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歌看在眼里,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谢顾言。谢顾言依旧醉着,却让王朝歌觉得心疼。王朝歌翻转了手掌,解了七步阵。
凯启气喘吁吁的停下来。
“我救过你一命。”王朝歌道。
“我记得,云景剑下。”凯启道。
“送我个人情,”王朝歌道。
凯启看了王朝歌一眼,愤愤不平地离开了将军府。
“为什么放走他。”何少康问道。
王朝歌走上前,轻轻扶住谢顾言,道:“新婚之夜,开心一点。”
谢顾言有些清醒过来了,扶着额头。
王朝歌凑近谢顾言的耳畔,道:“祝福也送到了,回家啦。”
作者有话要说:
☆、春宵帐
谢顾言醉醉地坐在八仙桌旁,王朝歌也只好陪他坐着。几两酒下肚,漫身的酒气染着他熏衣的味道。金陵的男子喜欢用香,在谢顾言身上,这样的香混着酒水的味道,竟然也让王朝歌有些着迷。
“朝歌,你也喝一杯吧。”谢顾言道。
王朝歌想了想,道:“我又没什么烦心事。”
谢顾言摇摇头,道:“喝酒得有伴。你若当我是朋友,就陪我喝几口吧。”
王朝歌端起酒杯,略带混浊的酒水在玉琢的酒杯里摇晃,王朝歌将酒杯靠近鼻子闻了闻,又伸出舌头舔了一口。
“这酒好辣。”王朝歌道。
谢顾言道:“可是我还是觉得不够醉。”
王朝歌看了看这杯酒,凑近嘴唇微呷了一口,呛地她眯起了眼。
“原来你不会喝酒。”谢顾言道。
王朝歌摇摇头,道:“我喝师父酿的米酒,在冬天温上一小壶,既活血又暖身。”
谢顾言摇摇头,笑了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道:“你还是别喝了。我怕你酒品不好。”
王朝歌晃了晃酒杯,道:“是怕你自己酒品不好吧。”
谢顾言不屑地看了王朝歌一眼。
“算了,”王朝歌道,“我也不陪你了,你早些休息吧。”王朝歌刚转身,却被谢顾言拉住了。
“陪我。”谢顾言在求她。
醉酒中的谢顾言的手掌好烫,抓着王朝歌的时候,王朝歌竟然有一些发麻。就是这么一双手,王朝歌竟有些摆脱不开。
谢顾言微颤着站了起来,依旧是恳求的语气,道:“陪我。”他的呼吸,他口吐的暖气,吹在王朝歌的耳畔,暖暖的。
两人僵了一会儿,打破沉默的是王朝歌。她突然转身,一下子扑在了谢顾言身上,紧紧地抱住了他。
醉酒的谢顾言仿佛一下子清醒了,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支支吾吾地道:“朝……朝歌。”
王朝歌抱了一会儿,略略放开了手,抬着头看着谢顾言,表情却是平淡得出奇,道:“你这样子我很心疼。”
“朝歌,”谢顾言的声音有些颤抖,随着他身体略微的颤抖,道,“我酒品不一定好。”
王朝歌没有回答,轻轻踮起脚尖,碰上了谢顾言的嘴唇。
那一瞬间,犹如一道灵泉刺激着谢顾言的神经。他的头皮发麻,心口一阵窒息。
春日的暖阳透过窗户,把谢顾言的床铺晒得芬香。谢顾言醒来的时候,太阳穴跳的厉害。微醺的酒气残留在他敞开的中衣上。昨夜,恍若一场梦。梦里,在王朝歌轻碰他唇之后,他竟情不自禁地抱住了王朝歌,用力的吮舔着朝歌的嘴唇。王朝歌的轻哼声,还停留在他的耳畔。
床褥之内还残留着暧昧的气味,几丝血迹显得极为扎眼。谢顾言捂着额头,恐惧之感绕上他的身体,心像跌入了无底的空洞。
就在这被褥之上,他抱着王朝歌。王朝歌的身体分享着他喝完酒后发烫的体温。他听着朝歌在他耳边的呼吸,用极为柔软从喉深处的声音轻唤着的“宛歌,宛歌”。朝歌身子很轻,压在他身上是一种安全与满足的感觉。
就算现在想起来,谢顾言还是觉得那时候抱着王朝歌是一种太过美好的感觉,好似可以让他忘记所有的事情。只记得怀中这个人,抱着她,吻她,爱她。
整理好衣服,谢顾言走出房间,见着王朝歌站在院子里,初春的阳光在她脸上折射出好看的角度。每日清晨,觖辰习人都有运功的习惯。
“朝歌。”谢顾言打招呼道。说完,他又后悔。此时,他又该说什么?
