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钱吗?你有资格吗?
忽然就想起了段奕辰对他说的最后一番话,心中刀割一般划过。
他心里,到底会有,多难受?
作者有话要说:
☆、心疑
夜色茫茫。多少晦涩、阴暗在茫茫中叫嚣。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不过是物质的极大绽放,绽放着空虚与一世的厌。
“老板!新来的小弟!长得很正诶!”李三福拽着个面目清俊的男孩子,舞厅炫目的灯光一次次晃过来,像要迷住所有人的眼睛。
刘振声吐了个烟圈,在烟雾中细细打量男孩紧皱的眉和闪躲的眼,“好好干,不会亏待你,是大树介绍来的吧?”
男孩几番沉默,李三福不禁在身后狠狠掐了他一把,男孩才低低道了声是。
刘振声也未多交代,便叫李三福带他下去了。一旁看戏依旧的郝云传抖了抖衣服,“不错,金老板也许会喜欢。”
“注意着点儿,这可是未成年。”刘振声又点了颗烟。
郝云传哼笑,“是他自己找进来的,又不是我们逼他……再说金老板已经示意了好几回了,那边一大摊子还得他照应,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消失又不是什么难事……”
“八成是从家里跑出来的吧。”刘振声叹了口气。
“怎么?振哥不忍心了?现在改主意还来得及。”郝云传道。
刘振声眯着眼也不过片刻,摆摆手,“就这样吧。”
夜深人不静。
段奕辰一直很担心青晓。自莫承失踪后,她表现得越是正常,越让他疑心。总怕她一个想不开,再把当年的事情重演一遍。所以暗中派人跟着她。这一跟,却又跟出了名堂。
“夫人去的地方十分偏僻。那是……那其实是,是林江的地盘。”
“她找他?做什么?那不是一群亡命之徒?”段奕辰放下手中的文件,“她还想请出道上的人?她怎么会认识那些人?”
小郑见总裁仿若无人般的自言自语,也不知道该不该答话,斟酌再三还是开口,“夫人似乎是与那人很熟的。有人来接应她。”
“很熟?”段奕辰莫名,嘭的一拳砸在桌子上,“我怎么会不知道?她从来没有接触过那些!”
今年的雪来得比往年早太多。才刚刚入了十一月,温度却是低得不像样子。段奕辰坐在客厅里,电视放着新闻,矿难了,地震了,未成年人被拐卖了。李阿姨悄声出来瞧,不由纳闷,等自个儿媳妇儿回来看电视用得着看得这么投入吗?连个眼睛都不眨。
青晓回来的并不算太晚,才刚过九点。青晓在门前跺了跺脚,推开门只觉热气扑面而来。换了鞋子,扯了围巾,解下发圈轻轻甩着头发,有些懊恼。
“你这是干嘛去了?”段奕辰原本在沙发上想等她发现自己,不想半天没动静,这才起身看便看到她这副狼狈模样。
青晓十分惊讶,甩头发的动作停住,单手从额前捋了捋头发,表情有些呆,“……刚从学校回来。”然后便看见他怒气冲冲地走过来,惹得青晓一愣。
“你去了哪里。”段奕辰尽力克制着自己。
“学校。”
“再说一遍!”
青晓不惧他,平静地看进他的眼睛,像在想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你知道?知道还有必要问吗?”
“你——!”段奕辰被噎住,强拉着她上了楼,门被重重地关上。李阿姨的心脏跟着猛跳了一下。这新夫人难不成是在外面有人了?
段奕辰叉着腰在青晓面前走来走去,青晓始终平视着前方,静静等待,像山坡上孤单的小花。
“你为什么要找那些人?”段奕辰问。
青晓依旧用那种平静的不能再平静的眼神看着他,“你为什么跟踪我?”
