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纬以南,北纬以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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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纬以南,北纬以北-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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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一兮见过很多伤心的人,或歇斯底里、或郁郁求死,他们有的饥寒落魄、有的腰缠万金,每个人的痛苦都不一样,没有比较级。
  直到看到谢小北,顾一兮才相信,原来痛苦真的是有比较级的。那么多痛苦的人中,没有一个像谢小北这样,分明还活着、分明不会求死,却活得那么没有生命气息。
  顾一兮将烤箱预热之后,将一个个小小的面糊放进烤箱,调了几次温度,最后保持在140度。
  她回到客厅,看了会儿杂志,又收拾了一下茶几,大约半小时后,去开烤箱。
  香味正好,颜色也正好,顾一兮一个个装盘,摆成了一个爱心的形状。她忍不住轻笑,年轻真是会感染人,分明是个脏兮兮的小姑娘,怎么看着,却觉得那么可爱呢?以至于,都不由自主地想□□心给她。
  顾一兮将马卡龙放到茶几上的时候,谢小北刚好从卫生间出来。
  她洗完澡,穿着顾一兮的睡衣,头发刚吹干,柔柔地披在肩上,十分乖巧的样子。
  果然是个漂亮孩子。
  顾一兮心底轻叹,有些疑惑于她之前的遭遇,却没有立场去问。
  谢小北在沙发上坐下,接过顾一兮递来的马卡龙,还是热的,放在嘴里一咬,满是松松软软的香味。
  “和妈妈做的,一个味道。”这一次,谢小北却没有哭鼻子了,她看着顾一兮,笑得眉眼弯弯,“谢谢一兮姐。”
  她连着吃了三个,想吃第四个的时候,顾一兮却把盘子拿走了。
  她写字给她,“你不怕闹肚子?”
  谢小北道:“我肠胃好。”
  顾一兮继续写,“难怪,你下午吃了一整盒。”
  “我本来舍不得吃,想一直放着的。”
  “美好的东西都不经放,当吃则吃。”
  谢小北深以为然,“你做的也好好吃,妈妈说,这个很难做,一不小心就不好吃了。”
  顾一兮下笔飞快,“用心做的食物,不会不好吃。”
  “对。”谢小北趁着顾一兮不注意,偷偷又塞了一块进嘴里。
  刚开始交流的时候有些不适应,但是习惯了和顾一兮的对话模式,谢小北觉得十分轻松。
  “一兮姐,你怎么老在电脑上打字?”
  “工作。”
  “什么工作?为什么可以呆在家里?”
  “写故事。”
  “你是作家?”
  “不是。”
  “那是什么?”
  “北北,你影响我工作了。换衣服,我送你回家。”
  “……噢。”
  当晚,谢小北回到租的家里,就开始在网上找工作。
  她将从家里带出来的□□锁到柜子里,决定从现在开始,自己挣钱养活自己。
  几天后,谢小北开始在花鸟市场做园艺工人。究其原因是,她养的那颗小榕树奄奄一息,那个种树师傅帮她救活之后,就成了她现在的老板。
  这是当地最大的一个花鸟市场,除了花木种类繁多之外,鸟类的叽叽喳喳也不绝于耳。谢小北每天最讨厌的事情就是踩着鸟屎走路,这让她从此以后都不待见任何鸟类。
  谢小北的工作就是为花木修剪枝叶,从最开始的小花小树,到三个月后的高大植物,谢小北手中的修剪工具越来越大、越来越重,她手掌上的老茧也越来越厚。
  用她老板蔡师傅的话来说,小丫头天生就适合做这一行。
  谢小北汗颜,敢情她天生就是这种劳碌命,难怪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做什么什么不会,原来是没遇上对口的。
  她现在的生活忙碌而充实,薪水虽然很低,但是完全足够在这个小镇生活。她无所求,上班和树木打交道,下班就吃饭睡觉,同事都是比自己大上许多的大叔大妈,唯一的话题就是帮她介绍对象,她无力招架。
  从家里带出来的几件连衣裙都塞到了衣柜的最底下,她穿T恤和牛仔,头发剪短了,带着个鸭舌帽,乍一看都不像是女孩子。
  曾经的生活已经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谢小北现在最大的爱好,不过就是在天气好的时候搬个小板凳去晒太阳。
