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儿,醒来了?”张震笑眯眯地说道:“这是为师早上在城中给你找裁缝赶制出来的衣服。你换上吧。”
江逐流脸一红,不好意思道:“师父,昨夜舟儿太过失礼,竟然劳累师父帮我洗澡。”
张震笑着说道:“师徒如父子,为师看你昨天晚上太疲乏了,所以想烧点热水让你泡一泡,为你解解困乏。没有想到你竟然酣睡如猪,师父叫不醒你,只好帮你褪去衣物。把你泡在浴桶中。”
江逐流手按着木桶,本想借力收腹抬腿跨出木桶,没想到就这一按之力,他竟然轻巧地跳出了木桶。
江逐流站在地上,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啊?当初上大学地时候,他的身体素质算得上非常不错的,要不也不会被学校地体育老师选进散打队。但是对于自己身体的能力,江逐流还是清楚知道的。象这样一人高的木桶,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没有发力的情况下,用手轻轻一按,就翻越过去。
见江逐流瞪大双眼呆呆地打量着自己地身体,张震心中就偷笑起来。他扔给江逐流一条汗巾,口中说道:“舟儿,还不擦干身子换上衣服?这样赤身裸体站在院子中成何体统?”
江逐流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有穿衣服,正光溜溜地站在院子中呢。他连忙用汗巾擦干身上的水迹,换上师父给他的衣服。
在穿衣期间,江逐流就觉得身上地疲乏一扫而空,浑身好似有用不完的精力。看来师父让他泡了个热水澡还是非常有用的。
等江逐流换好衣服,张震说道:“舟儿,你睡了一天,肚子一定非常饥饿吧?跟为师到外面用点饭菜。”
江逐流这时才想起,自己一整天都没吃东西。奇怪的是,江逐流竟然一点都不觉得饿。若是平常时候,江逐流如果睡了一整天的觉,醒来之后,第一个感觉就是饥饿难忍。可是今天为什么没有饥饿的感觉?
“师父,徒儿一点都不饿。”江逐流道:“若是师父饿了,徒儿陪师父去吃点亦可。”
张震仿佛知道江逐流一定会这样回答似的,他说道:“为师中午用过饭菜,现在不饿。若是舟儿不饿,那么先跟为师到城头上看看吧。你先了解一下甘州城的城防情况。”
江逐流应了一声,跟张震出去。
————
回鹘虽然是个小国,但是甘州城建造得却很有气派,一点也不逊色于党项人的兴州城,并且由于甘州城是历史上地老城,城市规模竟然比兴州城还大上不少。
张震虽然在可汗王宝国夜落隔面前不怎么受欢迎,但是在甘州城普通老百姓和回鹘中下层军官与士兵中间却威望很高。这些老百姓和士兵都知道,若不是有大宋来的张仙长在帮他们守城,甘州城早不知道被党项人攻破多少回了。
张震所到之处,所有人都纷纷抢着和他打招呼。城墙之上本来是军事禁区,但是张震却可以随时随地畅行无阻。当那些军官和士兵知道张震身后跟着这个高大的年轻人是张震的徒弟后,也纷纷抢着跟江逐流打招呼。师父是强人,徒弟自然不会差到什么地方。
甘州城墙有近二十里方圆,走一圈也耗费不少时间。张震领着江逐流一边走着,一边小声为江逐流解说城墙上每一处的防守的优势和弱点。在甘州城内待了半年多,帮助回鹘人抵御党项人的进攻半年多,张震对甘州高大的城墙每一处都了如指掌。即使闭着眼睛,他也知道城墙的每一块砖上有几道刀伤、几处剑痕。
江逐流仔细地听着张震的解说,把张震说的每一个字都记在脑子里。他也曾下过功夫研究过张震所赠的手卷中的攻城守城之术,大的原则江逐流都弄明白了,只是其中有些细微之处江逐流没有体会到。这时候经过张震用现实的例子一讲述比对,江逐流立刻体会到那些细微之处,原来还可以这样来防守啊,张震这场现场讲解可让江逐流受益匪浅。
说话之间,张震和江逐流师徒二人就来到了甘州城东门。昨天夜里江逐流也正是通过这个城门进入甘州城的。
东门的守城将领夜哥翰见张震和江逐流过来,立刻迎上来躬身道:“见过大宋天使江大人、见过张仙长。”
虽然夜哥翰知道张震是江逐流的师父,也知道张震为守卫甘州城立下了汗马功劳,但是江逐流身份却是大宋朝廷官员,不是张震一介大宋布衣所能比拟的。
东城的士兵们认得江逐流,知晓昨天江逐流率领五十目士夜闯党项大营的神奇事迹,此时见江逐流过来,也纷纷施以注目礼。相形之下,张震倒是不如在别的地方人瞩目。
“夜哥翰将军客气!”张震笑道,按照大宋礼节,这种场合当然是当师父的先说话,这无关乎官职地位的尊卑。
张震和江逐流来到城头,居高临向望向远处的党项军营,从人员和旗帜的情况可以看出,党项人明显加强了戒备。
“夜哥翰将军,对面党项大营可有什么动静?”张震扭头问跟在身后的夜哥翰。
夜哥翰道:“上午没有什么异动,下午却有几队人马进入李元昊的帅营。”
第一卷 第二百八十三章 守城神器
说话间,又有一队人马从远处开来,大张旗鼓地进入营。
见此情形,张震微笑起来。
夜哥翰却紧张地向李元昊的大营张望,忧虑地向张震问道:“张仙长,党项大军源源不断的开来,会不会准备向我们发动进攻?我们是不是要增调人手来城墙上加强戒备?”
