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继续搜!”
过了一会儿,直到脚步声逐渐远去,那捂住她嘴巴、压抵在她身上的男人才松手放开了她。
“你可以走了。”说完,那男人迳自背过身不再理她,撑扶着脏黑的砖墙,步履踉跄地一步一步往暗巷另一端出口走去。
乔唯恩眨了眨眼,原来他不是抢劫,而是在躲人吗?
她低头看着地上,脏黑的地面有着他留下的血迹,艳红得叫人心惊。
“喂,先生,你受伤了吗?要不要我帮你叫救护车?”
男人没有理她,仍旧以臂撑搭着墙面,一步步地往巷外走。
“还是,我帮你叫计程车,请他送你去医院?”她好心的再问,可换来的却是男人极其不耐的吼声。
“离我远一点。”
她闻言,扁了扁嘴。
真没礼貌,算了,既然人家都拒绝了,她就别多管闲事了吧。
捡起掉落地板的雨伞与画稿资料,她快步越过他便想离去,可是走没几步,却听见了重物落地的声音。
她急忙扭头望去,正好看见他摔跌在地的画面。
“你没事吧?”她急急奔回他跟前,看他捂着腹部,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模样,不禁有些害怕,“糟了,不会是死、死了吧?”
她胆怯的以手中雨伞戳戳男人,引来男人一声忍痛的闷哼。
“呼,幸好,还活着。”她这才松了一口气,伸手扶起他,让他靠坐在墙上,并在他身边蹲下,轻轻推推他的肩,关心的询问,“先生、先生,你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报警啊?”
一直闭目忍痛的男人不耐骚扰地揪住她的手,睁开他那双在黑暗中依旧绽出熠熠慑人光彩的翡翠绿眸,寒声警告。
“别……没经过我同意随便碰我。”他不喜欢与陌生人有过多的身体接触,即便是熟人,他亦不会让他们轻易近身,更别说是眼前这个偶然遇见的女人。
“咦?”看见那双熟悉的翡翠绿眸,乔唯恩不禁怔住了,即使身处在一片阴暗看不清男人面貌的环境,她依然能凭着这双眼睛,认出眼前的男人,“……黑……言迩?”
她喃喃低唤出他的名字。
怎么会是他?不是听说他与她离婚后,人便出了国一直待在国外吗?怎么此时他人会出现在这肮脏的酒吧暗巷里,还受了伤呢?
“你是谁?怎么认得我?”听见她准确的念出他的名字,黑言迩眯起眼,语气冷厉地逼问眼前这个拥有一张娃娃脸的娇小女子,并在脑中搜寻着与她相关的记忆,却无半点印象。
原本在他的指示下,已飞车甩掉那一路恶意追撞他们的杂碎,却没想到,对方为了除掉他,竟还派出另一批人马半路拦截他们,攻击了他的司机与特助,并出手划了他腹部一刀,逼得他不得不在与他们短暂缠斗后,先行撤退到这儿……
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这个聒噪多事的女人,但她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
“你……不记得我了?”她难以置信的瞠大了眼,而后,又像是自嘲似的弯起嘴角,苦涩的自语回道,“也是,你怎么可能会记得我呢,对于无关紧要的人,你总是不会放在心上的,不认得我也是正常的。”
当初他们的婚姻只维持了短短的半年,最后,在他那两个宛如恶魔般可怕的弟弟刁难下,终告结束,六年时间过去,他不记得她也是正常的,因为他原本就是这样一个对人冷情的人。
即使如此,她依然无法对曾爱过的他见死不救。
“怎么样?你还好吗?”将手中的画稿、雨伞,一股脑儿地全塞入自己的侧背包包里,她伸手欲搀扶起他,“伤得很重吗?要不要我帮你联络你弟弟他们?”
她想,既然他回来了,他那两个总是与他形影不离、有严重恋兄症的邪恶弟弟应该也一起回来了才是。
他闻言,眸中精光瞬闪,讶异眼前这陌生女人,除了知道他的名字外,竟然还清楚他有两个弟弟,虽然内心隐隐感到怀疑,但他的表情却丝毫未变的维持漠然。
“他们人目前在国外,不在这里。”
“那怎么办?”她担忧的问他,“你看起来伤得不轻,总不能把你丢在这里不管,还是……我送你去医院?”
