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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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樱- 第1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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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在花七的耳中,清虚自承身份的话却比那一声巨响要响得多了。

    “你是……上清天中元二品七气地官清虚大帝?”花七喃喃的疑问更像是在问自己。

    “不错,我是。”清虚似乎是在苦笑,但眼神中却闪过了一丝近乎残忍的光。

    “你是……”

    “不错。我是。”清虚的笑声欢畅起来,“妹子,我是。”

    “王信,你听我说,找个机会,我一定让这个混蛋生不如死!”李亚峰恨恨地给王信传音。

    
李亚峰在这场争斗中一直没有插手的机会,但在高空却把发生的一切都收在了眼底。从五万多天兵在猴八手下丧命开始,李亚峰就生出了些许负疚感,甚至还几乎有了些“人生无常”或者“人生如梦”的感悟,可清虚一出现在场中之后,这些负疚和感悟都被转移开了——全变成了对清虚的厌恶。

    李亚峰任何时候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楚地知道:人心如果险恶起来,就是再恶毒的武器、法宝都绝对赶不上。

    “老大!到时候叫上我!这家伙,说他是个混蛋还对不起混蛋!”王信也快被气炸了。

    为清虚的态度而愤怒的不止李亚峰和王信。

    “是老夫听错了?一千七百年前为我天下同道建下无定乡的华佗门华三先生,竟然是天庭的走狗?”

    
王琦声一直和李靖对峙着,无法脱身,但底下紫微大帝出手、猴八重伤,清虚杀玉罄、缚花七,却把二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了,听见了清虚的笑声,王琦声深深望了李靖一眼,大声地自言自语着,折身飞回了花七的身边,而李靖竟没有趁机追进。

    
“是老夫听错了。海山八义纵横半生,谁也不服,却一直感念华佗门华三爷救助之情,在自家的府第中建了‘思恩堂’,一千七百年,思恩堂牌匾不变,海山八义心意不变!能令堂堂海山八义如此折服的人物,怎么可能是天庭的走狗?”

    王琦声长笑三声,语音清越。

    
“老夫一定是听错了。无定乡中众位同道,天下无数同道,哪个提起‘华佗门’三个字来敢不敬佩?若是提起了‘三先生’,又有哪个敢不竖大拇指?谁要是说了华佗门三先生一句坏话,天下群起而讨之!别说是三先生,就是三先生的徒子徒孙,天下同道莫不敬之为上宾!尊一声‘先生’!如此三先生,绝不会是天庭的走狗!”

    王琦声越说声音越高,清虚的脸色也越来越是难看。

    “王琦声,你说够了没有?”王琦声话音刚住,清虚沉声发问。

    “怪了?老夫自言自语,关你上清天的清虚何事?”王琦声目中透出不屑的神色,“不过,有谁要是说‘三先生’是个包藏祸心欺世盗名之徒,老夫第一个不与他干休!”

    “王琦声,我倒是一直小瞧了你,没想到当年一心求仙的王次仲求仙不成反倒练就了一张利口!”

    
“不错,老夫便是当年一心求仙却在广成子的群仙会上自取其辱的王次仲。”被清虚揭穿了往事,王琦声却只是自嘲地笑笑,“神仙的了得和清高两千年前老夫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了,偶尔回想起来总替自己庆幸没真成了神仙。不过……如今再看看阁下,老夫何止是庆幸,简直都害臊了!”

    “王次仲……”清虚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一字一顿地说,“让我看看你学神仙都学到了些什么如何?”

    “华三哥。”王琦声还没说话,花七忽然叫了出来,“华三哥,一千七百年前,十万大山中,你阻住真武,救下我家兄弟,为的难道就是今日?”

    
不等清虚回答,花七又问,“华三哥,当年真武逼得我只剩元神,流落人间,无定乡建成之后,你花了百年光阴寻遍天下,从李隆基的宫中救我出来……直到今日,直到此刻,我心中都是一个念想,若是你华三哥要小妹这条性命,小妹就笑着把性命交了给你,连虹霓锦小妹都让它认你为主……你……你为的难道就是今日?你知不知道,一千三百年来,你要是想让我死,只用一句话就是了……你何苦费这么多功夫?”

