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红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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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红绯-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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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生在平地,若是不小心,一脚踏空跌下去,便是再也上不来也有可能。
  红绯随司空会越往里走,空间越狭窄,迎面扑来股股热浪,就像酷暑天架在火炉上烧燎,闷热感窜上全身,令人喘不过气。司空会有着天然的优势,看上去毫无影响。红绯擦擦额上汗珠,贴身的衣物汗津津的贴在后背。
  紧紧跟上去,红绯随着司空会的动作前进,沟壑地形复杂,尤其是这种地下暗沟,千折百曲,分支连分支,洞穴连洞穴,若是跟的远了,一不小心便能跟丢。红绯自觉一人,是肯定找不到正确出路的,只得更加小心。
  “是这里了。”司空会停留在一处,红绯凑上前去看。这里的灼热感更甚,热浪翻滚,这种承受程度也即将突破她的极限。
  面前是几簇似火的细叶状小草,分布的生在这片特殊的壤地上,叶片火红有光泽,经脉呈黑色。红绯近距离仔细观察,断定这就是炽草。
  炽草寻得一株已是难得,这次让司空会寻得的显然是炽草多生之处,放眼观去,竟有几簇之多,分布在这块狭窄的石地。红绯取了小铲就要去挖。
  “这草生在极热之地,若想留其药性,也得保存在极热之处,但你那几块火石却是不行的。”
  “啊?”关于炽草热性,叶先生曾叮嘱过自己,红绯带过来几块叶先生给的火石,原本是准备将炽草放在堆着火石的陶罐中,不成想司空会却说不可行。“那如何是好?”
  “你先取了,其他不用担心。”于是红绯小心挖了几株。
  司空会将手虚虚贴上陶罐,淡淡荧光触到陶罐,片刻后收手。红绯只觉得陶罐越来越热,越来越烫,幸好司空会提前提醒她将陶罐放置在竹篓中,不然这样足以灼伤皮肤的温度是极易灼伤皮肤的。
  “这热力可保持一个半月,足够你从此地到茂水的行程。”
  出了贺鹤山,红绯和司空会一路向着来时的路。
  “司空大将军,你怎会流连在此处?”红绯忍不住提出心中的困惑。
  “我在等一个人。”
  等谁?用了这么久,“四百多年了呢。”
  红绯想,大齐建朝至今四百余年,司空会死时也就二十多岁,可是现在他的魂体还未离去,这得是多大的执念。司空会等的人,应该是清韶公主了,二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皇室中早有决定,天子本要在司空会大胜归朝之时赐婚,双喜临门,只可惜,世事皆难料。
  “是啊,很久了。”一声叹息。
  一时无话。
  “司空大将军,这次谢谢你了,若是没有你的帮忙,我定是不能这般顺利寻到的。”红绯正对他行大礼,被司空会用手虚拦住,示意不必,但红绯仍是将礼行完,才起身。
  “无妨,所幸我也无事,这么久你还是第一个能见着我的人,看来还是有缘。”扯起嘴角,微微一笑。
  红绯看着司空会的身影,忍不住心扑通跳了几下,连忙将脸转过去。
  “我要赶回去了,将军,日后再见。”
  “路上小心。”
  红绯和司空会又回到二者初见时的地方,司空会恢复红绯初时见他时冷峻的模样。一身玄衣任是风起也不动分毫,墨色的发丝有些凌乱的披散着,从后方看去,只觉得空洞极了,仿若随时会随风散去。
  红绯看不得他这个样子,心中隐隐作痛,鬼使神差的大声呼唤一句,“将军!”
