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被骂被打的时候,就乖乖站着在那儿受着,也不哭也不怕,好似什么都入不了她的眼似的。只有洛凤蕴骂的太过难听的时候,玲珑才会皱皱眉头,显然不喜欢这样的字眼。
洛凤蕴将玲珑不哭不闹无视她的模样当成是一种沉默的挑衅,是故意在和她对顶。玲珑越这样,她就越来气,有时侯恨大了,洛凤蕴会用尖锐的手指甲掐进玲珑的胳膊腿肉上,甚至是掐出血。
为了不被蒋异浪发现,洛凤蕴在事后会带玲珑去涂药贴药胶布,并撒谎成这是玲珑自个儿乱跑撞的。蒋异浪检查过后,见玲珑不发表异议,也就没怀疑。
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洛凤蕴教训玲珑,每次都选在蒋异浪不在家的时候。这天,蒋异浪出门没多久,刮起了西风,蒋异浪的副官想回去帮他拿衣服被蒋异浪拒绝了,蒋异浪返回来,准备回去穿件大外套。
他在屋里没看到洛凤蕴,也没看到玲珑,只看到奶妈带着儿子在客厅地上玩。
蒋异浪询问奶妈,洛凤蕴和奶妈哪儿去了。奶妈摆出欲言又止的模样,惊慌不敢出声。
见奶妈这个模样,蒋异浪察觉到不对劲,厉声质问奶妈,让她说实话。
奶妈受惊之下,立即将洛凤蕴和玲珑在后面卧房的事情说了出来。她没来得及告诉蒋异浪洛凤蕴打玲珑,蒋异浪就冲出了门,转过廊,来到后面卧房。
卧房门关的严严实实,偶尔有声音传出来,蒋异浪能听得出来,是洛凤蕴的声音。
洛凤蕴在训斥着什么,声音越来越尖锐。
蒋异浪推开门的时候,洛凤蕴正怒瞪着眼睛狠毒逼视着玲珑,右手掐在玲珑的大腿跟侧乱软肉上,仿佛想吃小孩肉的母夜叉。玲珑疼的浑身发抖,但始终不吭一声,也不掉眼泪,就这么抿紧嘴唇看着洛凤蕴。
蒋异浪大喊一声住手,将玲珑从洛凤蕴面前抢抱进怀里。
洛凤蕴试图掩饰,慌乱的将事情推到玲珑头上,说玲珑不听话,她刚刚在教育玲珑,说玲珑不学好,所以她装坏人吓唬玲珑。她慌乱无措的解释着,甚至把希望寄托到了玲珑身上,希望玲珑能够帮她说话。
玲珑说话了,但不是帮洛凤蕴。
玲珑说,洛凤蕴经常这样打她骂她,但不打骂小弟弟。
蒋异浪命令人守住这个房间,将洛凤蕴暂时关起来。他没想到洛凤蕴竟然会对玲珑做出这样的事情,甚至还故意选在他离开之后,并且故意先声告状说玲珑身上的青紫是玲珑自己调皮撞的。
他竟然信了。
蒋异浪很后悔,后悔不敢信洛凤蕴的话,更后悔娶了这么个人皮兽心的女人回来。他还以为这几年的幸福生活,能一直延续下去,没想到,这些所谓的幸福,都是他的臆想。
他努力对洛凤蕴好,洛凤蕴却在背地里折磨他的女儿,这算什么幸福生活。
当天晚上,蒋异浪叫来洛凤蕴的父母,把洛凤蕴对玲珑做的事情说了出来,并说出他的决定。他在位的这段时间,不会离婚,但会把洛凤蕴关押控制起来。等他离开这个位置,他会立即同洛凤蕴离婚,并且将洛凤蕴送回洛家,此后两不相干。
☆、193。第193章 落幕
过了段时间后,洛家将洛凤蕴秘密接了回去,偷偷养在家中后院的小楼里,不让任何人知道。
洛凤蕴没嫁人之前,是人人夸赞的温柔姑娘,很多青年才俊追求的对象。可现在的洛凤蕴,像是得了癔症一样,会时不时的哼笑几声,自言自语的说着话。
洛凤蕴的母亲很后悔,后悔不该把洛凤蕴嫁给蒋异浪,如果嫁给其他人,说不定闺女就不会变成现在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被带回家不到半个月,在洛凤蕴情况较稳定,能够让人近身的时候,洛凤蕴的母亲派医生过来给洛凤蕴检查,发现洛凤蕴怀胎三四个月了。
洛凤蕴的父母以为洛凤蕴怀的是蒋异浪的孩子,认为这是促进蒋异浪和洛凤蕴和好的粘合剂。洛凤蕴在知道自个儿怀孕后,瞬间从疯癫状态恢复到了正常,同母亲交心的说了一番话之后,决定要向蒋异浪道歉,并好好同蒋异浪过日子。
洛家将洛凤蕴怀孕的消息告诉蒋异浪后,蒋异浪不仅没有感到高兴,反而命令洛家打掉洛凤蕴怀的孩子,并且永远不接受洛凤蕴回来。