    说到后来,花七声音变得凄苦,被自己的法宝虹霓锦缚住的身子往前挪动着,头发也披散开了,哪里还有以前那个雍容华贵国色天香却又冷淡如冰的花七的模样?

    
“妹子,凡间有句话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恐怕也听说过吧?”清虚完全没有犹豫,甚至没有多看花七一眼,直接接过了花七的话头,“要是我用这句话答你,妹子,你可会满意?”

    “妹子,你怎么会是个妖精?”清虚又轻轻笑了一声,忽然出掌,击向花七的额头。

    这一掌,比刚才清虚杀了玉罄时又快了三分!

    花七闭目,流下两行清泪。

    “不好!”王琦声虽然就在花七的身边,但清虚这一掌犹如电光火石,竟然来不及出手挡架,一旁的黑虎虽然也飞身赶了上来,但也绝来不及了。

    更不要说还在上空的玉鼎,玉罄死后,玉鼎失魂落魄,呆立不动,怕是随便一个天兵过来,都能轻轻易易地把他给杀了。

    清虚是上清天中元二品七气地官大帝,这一掌下去,花七必死。

    千钧一发之际,从无定乡的黑雾中忽地飞出一道白光!清虚的掌势如电,这道白光却比闪电更快、更疾!

    “嗯?”清虚轻噫,击出的掌心正和白光相抵!

    白光势头不减,清虚向后疾退,只是一瞬,白光进、清虚退,已到了百步之外。

    “好,好,好。”白光逼出了百步外势头才稍减,而清虚退开百步也才有了闪避的余地,一转身间竟连说了三个“好”字。

    “好在哪里?”

    说话的是一个满面病容的和尚,身材颀长,背有些驼,穿一身月白色的僧袍,手中倒拎着一口长剑。

    “一千七百年的恩义,让你一剑了结,难道还不够好吗?”清虚的掌心流下血来,却没有去管,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华三哥,我再叫你一声华三哥。”和尚一边点头,一边回手挑剑,解开了缚住花七的虹霓锦,“如今再看,你对我家兄弟未必有恩,我家兄弟却从未对你负义,一千七百年,日子也够久了……刀四是个粗人,不会说话,刚才这一剑,你说什么就算什么好了。”

    “刀四?”清虚冷笑,“几乎尽屠世人的嗜血狂刀真的转了性子?真的学佛参禅了?你的狂态呢?你的刀呢?嗜血狂刀什么时候改用剑了?天下人都笑掉大牙了!”

    
刀四轻轻掂了掂手中的宝剑,完全不为所动,慢慢回答,“自从大哥闭关,我就开始参禅,佛倒是不学的。刀四一生,唯一知道的就是一个‘杀’字,但杀气杀机积到了顶点,却不能让我再进半步,想要直捣天庭,只是‘杀’,远远不够。所以,我参禅,用剑。”

    “好啊!魔头参禅,倒悟出剑意来了,那我这个神仙,你的华三哥,是不是就该跟你学学杀人了?”清虚的话中透出了寒意。

    刀四抬起了宝剑,凝望着,神情肃穆,月白色的僧袍被风吹得微微皱了起来。

    “我若是用剑,虽不至于天下无敌,但就是对上元始天尊、如来佛祖,当不会败。”

    “真的?”清虚又是一声冷笑,“狂刀,四弟,你说的话可是真的?”

    “却也未必。”刀四叹了一声,却似乎转了话题,“我曾说过,纵然不离参禅的静室,刀四当年杀人不眨眼的手段却也不是不能施展,可你一来,我还是离了迷花谷。”

    “是啊,果然……”清虚的冷笑几乎变成了狞笑,“你刚说了你那一剑我说什么就算什么?我还不想一剑了断恩义,那就把你那一剑当成战书如何?”

    “四哥!不要答应!”花七失声叫道。

    
“妹子,不碍的。”刀四转头向花七笑了笑,说,“妹子,一千三百年了,你心中总有事放不下,我也跟着你放不下,直到如今才算是知道根子在哪儿,我明白了,你也明白了。我是个粗人,倒让你受了委屈……”

    “不是的!四哥!”花七把虹霓锦一扯,走上几步,和刀四并肩站到了一起,转头望着刀四,目光中温情无限。

    “妹子……”刀四有些吃惊。

    “四哥,是你受了委屈……”花七笑了。

    “妹子,你?”