王朝歌转头看了一眼谢顾言,回以了一个温暖的微笑。
谢顾言走到王朝歌身边,喉间有很多话在颤抖,临了,却蹦出了一句:“对不起。”
“没什么好道歉的。”王朝歌道。“本来就是我愿你情。”
谢顾言道:“我不会伤害你。”
“谢顾言,”王朝歌道,“是我睡了你。”
诧异之情绕上谢顾言的心头,却只是讪讪地道:“无论如何,此后我也不能放任你不管。”
“真奇怪,”王朝歌道,“难道不应该算我勾引你么?”
“朝歌……”
“顾言,”王朝歌道,“何将军托我转告你。他说你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你不愿拿起的包袱,他可以替你承担。”
谢顾言睁大眼睛看着王朝歌。
谢顾言不知道的是,当年焦成风私通萧梁的事情,齐皇心里早就有数,否则以焦成风的功绩,这么多年又怎会独自守在密州城?齐国焦成风没有强将,齐皇若将焦拿下,只怕国内将士无法安抚,又恐梁国会进攻密州。所以这些年,齐皇对焦成风若即若离,似信任似利用。直到齐皇终于找到可以担当重任的何少康。何少康出征姜国回来后,又马不停蹄地奔往密州,已经接手了密州的部队。
“焦将军已经以其年事过高的名义,解职来到金陵,颐养天年。实则,已经被软禁在何少康手下了。”王朝歌道。
“那泠儿……”谢顾言道。
“焦将军是东宫出来的,是陛下的发小,他不愿意动他。早前,他就有意将焦成风唯一的女儿许配于朝中正当龄的心腹,以此控制住焦成风。既可以给焦成风后半生你的富贵,不负幼时的兄弟,又可以以此要挟焦成风,软禁其一生,作为惩罚。”
谢顾言道:“在云城的时候,陛下曾试探我和焦泠儿。”
“何将军说,如果你和焦泠儿结婚,你的一生会很痛苦。”王朝歌道。
谢顾言弯下身子,努力忍住内心复杂的情绪。
“顾言,”王朝歌道,“什么时候,你也想想自己,要的到底是什么吧。总归,有的时候,人总要做二选一的抉择。”
“让我想想。”谢顾言道。
“你的人生还很长。”王朝歌道。“对了,早上送来的情报,姜国的那个秦争,可能还会有所行动。”
谢顾言点点头,道:“我会让叶小月去准备的。”
“那我走了。”王朝歌道。
“你去哪里!”谢顾言道。
“我是坊间传闻中的易梓先生,”王朝歌道,“我会去任何地方,也会出现在任何地方。”
谢顾言看着王朝歌,那我呢,谢顾言很想问这一句。
王朝歌道:“我们就此别过吧。认识你很高兴,只是,我不愿和泠儿一样,成为你的负担。”
“你会去哪儿?”谢顾言道。
“近期,我要去趟梁国。”王朝歌道。
“如果我想好了,”谢顾言道,“我就去找你。”
作者有话要说:
☆、寂寞寒
离开一座繁华的城市的瞬间怎么会让人有种失恋的感觉。王朝歌望向城门。有的人,可能一辈子都不能再相见。
曾经在一起的日子,竟然变得那么奢华。她没有遗憾,她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路,要继续走下去。
而前方,她又会遇到什么?