那孩子根本不是蒋异浪的。
洛凤蕴怀孕期间,正被秘密关押。那段期间,蒋异浪根本没去看过洛凤蕴,更别提同洛凤蕴做夫妻之间的事情了。
洛凤蕴的父亲回去后,气冲冲询问洛凤蕴,究竟怀的是谁的孩子。洛凤蕴一口咬定,怀的就是蒋异浪的孩子。咬定怀的是蒋异浪的孩子后,洛凤蕴无视父亲暴怒的脸色,喜滋滋的拿着布料朝外走,说要给提前准备孩子的小衣服。
她拉住母亲的手,和母亲探讨着该怎么缝,缝什么样子比较舒服,还想要给蒋异浪也缝几件手帕带在身上。
洛凤蕴母亲看着美滋滋不停说话的闺女,看着她清澈的眼睛,这才发觉,闺女彻彻底底的疯了,疯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蒋异浪后来查出,洛凤蕴的孩子,是给她看病的一个外国医生的。那名外国医生说是洛凤蕴主动引诱他,他受不了诱惑,所以同洛凤蕴做了苟且的事情。
洛家将洛凤蕴的孩子打掉了,把洛凤蕴彻彻底底关了起来。
年底的时候,洛凤蕴的父亲请辞,带着妻子和疯疯癫癫的女儿,回了老家。
海葵不知道蒋异浪那边发生的这些事情。
她的生活,和蒋异浪的生活,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在天上的,幸福的掉渣渣。在地上的,孤枕难眠。
蒋异浪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再没有成婚。反正已经有了孩子了,虽然孩子的母亲以疗养的名义送了出去,但是他名义上有一个妻子,这就行了,对这个国家他有了交代。
他独自抚养着玲珑和起名叫小虎的儿子。
又一个五年过去,大海十二岁了。
大海长的比一般孩子高,也比一般孩子黑,胆大包天哪儿都敢闯,让海容头疼的不得了。海容认为大海的性子完全是随了海葵,所以才这么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简直就像是从山上冲下来的小土匪。
海葵却不觉得大海像她。
她虽然不白,但绝对不像大海那样黑的流油。大晚上的,大海要是闭着眼睛站在院子里头,根本看不到大海在哪儿。大海不仅黑,而且个子窜的太快,她以前可没那么快的窜过个子。
五官么,大海的嘴唇像她,眼睛像海容,脸的轮廓和鼻子也像海容,但没有海容那么温和。大海的眼睛里,有股子野性,像是年少时候在海上厮杀时的海葵。
海葵那时候虽然野归野,但绝对不像大海这么恣意妄为。
她都是有目的,并且确保自己能全身而退的时候,才敢出手。大海却不一样,大海做事从来不想后果,海容从小就开始教育他的那些话,他丁点儿都没有记在心里,还没有小黑听话。
海容为大海这个孩子发愁。
海葵也发愁。
打吧,大海死皮赖脸的打滚乱嚎,当时下保证下次绝对不这么做,但下次他肯定还会做,并且变本加厉。
教育吧,海容说的口干舌燥后,大海知错的递上水,保证以后绝对不再做,但下次还是一如既往。
海葵拿大海没办法,海容也没办法。
大海油盐不进,还是个二皮脸,越打越教育越皮实。
海葵和海容这边成天为大海收拾烂摊子,为大海发愁。
蒋异浪那边,却从来没有为孩子调皮发愁过。玲珑乖巧听话,小虎更是乖巧。他这两个孩子,脾性几乎一样,懂事不爱说话,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像是从画上掉下来的金童玉女。
孩子调皮捣蛋是愁,不调皮也是愁。
蒋异浪觉得自个儿家孩子和别人家的不大一样,虚心向冯和和方吼娘请教。
方吼娘嫁了个五大三粗的屠夫,孩子刚两岁,继承了屠夫爹和方吼娘的一切优点,嗓门吼的响亮,简直能震破房顶。方吼娘更喜欢玲珑和小虎这样的乖孩子,早就想请教一下蒋异浪是怎么教育孩子的,竟然让孩子那么乖巧。
冯和孩子三岁,也是个调皮捣蛋的,昨天刚在他轮椅上拉了一根屎,被冯和坐了一屁股,冯和正头疼该怎么教育孩子呢。他和方吼娘早就打了一样的心思,都想向蒋异浪求教该怎么教育孩子。