“我担心你!回答我的问题!”段奕辰吼道。
“我担心莫承。”青晓道。
“我们不是一直在派人找!你为什么要去找那么危险的人!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舒青晓!”段奕辰迫着她抬头看着自己。
青晓抻了抻嘴角,似笑,“我要找到他。”
“为什么撒谎?为什么骗我?”段奕辰凝视着那双清亮的眼,里面明明映着自己的影子,他却丝毫感觉不到她对他的在乎,她根本就不在乎他,她不爱他。这是他最不想承认的事实。
“我没撒谎。”一字一顿。
段奕辰瞬间读懂了她的眼睛,那里面是满满的厌恶与失望。段奕辰张了张嘴,对不起三个字却如何也说不出口。青晓平静地转身离开,平静得让段奕辰怀疑他刚才是否抓住过她。
持久的冷战,段奕辰的持续低压让秦正有些受不住,不免暗中调查了一番。
“六哥,其实我觉得她这么做也是个办法……咱们在正道上查不出来为什么呢?保不准这小子走偏道去了……你这么一质疑,你又不是不是不知道你家那位本就脆弱受不得刺激,你说你一着急,努力不全白费啦?”秦正劝道。
易佐廷也点点头,“有道理。”
秦正见段奕辰依旧没什么反应,又看了眼易佐廷,见他微微点头,继续道,“六哥,那人是她小时候就认识的……人发小混的好,咱也不能说什么不是……”
“我知道了。”段奕辰道。
“啊?你都知道了?”秦正惊讶,又劝,“不是六哥,我怎么觉着你这个方法不太对啊,你总是这么不放心,事事都要掌控着,这不是剥夺人隐私吗六哥!”
“我怕她出事。”段奕辰仰头看着天花板,“我怕她做傻事。”
易佐廷哼了一声,“得了吧,你都跟了人家多少年了,是戒不掉了吧……我就说当时应该光明正大的追,这倒好,搞得光明正大也跟偷偷摸摸一样。”
“六哥,容我说句矫情话。你爱她爱得太紧,爱得太累,我瞅着都累。”秦正道。
段奕辰久久不语。眼底是黑色漩涡,不断盘旋着。
“过几天说说话就好了……唉,还不知道那小子是死是活,这要是……算了,做好准备吧。”易佐廷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嗡嗡震动声。秦正眼尖一下看见了那两个字,瞥一眼易佐廷。段奕辰皱着眉接起,声音里透着掩饰不住的疲倦。
“喂。”
“嗯……再说吧……嗯,好,你明天过来也行。”
秦正风凉地翘起二郎腿慨叹,“诶哟,我命苦的六哥哟。”
次日早晨,段奕辰刚进办公室,便看见季梓琪已坐在那把大椅子上了。段奕辰缓步走到她面前,二人中间隔着一张桌子。
“心情不好?”季梓琪双手交叠至下颌,眼睛眨了眨,“被爱情滋润的少年?”
“说吧,你想再投多少钱。”段奕辰道。
季梓琪做思考状,伸出一个巴掌,“不多,就这个数。”
段奕辰眉头轻轻拧起,点点头,“好。不过,你不要太冒险,舒亨达前车之鉴,那边的生意不好做,到时又赔光,再想回本可就不好说了。”
“我自有分寸。”季梓琪自信满满,璀璨依旧的眼睛脉脉看着他,“倒是你,怎么这么狼狈?追求爱情依旧不顺利?我早就说过的,她不是什么乖孩子。”
“行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等等。”季梓琪叫住他,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十厘米的高跟鞋拓出无尽气场,“后悔了不?奕辰?哪里够,越往后越惊喜的……我保证。”
段奕辰懊恼,似乎全世界都知道舒青晓的全部故事,只有他不清楚吗?怎么可能。
大雪初至。天地一片银白。刚下公交车的青晓看着大片的白,心中很是喜爱。她回来拿换洗衣服,别墅比较偏僻,早上车子难打,索性踩着雪走回去,正好避开段奕辰。
在宿舍的一夜睡得并不好。这茫茫天地,令她有种无力感,她不知道自己还可以撑多久。尽管她分外想逃离,但不被允许,不被自己允许。她是移山的愚公,只不过,肩上背了太多,也不知道能不能走到目的地。
太阳升的很高的时候,雪渐渐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还有个雷死人不偿命的想法。。。。不过暂且算了吧
☆、柔软
仿佛电影重放。只不过时间不一样。
段奕辰看着她,她避开他直接上楼,才上去又被他拉住。
段奕辰一把把毛巾罩在她头上,皱着眉揉着她的头发,“你这女人是傻子吗?大雪天不会坐车?你难道走着回来的?”
