烈酒,你去取来,晌午一过,你就泼书房的后窗,点着,快逃。”
醉蝶会意,点点头转身去去办。
苏燕容便随着众人去赴宴。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筵席散了。尚书夫人张罗众夫人一起去瞧戏。傅翠莲赶忙挽住母亲的手,尚书夫人立马跟苏燕容等道:“年轻人坐不住的,都去园子里玩吧,我另叫人给你们弄些酒菜。回头把你二哥他们也叫来,一起热闹。”
傅翠莲点头,对母亲身边传话的嬷嬷又嘱咐了一通,才乐呵的过来,高兴地带着世家女们去园子里玩。
苏燕容坐定,左等右等,不见醉蝶的踪影,担心出什么意外。尚书夫人一看就是个驭下严格的,若是醉蝶被哪个聪明的下人碰见……
思虑间,苏燕容见醉蝶急急忙忙的往这边走,头还不时地转一转,谨慎的往四周看。
苏燕容稍宽了心,低声问醉蝶情况如何了。
醉蝶摇头,额头渗出许多冷汗来。
“怎么?”
“奴婢半路遇见了乌大人,乌大人审问了奴婢几句,把酒抢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下冷清,我就没什么动力写文,见谅~
☆、第二十六页 搅事精乌祁
“奴婢没用,请主子责罚!”醉蝶话音刚落,就听有人喊乌将军来了。
苏燕容抬眼瞧,乌祁穿着一袭苍劲玄衣,静默时冷峻如冰,一双寒眸透漏出涉世已久的锋芒;轻笑时,整个人又变的那么柔和,所有的锐利皆消失的无影无踪。
乌祁初到,忙于和巴结他的世家子客套。目光却时不时地往苏燕容的身上瞟,这次的眼神儿与以往不同,以往多是带着些热烈真挚的情感,而这一回眸子里满是凌厉,显然来者不善。
醉蝶吓得低头,哆嗦地跟主子道:“奴婢怎么觉得情形不对呀,乌大人那眼神儿好像要把小姐吃了似得。”
“管他。”苏燕容转头笑着招来尚书府的丫鬟,问道,“可有厉一点的酒?给我上一壶。”
小丫鬟点头,忙回身去取。
醉蝶眼珠子转转,想开口阻止主子,转念想主子多年积攒的苦,她哪有什么资格说。
酒上来了,苏燕容自斟一杯下肚,烈酒从嗓子一直烧到肚子里,火辣辣的热乎。
果然够烈!
苏燕容打量这一壶酒,浇在窗户上,用打火石引燃足够了。
“我敬大家一杯如何?”乌祁突然笑了,接过酒杯饮了一口,转头皱眉跟傅兰生道,“你可是偏心了,我才刚闻到好酒的香味儿,一尝却不是我这杯。”
傅兰生愣了下,顺着乌祁的目光朝女眷那边瞧去,转即抬首问姑娘们那边的丫鬟,“可有人拿了什么新酒来,递过来叫乌将军也尝尝。”
伺候苏燕容那小丫鬟一听,忙拿起酒壶颠颠的递过去。
苏燕容眼神一黯,暗暗攥起了拳头。
乌祁饮了一杯,意味深长的看向苏燕容,笑称是好酒。他索性伸手接了丫鬟手里的酒壶,坦然的坐在男宾那边,自斟自饮起来。
很快,一壶酒被乌祁喝完了。
苏燕容垂目不看他,私下里却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当场把乌祁给咬死。以前他就是个跟屁精,现在就是个搅事儿精。总归是自己一遇见他,就没好事儿。
苏燕容连饮了几杯酒,脸色潮红,有些微醺。坐在她身边的乌蓉见她有些摇晃,忙扶着她询问是不是醉了。
苏燕容轻笑,抬手点了一下乌蓉的脑门,乐呵道:“我当然没醉。”
“醉鬼都说自己没醉,容姐姐,我扶你去歇息一下。”乌蓉转身拉了一下身边的傅翠莲。
傅翠莲正娇羞的低着头,时不时地抬眼瞧乌祁,完全沉醉在欣赏的状态之中。乌蓉拉了她好半天,傅翠莲才反应过来。她听了乌蓉的诉求,忙叫人引她们去自己的厢房休息。
傅翠莲倒是喜欢巴结乌蓉,不过其最终目的倒是为了她大哥。这会子他大哥乌祁就在这,傅翠莲哪有舍主求次的道理。她拉着乌蓉,柔声道:“我再呆一会子,便去瞧你们,如何?”