  司空会回转身来,默默注视着红绯,红绯动了动嘴角,半天只说了句,“我会再来看你的。”
  司空会默然,微不可见的点点头,红绯见状,满足的笑了。现下趁着天还未完全黑,急忙忙的赶路。只心中对这里说不出的牵挂留恋。
  返途红绯用了一个月时间回到茂水,回到家的时候,小院子中唯一一棵梧桐树的叶子快掉光了,树干光秃秃的,地上到处是堆积的落叶,踩在上面干脆的树叶断裂,咯吱作响。先是到屋中看爹爹和番郎,见二人气色虽不佳,但气息稳稳,性命无妨,便放下心来。
  大概的收拾一番,将院落清理过后,红绯去馆子买几个小菜,拐到医馆,将叶叔请回家中。神医叶先生原是红绯娘亲的旧识,和她爹爹交情也不错,时常有些来往,红绯也叫他一声叶叔。红绯走的这段日子就是神医照看家中二人性命。于是一回来就请了叶叔到家中,一是为了赶紧配药救二人,二是为了感谢叶叔的相助。
  叶先生见红绯采回来的几株炽草,常年清亮的眼睛更是濯亮几分,除了喜就是惊。又见药草保存完好,甚觉难得,本想着炽草难得一见,寻常药铺医馆根本连见都见不上。跟红绯说去往贺鹤山采药也只是碰运气,不然二人性命无解。采得一株已是了不得,却没想到这难得一见的珍贵草药竟是被这小丫头一次就采了好几株,这可是千金难买、寻常难遇的解毒圣药。
  “叶叔,多谢您帮爹爹和番郎解毒制药,剩下的炽草留在我这儿无甚用处,就交给您了。”红绯也明白这炽草的难得,自己去找本是为了解毒,只要爹爹和番郎治愈,这东西自己留着也就没甚用处,何况若无叶叔,爹爹和番郎的性命还不知如何,不如送给叶叔。
  “好丫头,没亏的我白疼你。好呀,好呀!”叶先生听得眉梢眼角俱是喜意,一时间眼中只有这几株草药,挥挥手将红绯赶出临时做药房的屋子,捧着装有炽草的陶罐自去研制解药了。
  红绯守着爹爹和番郎,思绪早已经飞到千里之外的镇关,不知道司空会大将军是不是还在那里,应该是的吧,他都等了几百年了。只红绯仍是觉得心疼,不知道司空会和清韶公主是怎样的感情,一个为营救对方丧命,另一个为对方郁郁而终。
  在二人死后,世人皆传这是个旷世凄美的故事。只是世人不知二人死去,一切仍未结束,还有一人的魂体留在世间,执着百年不肯离去。
  几日过后,在叶先生的解药调理、和红绯的精心照料下,二人俱都醒来,只精神有些不济,稍再调养些日子便能恢复。
  红绯终于放下了绷了这么久的心,见两人安全无虞,自己终于也肯睡个安稳觉。
  经过些时日,二人俨然大好。只是即刻面临离别,红绯心中不舍,又有些担忧。
  红父将养一段日子,觉得康健,于是打定主意随叶先生到南方去看望故友,只觉得经历这番生死,更加惜命,也更想念以前在战场上并肩厮杀的兄弟。将番郎交代给红绯之后,就和正要去南方的叶先生结伴同行。红绯担忧爹爹在外不能很好照顾自己,又担心再出现意外,心中百般不愿,经过红父劝说之后,加上又有叶叔一起,提起的心才放下。
  红绯坐在院中,看蹲在门檐下发呆的番郎,一阵无奈。一场秋雨一场寒,头日夜里淅淅沥沥的下了整晚的秋雨,湿冷之气颇重,去屋中取出厚披风系在番郎身上,摸摸他的手,试探温度,还是干燥的温热。
  这一日的下去,番郎又这样一动不动的发呆了两个时辰。
作者有话要说:  

  ☆、番郎

  番郎不是红家的孩子,十年前红父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将,在战场上与敌对峙交手时,后背防卫空虚,险些被敌人一箭射中。红父军营中的好兄弟为他挡住一箭,救他一命,自己却当场命丧沙场。
  红父的好兄弟兼救命恩人就是番郎的父亲,红父为报答救命之恩,将兄弟遗孤接来,含辛茹苦当做自己孩子养大。
  红父本是沙场战功出身,没甚出身背景,每一次战功累积,逐渐被上峰赏识,之后立功被晋封从三品虎威将军。后来因受不得官场上的尔虞我诈,相互构陷,便上书请辞,解甲归田。
  带着当时六岁的红绯和十岁的番郎回到老家,买定一座宅院,安居下来。只意外的是,这次中毒事件,二人不防中了寒□□,后来得知此乃红父多年前的对手下的,为的是一报旧怨。
  “番郎啊番郎,你什么时候才能好呢。”红绯一直守着番郎,看番郎发呆,自己也禁不住走神。
  据说原来的番郎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十岁之前,番郎和寻常爱调皮捣蛋的男孩儿一样,整天四处玩闹,立志和自己的父亲一样长大之后到战场杀敌做将军,叛逆不服输的性子就连他祖母都约束不住,在他父亲那里,是一天要挨几顿打的。