青晓的脑袋被他揉得有些懵,抬眼打量他又收回目光,手忽然按住了毛巾,也未抬眼,“我自己来吧。”
段奕辰跟在她身后,在门前拽住她,十分诚恳地看着她像是在斟酌如何开口,“回来吧。”
多熟悉的一句话,青晓心中一痛。想收回手,无果,想说句不想回来又觉得很像是在闹脾气,“不用了。”
“为什么不叫司机去接你?”早料到是这样的答案,段奕辰聪明地绕开这个话题,“青晓,我娶你是要你来享福的,你怎么还是要委屈自己。”
青晓片刻后垂眸,再抬眼时眼睛清亮无比,“你想多了,段少爷。我只是想走走而已。”
段奕辰听到那称呼,温柔不见,挑眉看她,又见她目光清亮得只能看见他的影子,顿时气性全消,不禁笑着将她带进怀里,“艺术家啊,我是怕你冻着。”
青晓轻轻挣了挣,又被他更紧地按在怀里,听他在耳边低声道,“别动……让我抱抱你,几天都没看见你,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青晓怔住,身子不禁轻微颤抖,感觉段奕辰拥得更紧,听见他心跳沉沉,大衣的纽扣微凉,心中明明安然,出口的声音却也在轻轻颤抖,“你……”
段奕辰放开她,仿佛知晓她要说什么,看她傻气模样十分开心,手指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是啊,感动了吗?段夫人?”
青晓才知道李阿姨周末请了假,洗过澡后听到楼下厨房的动静,不禁好奇地下楼,见段奕辰挽着袖子系着围裙正十分得意地颠着锅,抱臂倚在门边上看他,有些出神。段奕辰一转头便撞上了那难得一见的明媚笑脸,长发温柔垂下,唇色是最上等的颜色,身体随心支配已几步走过去将她圈住,终于朝着最吸引他的那处吻了下去。
他吻得很急,恨不能吞下那抹温凉柔软,感受到她的僵硬才耐下性子来温柔细致地吻她,只觉越发不能自拔。他早已中了她的毒,仅仅一个吻就足以要了他的命,如何能放开,如何放得开,他在心中急切动情地喊她,青晓,青晓……
忽然觉察脸上凉意。凉的刺骨,似把他冰醒,终是停下来,拧着眉头看她。青晓侧过头,眼泪大颗大颗地掉,未发出任何声响。
“怎么了。”段奕辰捧起她消瘦的脸。
青晓未出声,只是一面哭一面摇头。
“青晓……别哭,别哭……”段奕辰心疼得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唉,哭出来,大声哭出来,我知道你憋在心里不好受……”
青晓继续摇头,断断续续,“是我错,都是我的错……是我错,是我错了……”
“怎么了这又是……你没有错,不是你的错青晓,莫承只是暂时想不开,会找到的。”段奕辰慌乱地替她抹泪,却发现无声的泪原来是抹不掉的。
怎么会不是她的错?若不是她一时陷入往事,一时点了烟,一时说了气话,莫承怎么会反常?又怎么会被伤害?怎么会离开?青晓越来越恨自己,往事新事一起涌上心头,魔音一般不断重复,都是你,都是你的错。
青晓忽然捂住耳朵蹲下来缩成一团,“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段奕辰也蹲下来,大力抱紧她,想给她自己全部的力量,“你没有错,本来就不是你的错……”
外面雪落无声,大片大片都陷进心里。谁都没错,不过是凑巧,不过是命运。受得住了叫重生,受不住了叫迷失,失到哪里?没人能预料到。
紧绷的线再禁不起多一分的拉扯,上天眷顾,两边唰地一松,它就掉在地上。谁也不知它五脏六腑被摔成什么样。
气温早已降至零下。从暖变冷,其实是个很快的过程,要是一直冷着,只怕是早就结成了冰,冻得灵魂出窍只剩个壳子了。
多奇妙,圣诞节的晚上,她终于找到他。这是不是一种诞生?虽然还没有人知道究竟要诞生什么。她在堵塞的车流中不顾一切的奔跑,几乎窒息的速度,可她再不能等待多一分多一秒。她听到呼啸的风声和早就失了节奏的心跳声混杂在一起,像是□□纪前挣脱黑暗的交响。
宛若稚子一般被包裹,双眼紧合,颧骨因瘦削而异常突出,唇色是冷冻过的沙漠,还有这冻裂的痕迹,高高地肿起。
青晓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旁,眼睛是刚破裂的冰窟窿,流动的是掉进去就一定会死人的温度。
段奕辰和林江不约而同地走出特护病房。
“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