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慢慢站起来,看向了恩尚。
“不用担心,我只是先一步回家而已。”
叹转头对英道开玩笑似的说,“不要打恩尚的主意”,然后就带着黑衣男走出了咖啡店。恩尚脱掉围裙,对店长说道:
“社长,我今天想提前半个小时下班。明天我会做到打烊的,不好意思。”
恩尚走向了更衣间,结果好像想到了什么,又犹豫着走向了英道。
“那个……”
“怎么,让我骑摩托送你一程?坐公交确实慢了点。”
“能送我一程吗?”
“喂,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我都开心得想开派对了,你怎么能叫我送你走呢?”
恩尚默默地转过了身,结果英道拿起车钥匙站了起来。
“今天算你欠我一份情。”
英道先一步走出了咖啡店。恩尚内心既觉得对不住英道,又很是感谢他。她就这样心情复杂地跟着英道,离开了咖啡店。
叹一脸不安地踏进了大门,家里的每个角落都站着保镖。叹看了看周围,走进了父亲的书房。
“你到底做了什么事?!你在外面究竟干了什么,这些东西怎么会被退回来?瑞秋本来根本不想解除婚约的!”
书桌上放着订婚信物,全都是瑞秋家送回来的。站在一旁的琦爱,忐忑不安地看着金会长和叹。
“都说婚约是我取消的了,你干吗总是骂孩子啊?我从一开始就不喜欢瑞秋。长得眼睛也尖尖的,鼻子也尖尖的,下巴也尖尖的……”
“你给我闭嘴!你现在已经失去了最后的机会。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就是说他们不会再对你的秘密,对我们家的丑事,守口如瓶了!”
“然后您就会变得更有钱不是吗?又是兄弟反目,又是争夺经营权,一定会传出这种传闻的。到时候股价自然就会飞涨了,您还担心什么呢?反正您又不会担心我和我妈所受的伤害。”
“我在担心你的人生!你这样做,都是因为那个车恩尚吗?”
“……是因为您。”
金会长抬起手,想要扇叹一耳光。结果站在一旁的琦爱吓了一跳,急忙拉住了金会长的手。
“会长,求您别……”
看着琦爱的哀求,叹气得忍无可忍,大喊道:
“你管谁叫会长啊!在家里叫什么会长,他到现在还是你的上司吗?”
与惊吓过度的琦爱不同,金会长已经被气到了极点。
“你,非要逼我对那丫头动手吗?”
“这辈子,您都不想再见到我了吗?”
“孩子们才只有十八岁,只是高中生而已,又不是马上就要结婚。”
琦爱怕金会长把火气全都撒在叹身上,急忙插嘴。但金会长的怒气并没有就此消退。
“又不是马上就要结婚,可是婚约却取消了!你别想再走出自己的房间一步,学校也不许去!把手机交出来!”
叹气得身体颤抖着,恶狠狠地瞪着金会长,最终转身走出了书房。琦爱急忙跟着叹走了出去。
叹呆呆地坐在床上,琦爱则不停地在一旁唠叨着:
“你就不会低个头,乖乖跟你爸说一声对不起,我错了?手机被没收,电脑被没收,还被关在房间里。这下你要怎么办?”
“父亲不是说,天黑就能看见星星了吗?现在这么黑,我应该能看见星星了吧。”
“说什么呢?”
“不过那婚约,真的是妈你去取消的吗?”
“嗯,她们答应取消的。”
听到琦爱说的话,叹一脸的担心。
“你们见面了?没对你说什么难听的话吗?你们怎么说的?”
“那些问题妈妈都解决了。妈妈一直想为你做点什么,因为我是你妈妈。”
“……不后悔吗?”
“不。妈妈……今天才第一次真正做了一回金叹的妈妈。”
琦爱温暖地握住了叹的手。
“是你牵着我的手,把我从房间里解救出来的。”
叹笑了笑,为了安慰妈妈,故意开着玩笑说道:
“所以我现在才被关进了房间。这次换妈妈你来救我吧。”
琦爱毫不犹豫地放开叹的手,站了起来:
“你歇着吧。肚子饿了就说话。”
琦爱刚走出房间,叹的表情就再次黯淡了下来。他担心恩尚会因为自己而受到伤害。
英道的摩托载着恩尚,停在了叹家门口。英道脱下安全帽,低头看了看恩尚那双放在自己腰间的手。恩尚靠着他也只是暂时的,车刚停下,她就马上直起了身子。
“等一下。”
英道下车扶住了恩尚的胳膊。在英道的帮助下,恩尚笨重地下了摩托车。
“都告诉你了,要把手放到我口袋里。非要等到得了冻疮断了手指,你才会想,‘啊,坐摩托的时候,不管他喜不喜欢我,我都应该把手放到他口袋里啊’,是不是?”
