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你调皮还说的这么好听。”
“哥哥,我们打个商量嘛,我保证乖乖吃饭喝药。你命人帮我告假好不好?”明媚拽着他的衣袖撒娇。
“好。”
“哇!哥哥最好了。”明媚没想到他会满口应允,高兴地搂着夜珣的脖子叫嚷。
“不过,今天你不准玩。在家把夫子让背的文背熟,明早让夫子检查。”
“不要。”
“那就乖乖去学堂。”
“哥哥最坏最坏了!”
夜珣笑看她不情不愿嘴里不住数落自己的坏话消失在回廊的尽头。
华艺苑
假山一旁凉亭内,身着鹅黄缎面衣衫的女子眸含秋水,面带笑嫣。手扶古琴,悠悠琴声抒发着浓浓情意,这是她新谱的曲要给尊上听。
“美奂小姐,您别练了。”小丫鬟端着新鲜果子踏入亭子,美奂心思细腻知道丫鬟还有话没说完。
“这几天,尊上又有了新宠是林家的千金。刚巧大总管为她添置家具摆设,我打听来的。”
美奂依旧拨弄琴弦,动听的琴声四下散去。她深知尊上不可能是她一个人的,他放荡不羁的天性更不可能把心驻足在一人身上。而她凭借能歌善舞、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足足伴随他三年之久,不求名分不要地位,只寻得在他心中有个小小的位置便足矣。
三年中有多少女子被他宠幸使乱终弃,其中不乏苦苦哀求、以死明志来换取以往的宠爱和风光。每每这时,尊上都会冷眼旁观任由侍卫拖走,只有她才有资格常伴尊上左右。这个林家千金也必是这等被弃如敞履的下场!
“小小姐,您下学了。”桂娘接过明媚的书袋。
“嗯。”明媚无精打采地应声。
“怎么了,小小姐?是不是老夫了又留了很长的文要背?”
明媚摇摇头,问。“桂娘,五十两是不是很多钱啊?”
“普通人家两年的花销,小小姐觉得多不多?”
“多,好多。”明媚转身拿出自己心爱的宝贝放在桌上问桂娘,“那......这些哪个值五十两呢?”
桂娘看着油纸伞、布娃娃、鱼骨头手链、贝壳、石子。
“小小姐恐怕这些加起来也不够五两啊。”
“啊?怎么可能!它们可都是我的宝贝呢。”
“小小姐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千金易得,难求无价宝。”
明媚似懂非懂地点着头,心里却直犯嘀咕。‘千金易得?好像也很难得嘛!’
明媚看着街对面不远处的一个大大的‘当’字在迎风飘扬似乎在像她招手。
她四下张望这陌生的店铺,屋子不大又被高高的柜台占了大半,她本能地不喜欢这里。
一个瘦得跟枣核一样的男人隔着柜台栏杆俯视着这个面容秀丽衣着得体,本不该出现在此的小姑娘。
明媚觉得自己瞬间变得好小,小的像蚂蚁一样。声音弱弱的问,“老板,我要当这个长命锁。”明媚摘下胸前的银锁递了过去。
第四章 突发风雨
枣核老板的脸上现出异样的神采,看了明媚几眼后,问。
“小姑娘,你想当多少钱?”