张震却不置可否,只是说道:“夜哥翰将军,你且把党项人的异动报告给你家可汗,请他做出定夺。”
夜哥翰诺诺称是,却依旧眼巴巴地望着张震。
张震又笑了起来,知道夜哥翰等着他拿主意,于是他转而问江逐流道:“舟儿,以你之见,党项人何时会向我们发动进攻?城防上可需要增加兵力来加强戒备?”
江逐流望了几眼远处的党项队伍,笑着说道:“师父可是要考我?”接着转身对夜哥翰说道:“夜哥翰将军,你去禀告你家可汗的时候就说,张仙长以及江大人都建议暂时不用理睬党项人的异动。三五日内,党项军队是不会对甘州城发动进攻的。”
张震捋着雪白的胡须笑了起来,江逐流的回答在他的意料之中,这个徒弟收得真是值得,也不用他亲口传授,仅仅是靠几本手卷,江逐流就把兵法的精髓研究透了。
夜哥翰不解道:“江大人,你是如何能知道党项人不会立即向甘州城发动进攻呢?他们大军源源不断的开来,不正是向我们发动进攻地迹象吗?”
江逐流指着远处党项大营轻描淡写地说道:“夜哥翰将军。党项人现在用的是惑敌之计。”
夜哥翰依旧是一头雾水。江逐流继续为他解释道:“昨日我和班谷浑头人率领五十回鹘勇士夜闯党项大营,李元昊知道党项大营兵力空虚的情况已经暴露出来。他为了防止我们趁其兵力空虚的时候率众突围,故意制造了军队源源不断地开进来的假象,让我们误以为党项大军都已经回防到位,以吓阻我们突围的决心!”
说道这里,江逐流心中叹了一口气,暗道李元昊这也是多此一举,假如他知道回鹘可汗宝国夜落隔根本没有率众突围的打算。也不会如此大张旗鼓地搞什么惑敌之计了。
夜哥翰挠了挠头。又问道:“江大人。你又如何判断出这是党项人的惑敌之计呢?难道不可能真地是外面地党项大军回来了吗?”
江逐流摆手道:“其实很简单,夜哥翰将军。假如党项大军真地回来,李元昊绝对不会如此这般让他们大张旗鼓的开进大营的。反而会趁着夜色的掩护偃旗息鼓悄悄地开拔进党项大营,这样党项人在向甘州城发起进攻的时候才会突然而又凶猛,打得我们个猝不及防。现在,我们都知道党项大军不断开进,必然会加强戒备。他们还怎么样攻我们不备呢?再加上我和班谷浑头人一路行来,知道党项军队都散布在外面执行别的任务,李元昊即使想把大军调动回来,也断无可能在短短的半日之内让这么多军队都赶到。因此,我才认为,这些源源不断开进地军队只是李元昊用来迷惑吓阻我们的假象而已!”
夜哥翰伸手挠了白天头,忽然间道:“江大人,你这么一说。我也明白了。什么时候党项大营中忽然间有大批军队向外开拔。很有可能就是党项人准备对甘州城发动进攻的时候!”
