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太太眯缝着眼，一副看戏的模样，什么都不开口说，由着去闹。
季氏双眼一闭，晓得今日定是不能善了了，沈老太太本来就是来杀威的，偏偏二娘还傻乎乎的往上撞，说到底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于是咬着牙，硬是舍了这大半辈子的骨气跪下哭道，“老太太，二娘是个不懂事的，您莫要和她置气，说到底是儿媳教导的不周全，可是说到底二娘是老爷实实在在的嫡生女儿，”说着拉了一把二娘，“还不快和你父亲，祖母认错！”
十娘见状也是上前帮着劝了几句，全然不见平时骄纵的样子，在长辈面前做足了戏份。沈覃暗中点了点头十分满意，再见五娘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心里又忍不住想戳她两下子，这孩子真是太笨，上赶着去长辈面前表现的机会也抓不住。
沈老太太听着季氏的话，一下子明白这是掐着她软肋呢，低低抬眼声也低了几分，“嫡亲女儿就教成这个样子，我看二丫头也快及笄了，这样出去，莫不是给丢人去的罢，今儿把沈家的钱往外漏，明儿就把亲家的钱往外漏？再往后弟妹都和二丫头学着了，这家还怎么理？往后再被人说一个治家不严其身不正。”
说到及笄，二娘脸色一白，紧紧拉着季氏袖子，这个老太婆莫不是还想把持自己的出嫁的人家罢！二娘能想到的，季氏如何不知？她和沈覃已是貌合神离，偏偏沈覃对自己这个婆婆信服的很，想来也是家里乱的厉害了，于是请了婆婆来。自己婆婆那个烈性子见了自己最心疼的儿子家里这般乱，如何不下狠手？
说到最后就是沈覃也恨不得把二娘掐在手里直接勒死算了，季氏好不容易走了女眷的路子帮自己打点着，自己的评绩将到，眼见着今年将升，二娘这事儿若是被有心的抓着了，指不定闹出什么呢！
五娘看着沈覃的脸色也是极不好受，先是对着沈老太太福了福，声音柔而低，像是还没从惊吓里缓过来，“祖母，孙女虽然粗苯，只是愿意宽解一二，还请祖母别嫌我头发长见识短才好。”
沈老太太抬眼正儿八经的打量五娘，嘴角的笑颇为古怪，似是惊奇五娘为了季氏和二娘说话，却仍是听了。
“祖母见二姐姐周济母亲娘家人，若说母亲那些年给过多少银钱，那季家何至于潦倒至此呢？”五娘小心的看着季氏，见她脸色尴尬，于是赶紧接下去说，“而二姐姐虽然心念季家，也是说明二姐姐是个心善性子好的，哪里愁嫁不了好人家？再说父亲，咱家和别家比，也就是有那么一点点不足，改了也就是好的，哪家能事事如意呢？”
季氏面色转霁，拿起手帕擦着泪不说话只静静站着。
沈老太太神色更为古怪，“你说的倒是个好的，哪边都不肯得罪。”
五娘笑的无辜，一双温和的眼睛倒是更为剔透，“祖母说哪儿话，我不过是见天色晚了，怕耽误祖母休息，这才忍着嘴笨开口的。”
沈老太太一时被哽了一下，倒是不好再说些什么。深深的瞧了一眼五娘，倒让五娘一下子头皮发毛。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二章
因着二娘这事把季氏打的措手不及，更因着七姨娘的事儿，季氏再怎么想下手也得顾忌着没出门子的二娘。
这样想着五娘睡了一觉，一夜无梦，睡得极甜。
早上二娘主动来了吓了她一跳，再看二娘一副不情不愿却又拼命显得热络的样子，显然是季氏授意的。这还不算什么，过了一会儿十娘挑了帘子进来，看着十娘一脸揶揄，五娘装出一脸茫然无知的样子，只是眼角狠狠的抽了抽。
果然二娘一见五娘便是满脸晦气，“长得一脸狐媚样子还到处乱走，和你那个做小伏低的娘有的一拼！”
五娘确定看到十娘的眼角抽的更厉害，若说二娘是爆竹，五姨娘是火苗，那十娘就实打实的是个火药桶，平时看着就是带刺的又暗中多有手段，这下更是噼里啪啦一点就着了，五娘恨不得捂脸不要再看下去。
十娘站定坐下，上下恶狠狠的打量了一眼二娘，“我从小在五姨娘身下长大，五姨娘就是教我教的再不好也没让我把手指头伸了别家去。”
