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妻子。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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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晓一个人托着行李箱慢慢地走着,刚要上车听到熟悉的声音。
“青晓!”
是Guillaume。青晓依旧没控制好情绪地盯着他出神,十分惊讶他竟然会讲中文。
“啊——,没想到是吧。”Guillaume一面对青晓说话一面伸手阻止着身后欲言又止的秘书,“一个人?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饭?”
青晓刚要拒绝,又听他说,“我期待与你见面很久了。”
趁着青晓犹豫,Guillaume已成功打发了秘书和等着青晓意见的司机。
正宗的法国大餐就在眼前,青晓却提不起什么胃口,慢吞吞地吃着。
“我很像他吗?”
青晓讶然地放下刀叉,遏止住颤抖的双手,“抱歉,你说的是谁?”
“他,你总看我的原因。”Guillaume了然一笑,单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司炳晨。”
好似惊雷滚过,青晓镇定地鼓起勇气直视着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睛,笑得有些苦涩,“眼睛而已。”
“聪明。”Guillaume不在意地转着酒杯,安静地转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我姥姥和他爷爷是亲姐弟。”
青晓没接话,等他继续说。
“我见过你的照片。”Guillaume仔细打量青晓,“变化不大。”
“你真没听说过我吗?我的中文名字是纪尧穆。”
青晓如遭雷噬般不能动弹,似被人死死卡住了脖子连呼吸都十分困难,只剩下紧紧握着手里的刀叉,止不住地颤抖。
他又说了些什么,青晓根本听不到。直到他离开,她的颤抖才停止,松开双手,掌心都是紫红色的印子。可她感觉不到疼痛,她满脑子都是那两个名字,司炳晨、纪尧穆、司炳晨、纪尧穆……
她脑海中不断闪现那双她早就铭刻在心的眼睛,有些受不住那样的眼神,心里疼得厉害。
青晓神色凝重地走在街上。周围如此陌生,她随意朝着一个方向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久到她眼花恍惚看到了段奕辰,她停下来揉揉眼睛,却发现段奕辰还在那里。身边的人不是季梓琪是谁?
原来那笔大生意是与季梓琪一起来到时装区?
青晓自嘲地一笑,迅速转身,取出墨镜戴上,原路走回去,风景顿时不一样。
她早就觉得这一切太过不真实,他和她的订婚、相识,完全没有任何理由和先兆。
本想走出些许潇洒,却不知为何急匆匆,越来越快,快得几乎跑起来。
因为下雪了,她要赶快回去。
回哪里?
轻薄的小雪飘落在她黑色的大衣上,即落即化,那身影却像是无法承受这微乎其微的重量,在雪中越走越远。
作者有话要说:
☆、背后
段奕辰晚上回到酒店,意外听到了音乐,竟然不是那些听了后背会发冷的调调,是有词的英文歌。寻着灯光走过去,她正躺在沙发上看书,昏黄的光晕和专注地神情,段奕辰只觉这是幅上等的画作。
“怎么没有出去玩?”段奕辰走过去将她拥在怀里,看到她正在看的书,张爱玲的,沉香屑,“对不起,青晓,今天没有陪你。”
段奕辰单手捧着她的脸,叹息着吻下去,青晓快速地扭过头,继续看书。
“生气了?”段奕辰在她耳边低低地笑着,吻着她的侧脸,吻着她柔软的耳垂,“别气了,乖青晓。”
“你去洗澡。”青晓皱着眉头躲开,“离我远一点。”
段奕辰不在意地笑笑,仰躺在她的腿上,“今天喝的是有些多。”
青晓不客气地抽开腿起身,见他脸上回味满足的笑容不免和下午看到的画面联系到一起,“我去睡了。”
还在愣神的段奕辰丝毫没有反应过来这突如其来的大转变,还有些于今天在季梓琪帮助下谈成的大单,此单的谈成意味着三年内不用工作也是满满的盈利。
青晓躺在床上,有些不喜欢自己的行为。她不想变得如此在意,她不想介意,尽管她知道那可能只是个巧合,可她还是止不住地乱想。季梓琪和段奕辰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两家又是世交。而她和段奕辰呢,开始的毫无头绪,因为订婚被捆绑在一起,而自己又不是个身心健康的人,她实在想不出段奕辰弃季梓琪而选择自己的理由,或者说一直都没有放弃?
