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相大人的傻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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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相大人的傻妻-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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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真的,我真不明白这位雁大人在做什么。」私底下,丹师爷与其他共事多年的同僚谈论着雁来鸿。「他为何要我差人去清点仓库里那些杂物?里头根本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那里头是有些什么?」丘捕头问道,前一夜因彻夜逮捕窃贼而未休息的双眼布满血丝。

  「一些铁杉木材、皮革、布料,比较特别的是几捆竹材。」

  「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何吏官看向负责记录县志的林主簿,问道。

  「待我查查……是了,那是上个月县南老胡同里周老汉病逝后所留下的遗物。由于他无亲无故,县衙替他办丧事,他的遗物便收入仓库里,包括那些竹材。」

  「原来如此。」丹师爷颔首,众人亦明白了。

  只是,他们依然不解雁来鸿清点这些杂物的个中原因。

  直到雁来鸿一脸认真地召来丹师爷,请他帮忙时,谜底才终于揭晓。

  「大人是说,要我去将县里的木匠、革匠与工事包商、布坊掌柜都找来?」丹师爷不确定地再重复一遍,见雁来鸿颔首,才不解地问:「大人是想做什么呢?」

  「本官想请他们帮忙,处理一下之前仓库清点出来的东西。」

  这个回答教丹师爷更惊讶了。「那些杂物是能做些什么呢?」

  「能做的可多了,好比那些陈年布匹,只需稍加处理,再由布坊缝制成衣裳,便可分送给县东的贫户,让他们过冬时御寒;马市饲厩所使用的鞍鞯辔头已经在年初有磨损的情况,正好请革匠以清点出来的皮革制作新的马具;县北的便桥年久失修,有修建的必要,那些铁杉与竹材便可派得上用场。不过,这还是得交由木匠和工事包商定夺才行……」

  雁来鸿滔滔不绝,丹师爷只是呆愣地半张着嘴听着,最后猛然回神。

  「大人近来就是忙着打点这些事吗?您清点仓库里的杂物,又翻阅县志,便是准备将这些布匹制衣送贫户,皮革制新马具,木材、竹材用以修桥?」丹师爷终于明白雁来鸿在计划些什么。

  「正是。」雁来鸿颔首,见丹师爷仍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不禁问:「这样的安排不好吗?」

  「不是不好。」丹师爷直摇头。「而是从来没人想过可以这么做。」

  过去,他们总是任凭那些杂物经年累月囤放在仓库里,直到腐败、朽坏,再将之丢弃,从来没有人想过要把那些物品拿出来加以使用,而且用得如此适得其所。

  更让丹师爷倍感惊奇的是,雁来鸿面对这些召集而来的木匠、革匠、工事包商及布坊掌柜时,态度恭和有礼,认真恳切地请托他们帮忙。

  「本官知道这些事会增加各位额外的负担,而且县衙给不出太多的工钱,但这些工事真的能造福白露县,本官仍希望各位能助一臂之力。」说着,雁来鸿从座位上起身,朝众人深深一揖。

