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了,红绯已经醒了,傻番郎,你一直说话,真吵!”
“番郎说话红绯听见了吗?”眸子亮晶晶的看着红绯。
“哎,是呀,可是太吵了呀。”红绯逗他。
“番郎不吵,一点也不吵。”犹自为自己辩白。
“你是不是都没好生吃饭,变得如此消瘦。”心疼的抚着已经凹陷进去的脸颊,红绯感觉到番郎在她手心蹭了蹭,“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吗,不然红绯会很着急的。”
“恩,”番郎点头,“番郎和红绯一起,红绯不吃,番郎也不想吃。”坚定的眸光映在红绯脸上,让红绯心中微微叹气。
“真是傻瓜。”
“番郎不是傻瓜,红叔叔说的,番郎不是。”
“你就是个傻瓜。”十足的傻瓜,傻的让人心疼。
几个月过去,红绯的身子彻底调养好,又是冬天,雪花飞舞,街道上俱都撒上洁白的雪瓣,脚踩上去,就是个黑洞洞的湿印。寒风呼呼的吹,冻得街上少许的行人紧紧缩着脖子,快步朝家中走去。
树枝上压了一层薄薄的积雪,一夜过去,薄薄的白变成了满树银装素裹,雪已停。还有檐下占了燕子巢穴的麻雀叽叽喳喳,掠过树枝,惊的一树白雪扑簌落下,在地上形成痕迹。街道上已经有了行人,接近年关,此时早早的就有集市开张,下了一夜的积雪,踩着咯吱作响,店家商铺开张来,第一件事就是清扫自家门前积雪,很快,街道露出原本青黑色的石板路。
也有各家各户的人家出来采买年货,好不热闹,寒冬挡不住人们脸上即将迎来新年伊始家人团聚的喜悦。红绯家中的小院也很是热闹。
红父回来后,知晓觅画在镇上教书,暂居在自家院落的边角,到底觉得有些委屈他。就自己做主将隔壁空着的房子租赁下来,给觅画居住。
觅画自此搬了过去,只不过每日到红绯家中很是方便,也就时时串门,经常留在红绯家中蹭饭。不过斯文儒雅、容颜卓绝的觅画先生的桃花可是一朵朵的往他身上栽,去私塾路上,自家院墙外,出门采买,都能有些巧合,防不胜防,这也是觅画平静日子中为数不多的苦恼之一。
屋外寒冷,屋内却是暖烘烘的,几人围坐在火炉旁,吃着红绯新烤的肉串,吃的恁香。这还是去年去柳城那西边之地,红绯向当地人学来的,冬天的时候吃着热腾腾的烤肉串,很是满足。只不过油烟味着实呛人,于是红绯自己在厨房里倒弄好,觅画一趟一趟的来往厨房和厅堂,端去空的盘子,拿来满是肉香的烤肉串。
红父,番郎,觅画,叶先生几人盘腿而坐,纷纷被眼前的美味征服,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解决几盘烤肉串。
“我说红老头,你家丫头是不是过了年就十七了。”叶先生一边擦去嘴角的酱汁,一边不忘罗来几串肉串。
“怎么?”含糊不清的应声。
“该操办婚事了吧。”趁着觅画去厨房的空档,叶先生又问,“我看觅画这孩子不错,你不考虑?”
“是不错,不过红绯的亲事我早有主意。”说罢看向一边专心吃烤肉串的番郎。
叶先生随着红父的目光看过去,心下明白,“我还觉得觅画这孩子是个不错的人选,是个实心眼儿的,原来你早就有打算了。”
说罢,也不再多言,觅画除了去镇上教书,一有时间也会到叶先生那里打打下手,识认草药。他身子孱弱,叶先生也就时不时的给他调养,心中对叶先生很是感激。叶先生见他勤勉认真,也就动了教他的心思,一来二去,两人虽没有正式行拜师礼,不过已经实同师徒。所以不免为觅画操心,若是两孩子有缘,也不用自己再多做什么。
门上厚毡掀起,觅画端了盘子进来。
二人也不再说,只捡些其他的事情聊几句。再过片刻,红绯也进来了,手中还端着个盆子,里面盛着几个烤的焦黄的红薯,外皮黑了的老芋头,还有一壶暖汤。
几人吃的是酣畅淋漓,大呼过瘾。都是些寻常东西,不过滋味不错,加上气氛极好,倒是都很满足。
待得叶先生吃饱喝足后离去,觅画也回了自己的院子,屋中只剩下红父,红绯和番郎。屋内暖和,又吃了带辣的烤肉串,红绯的脸颊红扑扑的,红父看着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红绯母亲早逝,自己拉拔这一个小女娃不容易,还有个让自己一直心疼的番郎,这么些年也眨眼间过来了。
“女儿,过了年你就十七了。”
“是啊,爹爹。”红绯觉得爹爹的语气有些怪怪的,好似有人割他肉似得。
“番郎也不小了。”
“番郎过了年就二十一了。”在一旁听到提起自己的名字,番郎连忙应声。
“爹也老了。”
“爹您说什么呢。”
“你们俩都不小了,找个时间把婚事办了,女儿,你看如何?”虽然这事儿自己早就做主定下,不过临到头还是要征求下女儿的意见。
“爹?”红绯睁大眼睛看着爹爹,再看看番郎,又低下头。
“番郎是个好孩子,你们两个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爹即使是百年之后,也就放心了。”
“爹,什么日子?”
“正月二十六是个好日子。”
“……好。”
从自己昏倒那日过后,红绯想起司空会的时候不多,人各有命,这样何尝不是件好事。现在想必他已经入了轮回,再也不记得有个叫红绯的姑娘,而自己也不过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路人,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人总是要活在当下的,身边自己爱的和爱自己的人,都是需要好好守护的。
心中当初那抹异动被自己深藏在心底,一切都已经过去,自己也再不会看见那抹身影,红绯不再执迷于那些悸动,忙着准备年关需要的物什。
“红绯,你要做番郎的妻子了吗?”突然窜出来的某人,趴在红绯面前问道。
“是啊。”
“那妻子是什么?”大眼中带着疑惑的光。
“妻子就是红绯会一直和番郎在一起,白首不相离。”红绯说出这些话,眼中闪过柔情,看着眼前人,拍去对方头上肩上的积雪。
“红绯一直和番郎在一起啊,难道红绯以前不是番郎的妻子吗?”某人还是不解。
“以前不一样,夫妻是最亲近的人啊。”
“红绯一直就是番郎最亲近的人,啊,还有红叔叔。”
“傻瓜,以后你就知道了。”红绯微笑,眼前的人就是自己相守一生的人呢。
“哦。”某人又缠着红绯出去看觅画堆的雪人。
“以后,我都不会让番郎哭了,要哭也只能是高兴的哭。”
“番郎不哭,有红绯在就不哭。”
以后,还有很久。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 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