“五十两行不行。”桂娘说过她的宝贝加在一起才只值五两,这个到底能不能换来那么多钱呀?明媚心里直打鼓。
“成交。”枣核老板当即拍板。看着明媚拿着银子跑出去,枣核老板向后堂喊了句,“老婆子看店,我有要紧事出去一趟。”
这银锁和戒指本是一对,是十年前尊上命人重金打造,打造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家婆娘。如今怎会落入一个小姑娘手中?若是小偷也不可能堂而皇之来当铺换钱?再说城中守卫森严怎能有小毛贼的安身之地?带着种种疑问和银锁他走向城中那座威严的府邸。
“尊上,刚才当铺掌柜送来一枚长命锁。他看与您佩带的戒指同一稀有质地,不敢怠慢便送了来,请您过目。”跛脚管家奉上长命锁。
夜珣只消一眼,便知是谁之物。他眸中星星点点的怒意正积聚着汹涌的骇浪由远至近滚滚而来。
“带明媚来见我。”
“遵命”跛脚管家好歹也跟了尊上十几年光景,经历的大事也不算少。从没见过尊上眨一下眼,总是处事不惊一脸沉稳地应对自如。可今儿尊上却动了怒并且是勃然大怒,可够小小姐受的了。
“哥哥,你找我?”明媚像往常一样,只是笑容稍有些不自然。
“你的长命锁呢?”他盯着她,低沉的嗓音冷冷响起。
“刚才洗澡忘了带。”
“是吗?”他眼中阴云密布。
“是啊,哥哥派总管叫我嘛,一时匆忙放在房里了。”明媚笑了两声,想糊弄过关。
“房里?”夜珣摊开手掌,锁链搭于细长的指间,长命锁悬于半空中,坠底的铃声不再悦耳发出骇人的响声。
“哥哥,人家......”明媚见事情败露只剩撒娇。
“来人,带小小姐去祠堂罚跪。”夜珣心中电闪雷鸣,声音也高出许多。
“哥哥不要,祠堂摆着好多灵位,好黑!我不要去。”夜珣手握成拳不容她拉他的手求情。
“跟你说过多少次,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不能摘下长命锁。是不是我平日里太宠着你居然还敢对我撒谎,这次一定给你点教训。”他的声音夹杂着不曾在她面前表现出的凌厉。
“哥哥......”明媚现在才开始怕了,声音也开始颤抖起来。
“还不把小小姐带下去,你们都不想活了?”夜珣催促侍卫怕自己改变主意。
她带着惊吓的哭腔久久回荡在若大的厅堂里。
夜凉如水,今夜无月,祠堂内想必更是阴暗难捱。夜珣一直站在窗口,眼神未曾离开祠堂方向。一个时辰,二个时辰......
“咚”一声,桂娘跪在夜珣身后。“尊上,小小姐大病初愈哪里经得起几个时辰的长跪不起!祠堂昏暗小小姐从小就怕黑,又惊又吓要是再染上病可如何是好。小小姐犯错,理应奴婢替罚。”
“你能替她死可能替他活?”夜珣沉着脸问。
子夜十分,夜珣终按奈不住,推开祠堂的大门。
沉重的木门发出吱嘎的恐怖声响,明媚想跑到供桌下躲起来,可是跪太久腿不听使唤摔倒在地。
夜珣一个箭步抓住她的胳膊,“明媚摔疼了没有。”
明媚定睛一看是他,扑到他怀里委屈地哭了。从小到大哥哥宠她爱她,什么都依着她。这次不仅厉声说她还罚她,一跪就是大半夜。
夜珣轻拍她的背,放下苛责温声地问。“知道错了吗?”
明媚在他怀里轻轻点头。
“我以前是怎么教你的?”
“可以......做错事,也可以......做坏事,就是不能对哥哥说谎。”明媚梨花带雨地抽咽着说。
夜珣背着明媚到她的日月阁。
明媚吃着桂娘准备的肉粥。
“明媚,为什么要去当长命锁?”
“我需要五十两。”
明媚的回答让他颇感意外!
她从小就不是一个乱花钱的孩子,更不比那些庸脂俗粉爱珠宝首饰,以贵重价格论高低喜好,反而偏爱新奇有趣味的小玩意儿。“要钱做什么?”
“那个......”
“明媚?”夜珣用罕见的耐心在等待着她的回答。
“欣姐姐被爹娘指婚,可是她不喜欢嫁。所以要离家逃婚,学堂里的姐姐们都拿出银子给她做盘缠。可我的宝贝们加起来都不够,只好拿长命锁换钱了。哥哥别生气,下次明媚再也不会去当铺了。”她保证着。
“她倒有几分胆识。”可惜有贪财的父母也枉费她不从,不出三日定能捉人回来。
“嗯,在学堂里欣姐姐最勇敢了一点都不怕老夫子呢!”明媚特别骄傲有这样的朋友,转而又问道。“哥哥,若是我们爹娘在世,也会随便指一个人让我成亲吗?”
“明媚想嫁人?”一句简单的问话激起他内心微微波澜。
“才不要呢,我要和哥哥在一起。”
她肯定的答案让夜珣的心泌出小而甜的露珠,倍感安心。
静静地看着她沉沉睡去,眉宇间自然流露出的疼爱竞是如此清晰可见,儿时的小女娃还没有自己的腿高。十年光景居然出落的如花少女般。岁月荏苒,四季更迭,连他自己也没想到她会在身边这么久,久到忽略了过去种种,成为他唯一放不下割舍不掉的牵绊。
第五章 娘亲的味道
学堂。
“你们大家都别说话了,安静。我告诉你们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小蕊神秘地说。
乱哄哄的学堂一下子鸦雀无声。
“告诉你们,老夫子的腰闪了一时半会儿来不了啦!”