恩尚被英道说中了心思,不好意思地回避着他的眼神。
“……谢谢你送我回来。”
恩尚走到门口,突然停下了脚步。当她看到门口站着的保镖时,顿时明白过来,这次的事非比寻常。这时,英道走到了恩尚身边。
“看来金叹已经被关起来了。”
“这可真是赚人热泪的一幕啊。标题就叫做,进击的会长。”
“那些人站在那里,是为了防止金叹逃跑吗?”
“这一幕的出场人物中,有一半都是保镖。从现在起,已经没有什么父子之情了。这是一场男人与男人的对决。”
看着恩尚担心叹的样子,英道说他没受伤,那肯定是骗人的。英道难过地看了看恩尚,把视线转了回来。
“就算住在同一个房子里,也很难见到面了。这对我来说倒是个好消息。我走了。”
“……欠你的人情,我一定会还的!”
恩尚急忙对着转过身的英道喊了一句,然后跑进了大门里。
“都不知道我会要什么,居然敢随便夸下海口。”
英道嘟囔着启动了摩托车。今天,他看起来格外寂寞。
叹一直没有联系恩尚。不管恩尚怎么发短信,他都不回复。看样子,手机是被没收了。家里的气氛,比想象中更加沉重。去往二楼的台阶前,也站满了一排保镖。看着一脸不安的姬南,恩尚说会想办法提前一点搬到新租的房子里。恩尚也同样坐立不安。在家都见不到叹,让她有点不知所措。恩尚觉得,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她不停地埋怨着自己。
叹被关在房间里,思考着一切能从这里逃出去的办法。从窗户一眼望出去,庭院里站满了保镖。手机还被没收了。不过叹最担心的,还是恩尚。他想象不到,恩尚究竟在怎样担惊受怕地度过着每一天,所以他要尽可能快得逃离这个地方。看着窗口挂着的捕梦网,叹想起了恩尚。
他甚至开始了绝食抗议。看着一整天不吃东西的叹,琦爱着急得快疯掉了。“去打听一下元的婚事”,“如果想拿着股份兴风作浪就给我净身出户”,即使看到金会长对迟淑发脾气,琦爱也只是高兴一时。本来琦爱的心情就很复杂,金会长还喝令她,“如果教育不好叹就给我打包走人”,再加上叹还绝食,这一切让琦爱简直快崩溃了。就连叹最信任的尹室长,也被金会长要求上交辞职信。如果叹继续这样硬撑下去,对他并没有任何好处。
“在你饿死之前,妈妈会先急死的。叹,金叹,开开门好不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金叹!”
这时,叹突然打开了门。琦爱怕叹再次关上门,急忙拉住了他的胳膊。
“出来。你如果不想看着你妈病倒,就给我吃饭。快点。”
叹盯着琦爱看了一会儿,然后静静地跟着她走下了楼。
就连餐桌边也站满了保镖。叹坐在巨大的餐桌边,一个人食不知味地吃着饭。就在叹无聊地吃着饭的时候,厨房里面传出了一声短信提示音。叹停下动作,慢慢看向了厨房。那肯定是恩尚。
“今天真的很冷。明天一定要多穿点衣服。”
叹没头没脑地对保镖说道。恩尚小心翼翼地藏在厨房里,她明白,这是叹对自己说的话。
“因为我,让你辛苦了,对不起。还有,希望你不要哭。”
恩尚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听着叹的话,保镖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虽然今天很辛苦,但希望你能睡个好觉……就像我陪在你身边一样。”
叹站起来,走出了餐厅。听到叹走出去,开门关门的声音,恩尚终于忍不住流下了眼泪。明明近在咫尺,却无法相见,这让恩尚无比心痛。
一大早,家里就乱成了一团。叹想要上学,却被一众保镖拦了下来。他们之间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小规模冲突。这时,金会长走出房间,毫不留情地命令保镖把叹关回房间。叹无可奈何地又回到了自己房间。他漫无目的地望着窗外,就在这时,载镐敲了敲门,走进了房间。叹曾经最信任最依赖的尹室长,现在也不是百分之百站在他这一边。
“你对公司,就完全没有想法吗?”