二娘一拍桌子，声音呛的厉害，“一个姨娘生的也敢这样，我再怎么伸手伸也是我娘乐意把家交给我！”
十娘被二娘这般小孩子一样的说法气了个半死，险些也要拍桌而起，现在十娘心里明知二娘这话漏洞太多，但是就像这漏洞多的成了个网，她反而不知该从何说起。
只能恶狠狠的咬声拿着昨晚沈老太太的话说起来，“你这样把沈家的脸都丢光了，哥哥们都快娶妻，我看你把整家都拖累了！出不了好门子不说，看你连累了哥哥们！”
二娘涨红了脸，呼哧呼哧的喘气，双眼气的都快红了，嘴唇张合了几下却吐不出半个字，她何尝不怕，又何尝心里不怨。舅舅们问她拿了银钱，面上说的极好说她心善知道帮一把，谁知道出去就把钱败了个精光！外人笑话自己心里是个没数的，看人不清。眼看她就要及笄了，她拿着舅舅们当自家人，舅舅们却反手就来了一刀子。
二娘身边的玢雪和五娘一样恨不得捂住双眼别看了，只是太太派她在盯着二娘别让她惹出乱子，几个小姐们说话她实在是不能插口，于是也只能求救般的看着五娘。
五娘宽慰的看了一眼玢雪，然后默默的卖乖绕圈子，“最近父亲外任也快回来了，听说要检查功课的罢？”
二娘十娘闻言都是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二娘平日里就厌恶极了女工女则，十娘一手好琴技却对读书恨极了，两个人愤愤的对视了一眼。
五娘继续摆出更乖的表情，“要不。。。。。。。我再让云苓添点茶水，然后。。。。。。再说？”一副心疼她们吵架很久颇为体谅的样子。
二娘率先出了门，十娘冷冷刮了她一眼，莫名其妙摆出一句，“你若是次次摆出父亲来，只怕也是不成的，不过也罢，许你也是个列外。”
看着她俩出门，五娘收起那副傻气卖乖的表情，摆手让竹汐进来，“仔细去查着，趁着最近还乱着。”
竹汐应下，又回道，“今儿太太送来一批小丫鬟，听说也是□□好了的。只不过老太太也送来两个和一个徐妈妈，倒是不知道是什么说到。”
五娘双手托腮，烦不胜烦，好像还没从二娘和十娘的吵架里缓过神，“好罢好罢，一块儿带进来，实在不行好吃好喝的带着，吃穷我们也吃不穷沈家，看着老实的放手去用，就是不老实的让远着点屋子也就是了。”
子苓进来听到这句，噗嗤一笑，再看到五娘神情倦倦，不由的又心疼着，“五小姐还是得多多照顾自己才是，以后这种事，想来还多得很。”
作者有话要说： 回校了。。。破网哭死我。。
话说小五娘不是那种传统上开了金手指的女主，撒子都能想到，撒子都能一干二净啪啪啪一波带走
她会成长起来的！真哒！
三月八号请个假TUT累累累。。
今天不话唠了。。宿舍暖气还不够热冻死我了。。。
☆、第二十三章
云苓进门的时候只见明春鬼鬼祟祟的，一看到她脸上一惊忙笑道，“好姐姐，自从你去了青州这样算来，倒是许久不见了。”亲亲热热的挽着云苓的手，脸上毫无心虚。
云苓自从到青州回来沈家，被五娘提点了多次，这下也是滴水不漏的笑着，只装作没看见，“瞧你这话说的，你我都是在五小姐这边当差的，想见还不是随时都能见的，你这样说我可就要腆着脸过去了，就怕日子久你烦了我。”
明春连连说着怎么会，云苓也不再多说，只带着她出外说了几句话，五娘回来的时候就见云苓一脸的忿忿。
“你呀，什么事儿都在脸上，今儿又是哪家的小丫鬟招你了？”竹汐对着云苓不好多说什么，她们感情本就比不从小跟着五娘的子苓。子苓自然也是晓得这层，不等旁的就先开口笑着。
云苓性子最是火爆又直，当下无人便噼里啪啦把明春的事儿说了个十成十，“再看看那来的几个小丫鬟，明思，嘉言，兰青，惠书是太太手下□□出来的也这么不规矩，倒是老太太送来的徐妈妈和晴岚、盛岚看着还本分些。”
五娘手指摸了摸桌角，尔后双手展开，只见手指纤纤如青葱一般，“我瞧着今儿十娘淬的凤仙花汁水倒是好看的紧，今儿也试试罢，说起来我还没见过院子里的这些小丫鬟，粗使婆子就不必叫来了，旁的就唤过来罢，对徐妈妈多礼遇些。”
云苓眨眨眼，只见五娘处变不惊，声音轻缓不急不躁的显然是心中有了打算。当下心里的气就少了一半，这下更好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样。
