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千翩泪满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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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使千翩泪满襟-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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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妈,你到底看到了什么鹰?”欧楚落无法回答莫千翩的问题,他大着步子,朝着顾妈的方向走来。
  而在莫千翩怀里的顾妈,看着走来的欧楚落,那身体越发颤抖的如筛子一般,连带着让莫千翩都跟着抖动起来。
  顾妈眼中的恐惧,阻碍了原本毫无滞缓的步伐,欧楚落越走心中便疑问越大。
  顾妈仿佛也想极力克制颤抖,那细瘦的手臂缓缓的抬起,指向欧楚落身体的某一处。
  顺着顾妈手指的方向,莫千翩也眼神定定的朝欧楚落看去。
  这一看,莫千翩终于知道,和所谓的鹰是何物。
  那原本为莫千翩梳理头发时略显碍事的宽大袖摆被欧楚落胡乱的卷起,而那暴漏在外的一节精壮手臂上赫然刺着一只眼神犀利,仿佛正在蓄势待发扑向猎物的雄鹰,那雄鹰的神韵和体态,俨然就像实物般充满灵性与霸气,已经完全凌驾于一方皮肤之上,让莫千翩不得不赞叹刺身师傅的高超手艺。
  而终于知道了顾妈的恐惧来源,莫千翩和欧楚落都禁不住莞尔一笑。
  “顾妈别怕,那只是一个纹身而已,不会真的吃肉蚀骨的。”莫千翩一脸如哄孩童般的无害微笑,有时顾妈的心智还真就如孩童一般,让人哭笑不得。
  “鹰…鹰提着刀,杀…杀我!”顾妈的这句话,不亚于一枚惊雷,让莫千翩原本的笑意都来不及收起,只能震惊的看着她。
  而欧楚落,朝顾妈越加走进,那眼底划过一丝仿佛有所察觉的精光。
  “顾妈,你说有一个跟我有同样纹身的人,曾经追杀过你?”欧楚落口气淡淡,有一丝模糊的线索在胸腔内盘旋。
  “大刀!泛着青光!”顾妈用一只手遮住大半个脸颊,仿佛陷入极度恐惧的回忆里,那脸上布满的沟壑,在她扭曲的表情中,摆弄出诡异的线条。
  “落,你可知这纹身的来历?”莫千翩看着一脸严肃的欧楚落,心中的不安渐渐升腾。
  “等我查明真相,一定会给你一个答复,你先安抚一下顾妈,我去去就回!”
  还不等莫千翩出声言语,欧楚落便像风一般朝屋外走去。
  看着他最后一丝衣摆消失在房门口,莫千翩的心重重的划过不明所以的烦闷。
  难道平淡如水,对她真的是种奢望?
  如果真的是种奢望,那是不是应该提早警示她,让她不要再有所期望,也许这样,便会少了日后独尝失望的变迁流年。
  一切,希望如表面般,尽享虚幻的安然。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章 鸮啼冻雨

  嘹唳偈风摧暗柳,鸮啼冻雨几时休,缭仓蜻蜓蕊间乱,佝偻菡萏叶下愁。
  西岳国。
  原本现下白昼,可是放眼望去却满目阴暗,触目所及皆是一派乌云压顶的景象,这种昏天暗日的阴霾,让原本还在内院乘凉的莫千翩,感到无法纾解的烦躁。
  ‘看来,要有一场暴雨。’莫千翩在心里幽幽的说,不知为何,她总是对下雨天有诸多的讨厌,总觉得雨水带来的不是洗礼和清澈而是某种预示现世的不堪警言。
  记得她曾缠着爹爹询问自己出生之时和娘亲的种种往事,爹爹每次皆眉头紧蹙欲言又止,后来在她纠缠不休之下,才将往事重新提及。
  而她,便是在雨天中出生。
  犹记得爹爹在回忆往事时,那苍凉的侧脸和似近似远的忧伤,让年幼的她,突然有那么一瞬间闪过后悔追问的念头。
  爹爹说,她出生那天的那一场雨,整整下了一天一夜,整个大雨从天空倾泻,砸的地面噼啪作响,而整个寝房内,除了娘亲痛苦的尖叫,爹爹已经再无精力去注意其他,直到产婆端着一盆盆血水,才越发让爹爹惊觉,原来女人生孩子是这般的惨烈和辛苦,那对娘亲蔓延的感激和爱意,也如这雨般绵延不断。
  爹爹甚至都开始想象,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景象。
  可是,这场雨带给莫家的,并不是诞下新生儿的喜悦。