手机忽然震动,青晓起身去探,是条信息。
段奕辰推门进来,漆黑的屋子里,唯一的光源打在青晓的脸上,而青晓的表情竟是十分的僵硬,像是在幽暗的夜里丢了魂魄,“怎么了?”
凌厉的眼神扫过来,青晓闭上眼睛摇了摇头,“没事。”
但段奕辰肯定刚刚那不是错觉,他看到青晓眼中很少流露出的狠戾,把灯打开,泄了一室的亮,青晓挡住了眼睛。
“青晓。”段奕辰坐到她床边,有些语重心长道,“不要逞强,你要信我。”
适应了光线,青晓抬眼眨也不眨地看了看段奕辰,时间从他们彼此的目光中忽闪而过。青晓垂下眼,“没什么事,莫承说他到了新学校,手机会没收,没法联系我。”
段奕辰将她揽到自己肩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是吗。
青晓因着心底的答案不由一阵颤抖,段奕辰只当是她冷,索性楼得更紧,“睡吧,明天可以陪你了。”
“段奕辰。”青晓鲜少叫他的名字,听得段奕辰一愣,“我们回去吧。”
“怎么?不喜欢这里?我还没带你逛。”段奕辰讶然,“还是在怨我?”
“不是。”青晓摇头,“我只是觉得这里很陌生。”
段奕辰心底颤了几颤,不动声色地拍拍她,“好。”
“我去趟洗手间。”
段奕辰注视着她的背影良久,良久也只是一声叹息。
洗手间的抽水声并不大,却如轰鸣而过的火车一般在青晓心中碾压了一遍,她终于下定决心,按下了发送键,内容是,请继续。
这才是一场浩大的赌博。凭什么,凭什么你有家世就可以颐指气使,视众生为草芥,随意玩弄、亵渎?凭什么?总该要有所报应。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因果,报应。所有的一切都不能具体到怪谁,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这一切都不过是因果报应。
“你要注意她的言行举止。前一阵子的事情很可能并没有纾解,她的压力可能转移到了别的事情或人上面,她的神经处于极度紧张和濒临崩溃的状态,一切的平静都可能只是……怎么说,假象,或者伪装。出现了怪异举动,要及时带她来治疗,切不可耽搁。还是要以安抚为主,尽量顺着她的意思来,给她肢体上的安全感,让她尽量放松。”
“好,我知道了。”段奕辰俯在栏杆上看着城市的夜景,“谢谢你,温继言。”
刚挂断电话就有电话打进来,段奕辰接起。
“段总,背后的金主是季司令家。”
没有回应。
“喂?段总?您在听吗?段总?”
“好,我知道了。”段奕辰右手抓住栏杆,“不要惊动,注意林江的动向。”
段奕辰很少碰烟,如今却是在月下吞云吐雾。季司令年事已高早已不问政事,季东林倒是动作频频,近几年在公司、在人脉上不断扩张,野心很大。姓金的大概只能是其中的走狗一只,恶狗仗势欺人,露出了主人的尾巴。可这尾巴他敢动吗?世交是什么意思,就是两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他要把这个难抛过去吗?可他不抛,有人会抛。
他转身看向室内,青晓静静地侧躺着,好似沉睡。心中强烈的预感告诉他舒青晓已经知晓了这件事,并且要做出些行动所以要回国。他不动,但青晓会动。可这一动便是堵上身家性命也是难以全身而退,季家根系广植,敏锐得岂会连这点消息都不知?想必自是有所防备,青晓若动,便是必死无疑。
难眠的晚上,有浩大的月光,躲起了星星,躲在了梦乡。
“真的准备回去吗?我带你来是要散心的。”段奕辰抱臂看着青晓一大早就起来开始收拾行李。
“我要回去。”
“回去做什么?”语气里的坚定令段奕辰十分担忧。
青晓顿住,也只是停顿了一秒,“毕业论文。”
“你不是早就写好了?”段奕辰追问,显然忘记了温继言的叮嘱。
“交毕业论文。”青晓重音拉得很重,底气十足。
“青晓,有时候放下才能自由。”段奕辰握住她的手,不由得她再晃来晃去。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青晓挣扎。
段奕辰握的更紧,“还没有好好在巴黎玩儿。”
“没有啊,你不是很开心。”青晓冷笑着抬眼看他,“你想做什么呢,段奕辰,留在这里做什么呢?”