他想也没想立刻否决了这个提议。
“我不去医院。”依对方莽撞、粗暴的行事作风,难保不会又一次麻烦。
“可是你的伤口一直在流血啊。”她看着他腹部不断渗开的血红,连忙从包包中掏出手帕压上他的伤口止血,而后她咬了咬牙,表情非常挣扎,像是下了什么困难的决定似的开口,“不然,你先到我家吧?”
听见她的话,黑言迩不禁眯了眯眼,“……去你家?”
“我家有医药箱,可以先帮你的伤口消毒止血,顺便上药包扎。”她向他解释之所以要带他去她家的用意。
他却是抿起薄唇不语,只是用那双锐利眼眸紧紧盯视撑扶住自己的女人。
他不认得这个女人,可是她却主动提议说要带他回家包扎,这,该不会又是那些老鼠们所搞出的阴谋之一?
仿佛是看出他心底的防备与怀疑,乔唯恩涨红了脸,没好气的怒声道:“你放心,我对你没有任何的企图,我只是不想见到你死在这里而已。”再怎么说,他都是曾与她有过一段短暂婚姻的前夫、她孩子的父亲、她曾付出真心爱过的人,即使他已认不出她、已遗忘了她,她也无法狠心让他独自一个人留在这里,失血身亡。
“你知道我是谁,想必一定也清楚我的背景与身份,你想要什么?”他从来不相信有人会无条件的好心帮助他人,她想要什么,可以坦白告诉他,若是他做得到,他一定会想办法替她完成。
“我不要什么,我只要你闭上嘴,安安静静的让我带你回去上药包扎,这样可以吗?黑、先、生。”听到他那番与六年前相似的可笑报答论,她忍不住有些火了,她恨恨的磨着牙,忍住满肚子的气,尽量维持冷静地假笑,从牙关中迸出这句话。
要不是他受伤了,她还真想狠狠敲他一顿,看看能不能把他打醒,总是将所有好意接近他的人都当作有所图谋,就跟他那两个有严重疑心病的弟弟一样,只是他症状较轻,而他那两个弟弟已经病入膏肓没救了。
算了,看在他受伤的分上,不跟他计较。
“走吧,我家往这个方向。”她瞪了他一眼,而后她以自己娇小的身躯奋力撑起他,搀扶着他一步一步往自家的公寓方向走。
黑言迩则是强忍着因挪动而引发的疼痛,一声不吭,目光却紧紧落在身侧专心扶着自己、要带他回家疗伤的娃娃脸女人身上。
真的什么也不要吗?
只是想单纯的带他回去上药治伤,完全不奢求任何回报?
很少有人能对摆在自己面前的庞大利益丝毫不动心,这女人……还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第二章
重,好重。
他怎么这么重啊?
架扶着受伤的男人往自家租住的旧公寓楼梯上走,乔唯恩咬牙撑着他庞大沉重的身躯,使劲迈步将他拖往自己位于三楼的住家。
“就快到了,黑言迩……你忍着点,千万别乱动,否则摔下去不是开玩笑的。”她现在终于知道住家没有电梯的坏处了,那就是当某天需要扛着人上楼时,只能如古人所说的名言“脚踏实地”,将人一步一步往楼上搬,完全无法贪懒取巧。
黑言迩则是什么话也没说,他紧紧拧着眉头,满头冷汗的忍住腹部伤口牵扯的剧痛,沉默地任由她架着往楼上走。
就在她好不容易搀着他成功爬上公寓二楼阶梯,即将要拐弯走上三楼时,住在二楼总是帮忙她照看小兄妹的林奶奶家的铁门突地打开了。
“恩恩啊,你回来啦?”七十多岁、头发花白的老奶奶,笑眯着一双老眼,从铁门后探出头来。
糟了,是林奶奶,要是让她看见自己带着男人回来误会就不好了。
于是,慌乱紧张的她,下意识的松手推开黑言迩,将他往阴暗的楼梯角落一塞,引来他疼痛的一声闷哼。
“是、是啊,林奶奶,我回来了,司尔跟心心都还好吗?我今天开会晚了,所以现在才回来。”她一边挠头干笑地回答林奶奶的话,一边以眼角偷偷瞄看那被她推到楼梯角落的男人情况。
惨了,她刚刚好像不小心推得太用力了,不知道有没有撞伤他?