“我第一次和室长开始学习,是十岁的时候吧。当时我第一次感觉有点奇怪。”
“奇怪什么?”
“大夫人手上有那么多股份,可我妈的手上为什么就一点股份都没有。那如果我妈手上有了股份,是不是就能牵着我的手,陪我出去玩了?所以我去问了我哥,如果想要我妈拥有比理事长还要多的股份,该怎么做才好?”
原来还有这么一件事。载镐心疼地看着只有十八岁的叹。让这孩子的肩膀变得无比坚强的,正是这些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瞬间。
“当时哥的表情,让我终身难忘。”
载镐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公司是哥的。我对哥的东西,没什么想法。”
叹说完,从容地转过了身。面对这样一个叹,载镐实在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恩尚像个僵尸一样,无精打采地穿梭在同学中间。英道看到恩尚,跑过来与她肩并肩走起来。恩尚用迷离的眼神看着走在自己身旁的英道。
“一个人来的?金叹彻底被软禁了吗?”
“……连上二楼的楼梯都有保镖守着。叹会不会很害怕?”
“喂!”
英道威胁着喊了一声,把恩尚吓了一跳。与其说英道在生气,不如说他委屈更贴切一点。
“你跟我谈得有点太深入了吧,车恩尚?就算我喜欢你,也不等于我就跟你是一伙儿的啊。难不成,你觉得我跟金叹是一伙儿的吗?怎么对我一点戒心都没有。”
“朋友之间,这都不能说吗?”
“谁跟你是朋友,我为什么是你朋友?不要跟我划清界限,逼急了我可是会越界的。”
恩尚并不清楚,英道发的牢骚里,究竟饱含着多少渴望。
恩尚走向了独自一人吃饭的英道。看着恩尚自己坐到了社会关爱者专座上,同学们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但这也只是暂时的,同学们纷纷拿起手机,你一句我一句热火朝天地议论着什么。恩尚和英道正疑惑时,孝俊急忙跑了过来。
“崔英道,刚刚证券界内部爆料的消息说金叹是庶子!”
晚一步走进食堂的明秀,也咋咋呼呼地跑了过来。
“喂,暴发户,听说了吗?啊,以后不能叫你暴发户了哈。车恩尚你知道吗?这是真的吗?英道,你有没有什么内部消息?”
这时,宝娜走进食堂,给了明秀当头一棒。
“净说些胡话。爆料你也信?那东西八成是骗人的。这要是真的,那赵寅成和我去年就已经秘密结婚了。”
“我看金叹今天没来学校,你知道为什么吗?”
站在一旁的灿荣小心翼翼地问了问恩尚。结果宝娜好像想到了什么,一句“我的天”,然后急忙捂住了嘴巴。
“晕!难道这是真的?所以他提前知道才没来?”
“家中里里外外总共有多少保镖?”
英道放下吃了一半的午餐,朝恩尚问道。
金会长愤怒地拿着听筒,对着电话那头大喊大叫着。郑秘书无言以对,低着头默默地站在会长身边。
“秘书室长的位置是空缺了一个月,还是一年?再怎么没本事,也不至于把事情做成这副德行吧!怎么能连这点消息都阻挡不住,搞出现在这种状况。马上去查是谁干的。挂了!一会儿再打。”
金会长挂断电话,劈头盖脸地骂起了郑秘书。
“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把报道的规模扩大!”
“您的意思是……要放更多的新闻吗?”
“事已至此,已经覆水难收了。这时候,就应该釜底抽薪。‘帝国集团兄弟之争,即将掀起血雨腥风’,‘为争夺王冠,嫡子与庶子的战争之下,集团股价连日上涨’,以这种标题放出新闻。还有,今天马上发公告,让叹正式跻身大股东行列!”
“是。”
郑秘书行过礼,走出了书房。金会长留在书房中,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