  「大人您多礼了,小人承受不起呀!」他这一揖可惊煞了众人,布坊掌柜先行起身,其他人亦随之还礼。「何况这的确是造福地方之事,我们有幸参与,还得感谢大人。」

  这件事只是个开端,犹如投石入水后所产生的涟漪,首波涟漪未静,第二波涟漪已至。

  接着,雁来鸿要求丹师爷陪着他在县城里四处瞧瞧。

  他走走停停,对每一样引起他兴趣的事物驻足观看,那或许只是一只摆在店家大门旁的破酒坛、几床寻常人家晒在屋外的被子,而那家的孩子还拿着撢子用力撢去被上的灰尘。

  「他年纪还这么小,就已经帮忙做家事了。」看着那应该还不到五岁的孩子,雁来鸿感慨道。

  「一般寻常人家,孩子只要懂事了,便合该帮忙做家事了。」丹师爷道。「除非家中有钱买奴置婢……」惊觉自己说了些什么,他随即闭上嘴。

  「呵,本官明白你的意思,师爷。」雁来鸿一笑,「你本是想说,像本官这种富贵人家的少爷,不食人间烟火,自然不必如此劳动筋骨,是吧?」

  见雁来鸿并无愠色,丹师爷大胆的回应,「属下所言并无他意。」只是纯粹就事论事,绝对没有讽刺的意思。

  「本官真的明白。」雁来鸿从容的继续道。「但是啊,之前本官缠绵病榻起不了身时,情愿日日都能做上一整天的家事——如果本官能拥有一副健康得能分担事家的身体的话。」

  「啊。」丹师爷这才想起之前听闻过,雁来鸿的家世背景,以及他过去的身子状况,心下不觉一阵羞愧。「属下失言了,请大人降罪。」

  「不,你没有说错什么。」雁来鸿淡然一笑。「本官无法改变出身,但求能不辱皇命,做好白露县县尹。」

  「所以大人这番巡视的用意是为了视察民间疾苦?」丹师爷臆测道。

  「呵,白露县境内一片祥和美好,疾苦不甚,本官还觉得巡视得有些无聊呢。」雁来鸿笑觑丹师爷一眼。「相信师爷也深有同感?」

  「是。」生于此,长于此,丹师爷当然明白自己的家乡是多么美好安详的人间仙境,并深深引以为荣。

  「所以本官能做的,只是改善境内一些小缺失,像是造桥、修马厩、为贫户多添几件冬衣之类的事。本官是想,一次做一点点,慢慢来,终能让所有的百姓过得更好。」

  丹师爷觉得这番话颇为令人感动,但仍有所不解。「那么,大人希望兴建志碑牌楼,让后世歌功颂德?」这往往是掌权者会做的事。

  「不,本官为何要做这种无意义之事?」雁来鸿摇头否决道。「那远不如多给贫户几件冬衣,或是修复一座人们天天都必须行经的便桥。」

  丹师爷发现自己真是太小看这位出身富贵的年少县尹了,但他仍想出言试探。「大人您要知道,您这番作风不但无法谋得财富,也很难立下足以显赫的功名示众。」换句话说,就是升迁大不易。

  「呵,本官倒没想到财富与功名之事。当然,本官并非清高之士,不会说出视财富与功名如粪土这样的话,但是良心更重要,本官行事但求心安便已足矣。」雁来鸿响应得不卑不亢,平静从容得像只是叙述一件理所当然之事。

  丹师爷开始真的欣赏雁来鸿,暗自决定不再观望,打算对眼前的年轻县尹付出忠诚。

  「若大人如是想,属下便当竭尽心力助大人治理白露县。」

  「咦?原来你之前都没有尽心尽力协助本官?」雁来鸿先是故意露出一脸惊诧,在丹师爷惭愧点头时轻声笑道:「呵,本官知道,你们皆对本官采取观望保留的态度。是,本官原本有些懊恼,但现下却不那么想,毕竟人与人之间不曾经过相处,何以推心置腹?若本官是你,恐怕更加保留呢。好了,不说这个了,你且领本官往左手边的那几条胡同逛逛?」

  「是。」已经对雁来鸿心悦诚服的丹师爷立刻应声,并首度主动为他介绍周遭。「大人,您说的那几条胡同有个美称为『世外桃源』,因为胡同里头的人家户户皆栽种桃花,当春风拂至,一片桃红,美不胜收……」

  第六章

  心碎了的人如何能活?

  她出嫁的翌日起,他便颓然病道,日渐憔悴枯瘦,犹如燃尽的烛火,滴落最后一滴鲜红蜡泪,终究了无声息的熄灭……

  她呢?

  自从嫁至远地的富贵夫家,始知富家主妇有多难为。表哥是喜爱她的如花美貌,之后却又纳了同样美貌的妾室,享齐人之福。

  她这才恍然大悟,自己并不是表哥心中的唯一。

  心寒之余,她才领悟青梅竹马的好,遂悄悄托人探听他的消息。

  只是一切已然太迟,他已经死了。

  这个恶耗如惊雷直劈向她,教她当下直接晕厥,转醒后,她疯了、病了也傻了,口中只是不断喃喃念着,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直至她也离开人世。

  

