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啊。
确定温润已经跑远后,他才似笑非笑地问:“夫人要不要继续?”目光略带挑逗性。
她装作不屑地轻轻推了他一下:“谁要继续了?”实则两颊已泛起微红。
两人又散步着回去,她给他讲医院里的哪位病人的家属又做了什么令人感动的事,哪位病人与家属又是多么坚强地与病魔抵抗,哪位病人又背着医生护士和家属做了些什么傻事。
她说,他听着。
而此时此刻的方家,丝毫没有过年的气氛,人人的呼吸都变得异常紧张,连空气都像是凝结了一般,难受得令人窒息。
方懿廷被方老叫进了书房,外面的管家、方懿晗等,无人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更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只听见方老拐杖不停地狠狠戳着地板的声音,还有不时传来的瓷器和玻璃器皿破碎的声音,不用说,一定是方老被气得砸东西了。
谁的神经都是紧绷着的,却被方懿廷那一声“爷爷”吓得一下子断了。
坐在客厅里的人听得书房内一声闷响,随即便传来她的叫声。他们按捺不住了,方老年纪大了,本来身体就不好,这一晚都生着气,会怎样,想必大家心中都有数。
懿晗冲进书房的时候,方老正倒在地上,懿廷跪在他身边,一边掐着老人家的人中,一边对书房外的佣人大喊:“快打120!”
到了医院,待一切手续都弄好,已经是晚上十一点过了。她真的很累,她夹在爷爷和温世卿中间,一个是养育她二十多年爷爷,一个是她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可偏偏这两个人合不来。
她不可能伤害自己的爷爷,可她也想要尽力维护温世卿的利益,她已经亲手推开了他,实在狠不下心再做出任何伤害他的事情。或许是她太贪心了,上天都不愿意满足她的愿望,所以她这手心里的一碗水怎么可能端平?
方老一直在昏迷当中,没有醒过来,她在病房里守了一夜,天快亮时,才迷迷糊糊地在病床边睡着了。
她是被清晨来换班的懿晗叫醒的,她白天还要回昇风上班。最近集团不仅各项指标下滑,还有许多员工跳槽,倒不是人人都去VACANCY,但走的员工多达二十余人,这对于昇风来说,是空前的危机。
昨晚,爷爷叫她去书房,告诉她,想尽办法拿到VACANCY最新的箱包设计图。她不从,这样的事情,她已经做过一次,必然不会再做第二次。先不说温世卿不会傻到第二次依然上当,就是她,也已然不再拥有他的信任。
因为她对他的眷恋,对他的抱歉,导致了这一次昇风的危机,她忙前忙后,集团一天没有她,根本就无法正常运作。
Andrea来的时候,已经是春节过后大半个月了。
那天下午纪言没有工作,也没什么要紧的报告要写,自然也就跟着温世卿去为他接风洗尘了。温世卿在VACANCY旗下的一家酒店设了一个包间,专门接待他。
包间里是一张超大的圆形餐桌,餐桌的中央是水晶制的天鹅,天鹅是透明的,它们身下是湖水,使用蓝色水晶制成的,看上去着实赏心悦目,华丽而不失格调。
纪言心里默念:就他们几个人,能吃完这一桌的菜品?浪费啊,浪费。
他们并没有亲自去接机,吩咐了秘书,派了一个司机去接Andrea,她本想跟着司机去的,但被他拦下来了,他笑着说:“我都没去,若是你去了,那我岂不是会被他嘲笑至极?”
她也没多说什么,的确,一个男人的面子是很重要的,而且她去接机,多少是会给别人落下话柄的,她也不想听见那些有的没有的谣言。
所以当包房的门打开时,她就听见了一个男声,他吹着清亮的口哨走进了房间,身后跟了一个比他高一些,年轻些的男人,是他的秘书。然后Andrea右手放在胸前,十分绅士地对着她鞠了一躬,同她打了声招呼,见她微笑着点头回应后,开始抱怨起温世卿来,而他身后那位,也同样很礼貌地打了招呼。
“EL,你也太不够朋友了,我上次没能在法国接机,你就不来接我啊!”Andrea绕过纪言,走到了他身边坐下,“你们中国不是有句古话,叫什么‘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lè)乎’吗?”
她听着他那发音怪异的中文,扑哧一笑,纠正道:“那个字不读lè,读yuè。”
他疑惑:“我学过一些中文,看见那个字是快乐的‘乐’啊。”
她看了看一旁含笑为Andrea倒茶,一言不发的温世卿,又继续解释道:“中国文化,博大精深,学过一些可不行。”她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那个字通‘悦’,愉悦的‘悦’,意为快乐。”
放下茶壶的温世卿,笑意渐深,终于开了口:“得了,你这样说,他又掉进文字陷阱里去了,你给他解释‘悦’也是快乐的意思,他肯定认为这两个字没有区别了。”他又转过头看着那个还在思考着文字的男人:“Andrea,别想了,等你什么时候中文水平和中国人一样了,你自然就理解了。”
那不是为难他吗?他一个法国人,就算是在中国呆上个几年,也不一定就能和普通中国人一样说话生活啊。
对于这个问题,温某人给了一个很好的答复:娶个中国女人过日子。
本是一句玩笑话,却被Andrea当了真,他愣是要温世卿给他介绍好姑娘,他问他,中国姑娘是不是都像纪言这样,看起来小鸟依人,又温柔又持家?