  榕树长势良好,都入冬了,还是精神抖擞的。她闲来无事浇浇水,已经是一个十分有经验的花农。
  生活中唯一有少数往来的就是顾一兮,这个不会说话的姑娘神出鬼没,经常突然出现、又悄然失踪,谢小北到现在都不知道她究竟是做什么的。当然,顾一兮也从来没有问起过谢小北的曾经。
  不管则样,这是她在这里唯一的朋友,虽然,近乎陌生人。
  谢小北原以为这样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但是冬至那天,却出现了一个久违的故人。
  这时候天气已经变冷,但是在树上修剪枝叶的谢小北一点都不觉得,爬上爬下的,额头都微微沁出汗珠子了,索性把大衣丢在一边,卷着袖子爬在树上。
  今天据说是会来几个大老板,遇到好看的植物就直接挑走,据说需购数量惊人,所以各家老板都翘首以盼。
  这种事情都是老板那头热,和谢小北毫无关系,她只负责用她的大剪子,尽可能把植物打扮得漂亮一点、再漂亮一点。
  相处了这么长时间,谢小北也隐约摸到了些门道,俗话说万物有灵,花木属性与人相似,俱有灵气,需得时时照看,用心对待。被人照顾得好的植物,枝繁叶茂、灵气逼人,与之相反,无人问津的植物,时常阴气过重、过早凋亡。
  谢小北一边剪一边自言自语,“大树啊大树,你要争口气啊,我今天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你一定要把自己嫁出去,知道吗?”
  底下蔡师傅听见了,笑道:“丫头,你又在念叨什么了?”
  谢小北从树叶中探出脑袋,由于离得远,只能高声道:“我在祈祷你今天大卖,早早收摊,今天冬至,我怕晚上回家路上遇鬼啊。”
  “晦气,晦气!”蔡师傅连连摇手,“可别乱说话。”
  谢小北吐吐舌头,“哦。”
  若非这个吐舌头的小动作,殷思源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装束如同男孩、扛着大剪子爬在树上的人,会是他心心念念找了小半年的谢小北。
  她黑了许多,也瘦了,原本脸上有些婴儿肥,总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把,现在瘦得两颊几乎凹了下去。她剪短了头发,看着精明利落,但那发型师不知是学艺不精还是不小心,把她的刘海多减去了一块,看着有些滑稽的头型,让殷思源一阵心疼。
  这么高的树,她是怎么爬上去的?那大剪刀一定不轻,她拿着不累?
  蔡师傅和人打交道多了,一看殷思源就知道是个大客户,忙上去招呼,“先生,您眼光真好,这棵树品相极好,你看这树根、这枝干……”
  “老板,”殷思源没兴趣听他介绍下去,直戳了当道:“这棵树我要了。”
  “好好好,我这就……”
  “我还没有说完,”殷思源指着树上的谢小北,“连她,我一起要了。”
  “啊!”这话可把蔡师傅吓了一跳,“先生,那……那是个人,我这店小,小本生意,这种买卖可做不了。”
  殷思源不理会他,抬头看着认真工作的谢小北,一时间也不敢打扰,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剪刀自己的手。
  他问老板,“她要工作到什么时候?”
  “这……这一般而言,说不准。先生,这样吧,您到店里喝口茶,休息一下,我这就把她叫下来,一会儿让她进去找你。”
  殷思源点点头,“好。”
  看着殷思源走进店里,蔡师傅忙高声招呼,“小北,下来。”
  谢小北纳闷,“还没到吃饭时间呢。”
  “我叫你下来!”
  “我剪完了再下来,爬上爬下的多难受。”
  “这棵树不用你剪了,我自己来,你快下来!”
  谢小北嘟囔着,“剪得好好的不让人剪,我本来还想看看自己的杰作呢。”
  谢小北一落地,蔡师傅就拉着她往外走,一边低声道:“赶紧回家,今天别来上班了。”
  “你今天什么情况啊?”谢小北惊讶极了,“该不会觉得我八字不吉利真的晚上回家遇鬼吧?可现在还是大白天……”
  “再不回家就真的被色鬼叼走了!”擦师傅紧张地看了一眼店门,“刚才来了个男人,长得不错,看着也挺有钱的,看你那眼神我就觉得不对劲。你知道她跟我说什么来着?买这棵树,顺带连你一块儿买了!”
  “啊?”
  “怎么样,怕了吧?还不赶紧回家!”
  “哦……哦!”谢小北忙去边上的小板凳上拿外套,等穿上外套、带上围巾,准备走的时候,店门被打开了。
  “小北,你都不肯见我一面就走?”
