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父皇相信你”,父皇真是给我戴了一顶高帽。没办法,和父皇又闲聊了一会儿别的,我就悻悻的从纳言阁里出来了。
环儿一直在殿外候着我,见我老大不高兴,很耐人的没有烦我。环儿一路陪着我,我们两个一前一后走啊,走啊,走了很久、很远。
等我回过神儿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走到了御花园,第一次和郁锦修见面的地方。
不,应该说是第二次,或者说第三次、第四次……
当年替爷爷打下江山的除了庆善王爷外,还有几名功臣。郁满将军便是其中一位。郁满将军骁勇善战、御敌无数,为爷爷立下了汗马功劳。但是他的儿子却是一个白皮白面的白脸书生。
郁满将军说,攻城容易守城难,他为爷爷打下了万里江山,但是这守江山更难。所以,他让他的子子孙孙后代都弃武从文,誓要为爷爷、爷爷的后代守住这万里江山。
郁满将军家和庆善王爷家修葺府邸后,特意做起了邻居。那时候我母后正寄住在庆善王爷家,所以和郁少夫人经常来往,很是熟悉。
后来,我母后嫁给我父皇,怀了我,郁少夫人这时候也传来喜脉。两家本就走的近,又同时传来好消息,更是亲上加亲、喜上加喜。
我母后和郁少夫人闲时做起了亲家,相约若生下的孩儿是一男一女的话,便叫我们结亲。
我比郁锦修早出生几个时辰,我被奶娘抱去喂奶的时候,他还在郁少夫人的肚子里折腾。
从小到大,母后和郁少夫人便总是将我们凑做一对。时常将我们放在一起玩耍。
可是,大概在我们六岁那年,我生命中的玩伴郁锦修便忽然不见了。据说,我曾哭闹些日子,但后来就被别的什么稀奇的事吸引了,就忘了这一桩。
这些事我现在已经完全不记得了,要不是那日进宫向父皇解释我当街抢亲这一桩糊涂事,父皇叹了一句,我追问下去,套出情由,仍是记不起来原来我与他还有过这样一桩过往。
我后来才知道,在我和郁锦修六岁那年,他身边的亲人相继离世,他也被送去亲戚家寄养。
从此消失在我的视线中,直至十七岁那年。
我一直以为那一年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一直讨厌那个第一次见面就敢训斥本公主的家伙,却不想,原来一切只是我忘了,原来很久很久以前我们就已相识。
我不禁走到秋千前,荡起了秋千。风托起我,我闭起眼,享受着。
很久之后,秋千飘荡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僵着脸,好像没听清似的重复了一句,“环儿,你说什么?”
环儿很大声的重复,“奴婢说,三公主朝您气势汹汹的来啦。”
呃……
我骨溜溜从秋千上滚下来,躲在环儿身后,戒备的向四处看,“哪儿呢?哪儿呢?”
环儿俏指一抬。
糟糕!这回正主真是来啦!
三姐姐走路的姿势端的那叫一个婀娜多姿,看得我满眼冒圈。
我见她已经发现了我,便赶紧上前陪着笑,“啊哈,三姐姐,你好啊,妹妹我不是不去找你哦,我这不是才进宫吗,我正打算看过父皇就来找你呢,你怎么不在寝宫等着我呢!”
三姐姐嘴一哼,“那我怎么在寝宫等了你老半天,都瞧不见你人影呢,差人到父皇那问了才知道你都走了好半天了!怎么着,茗瑞,成心跟姐姐玩捉迷藏呢是不是!”
“我这不是迷路了吗!不信你问环儿,环儿,你怎么也不提醒本公主一声呢,咱们两个怎么走到这里来啦。”
宁瑞一副“完全不相信你,你继续编”的表情看着我,“在自个家里还能迷路?”
我摸摸后脑勺,“这有什么啊,我在我自个儿的公主府还迷路呢!不信你问环儿,环儿,快跟你三公主说说——”
我挤眉弄眼的跟环儿使了半天眼色,环儿平时就是再猪脑子,跟了我这么久,也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环儿收到信号,跟我点点头,暗中示意我放心,然后看向宁瑞,“可不是嘛,三公主,我们家公主记性总是不大好,在公主府时就时常迷路,经常忘了哪里是自己的寝宫,结果半夜里爬错了床,被驸马爷狼狈的撵下来,灰溜溜的逃走——哎,公主,您,您,您君子动口不动手啊,饶了奴婢这回吧,是您让奴婢实话实说的啊,三公主,三公主救命啊,我家公主要打杀奴婢拉,三公主,三公主救命——”
作者有话要说:
☆、28
——所以说,环儿那丫头关键时刻还是有些用的,比如说需要装疯卖傻的时候……
三姐姐大发慈悲的放了我,我谢天谢地,谢神谢佛。拧着环儿的耳朵,不顾她咿咿呀呀的叽歪声,笑嘻嘻的看着宁瑞,“三姐姐,你因何事找我啊?”
