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便是国庆节,幼陵懒得出去,至于诗嘉那边,自从她们互存了电话后,幼陵到发了几条短信,而诗嘉则是爱理不理的样子,索性幼陵也懒得理她了,只想着如何赶紧通过接下来的考试。
下午的时候,幼陵做完事情,她像平常一样,拿着课本学习着,“幼陵,电视机遥控器电池没电了,去买两个电池回来吧。”孙奶奶在二楼朝下喊着。
“好,我现在就去。”幼陵应声着,心里觉得这几天学习学的太累了,简直可以用三月不知肉味来形容,人都瘦了几斤,幼陵想着,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腰肢,果然那里纤细了不少。
“唉,如果再过不了怎么办呢?”一路上幼陵都在想这件事情,确切来说自从上次成绩出来后,她都为这个苦恼着。
买了电池和几瓶牛奶后,幼陵无精打采地走进了小区里,她不愿意立刻回去,就想在小区里走走,都在这里呆了差不多两个多月,自己好像从来没有为这周边的美景驻足欣赏过。
前面湖边有一个凉亭,拟古造型的撮角亭子,只瞧朱红色的鸳鸯瓦顶翕合而下,瓦顶中间耸立着一个圆形如宝珠的琉璃珠子,珠子如孩童手般大小,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斑驳的光,像是要吸收太阳的精华,又如金蟾口里喷涌而出的水晶仙珠。
亭子沿边翘起来六个角,亭角飘逸有型,玲珑有致,如六龙回日一般浩荡。虽是静态,但光照之下,亭子神态栩栩如生,宛如镇湖宝刹,赫然牵掣着湖水的躁动,只见微风之下,满湖荡起一层縠皱,隐隐约约,像是要掩盖住湖底下面的别有洞天。
远处青山迢遥,树林青黄交映,绕着半圈湖水,像是吊在湖水颈上的半弯碧玉流苏珠子。
幼陵看得心旷神怡,心里的烦恼此时也消退不少,她漫步走到亭子边,坐了一会儿,便又走到石阶下坐了下来。
石阶旁边的绿化带中,小叶女贞一棵棵紧紧挨凑着,像是排队整齐的队伍,个个精神饱满,神气昂扬,围着的中间栽种的是结满颗颗粒粒的冬珊瑚,只瞧小树上探出头的小豆豆正处于青橙色的阶段,一个个的圆脑袋,在绿叶之间戏谑嘲笑着路边落下的苍黄梧桐叶。
幼陵眼睛直盯着那些豆豆看着,看出神了。
一个身影从她背后走过,然后来到她旁边坐了下来,幼陵转头一看,惊住了。
“是你,卓先生!”她叫着,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卓禺求微笑着,然后开玩笑道:“是啊,我大老远停车的时候就见到你在这边游荡了,心想你肯定是要偷懒,所以就过来看看。”
幼陵一个尴尬,脸一红,不知所措,卓禺求赶忙说道:“好了,开玩笑的呢。刚刚停车的时候,见你在这里,我就过来看看。怎么这里风景不错吧?”
卓禺求说道,眼睛瞟了一下幼陵手里提着袋子。
幼陵赶紧从袋子里拿出一瓶牛奶递了过去,“喝牛奶吧!我刚在超市买的。”
卓禺求一愣,摆摆手道:“我不喝呢。”片刻,他觉得好笑,忍不住笑了起来。
“卓先生,有什么事情那么好笑?”幼陵大胆地问道。
卓禺求看着她,仍旧肆无忌惮地笑着,直到幼陵脸红的像落日时的夕阳,卓禺求才适可而止,解释道:“还从来没有人问我喝不喝牛奶的,你啊,招待人的方式还挺特别的。”
幼陵觉得委屈,不满道:“牛奶又怎么样,再说了,我只买了牛奶。而且,喝牛奶有什么不好,又解渴,又补钙。。。”
“呀,别动!”卓禺求叫道,幼陵莫名其妙,只瞧卓禺求抓住了幼陵一边的胳膊,从口袋里掏出纸巾,然后朝幼陵胳膊上抓去。
“毛毛虫呢!”卓禺求说道,满以为幼陵会大跳大叫。
然而幼陵却平静地说道:“毛毛虫啊,你这么大惊小怪的。”
“怎么?不怕啊?”卓禺求问道。
“为什么怕呢?虫子而已啊,再说了,我小时候还抓过知了吃呢。”幼陵神气地说道,眼神朝湖面瞥去。
“呵呵,味道怎么样呢?”卓禺求问道,眼睛也往湖面看去,只瞧粼粼波光之上,偶尔荡起一层水波纹,应该是鱼尾巴笔下挑动起来的画符。
“怎么说呢?我忘了那种口味,但如果再给我吃一次,我一定记得。”幼陵说着,耳畔的发丝任微风吹动。
“那就是美味哦。”卓禺求说着,手里还握着刚刚用掉的纸巾。
“算什么美味啊!小时候家里面穷,平日饭也吃不饱,村里面的小孩子又没有零食吃,大家闲的时候就会去抓天上飞的知了,地下跑的野兔,还有水里的龙虾,鱼和黄鳝那些,久而久之,这些就成了我们那个时候美好的回忆。现在想想小时候要求的真简单,能吃饱,有零食吃就认为是幸福的,而现在呢,有时候真的不知道什么事情能让自己满足开心了。”幼陵怅然所失,眼睛里明亮闪动的流波像是清晨叶子上沉淀下来最闪亮的一颗露珠。
卓禺求转头看着幼陵,满脸爱护之情,幼陵知道他在看她,有些羞赧,便赶忙问道:“你小时候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去捉过鱼知了那些?”