  谢小北一个激灵,转过身,看见殷思源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有些张口结舌,“殷……殷思源。”
  殷思源一步步向她走来,“即便是离家出走,也该先问问你的未婚夫同不同意吧?”
作者有话要说:  顾一兮是《如果当初我勇敢》的女主,目前正在存文中,
  简介:
  一个未婚的哑巴妈妈,带着六岁稚子,深居简出,怕遇故人;
  一个身世难言的失忆病人,为寻找曾经真相,投资影视行业;
  一个风流雅痞的检察官,步步为营,怀揣不为人知的秘密;
  一个曾红极一时的过气女演员,意欲卷土重来、再闯影坛。
  桥归桥,路归路,直到电视剧《故老时光里》的开拍,将他们拉扯到一起。
  却原来各自的是是非非,都暗藏剪不断的因果轮回。
  而他们每个人都活在回忆里,醉生梦死,歇斯底里。
  如果你觉得这文案太作太正式,那么……
  男主有人脸识别障碍症,女主因故成了哑巴。
  简而言之,两个病患相互温暖的故事。
  #你是我心底的花、眉间的痕,是这寂寥人间仅有的温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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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 情深似景,景深如年(3)

  宋宜冰仿佛一夜之间敛去了所有的锐气。
  从前她总是化着大浓妆、穿短裙和高跟鞋,走起路来如孔雀似的高昂着头。容雪死后,她再也没有刻意打扮过自己,整日素面朝天,大多数时间用来帮着刘婶一起做些家务。
  转眼都已大学毕业,谢亭西在一家做创意游戏的公司做策划,每天想着怎么给小孩子设计有趣的玩具,用谢仲城的话来说,一辈子都打算不务正业。
  宋宜冰放弃了留学了机会,继承了容雪的画室,并且在画室隔壁开了家书店,店里挂满了容雪生前的画。
  最让人没有想到的是谢斯南,半路出家去做了新闻主持人,每天木着张脸在电视屏幕前播报各类国际新闻,谢亭西和宋宜冰私下里管他叫僵尸脸。
  谢仲城终于慢慢接受了容雪已经彻底离开的事实,头发虽白了大半,但精神一日比一日好起来。
  饭桌上,谢亭西给谢仲城夹了一筷子蔬菜,“爸,你最近肠胃不好要多吃点,蔬菜比肉好,宜冰现在做的菜,比刘婶还好吃。”
  刘婶可不乐意了,“是你的口味越来越挑了。”
  “是不错。”谢仲城吃了两口,转而看向谢亭西,“平时不见你这么上心,是不是又有什么事情了?”
  知子莫若父,谢亭西看看谢斯南、又看看宋宜冰,嗫嚅道:“你们,有没有,想念小北。”
  一句话,整桌人都安静了下来,周遭的空气突然就变得死气沉沉。
  谢仲城重重扔下筷子,起身走人。
  “爸!”谢亭西追上去,“你以前最疼小北了,我就不信你一点儿都不想她,父女之间能有什么隔夜仇?妈妈走了,她的难过会比我们少?”
  宋宜冰也帮腔道:“都大半年了,爸爸就是有再大的气,也该消了,妈妈肯定也希望小北快点回家的。”
  谢亭西放低了声音,“我昨儿个睡到半夜,突然就醒了,是给胸口疼疼醒的。我当时就特别心慌,就怕小北出什么事。”
  谢仲城脚步有些放缓,顿了顿,还是往楼上走去。
  看着谢仲城走到楼上,谢斯南问谢亭西,“都说双胞胎是心意相通的,你昨晚那样……是不是小北……”
  “没有没有,”谢亭西放低声音,“我骗他的,别担心。”
  谢斯南愁眉不展,“手机永远关机,卡里的钱一分都没有用,能不担心吗?”
  宋宜冰扒了口饭,食不知味,索性放下筷子,“要不我们去找她吧?”
  谢亭西道:“她自己不想回来,找?找得回来吗?即便她愿意回来,爸爸这边怎么办?”
  谢斯南叹一口气,“难道一直像这样下去?”
  “等吧。”谢亭西往餐桌走去,“继续吃饭。”
  谢小北吃着饭,突然打了声喷嚏。
  对面殷思源给他递去纸巾,“是不是感冒了?”
  “没有,可能……可能是谢亭西又骂我了。”
  殷思源奇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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