  后来红父带着番郎父亲的遗物归来,番郎家中只余他一人,祖母几月之前去世,番郎也患了痴症,整日里不言不语。红父当时发现番郎的时候,是在街角的乞丐堆里,浑身的腌臜,饿的只剩下皮包骨。
  从来泪不轻弹的红父,当时没忍住也被眼泪湿了眼眶。上前领着番郎带他回到家中,一路上番郎不做一语,连眼睛都没看过红父。
  回了家,红父请了神医叶先生过来,里里外外诊了一遍,也只看好了身上的皮外伤,痴症是无论如何也没奈何的。红父心疼他,一直当着亲生儿子对待,每每叮嘱红绯,凡事照应着番郎,不能让番郎受人欺负,哪怕是他百年之后,也须得照应番郎一世无忧。
  番郎年纪大了红绯四岁,然而红绯向来是像照顾弟弟一样照顾番郎。
  “红绯。”番郎捡了片银杏叶,仔细拿衣袖擦干净,双手捧着,递给红绯,虽不多语,眸中透着可爱的期待,看着红绯。
  “这叶子真漂亮,谢谢番郎。”红绯拿过银杏叶子,放入屋内一个特意放这些小玩意儿的木匣子中,只因番郎总是爱拿着小玩意儿给红绯,于是后来索性用个匣子全都装在一起。
  番郎脸上扬起灿烂的笑,瞬间令周围一切失色,即使是秋日的阴天,也如沐阳光,只让人陷入他纯净如雪的笑容中。
  这一日,红绯收拾着院落,忽然又想起远在镇关的司空会。
  回到这些时候,红绯总在不经意间想起和他短暂的相处,也不知他是如何。
  心中一动,于一日跑到附近一个村镇,找到之前给自己算过命的何半仙。何半仙有些来头,向来受当地人敬重,给人推算从未出过差错。且何半仙不仅会卜算八卦,还通阴阳。当初何半仙看上红绯的资质,想将红绯收入门下当做徒弟,传她衣钵,奈何红父死活不同意,此事也就作罢。
  这就难怪,由于红绯的特殊体质,虽是凡人,却能瞧见司空会。红绯此番就是想找何半仙问些关于阴阳的事儿。
  “红绯丫头,有何事?”此时何半仙的院子里只有他一人,石桌上一壶清酒,两碟小菜,自斟自饮。
  红绯跑上前去,“何大叔,我来看您老了。”
  “我看你通身气场,莫不是最近碰见什么了。”何半仙将红绯看个仔细。
  “何大叔真神,我就是来问问您这是事儿的。”红绯二话不说,赶紧将去镇关,后来有在去贺鹤山路上偶遇司空会以及采炽草的事儿说了出来。
  “这事儿说来怪异。”何半仙很是有些仙风道骨的摸摸长须。“一般魂魄在阳间停留时日都不会长,时日太久,恐怕他本身的力量也会日渐衰竭。”
  “那会如何?”那身影够空洞的了,若是衰竭,不知会如何。
  “这便是永远消散于世间了。”
  灰飞烟灭吗?
  “那如何挽救?”
  “不易啊,他执意不往该去之处,已是逆天之举,若要强行改他命数,恐非易事。”
  “他是个好人,现在也是个好魂。”红绯低头,脸上浮现悲悯之色。
  “红丫头,你想救他?”
  “恩,他帮过我。”
  “这可非你可为。”
  “恩,我知道。”
  红绯怏怏的回到家中,见番郎坐在之前自己做过的小凳上仍是发呆,也不语,自去准备晚饭。
  只心事重重的样子似乎连番郎都觉察了,吃饭时见番郎频频看向自己,红绯开口安慰道,“无碍,不用担心我,只是有些想爹爹了。”
  番郎听罢才继续专心对付眼前的饭菜。
  虽然有时候会嗔笑番郎是个傻瓜,但红绯从不觉得番郎是真的傻。其实番郎不说话的时候,是很能哄住人的,和那些世家公子没甚两样,无论从外貌穿着还是气度,都挑不出毛病。只不过番郎从不轻易开口,别人说什么也都听不进,所以大家才纷纷说番郎是傻了的。神医叶大叔当初给番郎诊治,也只说番郎患了痴症,他自己是无能为力。
  平日里,番郎只会和红父还有红绯有些交流,除了红绯,多半时候仍是听不进去话的。
  又过了段日子,红绯问番郎。
  “番郎,你闷不闷?”
  “闷?”番郎迟疑了会子,抬眼看红绯,湿漉漉的大眼看的红绯心都软了。“番郎不闷。”
  “那想不想出门?咱们出去好不好?”
  “出门?”番郎低头揉了揉衣角不再言语。
  红绯心底知道番郎不乐意出去,自番郎来到她家,早些年红父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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