他们两没想到,反而被蒋异浪求教了。
听到冯和和方吼娘说恨不能自己孩子也能和玲珑小虎一样听话,蒋异浪失笑。
白云天一直自个儿过日子,冯和等人给他介绍,他也基本不去看,就算去看了,只匆匆几句话他就走了。他清心寡欲的简直就像是一个道士。或许为了印证他是道士的传言,也或者是岁数到了喜欢上了养生,白云天吃起了素。
没有成婚,也没有养孩子带来的劳累,白云天和蒋异浪冯和方吼娘他们站一块,看起来比他们小起码有十岁,岁月一点儿痕迹都没有在他脸上留下来。
海葵虽然吃的好睡的足,但毕竟生过孩子,所以还是没能阻挡岁月的侵袭。生过孩子的人,元气大部分都被孩子带走了,身子骨和没生过孩子的姑娘不一样,比同龄没生过孩子的会显老。海葵没显老,因为她身体底子好,但也不像年轻时候那么朝气有活力,多了几分少妇气息。
她性子也不像年轻时候那么凌厉,遇到可恨的事情,不会像年轻时候那样直接下杀手,而是会考虑一番,同海容商量过后,再去做。
现下,海葵拿着棍子,正在院子里追着大海,“你给我停下来,你别跑,你这个兔崽子,竟然又惹祸!”
大海像是猴子一样,嬉皮笑脸的四处乱跑,被打了哎呦一声搓搓后继续跑,“不跑是傻子,不跑要挨打。”
“你就是个傻子!”海葵母老虎上身似的,大吼着甩棍子抽向大海。
大海爬山墙头,朝海葵做了个鬼脸,“我出去转转,等你消气了,我再回来。”
海葵想追出去,恰好海容回来了,她就停了追出去的念头,转而同海容告状。
“你儿子今儿又惹祸了,把董家小孙子给打了,还在董家小孙子脸上画了个乌龟三个蛋。董家中午找过来了,让咱们一定给个说法。我好声好气送走了董家人,等你儿子回来,先问个清楚。你猜他说什么,他说这样好玩,董家太爷爷长的像个老王八,而且做了王八蛋才做的事儿,所以董家太爷爷是个王八精,那董家小孙子就是个小王八。他怕董家小孙子不知道自个儿是个小王八,特地好心提醒了一下董家小孙子。”
“他说的这是什么话这是,什么王八精,什么小王八。这都关他什么事儿,他一点儿都没有悔改的意思。”
海容安抚着海葵的情绪,道:“大海做法不好,但出发点是好的。那董家的太爷爷,为了续命,抢了个刚刚十六岁的小姑娘进门,娶了做小。小姑娘进门没几天,就上吊死了,浑身没一处好肉。这董家的太爷爷像是真的借了命,精神气儿比以前好了很多,街头算命的那个瞎子王给他算了一卦,说他借了四十年的命,但因为出处不好,所以打个折,起码还能活个二十年。大海说他是王八精,也没错。至于给董家小孙子脸上画小王八,那确实是他的错。这又不是古代,不兴连坐那一套。父亲有罪,和儿子没关系,太爷爷有罪,同样和太孙子没关系。”
海葵气愤的瞪着海容,“你这拐弯抹角的,全是在为大海说话呢。”
“我没为他说话。”海容表明自己的立场,他一直都坚决站在海葵身边,“我只是把前因后果给你讲清楚。你明白了这前因后果,就更容易下判断。你看,你现在肯定不像之前那么生气了,是不是?”
海葵道:“就算大海有点儿侠义精神,但不该捡着比自己弱的欺负。那董家小孙子,长的跟棵豆芽菜一样,风一吹就能刮老远,大海连这样的都欺负,我能不生气么。”
海容道:“大海肯定没下重手,他估计也就是想戏弄戏弄董家小孙子。”
“是没下重手,但那脸上的王八,也够侮辱人的了。”
“别生气了,等他回来,我好好教训他一顿。罚他,今晚上跪在算盘上,不准睡觉。”海容和稀泥,让海葵不要在生气。
海葵用鼻子喷出两股气,“拉倒吧。你要是能让他跪上两个小时,我就把你当成太上皇伺候着。每次他一哼哼唧唧摆出知错的模样,你立马就心软了,放他离开了。”
“严母慈父,家里都是这样,都得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海容谆谆教育海葵,搂着海葵朝屋里走,“要是你唱红脸,我就唱白脸。你唱白脸,我就唱红脸。这样,才能教育出一个好孩子。”
“教出大海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