宁瑞皱着眉头,一脸严肃。
我心里哆嗦了一下,居然这么正经,看来是大事。
宁瑞果然讲起话来很正经的样子,“茗瑞,你把环儿放了,我有话跟你讲。”
“哦。”我松开环儿,招呼她一下子,“下去吧,替我和三姐姐找点好吃的送过来。”
环儿撒丫子跑了。
我找到一处坐下,收起笑意,看着三姐姐,“三姐姐,你找我到底因为什么事啊?居然这么严肃。”
宁瑞依旧皱着眉,“我的事你听说了吧。”
“恩。”我点头,“听说是你自个儿点头的。”
宁瑞马上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我就晓得这话得传成这样,你哪里知道,哪里是我自个同意的,分明是我母妃替我同意的。”
“贤妃娘娘?”我大惊,“三姐姐你不同意吗?”
宁瑞瞪我一眼,“你说呢!”
我点点头,“哦,也是哦,那个上官弋那么不堪……可是你没有把你在茶楼听到的跟贤妃娘娘说吗?”
“哪里没说!我母妃得听啊!她根本不听我的,还用家族的利益威胁我,你说我怎么办!我总不能因为自己就不顾家族,因而成为家族的罪人吧。”
听完宁瑞说的,我沉默了。她说的这些我不太懂,我没遇到过相同的问题,所以我没有权利发表意见。但是我知道,一个女儿家,没有什么会比嫁一个如意郎君更重要的。
更何况宁瑞她是公主!
我开口说,“不然,我替你和父皇求求情?”
宁瑞马上摇头,“千万不要。我母妃知道我跟你嚼舌头根子的话,非杀了我不可。哎,我真悔啊,早知道,当初跟你们一起学武功就好了,现在也有用武之地。”
我马上察觉大事不妙,警惕道,“三姐姐,你又有什么鬼主意了!”
宁瑞那个鬼灵精,我还不了解她!她是什么人!她能有闲工夫跟我闲磕牙!这么大方的原谅了我上次欺骗她的事,我用脚丫子想都知道她肯定是又在我身上打什么鬼主意了。
我战战兢兢道,“三姐姐,你别这么看我,你笑的我心里发毛,有什么吩咐,你就说吧,别折磨我,反正我早死早托生!”
宁瑞剜我一眼,“说什么呢!把我说的跟牛鬼蛇神似的,我有那么残暴吗?”
“呵——”我干笑一声。
“好了好了,不跟你闹了,说正经的,我当真有事求你。”
“你说吧。”我慷慨就义。
宁瑞把手臂搭在我肩上,调侃道,“别弄得一副上法场似的表情,姐姐能害你吗,小事小事。”
她一说小事我就更紧张了,她哪次找我都说小事,结果都是害死人不偿命的大事,就我傻,在她屁股后面傻傻的替她背黑锅!
我自认为我是一小聪明挺多的人,结果到三姐姐这,总表现的跟个傻子似的,我不止一次的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贤妃娘娘那点宫斗的本领都让她给继承了。
“我想逃婚——”
我差点从凳子上滑下去,你看,你看,你看,我就说是害死人不偿命的大事吧!就这还小事?三姐姐,你当茗瑞是傻子吗?这么好糊弄。
大概我想的都显在脸上了,宁瑞马上安抚我,“我知道这件事有点难度,但是姐姐我真心信任你啊,这点事对你来说不就是小事一桩吗!”
我赶紧闪躲她的魔爪,干笑着,“三姐姐,我求你别给我戴高帽了,这事就是再小,妹妹我也没那个能力,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宁瑞马上脸一耷拉,“你什么意思?不帮我?”
“三姐姐,你要么就别答应,答应了就该怎么着怎么着,逃哪门子婚啊!”