  这一场雨,给这个家族蒙上了更多的,是一层白色的悲哀,莫千翩的娘亲便是伴着阵阵雨打屋檐的声响,在生她不久之后便撒手人寰。
  所以每到下雨天,她都觉得那是娘亲留下的眼泪。
  留下后悔生她的眼泪。
  这种认知总让她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有些真实,往往都连着血肉,让你痛苦的呲牙咧嘴,却无法消弭那已然存在的事实。
  想到过往伴着阴暗,莫千翩的心也如孤寂沙漠之中,为数不多的枯萎杂草,伴着天地间的风沙独自舔尝宿命里给予她的各种艰辛与困苦,甚至有时连给她一个斑驳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残酷剥脱她掌握自己宿命的权利。
  那些自以为掌握宿命的人,也许都没觉察到,宿命正站在比他更高的位置上满面狞笑,正全神贯注的看着他们在泥沼中挣扎,然后再他们仅剩一口气的时候,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宿命一口一口的食骨吃肉,到最后连血都喝的一滴不剩。
  一直注视前方却寻不得焦点的莫千翩,突然觉得暗自好笑,仅仅是一场还未落下的雨,竟然让自己生出诸多感慨。
  再次抬头看天,那微微紧蹙的秀美,突然放松下来,仿佛是对即将面对的落雨,做出的淡漠妥协。
  轻轻提起罗裙,莫千翩朝着室内走去。
  在白昼之日因为阴天而不得不燃起一室烛火,让莫千翩忍不住轻轻的扯了一下嘴角。
  叩叩叩
  在莫千翩还徘徊在房内尚未坐定的时候,一声轻轻的叩门声响起。
  “进来吧。”莫千翩毫无波澜的应声,因为她料定不会是欧楚落回来,因为他才不会有礼的敲门,如果是他,现在早就霸道的将她揽入怀中。
  昏暗中,一个略显苍老的身形从并未开的很大的门缝中挤了进来。
  “女儿。”顾妈轻柔饱含慈爱的声音,在这间空旷的室内陡然响起,把这原本冷寂的空间适时的冲破。
  莫千翩突然开始感激,这原本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但现在却将她视如己出的老妇。
  这个即将落雨的现下,顾妈的声音,让莫千翩倍感温暖。
  “女儿啊,我做了冬瓜煲老鸭,我看你最近胃口不佳,你快趁热喝些,这道煲汤可以健脾祛湿。”
  顾妈颤颤巍巍的将托盘放到圆桌上,望着莫千翩,脸上划过不解的神色。
  “娘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娘有听你的话,现在每天都会梳洗,已经不脏了!不信你看!”顾妈放下托盘的手,不由得朝自己的脸摸去,因为莫千翩那一瞬不瞬的目光,让她误以为自己的脸上又有什么脏污,心中划过一丝羞愧,急忙出声辩驳。
  “娘……”莫千翩想也没想的奔到顾妈的面前,一把将她抱住,那从顾妈身上渐渐找寻的母爱,一瞬间让莫千翩忘记了所有的陌生与矜持。
  那一声娘,也让这个饱经风霜的老妇,一瞬间泪流满面,她在疯再傻,又怎会不懂莫千翩的有礼和疏离,只不过一直都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的给予,从这种给予中来获得填满自己空虚内心的力量。
  人总是需要,互相取暖的。
  渐渐平息的莫千翩,在顾妈慈爱的注视下,一口一口的将汤碗中充满爱意的汤食喝的干干净净。
  陪莫千翩闲聊了片刻,顾妈笑意盈盈的出了寝房。
  这一室,又剩下清冷的光景。
  不过刚刚的余温,足以让莫千翩温暖半晌。
  轻轻的将绣鞋放在床榻旁边,莫千翩拖着略微疲倦的身体想要上床小憩。
  可是还没渐入清梦,就又被一阵敲门声惊扰。
  “顾妈,我已经吃不下了,你也好生歇着吧。”莫千翩并未下床,只是撑起半个身子,对着门口出声,那声音里明显藏着笑意。
  叩叩叩
  可是敲门声,并未因为她的言语戛然而止。
  莫千翩轻摇着头,一副无可奈何的莞尔,将刚刚才脱下的绣花鞋又重新穿回金莲之上,亦步亦趋朝门口走去。
  吱嘎
  原本挂着笑意的莫千翩,在看清来者之后,那笑容滞缓在唇边,秀眉轻蹙,满面疑惑。
  “是你!?”
  “是我……”
  一头银丝,在莫千翩的眼前飘来荡去,扰着她的视线,有一丝恍惚与不真切。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来接你。”
  “接我?”
  “跟我走可好?”
  “为什么?”
  “我阻止不了他。”
  “……“
  “贺紫夜,你到底是谁?”
