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那过几天,让你爸爸去我们家吃饭?”
“是我疏忽了,早该想到,让他们见见面的。”谢斯南抚着她的脸庞,道:“你别操心了,我会跟爸爸说,然后提前跟伯父伯母约时间。”
颜艺馨心中甜蜜,无以复加。
她就知道,他不会让她失望,这么长时间的守候,总能换来他的真心对待。
“斯南,我爱你。”
谢斯南动了动唇,却怎么也无法对她说出那三个字,只紧紧拥着她。
谢小北辞了工作之后,就成了无业游民,整日在家遛兔子喂鱼,闲来躺在沙发上晒晒太阳看看书。
谢娴偶尔来玩的时候,就看到谢小北穿着睡衣,懒洋洋地躺在沙发床里。汤团四脚朝天睡在她肚子上,真是真么样的主人、什么样的宠物。
谢娴笑她,“我怎么觉得,你身上越来越重的二奶气质。”
谢小北这一年锻炼出的好脾气,万事不惊、万事不恼,揉着汤团的肚子,对着镜子照照,“有吗?我怎么没觉得。”
谢娴看着她,一脸的探究:“你看看你这样子,这语气这神情,我说小北,这一年你都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个活蹦乱跳的谢家北北哪去了?”
谢小北微微一笑,眉目间依稀有了曾经没有的温润。
当时年少,如此而已。
谢小北打算去附近花店打打工,把这个想法和谢斯南说了,谢斯南却让她自己开一家店。
谢小北道:“开店费用太大,承担不了。”
谢斯南从抽屉里拿出张卡给她,谢小北不肯要。
谢斯南道:“这是你自己的钱。”
谢小北不解,“我有多少钱,自己还不知道?”
谢斯南解释道:“你忘记之前给程三入股的钱了?飞扬城现在是A城最大的商业区,你这个股东,可是有着大笔的钱。”
谢小北眼睛亮亮的,“我就知道,程三一看就是个会赚钱的商人。”
谢斯南问:“开花店?”
“不失为一个好主意。”谢小北点点头,“今天一起吃饭?”
“我来做饭吧,让你尝尝我拿手的大龙虾。”
“好!”
谢小北想看谢斯南怎么做大龙虾,跟着他一起挤在厨房里,赶也赶不走。
“我给你打下手。”她说着,拿起围裙给谢斯南围上。
双手环过谢斯南的腰,对方伸着手,任她在背后打了个蝴蝶结。
谢斯南转过身,开始洗龙虾。
水流哗哗,一会儿就湿了衣袖。
“哥,你也不卷个袖子,都溅上水花了。” 谢小北上去帮他卷袖子。
谢斯南忙把手往后缩,“别动……”
但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一点,被谢小北拉上去一点的袖衣下,露出一道道细细的疤痕。
“怎么回事?”谢小北抓着他的手臂,将袖子一点点往上卷。
谢斯南的手臂上满是伤痕,纵横交错,触目惊心。
“北北……”
“怎么回事?”谢小北盯着他的眼睛,“为什么会这样?是不是爸爸……”
“不要乱想北北。”
谢小北抚摸着那些疤痕,心疼不已,这在当时,一定很痛,她有些哽咽,“哥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谢斯南深深地吸一口气,“都过去了。”
谢小北没有再说话,只是用疑问的眼神看着谢斯南,不依不挠的。
谢斯南只好诚实以告,“你不在的时候,我经常会很难过,但是找不到可以发泄的方式。尤其是,你的生日、妈妈的忌日,我一直会想你。越是想你,就越是要提醒自己,当初承诺过妈妈什么。”
他看着手臂上的伤口,想起那些日子,为了提醒自己当初的承诺、为了用肉体的痛苦来缓解对小北的思念,他拿着刀片,在手臂上划了一道又一道。
谢小北痛哭失声,“哥……”
“但是现在都过去了,”谢斯南抱着她,柔声安慰,“你看,我们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来,洗锅,然后帮我敲一个鸡蛋。”
谢小北沙哑着嗓子,“好。”
谢斯南做菜很快,手艺也十分不错,半小时后,两人已经在饭桌上开吃。
谢小北吃着大龙虾,满手油腻,眼睛眯成一条线。
“慢点吃,别噎着。”