卓禺求笑笑,温和说道:“我小时候在经济上是要比你们幸运很多,吃的,喝的,用的都是很好的,甚至从国外进口的。不过,我也没觉得那个时候有多幸福,我爸妈很忙,我就和爷爷奶奶待在一起,一家人能两个星期吃一顿团圆饭就算不错了的。所以,我从小时候到现在的愿望就是一家人能吃个团圆饭!”说完,卓禺求不再微笑了,他目光深沉地看向了远方。
“那有什么,我觉得你算是幸运了,纵然你爸妈很忙,可他们毕竟在你身边啊,我十二岁的时候爸爸就不在了,从那时候起,我们家就没有了团圆饭。” 幼陵努力做出旁观者陈述的表情,可她眼神里掩藏不住的凄冷和惆怅让人心疼。
“是啊,那又怎么,现在都不在了,结果不还是一样吗。”卓禺求叹着气,他想起了三年多以前的那场车祸,心又不自觉的难过起来。
幼陵听他这样说,兀然想到他现在身边也只剩下了孙奶奶一个亲人,便觉自己刚刚说的话有些不妥,赶忙又向他道歉,说道:“对不起,卓先生!我。。我刚刚说错了话,我不应该那样说的,亲人不管陪伴自己多久时间,现在不在了,终究是一样的伤痛的。对不起啊,我口无遮拦,您别在意。”
“没事,你没说错呢,不需要道歉。再说了,本来都已经过去了,何必总为他们神伤呢!”卓禺求口不随心的说道。
幼陵没有说话,她现在想起了孙奶奶肝癌的那件事情,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呢,正当两人各有所思之时,幼陵的手机响了。
她掏出手机一看,是孙奶奶打过来的。
“喂,哦,我现在就回去了。”幼陵说道,眼睛和卓禺求对视着,片刻又感觉害羞,又挪到别处。
挂完电话后,幼陵提起袋子,起身拍了拍衣服,说道:“我们回去吧。”
卓禺求笑笑,两人一同朝别墅里走去。
因卓禺求下飞机就往奶奶这里赶去,时差还没有倒过来。
孙奶奶心疼他,让幼陵帮他铺好床,愣是让卓禺求先休息好后再回去。
幼陵也舍不得让他走,心里一直在念着:“别回去,别回去。。。。”
卓禺求像是听到了她的心声,也就答应了。
直到晚饭时候,卓禺求才睡醒,见客厅桌上摆的几道菜都是他喜欢吃的,便知道奶奶又用心了,心里感觉很温暖。
三人一起用晚餐,奶奶夹了一块儿酱排骨到他碗里,嘴里念叨着:“唉,才出国几天啊,瞧你都瘦了!公司是你一个人的,但工作上的事情不是非你一个人要去完成的,奶奶还是希望你多注意身体啊!”
卓禺求笑笑,只是点头吃饭,眼光一瞟,见旁边的幼陵像小兔子一样嚼着青菜吃,知道她腼腆,便说道:“幼陵,怎么不吃肉呢?我和奶奶吃不了这么多。”说完,夹了一个鸡腿就朝幼陵碗里送。
幼陵来不及拒绝,只见鸡腿已经躺在了她的碗里,她有些受宠若惊,但又不好意思把鸡腿往回送,有些害羞地说道:“谢谢。”声音很轻,脸颊也开始泛红。
“有打电话给黛子吗?”奶奶问道,见卓禺求平静的表情,接着说道:“你们两个前阵子是不是闹矛盾了?”