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屋里已是站了一溜儿人，描金小几上面摆着茶果，五娘坐在一紫檀雕蔓草纹样式的圈椅上神情颇为惬意“今儿叫大家来也没旁的事，就算是来认认人罢了，也别拘谨着，我听说你们几个都是母亲和祖母挑了好久的，个个都应该差不了。”几个小丫鬟神色皆是不同，有听了更为倨傲的，有低头恭敬的，到是徐妈妈面色平静，不动分毫。五娘只能在心里叹了口气，只怕还有的收拾呢。
竹汐端着一个浅口小碟上前，碗里盛着捣好的凤仙汁水，两下相映，盈盈可爱。
丝棉是早就剪成了指甲形状的浸过，竹汐把丝绵浸在凤仙花汁里，五娘借着空继续说，“明春，听十娘说你指甲淬的最好，不如你就来帮着罢。”
猛然被点到的明春险些腿软，想想今天刚被云苓抓包过，再看五娘毫不在意的神情更是心中一突，服侍的时候更是手一抖就打饭了小碟，连带五娘穿的那件月华裙上也是洒上了不少。
五娘低头抿了口茶，子苓已是脸色青着训斥。
“刚说你是个好的，就这么不给脸。当五小姐素日里心肠软就是个好欺负的吗！也不好好看看自己，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罢。五小姐头上有太太，有沈老太太，手脚不利索点，当在这吃白饭的吗！”子苓把太太和沈老太太格外加重了音，一拨太太的人，一拨沈老太太的人，两相权衡着倒也不错，在场的没个傻的，哪里听不出来潜在含义。
五娘心中点了点头，子苓在身边跟久了，性子总归是练起来了，已经知道替自己出气训斥收拾小丫头们了，“且拖下去收拾着罢。”说完就有两个粗使婆子大步上来拖了明春下去，显然是早已安排好了的，外面明春哭着喊着一声高过一声，几个小丫鬟心里皆是一冷，甚至年纪小点的浑身已经抖了起来，显然是平常被打骂的狠了。
便是动辄打骂小丫鬟的十小姐又哪里这般笑盈盈的就给下了绊子？于是更加不敢把端坐着的看似温和的五小姐小觑了去。
“我素来是个不中用的，不过也幸好母亲还看的进眼里，”说着抬起手，粉红色的指甲透出莹润的色泽，“不染也好，我始终是个念旧的。今儿也就散了罢，出去的时候细着点看，别被吓着了，我手下的婆子大约是狠了些，不比我是个心肠软的。”
越是不提还好，一提起几个小丫鬟出门总是忍不住偷着看明春，边看心下越发的凉，日后行事却是谨慎了很多，这倒是后话。
徐妈妈走的慢了一步，五娘起身行了个礼，徐妈妈忙侧身，“以后还请徐妈妈多提点着。”
徐妈妈恭敬的行了个礼，“这哪里敢，还请五小姐多担待些才是。”
五娘不应声，笑着看徐妈妈出门，云苓兴冲冲道了句，“看来徐妈妈的脾气倒是很好呢！”
子苓扭了她一把，道她一句没大没小，五娘却是优哉游哉的喝着茶，“咬人的狗哪曾叫过。”
竹汐点点头，又试探着问了句，“今儿若是没明春这事儿，五小姐还想忍着这群刁奴不成？”子苓云苓也是好奇的睁大眼，一副等待解答的样子。
五娘双手一摊，和她们大眼对小眼，“我倒是也想找个别的机会，但是谁知道她这般让我省心，最会挑时机呢？”
忍了忍终究没忍住几人都是笑出声，竹汐却是晓得明春不是家生子，利害关系没那么重，区区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丫鬟，撵了也就撵了，剩下的这几个，才是群骨头不好啃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再次看了看季氏，我忽然发现我把她点成了嘴炮技能max！
这不对啊。。我本来是想要刻画一个深闺怨妇。。好像更不对TUT噢漏
我也好想日更三千啊TUT奈何我打字速度好渣啊！好渣啊！好渣啊！
重要的事要说三遍！
☆、第二十四章
再说自从三娘出了门子之后，别说三日回门，就连六姨娘都受到了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