“唔,好吃。”
看她吃得高兴,他心里也说不出的欢喜。
明知不应如此,偏偏无法控制,这种感觉,真如饮鸩止渴。
细细想来,谢斯南对颜艺馨,不是没有愧疚的。
作者有话要说:
☆、十四 犹记当年,绕床青梅(1)
宋宜冰开始和谢小北频繁联系,先是在网络上,有事没事的,总要拉着她闲扯几句,后来,只要一有时间,两人就约着出去玩。
从前是冤家路窄,不知不觉,演变成了姐妹情深。因为都是女孩,因为,能从对方身上,找到共同的、关于妈妈的记忆。
二人的变化都很大,谢小北从活泼到沉静,宋宜冰从不良少女变得宜室宜家,唯一的缺点就是,改不掉爱喝酒的毛病。
宋宜冰拉着谢小北在小饭馆里吃饭,让店老板上了两瓶啤酒,偏偏酒量还差劲,拽着小北两瓶啤酒下去,眼睛已经有些发直,说起话来也语无伦次了。
“小北,我一开始,可不喜欢你了。”
谢小北点点头,对着杯子小啄一口,“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宋宜冰伸过手,一把抓住谢小北,“我跟你说啊,我不止讨厌你,更讨厌你们家。”
谢小北微怔,她知道,自妈妈过世,她就知道。
恍惚记得谢亭西也有说过类似的话,但当时并未放在心上,现在一时也回忆不起来,谢亭西原话究竟是怎么说的。
宋宜冰继续道:“一开始去你们家,我真的没安什么好心,但是,那么好那么好的容阿姨,像妈妈一样,我恨不起来,真恨不起来……”
她眼里喊着雾水,拉着谢小北喃喃自语般的絮叨,“谢小北,你这么讨厌,我还不是……不讨厌你了。”
“谢谢……”谢小北温柔说道:“谢谢这段时间来,你对他们的照顾。”
隔了会儿,宋宜冰小声嘟囔道:“小北,谢斯南和颜艺馨在一起了,你真不后悔?真的不想……和他离开?”
谢小北被烫着了似的缩回手,“宜冰,你喝醉了。”
她像个出逃的罪犯似的,下意识四顾张望,发现这小饭馆里没有什么人,才稍微心安。
宋宜冰还在那自顾自傻笑,“才喝两杯就说我喝醉了,我告诉你,才没有呢,别看我看着糊涂,心里头可清楚着呢,不信,你明天问我,我什么都能答上来、什么都记着的。”
“老板,结账。”小北对着柜台喊了一声,一边给宋宜冰灌凉茶,对着她的脸,“多喝点水,清醒些。宋宜冰,你听着,这些话,到我这儿为止。”
第二天,宋宜冰见着谢小北气色不太好,凑近看她,“怎么脸色这么差?没睡好?”
谢小北叹口气,“你真什么都不记得了?昨晚果然是喝糊涂了。”
宋宜冰一脸茫然,“有吗?没有啊,我还记得,昨晚上殷思源来我们家了呢。”
谢小北微微一愣,喝了口水,还是忍不住问道:“他去……做什么?”
“和爸爸两个人在书房里关了许久,我们都在客厅里,也不知道他们说些什么。”她顿一顿,看着谢小北,“多半,是关于你的事情吧。”
谢小北拿着水杯的手微微一颤。
“小北,你到底什么想法?”
谢小北答不上来,连着又是喝了好几口水,“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宋宜冰一手拿过她手里的水杯,“你就打算一直这样下去了?二哥都已经打算和颜艺馨结婚了,你还要继续执迷不悟下去?我和殷思源接触不多,但他对你也算照顾有加了,为什么不试试接受他?”
谢小北听说谢斯南要和颜艺馨结婚,又是一阵心慌,头晕目眩的,她想喝水,无奈水杯在宋宜冰手里。
宋宜冰继续追问,“小北,你倒是说说,对殷思源,怎么个看法?”
谢小北神思恍惚了一阵,看看窗外,想着转移话题,“别光说我呀,你和谢亭西呢?别跟我说,你还是很讨厌他。”
宋宜冰蓦地脸一红,“我们,不就还是那样。”
“哪样?”
宋宜冰道:“好了好了,我不问你了,你别揪着这个问题不放。我也不问你了,那什么……大人不记小人过。”
谢小北一脸得了胜算的样子,“你才小人……还有,你喝糊涂的时候……真难看。”
隔两日,天气好,殷思源约了谢小北去放风筝。
公园里人多,好不容易找了个清静点的地方,旁边正好有个老大爷在卖风筝,边卖边做,地上摆满了五颜六色的颜料。
谢小北见着吸气,“我能不能自己做一个?”