“青晓……”段奕辰不解,“我是为了你好……”
“好啊。”青晓回的很快,“我很好,所以我不需要留在这里,如果你不好,尽管留下。”青晓甩开他,蹲下身把箱子拉好。拉链的声音刺破了空气。
“舒青晓。”段奕辰明白过来,重又拉住她,“不可以那么做。”
青晓冷笑,“有人的挑衅在先,容不得我手软。”
“你怎么这样……”段奕辰有些心痛,两个人都明白在说什么却就是不挑破。
“我就是这样。”青晓尽力克制住目光的闪躲,尽力直视着段奕辰,“我一直是这样,后悔吗?来得及,现在去找你的青梅竹马来得及!”
“舒青晓!”段奕辰愤怒地攥紧了她的手腕,听得筋骨轻微的响动。
青晓神色依然,透出些许鄙夷,“这就是你所谓的一切?你的口口声声原也不过如此。”
“你不要激我,你需要冷静,舒青晓。”段奕辰意识到情况有些失控,想要轻轻抱住她,却被青晓一把推坐在床上。
“这就是你的选择?”青晓拉长拉杆,取过外套,“很好,很高兴认识你。”
笑着转身,大踏步地走出去,没有一丝犹疑。段奕辰急忙拉住她,有些气急败坏,“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青晓看他一眼,并未回答。
“放手吧,青晓。他们也并不知情,你这样做会伤害到自己的……”
“我不怕。”青晓坦然,“我什么都没有不过命一条,拿去就是了。可他们凭什么?你,凭什么?罪有应得到了你这里还可以这样解释吗?那我还真是错看了你,不,高看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原点
青晓从段奕辰的别墅里搬了出来。
无家可归,和流落街头大概就是指她现在的状况了吧。
多亏纪蒙蒙家的一栋老房子,很久没人住过,距市区也很近。
“你何苦受这份罪……”纪蒙蒙仰着头看青晓正站在梯子上拿着刷子画墙。
“要我跟你说多少遍……我真的是为了美展的事情赶回来的,真的是齐老头一个要命的电话把我拽回来的。”青晓暂停下刷子,回头看了眼纪蒙蒙,“再说了,我这叫早作打算——趁我还能应付的时候。”
纪蒙蒙叹气,站在凳子上递给她另一只漆桶,“你太绝对了……段奕辰对你好我都能看出来,怎么可能会……晓晓,你不能就这么否定了他也否定了自己。”
“我没有。”
“你说你怎么这么倔,也许人家段奕辰什么都不知道你就二话不说地闷着头一个人回来……有什么误会你倒是说出来啊,这样生闷气管什么用……”纪蒙蒙说着说着竟有些气愤,恨铁不成钢。
青晓拎着漆桶缓缓从梯子上下来,叹了口气,“你怎么一定觉得我非得是生气回来的呢?要不是美展的事我还打算去看极光呢。”
听她这话,纪蒙蒙的心反而揪了起来,那时候的她也是一个劲儿说自己没事,结果……蒙蒙生怕她一个想不开再去干傻事,急忙开导,“是是,我们青晓气量大怎么会为了这么点儿事生气?那段奕辰也是,没事跟个前女友一块瞎逛什么逛……”
“这是人家的自由。”青晓立在她面前,眼神清亮好比坚石,“没准……一开始订婚就是个错误,白白误了人家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纪蒙蒙睁大眼睛,声音都小了很多,“你的意思是……”
青晓刚要说那个她想了很久的决定,电话忽然打进来。竟然是舒丽珍。
见青晓面色如常地挂断电话,继续投入到她墙的艺术中,蒙蒙心里十分好奇,几次欲言又止地看着青晓,最终还是没忍住试探地问,“是他吗?”
青晓不禁笑,“舒丽珍。”
蒙蒙大失所望。
对于季家的事,青晓未对任何人提起,除了一个已知的段奕辰。那将会是场硬仗,她不想无故牵连。
周日晚上,青晓应约来到繁华私人会所。虽然对舒丽珍挑的这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