苏燕容忙摇头:“我自己去便可,别因为我扰了你们的雅兴,都怪我一时贪杯,喝急了。”苏燕容用纤细的手指揉了揉太阳穴。
傅翠莲见苏燕容连手都那么“天生丽质”,有些嫉妒。不过,傅翠莲转念想,她到底是乡下丫头没见过世面,这种场合还能喝酒贪杯?真够鲁莽丢人的!傅翠莲心里稍稍平衡了些,假笑着打发她们快去,并叫自己身边的大丫鬟陪同她们。
苏燕容被乌蓉扶着走,她游说了一路,终于在要到地方之前劝走了乌蓉。
苏燕容望了眼远处傅兰生的住所,眯起眼睛。
乌蓉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了,回身回来笑道:“我还是把姐姐送到地方再回去。”
“得亏你叫我姐姐,我这个姐姐还有你照顾不成?放心吧,不过是有些头晕,身边这么多人照应着我呢,不差你一个,快去玩吧,好容易得了个机会出门热闹,你想错过?”苏燕容极力劝说道。
乌蓉迟疑的想了想,点头,嘱咐苏燕容好生歇息,再次和她告别。苏燕容回身进院,在大丫鬟的引领下进了屋。她一进门就倒在榻上揉脑袋,然后对傅翠莲身边的大丫鬟道:“你快去追乌五姑娘去吧,我这在屋子里没什么事儿。她身边也没带多少人,你去照应。”
那丫鬟点头,原本她家小姐在意的就是乌家五姑娘乌蓉。她必要照看好她,给自家主子长脸才好。苏二姑娘此话正合她心意,福了身,她便匆匆去追乌家五姑娘去了。
苏燕容倒在榻上,合眼了。
醉蝶在一边收着,打发走了那些跟来的丫鬟婆子,一律都去外头等着。
待闲杂人等走干净了,苏燕容一个激灵坐起来,目光开始徘徊打量这屋子。
醉蝶也跟着打量,推开后窗,瞧了瞧环境。醉蝶摩挲着下巴点点头,觉得凭着自己三脚猫的功夫跑出这里,且不引人注意,轻而易举。
醉蝶回头,为难的感慨:“少了烈酒也没关系,我弄点柴火引火。”
“这功劲儿府里头哪儿都人少,唯独厨房人最多,你上哪儿弄柴火去?麻烦,目标大,且容易引人注意。”苏燕容道。
醉蝶觉得有理,正发愁,却见主子在脱衣裳。
“主子你热?”
苏燕容笑了笑,从后腰里掏出一个水囊。“就怕意外,你主子我早留了个后手。”
醉蝶张大眼,冲自家主子竖大拇指。她接了酒囊,翻身就从后窗出去了。
“啊——”醉蝶失声大叫。
守在外头的丫鬟忙问怎了么。
苏燕容厉害道:“叫你下手轻点,捏疼了我了。”
外头的丫鬟们偷笑一声,回身又坐在石阶上玩耍。边玩边议论屋里头的苏二姑娘,到底是养在外头的野人,真够粗俗的,跟她们的主子金枝玉叶的傅三姑娘根本没法比。
苏燕容摆脱了门外那几个小丫鬟,便走到后窗看,刚要吗醉蝶不小心摔跤也乱叫,就见眼前突然闪过一个黑影来,定睛一看,竟是乌祁。
苏燕容瞪大眼,看着他手里拿的酒囊,咬牙切齿:“乌大将军,你跑到我休息的地方做什么?觊觎我的美色,偷窥?”
乌祁勾唇轻笑,大方地点头。
“再不走喊人。”苏燕容随口威胁他。
乌祁晃了晃手里的酒囊,“喊吧,我还巴不得你叫人,好叫大家看看你我不清不白的关系。”
苏燕容狠狠瞪他一眼,认命了。谁叫她是女子,在这个该死的规矩最大的京城,名声对她来说十分重要。
“你想干什么?”乌祁眼色冷下来。
“杀人放火!”苏燕容红了眼,她可以确定乌祁知道了她的计划,不然这厮不会三番四次防着她,搅和她的事。
乌祁默默地打量她。
苏燕容不服气的瞪回去,指着他的鼻子尖道:“告诉你以后少搅和我的事儿,不然,别以为你是个什么狗屁将军我就不敢对付你。”
“容妹妹,你怎么能骂人呢?做人要斯文。”乌祁淡淡道。
“斯文?那是留给败类做的。没听过么,斯文败类,老娘就是粗暴,怎么着?”
乌祁愣住,遮掩墨瞳的浓密的睫毛抖了抖,勾起薄唇轻笑道:“你这样不太好,不过,我喜欢。”
苏燕容愣住,无语凝噎的看着他。这厮什么时候说话这么噎人,还带调戏的,真够无耻无赖耍流氓的。
乌祁扬眉惊讶的看着苏燕容:“在心里骂我呢吧?”
“没有。”苏燕容红着脸否认,她看眼乌祁身后的醉蝶,眯起眼,“别管我的事,就算是看在往日你做过我跟屁虫的情分上。”
乌祁脸色微微难堪,显然是根据苏燕容那个“跟屁虫”的称呼,脑子里有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乌祁缓了会儿,无奈地叹口气道:“前尘往事又何必再提,那时候我年纪小,不懂事。”
苏燕容斜眼等乌祁,他什么意思,合着他小时候与自己玩耍的经历对他来说,是个不堪回首的记忆?这分明就是在侮辱人。
苏燕容火了,气呼呼的对乌祁道:“你快滚!”
“干嘛?你不是会关心么?可知道我现在心里想的什么么?”乌祁深情地望着苏燕容,隔着那该死的窗户,不然还可以近一点。
苏燕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苏燕容的双眸里除了冷静,便是无情。她快速地伸手在乌祁手上扎了一下,而后将乌黑的银针尖晾给乌祁看。“挡我者死,让醉蝶走,给你解药。”
乌祁轻笑一声,扬眉无奈地看着苏燕:“你就那么着急报仇?你可知道你得罪兵部尚书的下场后果是什么?当年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