卓禺求摇摇头否决道:“没有啊,我们挺好的。”
“骗人!”奶奶果断说道,片刻觉得自己要露出破绽,又缓和语气说着:“禺求,黛子虽然高傲自尊心强,可她爱你,单凭这点,有些芝麻大小的事情,你让着她也没什么,再说了,你们俩都多大的人了,还要都闹小孩子的脾气吗!”
卓禺求静静地听奶奶说完,然后笑笑道:“奶奶,你也知道我们不是小孩子了,可怎么总把我们当孩子呢?我和黛子的事情会好好解决的,她那个人就是像你说的那样高傲自尊心强,只要我先去给她道个歉,一切不就雨过天晴了嘛!”
奶奶瞟了他一眼,瞧卓禺求那鬼马的样子,摇摇头道:“你呀,给你们说正经的事,你们不能总是这样给我打哈哈。哎,今年的生日一过,我就要81岁了。耄耋之年的老人按理来说应该要颐养天年,可奶奶不能这样自私,奶奶我。。。”孙奶奶说道这里,心里已经控制不住了,眼睛都盈润了,她喝了一口汤,卓禺求夹了一块儿花生饼给她。
“禺求,奶奶23岁的时候生了你爸爸,然后你妈妈生你的时候是27岁,我常在想,为什么你和黛子结婚后不赶紧生个孩子,我们卓家人丁单薄,奶奶就是希望在有生之年能看到我们卓家的血脉得以延续,奶奶我。。。”孙奶奶哽咽住了,卓禺求不好受,赶紧从桌上的纸筒里抽出纸巾。
奶奶的这席话何尝不是卓禺求心里所想呢,他都30岁了,到了而立之年,不想要个孩子,那是不可能的,可生孩子这件事情光他自己愿意哪能行啊,黛子那边对这件事情一直很敏感介怀。
“奶奶,您说的是什么话呢!您啊,一定能长命百岁,一定能看到你的重孙出生,然后上学娶媳妇的。”卓禺求微笑道。
在一旁沉默已久的幼陵听他们说这些,心里不是滋味,此时真的想大声告诉卓禺求:“你懂什么呢!你们懂什么呢!奶奶是肝癌末期了,可能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了,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不能体谅她呢!要一个孩子就那么难吗!”
幼陵是个好心的女孩儿,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关心孙奶奶起来,可能是得知她得肝癌的那时起,或者更早的时候,比如当她知道她算是茕茕子立一人。
卓禺求和奶奶针对孩子的这个话题又聊许久,直到晚上八点多钟,卓禺求才站起身说道:“奶奶,不早了,我回去了,关于孩子的事情,我会好好劝劝黛子的。您呀,别操心那么多!”
孙奶奶慈和说道:“唉,不是给你压力,你和黛子好好商量商量,这是奶奶的一个愿望。”
“啪”只见幼陵不小心将一个喝汤的白瓷勺子打在地上,摔碎了,原来她正在收拾碗筷,听到奶奶这样说,难过的克制不了自己,眼泪都流了出来。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幼陵慌张地说道,赶忙弯腰用手去捡摔碎了的瓷勺残渣。
卓禺求见她脸色不好,以为她是怕他们要责备她,没等奶奶说话,便呵呵说道:“呀,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有一个朋友这次去景德镇那边旅游,我托他给我买一些新的家用瓷器,其中就有瓷勺。你这里打了一个,等明儿我再送一套过来。”
说着,过来便要拉起幼陵,而幼陵因为心不在焉的,只听她低声哎呀地叫了一声,卓禺求赶忙关切地问道:“怎么了?伤到了吗?”
幼陵摇摇头,起身把手放在身后,低头说道:“我去拿扫地刷和吸尘器过来。”
说完,朝阳台走去。
“小郑这姑娘善良又能干,可怜了,是个苦家庭的孩子啊!”孙奶奶见幼陵走后,对卓禺求说道。
卓禺求笑笑,心想奶奶是从来不夸这些家政保姆的,前几个保姆都那样被她无情地赶走,看来幼陵这个女孩儿真的是让她满意了,自己心里也欣慰许多。
随后,卓禺求又叮嘱了奶奶几句话,不放心她的身体,让她隔段时间就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孙奶奶怕说久了自己会露馅,便挥挥手,打个哈气,下了逐客令。
卓禺求才笑着转身要离开,刚走到门外的时候,只听身后有人奔跑的声音,他转身一看,见幼陵已经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卓先生,我,我想和你聊聊。”幼陵怯怯地说道,心扑通扑通地乱跳着,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刚刚奔跑的缘故还是此时和他独处的原因。
“好啊,你的手没事吧?”卓禺求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