    “好了好了,到头来倒是我枉作小人?”不等花七回答刀四,清虚狞笑两声,“你们夫妻齐上就是!”

    “四爷不可。”一边的王琦声哈哈大笑,却插在了刀四回话之前开了口,“四爷身负重任,怎能妄动?就是要杀小人,也不用太急,今日已晚,还请四爷早回迷花谷。”

    “贤王说的有理。”刀四含笑点头,“那我就先回了。”

    话音未落,刀四揽住花七的肩膀,化身长虹,没入了无定乡中。

    刀四来得快,去得也快,倒是清虚完全被晾在一边了。

    “嘿,四叔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个粗人,哪儿粗了?靠,我怎么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他简直比猴儿还精!”云端顶上的李亚峰嘟囔起来。

    “老大,怎么回事儿?你的花姨还有四叔,再加上清虚,我看着怎么那么不对劲儿呢?”王信瞪大了眼,挠着头,传音冲李亚峰发问。

    “你没看出来?我可不信。”李亚峰乐了。

    
“看是看出来了……一会儿一千七百年,一会儿又一千三百年,嗯……该不是你的花姨身为刀叔叔的老婆却冲清虚这个混蛋单相思了一千三百年吧?这仗打的,都打出花儿来了……”

    “王信,我真不想骂你,可你……”李亚峰使劲儿拍了一下王信的脑袋,“你嘴里怎么就吐不出象牙来呢?”

    “老大,你倒是吐个象牙让我看看?话糙理不糙,可不就是嘛!”

    
“先不说这个,你……怎么看?”李亚峰皱起了眉头,今天恐怕是再打不下去了,李靖早就回来了,紫微大帝在冲着清虚发愣,显然是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应该也没了打架的心思。

    “我怎么看?”王信想了半天,终于开口传音,“老大,我看着清虚比刚才更混蛋了。”

    “靠!我说的不是这个!”

    李亚峰哭笑不得——虽然李亚峰也赞同王信的结论,可一来李亚峰的确说的不是这个,二来,尽管清虚脸上依旧挂着狞笑,李亚峰却似乎从这狞笑中看出了些落寞。

    清虚总不会是真的“身不由己”吧?是啊,他的态度也不像呢。没错,清虚是天字第一号的混蛋一个!

    李亚峰的心中这样说着,莫名间却生出了几分警兆。

    ——姜冉,你还好吗?放心,我不是混蛋。

    南海。普陀落伽山。紫竹林。午后。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全是骗人的!”

    姜冉把经书使劲往外一扔,无力地坐到地下,随手拿起散落的一片竹叶,擦拭几下,放到口中,悠悠地吹了起来。

    姜冉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念不下去这篇《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了,只知道总是连一个开头也念不完,到了“色空”“空色”的地方心头就莫名地烦躁起来。

    菩萨不在南海,她带着小怜走了,可我呢?我能做什么?我该做什么?

    要不然就把菩萨给的经书捡回来?嗯,应该扔得再远一点儿的,这样也能多花些时间不是吗?

    
来南海已经很久了,有多久?半个月?或者更长一点儿?小怜也走了两天了,她现在应该已经到了无定乡了吧?不知道见没见着华文昌……恐怕在这之前,小怜会先见李亚峰一面吧?

    她……到底见了没有?李亚峰……

    李亚峰?哼!怎么又想起他来了!

    可是……他现在想什么呢?

    姜冉叹了口气,把竹叶放下,从口袋里掏出了李亚峰写的那本名为《悼尾生》的“散文”集子,翻开了第一页。

    
“尾生……紧抱桥墩……咳,还看什么?都看了多少遍了?这个李亚峰,明明有的是学问,可非要用一个这么不吉利的典故,他脑子里到底想什么呢?会不会知道我正在想……”

    啊,说出声来了!

    姜冉又叹了口气。

    
姜冉和王怜怜知道的东西未必比李亚峰少许多,观音从天庭回来之后,把李亚峰在天庭的表现和谈及的事情一点儿不漏地告诉了二人,并提出了要二人中的一个潜入无定乡偷取泰山无字碑和对应五行的五根天刑金针的要求,要二人自己决定是谁去。

    虽然时间很紧,但姜冉和王怜怜都想了很多,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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