“很好、很好,他们都很好,现在在我屋里睡着呢,我看这么晚了,恩恩你也别叫他们了,就让他们在我屋里睡一夜吧,等明早他们睡醒,我再送他们上楼。”站在铁门后的林奶奶,没有瞧见在她背后楼梯暗处躲藏的男人,迳自笑着对她说。
“好的,我知道了,林奶奶,谢谢你喔,不好意思总是麻烦你。”她感激的朝她致谢,要不是这个善良的老人,在她困难时帮忙收留她,又时常帮她照顾心心与司尔,她也不能安心外出商谈童书插画的案子。
“哎呀,说什么谢谢,都是街坊邻居有什么好道谢的,行了、行了,快上去歇息吧,忙了一天,你一定累坏了吧。”林奶奶挥手催促她快上楼,“饿的话,记得冰箱有我昨天煮的鸡汤,热一热就能吃了。”
“嗯,我晓得了,谢谢你林奶奶,晚安。”
“晚安。”
直到老人转身进屋,关上了铁门,她这才呼了口气,忙奔向那被她推至楼梯阴暗角落的受伤男人身旁。
“你怎么样?还好吗?”她有些担心的扶着他问道,“抱歉、抱歉,我刚刚不是故意推你的,只是我不想让公寓的人误会我随便带男人回家,所以……”
“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些。”黑言迩捂着方才因推撞而又扯裂出血的伤口,他抿起唇,语气冷漠的对她道,“你是救了我的人,你有权力可以决定你想怎么做。”
而他,没有质疑她作法或抗议的权利。
“也是。”乔唯恩闻言楞了下,而后赞同似的点了点头。
她才是那个救他的人,干么那么在意他这个被救者的意见和感受,现在,她才是作主的老大呢。
“怎么样?你还能走吗?我家就在楼上,你再忍耐一下,我这就扶你上去。”她再度撑起他,带着他往楼上自家的方向走。
直到扶着他步进家门,进入那间素来被她当作储藏室的空房间,让他躺上了那张孩子们替换下来的旧单人床,她才终于松了口气。
“暂时,你就先待在这个地方疗伤休养吧。”松缓着因长时间撑着他而疲累僵硬的肩胛,她这么告诉他。
看他所受的伤,似乎不是简单的包扎上药后,就能马上恢复行动离开的,在他伤势稳定之前,她看,她还是暂时收留他,让他待在这里吧。
黑言迩那双翡翠绿的眸子缓缓环顾了房内一圈,然后停在自己身下所躺的老旧木头单人床上,忍不住蹙起了眉。
“储藏室?”声音里,隐约透出几许冷然不满,“你要我睡在这里?”
就睡在这张窄小、肮脏,不知何时会坍塌垮掉的老旧木头单人床上?
她小声嘟嚷了几声,知道这个出身高贵的男人眼光与洁癖有多严重,只好一边弯腰收拾储藏室的环境,一边试着开口向他解释。
“没办法,我家很小,没有多余的空房,除了我跟孩子的房间外,就只有这里可以让你住了,可是,你放心,平时我都有在打扫,绝对没有什么灰尘或脏东西的,我保证,这里比你想像还干净,至于这张床,你别看它老旧,它可是结实的很,我们用了好几年都没问题,绝对保证不会在你睡觉时垮掉的。”
他却嘲讽似的嗤了声,并未答腔,只是目光隐隐透出对她话中所担保的安全性的怀疑。
她被他瞅得有些心虚,轻咳几声,匆匆搬起地上两箱杂物至架子上,然后大致整理了下杂乱的房间,接着转身对他道,“好了,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去找医药箱来处理你的伤口。”
过了一会儿,她拿来医药箱和剪刀,剪开他沾满鲜血的衬衫,帮他被划伤的右腹伤口消毒上药、包扎,待一切忙完,已经是半个钟头以后的事情了。
“行了,我想这样应该可以了,这几天,你尽量躺着休息别乱动,否则,伤口又迸开的话,可能真的就要上医院缝了。”她收拾好医药用品,向他叮咛道。
“我知道了。”他闭着眼,大手轻轻搭在腰腹的纱布上,那斜倚在床头的慵懒酷俊姿态,性感得令人难以移开目光。
乔唯恩情不自禁被他的动作所吸引,微微恍了下神。
他还是跟以前一样,随意的一个举动总是能轻易勾引、诱惑周围身旁的人目光,让人陷入他那如冰冷酷的魅力当中,难以自拔,一颗心怦怦的狂跳,她几乎又为他心动……
但很快地,她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猛地晃了晃头,将脑中那对他的旖旎暧昧思想全数甩掉。
等等,她在胡思乱想什么啊,这是重点吗?
不是吧,现在重要的应该是她一时脑袋充血莽撞将他带了回来,要是被他撞见了孩子,瞧见司尔那双与他相似的翡翠绿眸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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