大家一阵欢呼雀跃再次陷入如菜市一般的嘈杂。当属明媚最高兴她再也不用担心老夫子手里的戒尺了。
这时,从门外进来一个年纪不轻也不老的女子,长得不美但看上去让人很舒服,像是谁家的娘亲来找自家的女儿。
她语出轻柔地说。“我是新来的夫子,叫素容。”
大家都愣住了,明媚一直理所当然地认为夫子应该是男人并且都必须长得一把花白胡子的老头,就像老夫子那样一脸严肃不苟言笑、知乎者也地摇头晃脑地背书。
只听素容夫子又说,“今天天气这么好,我们去外面采花吧。”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是不是听错了?现在明明是上课时候怎么可以去玩,并且还是夫子提议的!
素容笑了拉起坐在第一排的明媚的手,“我们走吧。”明媚闻到她身上有一股说不出来好闻的味道,不是香料也不是胭脂那种香,而是梦中或是想像中娘亲的味道。
正值早春,学堂后山脚下盛开着白色、粉色、紫色各色小花,少女们像放飞的蝴蝶在花丛中留连,采摘自己心仪的花朵。一会儿功夫每人手里都是一大把,素容夫子让大家围坐在一起。
她开始问,“有谁知道这叫什么花?”
有人说,“我认识这叫报春花。”
素容夫子赞许地点点头,“答的很对。”
小蕊将花瓣含在嘴里,“呸呸,好苦。”
大家都笑她只知道吃,素容夫子微笑着说。“报春花味道稍苦的,不过它真的能当药材来吃。有清热降燥,容易大动肝火的人食用有很好的泻火作用。”
“那给老夫子吃最合适了,刚好治治他整天动不动就发火的顽疾。”小蕊快人快语地说。
大家哄堂大笑。
素容接着问,“有谁知道每种不同的花都代表象征着什么吗?”
“我知道牡丹是雍荣华贵。”
“月季瑰丽芳香。”
素容听大家七嘴八舌地说,“大家说的都对,有谁知道报春花的花语吗?”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看手里的花,都不约而同地纷纷摇头说不知道。
素容说,“它是春天的象征,就像你们现在的年纪一样充满着希望。所以它的花语就是青春的快乐和悲伤,它总是在万物都没有复苏的时候开花,叫醒了世间万物然后独自凋谢却年复一年皆如此,所以报春花还有一个含义那就是不悔!”
下学后,明媚拿着学堂采的花。“哥哥送给你。”
夜珣看着府中不会有的花,“又去偷偷玩了?”
“才没有呢。这是夫子布置的作业,把这束花送给最想送的人。”
明媚把花插到花瓶里摆放了好几个位置都觉得不够显眼,最后放在夜珣的书案上,这样哥哥一抬头就能看见了。
三更天,夜珣仍在处理公文,抬头稍作休息看到白天明媚送来的的花。食指轻抚着花瓣,沉思着报春花的含义——无悔的爱!
明媚大口扒拉碗里的饭菜。
“小小姐您慢些吃。”桂娘生怕她噎着。
“不成,上学堂要迟了呢。”明媚匆忙抓起书袋跑了出去。
桂娘不禁惊奇伺候小小姐多年,自从上了学堂就没一天像今天这样积极主动过,以往都是得磨蹭一时是一时,晚上一会儿是一会儿。
傍晚,明媚拿着一卷纸找到夜珣,“哥哥,爹爹娘亲长什么样子啊?”
夜珣微皱眉头,“怎么想到问这个?”
“夫子布置的作业呀,让每人画一张双亲的画像呢!”
“老夫子?”
“不是,老夫子闪了腰不能上课。新来一位女夫子,长得漂亮人也好。上课提问答不出也不会打手板,课讲得有趣,布置的作业也好玩。”
“原来如此,看来你是喜欢上学堂了。”
“喜欢极了,哥哥快告诉我爹爹娘亲的长相嘛。”
“时间太久,我也记不清了。”
“那怎么办?”明媚噘着嘴巴,满心失望地离开。
他怎会不记得,那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及每个人的长相......
次日,明媚兴高采烈地将两张画像拿给夜珣炫耀。
“看,哥哥。”
“这是谁?”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