  简单到无法理清心绪的言语,一瞬间突然消散在风中,让莫千翩误以为,刚刚只是一场梦,她的眼前并未有任何人。
  可是那随风的银丝又在不时的提醒她。
  “你到底是谁?那晚你究竟被那人掳去了哪里?你又是怎么全身而退?”莫千翩言语快的如豆子一般,一下下砸在她面前的贺紫夜心里。
  不管哪一个问题,他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的人生里,好像除了隐瞒,再无其他。
  哪怕是面对,他最不想隐瞒的人。
  空气中,又恢复了之前的沉默。
  而一道惊雷,在他们彼此的对峙中,从天空霹雳而过,那清冷的光亮,让他们在一瞬间,看清彼此。
  “难道你想把秘密带进棺材?”莫千翩冷冷的说。
  冰岐镇的相遇,在不解世事的她,也能猜测出并非简单的邂逅,而那躲在暗处之人仿佛对他熟稔般的叹息,也让莫千翩对贺紫夜生出诸多怀疑,只不过一隔便是两年,让她无从探究与求证。
  “我只想带你走,远离这些尘嚣。”贺紫夜的声音里,有轻易可闻的痛苦,像一只受伤的鸟,千辛万苦的寻找主人,但却发现,主人早已另结新宠。
  “我无法相信一个满身都是秘密的人,而对我说出的种种善意言语,因为你让我无法判断,你究竟是何居心。”莫千翩言语平静无波,既没有想要探究的迫切,也没有对方其心难测的冷漠。
  有些事情,走到了,答案自揭晓。
  “只有希望你安然度日这件事,我没有骗你!”在莫千翩还没有所反应的时候,贺紫夜的手竟然情不自禁的划过她的脸庞,那手指的冰冷,亦如这即将落下的大雨一般,黯然的一发不可收拾。
  “我姑且信了你的心意,可是保护我这件事,应该还不劳你费心吧?”莫千翩似笑非笑,她从未曾觉得,与贺紫夜的相交如此深厚,深厚到他莫名的跑到她的眼前,想要带她走。
  “欧楚落,根本无法保护你!”这一刻贺紫夜眼底只剩艰难,就像那只看到主人另结新宠,悲伤到垂死挣扎的鸟。
  “他不是你的朋友,难道对于你的朋友,你只剩下这苛责的评价?”
  “你都想起来了?”贺紫夜的声音陡然颤抖起来,因为之前的莫离并不知道他与欧楚落的瓜葛,现下她这样说,也就表示她已经恢复了原来的记忆。
  没想到那人,竟然连他都要隐瞒。
  “你知道我曾失意?”莫千翩说这话的时候,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的微笑,那笑容却消散在眼底。
  原来众人皆知她的种种,但却惟独她自己,自始至终蒙在鼓里。
  贺紫夜深深的望着她,望着她笑容里的苦、望着她笑容里越发丧失的信任,心中哀鸿一片。
  而那昏暗的光景,投在他们脸上,只剩灰濛的惨淡。
  “求你,跟我走吧!”贺紫夜放下最后的尊严,哀求着。
  哪怕你眼里从不曾有我,但念在我曾伴你一波笛音,也请你不要如此猜度我的真心,因为这真的让我,承受不起。
  “我不会跟你走的。”莫千翩一脸的云淡风轻,贺紫夜痛苦焦虑的神情,俨然没有让她有一丝动容。
  这一刻,她心冷如冰。
  “放开我!”看到莫千翩如此决绝,贺紫夜竟然想孤注一掷的将她强行带走,大掌已经有力的擭住她的手腕。
  而被突然强行对待的莫千翩,就像发怒的小兽一般,用尽全力想要逃脱他的钳制。
  “你。”贺紫夜在触碰到她手腕的时候,突然惊慌的将她的手放开。
  而因为贺紫夜的突然放开和莫千翩的用力过猛,那纤细的手腕竟然在空中荡了几个来回。
  轻轻抚着略微疼痛的手臂,莫千翩的眼神里一片怨怼。
  “你。”贺紫夜怔忡的不知该如何言语。
  “我真是越发觉得错看了你。”
  这如刀子般的言语,在贺紫夜心中划出一条血沟。
  “你…你…有了…身孕?”
  “什么?”处于盛怒中的莫千翩,俨然对贺紫夜的话,还没反应过来。
  “我说…你有了身孕。”渐渐回神的贺紫夜,淡淡的再次重复。
  那一刻,他真的觉得自己的心,咔嚓咔嚓碎落满地。
  “身孕?”莫千翩对这突如其来的告知,显然不知该如何反应,只是瞪着如铃水目,小心翼翼的再次确认。
  “原来,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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