老大爷笑呵呵地,“可不简单,想画什么花样,自己画,画完了,我给你搭骨架。”
殷思源从旁边的篮子里拿了纸,在边上摊平整了,笑着问谢小北:“你想画什么?”
“一个大乌龟!”谢小北说着,拿起毛笔,蘸上颜料。
殷思源忍俊不禁,“别家女孩儿,都喜欢蝴蝶啊蜻蜓的,怎么你偏就喜欢乌龟?”
谢小北问:“别家女孩儿?你经常带她们来放风筝?”
殷思源一愣,随即笑开了。
谢小北原先不解其何意,想一想,忽然就脸红了。看他笑得那样子,可别是以为,我在吃醋……
这么一想,下笔都歪了,乌龟的尾巴拖了老长。
殷思源在旁打趣,“你这乌龟,画得可奇。”
“你这是笑话我呢,”谢小北放下毛笔,随手抓起旁边空白的纸张,“你厉害,画一个给我看看。”
殷思源竟真的接过白纸,拿起毛笔就开始画。
谢小北看得惊讶,但见他下笔娴熟自然,用黑线慢慢勾勒着轮廓,不多会儿,已经可以看得清楚轮廓的样子。
“是蜻蜓!”
“对,蜻蜓。”殷思源满脸开怀的笑意,双眼如黑曜石般闪烁着光芒。
他换一支毛笔,饱蘸颜料,开始上色。
谢小北见他神情认真,也不说话,只认认真真看着他上色。
殷思源上色极快,几笔下去,栩栩如生的蜻蜓就出现了。
谢小北问道:“你学过画画?”
“小时候跟爷爷学过一点。”
谢小北更奇了,“殷爷爷竟也会画画!”
殷思源放下毛笔,对着蜻蜓吹了吹,随后将几根细竹子折起来作为骨架,“你们都觉得我爷爷只会带兵打仗,是粗人一个?他可算是世家出身,从小读着经史长大的。”
谢小北帮着他把蜻蜓的骨架支起来,一只风筝便做好了。
谢小北看看蜻蜓,再瞅瞅自己的乌龟,道:“画得可真好。”
殷思源将蜻蜓穿了线,递给她,“你就放这个吧,我勉为其难用你的长尾巴乌龟。”
谢小北将乌龟给他,道:“也没有多难看啊,有鼻子有眼的。”
“可不是,鼻子都比嘴巴大。”
“你又笑我!”
谢小北抓了风筝便要打他,殷思源站起身多,谢小北追上去,却不小心被石头给绊了一下,身体朝前倾去。
“当心!”殷思源神色一慌,下意识就伸出手去抱她。
他出手及时,却也因为太过紧张,生生将谢小北抱了个满怀。
一瞬间若有似无的香气,萦绕鼻尖,殷思源几乎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也顿时明了,什么叫软玉温香抱满怀。
“对……对不起。”
他松开手,分明的,有些不舍。
这个年纪,早已不是不经人事的愣头小子,但殷思源抱着谢小北的那一刻,却真真切切地觉得自己的手臂有些僵硬。她跌去他怀中的样子、那惊慌失措的表情,还停留在他脑海中,就如同那属于她的淡淡清香,久久不散去。
谢小北整了整衣服,没事人似的,“我们去放风筝吧。”
“好,走吧。”
他们找了个树木稀少的地方,微风徐徐,谢小北放着短线,将蜻蜓往空中一抛,随即逆着风跑起来。
殷思源跟在她后面,身后拖着丑丑的乌龟风筝。
“起来了,起来了!”眼看着蜻蜓徐徐上升,谢小北高兴地跳起来,“思源你快看,它飞起来了!”
回头看,见殷思源的风筝早已在半空中了,忍不住夸赞,“我还以为我的会先飞上去呢,你怎么这么厉害?”
殷思源一边继续放线,一边答道:“我小时候经常玩的,你一看就是缺乏经验,刚才那阵风,应该快速放线的。”
谢小北道:“确实没有经验,小时候每回放风筝,最后都会演变成和谢亭西抢风筝,我们看上的永远是同一个。”
殷思源调□□筝的位置,“我倒羡慕他有个双胞胎妹妹。”
谢小北刚要说什么,突然脸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