站在宫殿的城墙往外看,一片灯火。吹着的风只属于他一个人,天上的星辰也只照在他一个人身上,居高之处,寂寞之感是油然而生的。萧成享受着这样的寂寞。
而紫青,就在墙角下静静地看着萧成,不想上前打扰。这样的宁静,多一刻也就美一刻。
“什么事?”是萧成先发现了紫青。
紫青道:“易梓先生求见。”
萧成淡淡一笑,人情世故终究逃不开他的手掌,只要他想:“见。”
紫青带着王朝歌上了城墙。
城墙上风很大,王朝歌离萧成几步远,负手而立。
萧成看着王朝歌。他第一次看到这个女人,是在密州的那个擂台上,王朝歌也是这样负手站着。那时的王朝歌是多么高傲。
不过一年多没见,此时的王朝歌,却已经开始让萧成有些捉摸不透。
“张三公子的伤好得很快。”王朝歌道。
“你也是。”萧成道。
王朝歌道:“密州一别,几次擦身而过,也都没来得及再多说几句话。”
萧成笑道:“我知道,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你猜到我会来?”王朝歌道。
萧成哼笑笑一声,道:“来不来,都是你的决定。”
王朝歌摇摇头,道:“所谓的决定无非是权衡利弊后的考虑。你虽不能帮我做决定,却帮我权衡了利弊。”
萧成道:“你成熟了。”
王朝歌道:“是我以前太笨。”
萧成道:“看来,谢顾言的齐国确实对你很重要。”
王朝歌道:“我不想齐梁再交战。”
萧成道:“我不认为你和谢顾言闯梁国的地盘,是明智的事情。”
“但是我知道,你还是有办法组织战争的发生。”王朝歌道。
萧成不置可否,道:“那你得有让我足够心动的理由,至少,比宋国要更加诱人。”
王朝歌也知道,萧成的世界里,她永远是一颗棋子。她想要要挟下棋人的妄图,其实都是下棋人布局。但她还是心甘情愿地往里面跳。当她有了人情,也就有了牵扯。一旦不能放下,就注定要承载起更多地重量。
“你的父皇因为琉璃岛的事情生气,想要趁齐姜交战之时偷袭。你却将此事书信于我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对你有用。”王朝歌道。
萧成摇了摇头,道:“齐梁结盟是我一手策划的,如果梁国此事突袭齐国,对我的声誉不好。”
王朝歌道:“可是对于齐国的百姓来说,是生命攸关的大事。”
萧成道:“一场战争而已,世道已经这么乱了,还有什么人们不能接受的。”
王朝歌看了看萧成,没有说话。
萧成笑道:“觉得我太残忍了?”
王朝歌摇摇头,道:“我只是来谈判的。”
“条件?”
“你要什么。”王朝歌问。
萧成道:“你有什么?”
轻轻合上门,谢顾言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床边,才发现房内站着一人,并不高的身子,及腰长发。
“小月?”谢顾言惊道。
“谢公子,希望我的打扰不会冒昧。”叶小月道。
“有事么?”谢顾言道。
“大事。”
“嗯?”
叶小月道:“谢公子,你……到底对王朝歌是什么感觉?”
谢顾言道:“你很无聊。”
叶小月耸耸肩,道:“王朝歌出了城,一路向梁国去了。”
“我知道。”谢顾言道。
“她去找萧成。”叶小月道。
“那是她的自由。”谢顾言虽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但他没有阻拦王朝歌的权利。
“你就不想留住她?”叶小月问。
谢顾言低头,道:“她不让我留她。”
叶小月想了想,道:“我想你不知道,未央术,可以解琉璃梦。”
谢顾言似有些震惊。叶小月的意思,是王朝歌要用未央术救萧成?谢顾言曾经也隐隐感到过,并非萧成撞上了王朝歌,而是王朝歌一直在寻找萧成。从密州的相遇起,王朝歌也在试探萧成。后来,慕风告诉谢顾言,十六岁的王朝歌离开师门独自闯荡,慕风交付于她的历练,就是希望她能够阻止齐梁的连年征战。(这是王朝歌的父亲一直致力于的事情。)可是未央术会散尽用功之人的所有内力。谢顾言道:“她没有必要。”
叶小月并不知道谢顾言在想些什么,道:“嗯——我想,萧成有办法威胁她的。”
谢顾言叹气,道:“她被威胁?被什么?”
“问你咯!”叶小月道。“未央术足以让觖辰习人变成废人。如果她的确被威胁了,我想,她离开前一定做了一些她觉得很重要的事情。你觉得(叶小月笑得很诡魅),她有反常的地方么?”
谢顾言并没有什么反应。
不过叶小月很有把握。“如果她真的散尽了自己的功力,如果你能找到她,希望你知道,她还是隐居比较好。毕竟她不再能保护自己,也没有人保护她。”
言尽于此,足够。
未央术能解琉璃梦,是叶小月告诉花让的;何少康成亲日谢顾言房中的酒,有她下的药。
谢顾言就此隐居,是叶小月为他安排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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