  顾此便失彼,雁来鸿于县尹任上诸事益发顺遂,也更为忙碌,相对的就无法顾及家中的人。

  这一晚,雁来鸿错过了晚膳时间,直到近半夜才拖着倦累身躯返家,却意外发现晚香玉还没睡,强撑着困倦的双眼待在房间里等他回来。

  「小香儿好想、好想雁雁喔。」

  他才一踏入房间,晚香玉就投入他怀里,闷声埋怨。

  是啊,他有多久没瞧见她醒时的模样了?这可不是说笑,近来他心悬公事,早早便出门,而且愈来愈晚归,就如今日一样。

  其实他大可不必在挑灯处理公务后还特地赶回家,县衙里备有专供他歇宿的厢房,但他就是想回家,即使只能凝视晚香玉娇憨的睡态,便值得他如此大费周章。

  「妳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雁来鸿心疼她想睡又强撑起精神的模样。

  「小香儿在等雁雁。」

  「也不必等到这么晚,这样会弄坏身子的。」

  「那雁雁也不可以这么晚才回家,也会弄坏身子呀。」

  晚香玉举一反三的回应教雁来鸿对她刮目相看。

  他仔细端详着她,这才发现这阵子变得更为成熟了。是因为她水汪汪的大眼中多了一丝聪慧光芒的缘故吗?还是因为她鼓起双颊的模样天真中多了几许悉知人情世故的痕迹?

  不管是什么原因,雁来鸿在这瞬间领悟,她长大了,自然不能再如同以往那般,像对待孩童般哄她。

  「对不起,是我的错。」

  有时候,电光石火间所作的决定,往往是最直接也最正确的,雁来鸿决定不再视她为一个只能受呵护的孩子,而是可以与他并肩而行的伴侣。

  他抬手轻抚她的脸颊。「但我不能保证我明日起便能提早回家。」

  「因为雁雁公务繁忙?」见他挑眉,满脸诧然,晚香玉又适时解释,「是桂婶说的。我昨天,生气没看见雁雁……」

  说她长大了,但说起话来仍带着三分稚气,嗯,也许她只长大了一些些,他还是可以适时呵哄她一番。

  「是的,因为我公务繁忙,所以没办法像以前一样时时陪伴妳。小香儿,妳还会因此而生我的气吗?」他柔声解释道。

  这个问题教她微倾螓首,认真思考一番后才摇头。

  「不生气了,但是会伤脑筋。」

  「伤脑筋?」他有些失笑。「有什么好伤脑筋的?」

  「雁雁忙,可以,可是很忙、很忙,忘记用膳、忘记喝茶、忘记沐浴、忘记睡觉怎么办?」

  「呃……」他错愕又动容,错愕于她这一长串十分成熟的字句,亦动容于她这一长串情感丰沛的字句。

  或许,她不只是长大了,也开窍了,对他产生了男女情愫,也爱上他了吗?

  且慢!「也」爱上他?雁来鸿愣然。他本来以为他待她是怜惜,是同为一家人的亲爱之情,是……

  「……可以吗?」晚香玉握住他的手的摇晃,打断他汹涌的思潮,他这才回神。

  「可以?」他问道。

  她却误以为他同意了,拊掌笑叫。「哇!好棒,明天小香儿就去送饭!」

  「呃,小香儿妳刚刚是说……」

  雁来鸿又花了好些工夫,才从她口中套出她之前所说的是什么。

  她是问他,可不可以采纳桂婶的意见,天天为他送饭,一来不仅可以确定他会定时用膳,二来夫妻俩也可以一起用膳,她也可以每天都能与他相晤,不再觉得受冷落。

  「送饭?这好像不……」雁来鸿其实是想拒绝,舍不得她太累,但当他看见她雀跃欢呼的模样,便又改变心意,保持缄默以示同意她这么做。

  

  翌日开始,晚香玉果真天天都如出游的孩童般,兴奋地拎着桂婶准备好的饭篮前往县衙。

  「桂婶说,饭菜要趁热才好吃,快吃吧。」

  晚香玉或许憨、或许傻,但做事可是一等一的认真,不但迅速将饭菜和碗筷摆妥,更催他快快动箸。

  「是。」真新鲜,雁来鸿怎么样都没想过他有朝一日会受人监督,而且还是受晚香玉监督。以前一直是他监督她吃饭、穿衣,风水是会轮流转的,不是吗?

  「吃肉肉,桂婶说吃了才有力气……也要吃菜菜,对身体很好哟,这是小香儿说的。」未了她又补充说明。

  雁来鸿几乎失笑,故意逗她,「桂婶说、小香儿说,那桂伯有没有说什么啊?」

  她哪知道他是逗她,摇摇头道:「没有,桂伯很安静,没说话。」

  「呵呵……」他当然知道桂伯少言的性子,但还是被晚香玉认真思考、一本正经回答的模样逗笑了。

  这阵笑声被正好行经休息厢房外的丹师爷听见。

  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是笑声吗?真的是向来年少却老成的雁来鸿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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