“那没办法了。”宁瑞肩一耸,“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
宁瑞冲着我笑的嘴角咧到两边,眼睛一眯,白牙一露,“麻烦四妹你再当街抢一次婚喽!”
我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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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是很佩服三姐姐的想象力,我怎么就没想到她抛砖引玉,打的是我这个主意呢!
论计谋,我还是输啊。
宁瑞斜眼看我,“怎么?你不同意?你那个四公主府都已经储了那么多人了,多一个又怎样?再说那个上官弋你也是认识的,你不是还跟我夸他来着,他虽然有点缺心眼,但是你心大啊,郁锦修还是个丞相,不都说丞相肚里能撑船……”
我不得不打断她,“三姐姐,但是这个船,它不是这么个撑法……”
“就是说你不同意喽?”
“呵呵,三姐姐,咱们有事好商量,人家上官将军相中的是你母家的力量,妹妹我,没母家啊!”
宁瑞一副“你当我傻啊”的表情,“妹妹,你母后可是当今皇后,你是咱们云黎唯一的嫡公主,那上官老贼是不敢把主意打到你身上,你要是真愿意要他那傻儿子,他乐不得的。”
“那也不行啊,我们府里都储了两个了,这两个我还整不明白呢,再多一个……”
“又不用你宠~幸他,你就随便给他辟个院子,然后给他点银子花,他自个就知道给自个儿找事了!”
“可是……可是……”我顿时捉了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说服她啊,屎盆子眼看就要扣到我脑袋上了。
我急的团团转,宁瑞她就一副“我等着你继续编”的表情一边喝茶一边优哉悠哉的看着我。
我突然灵机一动,“三姐姐,那个上官弋和我们家郁相大人可是不和的,要是把他们两个凑在一堆,还不把我四公主府的房梁盖儿给掀了!再说那个上官将军和我们家郁相大人在朝中可是称兄道弟的,那上官弋按辈分还应该叫郁相大人一声叔父呢,这叔父和侄子共侍一妻的话,这传出去,这不是乱了纲常嘛!还有还有,我们家郁相大人刚刚遭歹人行刺,本来情绪就不稳定,这要是知道我又抢了一个回府,还不得伤心欲绝、血溅公主府啊!”
“我听明白了。”宁瑞点点头,板起脸,“你就是不同意!”
对极了。
“那好,我知道了。”宁瑞突然站起身,“我嫁了就是了,管它幸福不幸福呢!说什么姐妹之情,我看啊都是狗屁。”
宁瑞作势欲走,我掏掏耳朵,真是受不了她。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我一不答应她什么事,就跟我玩这招,明知道我心最软了,还跟我整这出。
我是真不想搭理她啊,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大姐姐和亲,二姐姐也和亲,好吧,就算她不和亲跟我也不亲,唯一亲的就是这个三姐姐了。
我真是傻啊,明知道是个套,还得往里钻,还得表现的钻的那叫一个心甘情愿。
我看一眼走了半天还在那原地踏步的人,无奈的开口,“知道啦,我帮你想办法。”
宁瑞马上一个箭步窜到我跟前,双目炯炯,“真的?你还有比这个更好的办法?”
我当即表明立场,“我告诉你哦,让我抢他回府我是决计不干的。那个上官将军我也不甚喜欢他,总是拿腔作调的,一副油头相。”
我顿一顿,想了想,“我知道你让我抢婚是因为你无法先提出不嫁的缘故,所以,这不嫁不是咱们能说的算的,解铃还须系铃人,招还得在上官弋身上琢磨。我寻思着,这上官弋耐人的优点找不出来,但是那个毛病是一找一个准儿,咱们就利用这个,让他们家主动提出退婚。”
宁瑞双眸一亮,拍我一下,“你说的这个我早想到了,这不是就等你开口呢吗,论整人我是第一,你就是第二啊。茗瑞,我的好妹妹,你就说吧,怎么着,姐姐我全力配合你。”
我心中翻个白眼,拜托是我配合你好吗,谁的事啊,再说论整人你是第一,我也不是第二啊,我撑死算第三,三哥才是第二啊!不,三哥也不是第二,我看是你们两个是并列第一。
但是这些话我没敢说,只敢在心里想想。
我点点头,“你容我想想。”
“嗯嗯嗯。”宁瑞点头,“说的是这个理儿,毕竟你在宫外住着,知道那家伙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听我说,据说婚期就定在半月后,你可得给我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