江逐流点头笑道:“有这么点意思,但是也不能一概而论,还是要结合其他迹象进行分析。才能判断出党项人的真实意图。”
夜哥翰抱拳真诚地说道:“夜哥翰多谢江大人的指点。”
江逐流挥手和夜哥翰告别,继续跟着张震沿着城墙向前查看。整整跟着张震绕着城池转了一圈,江逐流对城外党项兵力的分布和甘州城防守的力量的布置心中也基本有数。
张震领着江逐流步下城墙,回到城内。
江逐流却忽然间对城墙下耸立地一尊投石车产生了极大地兴趣。
“师父,这个投石车能投掷多远?”
张震看了看这尊投石车,摇头道:“这种小型投石车仅仅能投掷二十斤重的石弹,飞行距离也不过八十来步。”
八十步,折算成江逐流熟悉的现代计量单位,不过是一百二十多米。二十
石弹,飞行一百二十多米,这样的重量,这样的距离什么杀伤力。
江逐流问道:“师父,为什么不修造一些大型的投石车,既可以发射大型石弹,也可以攻击地远一些。”
张震摇头道:“为师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只是大型投石车需要大量的人手,城内地方狭小,施展不开,所以只能让回鹘工匠制造一些小型投石车来应急,虽然没有太大威力,但是却聊胜于无了。”
张震抚摸着投石车感叹道:“如果能有能投掷大型的石弹,发射距离又远,又不需要太多人手和占用太大的场地,那么无论攻城和守城都是一件威力无比的利器啊!假如真的有那样投石车,还惧怕什么党项人的攻城啊!”
听了张震的话,江逐流心头一个念头忽然间闪了过去,他脱口道:“不光是能发射的远,而且还要让石弹可近可远,想打到哪里就打到哪里。这样一来,即使党项人用回鹘人当作人肉盾牌,我们依旧可以用投石车打击他们!”
张震一呆,道:“舟儿,你说的还是投石车吗?为师听起来怎么象是传说中的神器啊?”
江逐流好容易想到了对付李元昊人肉盾牌的方法,如何能放弃啊?他兴奋地对张震说道:“师父,什么神器啊?不过是投石车而已,我们去好好琢磨琢磨,也许能制造出来这样的投石车呢!”
张震不敢置信地望着江逐流,他的这个宝贝儿徒弟是聪明,但是没有聪明到能制造出威力巨大的神器的地步吧?
不管心中多么怀疑,张震还是陪着江逐流来到甘州城内的回鹘军匠营。在张震的要求下,军匠营的工匠们推了一台最小型的投石车到城中的演兵场上。演兵场面积巨大,长宽都超过三百步,正好方便江逐流试验投石车。
江逐流以前也曾见过投石车,却没有亲眼看过投石车的发射,所以想直观感受一下投石车发射情形和威力。
投石车其实就是一个杠杆,中间以车架作为支点,把杠杆分为长短两个部分。长的一部分装有一个皮套,短的一端系了十根绳索。
工匠们把投石车在演兵场的一边安放好,一个工匠抱过来一个十来斤重的石块放在皮套上。然后另外十个工匠来到投石车杠杆的较短的一端,左右边各站了五个,每人手中都握住绳索。
其中一个工匠高声喊道:“一、二、三,放!”
随着他的口令,十个工匠同时发力,猛然拉动绳索,杠杆就急速地转动起来。皮套带着石块向上扬起,当杠杆的长端到达最高点的时候,石块就被皮套重重地抛了出去。
江逐流放眼望去,只见石块在空中划了一个优美的弧线,落在九十步外的地方,把地面重重地砸出一个坑来。
江逐流点了点头,这投石车威力虽然不大,但是如果能做到几百架同时发射,还是能构成一面巨大的交叉火力网。只是每个投石车需要十来个人,几百架投石车岂不是需要数千人?发射效率又这么低,真是如同鸡肋啊。
江逐流随即让人把那块石块捡回来,让工匠一连发射了五次。这五次不但飞行的距离长短不等,而且石块的落点也左右偏差很大。按照江逐流的观察,投石车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是靠人力拉动投石车进行发射。由于工匠们每次拉动投石车的力量不可能均匀相等,所以即使发射同一个石块,飞行距离也会有长又短。同时,由于工匠们每次拉绳子向下用力的方向都会有所差别,所以石块飞行的方向才会左右偏差很大。
江逐流一下子就抓住了问题的核心,要想解决这些问题,一定不能使用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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