纪言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夹着菜的筷子一滞,菜掉了。小鸟依人?她看着像那种小鸟依人的女人吗?医院的同事可都说她像什么都能做的女强人。
温世卿更是恼火,一把把喝得烂醉的Andrea推回他自己的椅子上坐着,冲他说道:“你别觊觎我老婆!自己回法国去找,她是我的人!”
完了,看来温某也喝得不少,说话都说中文了,别说那“觊觎”二字,Andrea铁定听不懂,就是照他这样,估计连思考这句话什么意思的想法都没有吧。
这一桌四个人,清醒的就是纪言和Andrea的秘书了,那个年轻的男人,很少说话,大多时间只是听着他们的对话,坐在那儿边听边笑,是很讲究的笑,嘴角扬起,露出标准的八颗牙,听得懂中文,也能说得一口流利的标准的中文。
待他们喝尽兴了,纪言就把温世卿丢在包房里,然后和Andrea的秘书一起把Andrea扶回了他们住的房间——他们就住这家酒店。
他们进了房间以后,她与那个秘书再礼貌性地聊了几句后,她准备离开,回去找温世卿,但那个秘书却把她叫住了,他说:“纪小姐,等等,有一样东西要给你。”
他从Andrea的包里拿出一个U盘,递给她:“这是Andrea先生想要给你的,不过他现在喝醉了,之前特地嘱咐过我,一定要将这个给你,里面是他这次车祸后,从汽车黑匣子拷贝过来的视频。”
纪言不明所以,但也还是接过了U盘,说:“谢谢你,我知道了。”然后转身离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她还不忘回头夸了他一句:“先生,你的中文说得很棒。”
出了门后,她随手把U盘放进了包里,心里想着,大概是车祸的视频吧,可为什么要给她呢?她丝毫没有想起他们在法国的时候,温世卿出行借的就是Andrea的车。
☆、暴风雨前都会有平静(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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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包间,温世卿不见了踪影。
她心中一惊,该不会是他喝醉了自己下楼开车回家了吧!
她又问门口站着的服务员,有没有看见他出来。那些服务员都摇了摇头,说没看见。她松了口气,又走进了包间,却还是没看见他的身影。
“温世卿,你在哪儿?”她像是对着空气在说话,并没有人回答她。
思考之余,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窗户开着!可她分明记得她走的时候,专门去关了窗户,怕的是风吹进来,凉着了温世卿。
该不会是,他喝醉了,开了窗户,然后靠在窗边,不小心掉下去了吧?
纪言这一颗心再一次揪紧了,她走到窗户边,向下望去,还好不是很高,只要不是头着地,应该没什么大碍。因为已经有些晚了,所以下面是一片黑漆漆的,她什么也看不见,也不知道温世卿是不是在下面睡着了,她唤了几声,没有人答应。
她想先下楼去看看,可她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被环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人在她耳边吹气,那温热的气息害得她头皮一阵发麻,思绪都停止了好一会儿。那人说:“夫人,你可是在找我?”
还好没有掉下去。
她转身,环住他的腰,看着他那张带着浓浓笑意的脸,想揍他的冲动小于心中的担心,但依旧斥道:“你去哪儿了?我找了你好半天!”
他轻笑:“我在洗手间,试图清醒我自己啊,你没觉得洗了脸以后,都不像是喝了酒的人了吗?”包房里是有一个洗手间,可她怎么没听见放水的声音?
温某人的神情很自然,脸色也正常,的确不像是刚刚餐桌上的那个人。她想了想,大概是自己太紧张了,所以连他放水的声音都没注意听吧。
“夫人是不是特别担心我啊?”他的嗓子有些沙哑。
她怒目:“那刚才喊你,你干嘛不回答!”
他笑:“因为我想看你找不到我到底会有多急。”
她的脸靠在他胸口,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小声道:“还好你没事。”他抱住她的手臂收紧了些。
Andrea要在中国呆上半个月左右,他倒是没怎么出现在纪言面前,不过据温某人抱怨,说是在Andrea的强烈要求下,他必须天天陪着他去考察各个酒店。温世卿想安排自己最信任的秘书去陪他考察,那Andrea是死活不愿意,说什么要是他不亲自跟他一起,就要断绝来往,停止合作。
所以,温世卿也没有时间再每天中午下午来接她吃饭回家了。
而春季,对医生而言,又进入了忙碌的时节。
这是一个特别容易生病的季节,万物都在生长。纪言还记得小时候,父母春天总会叮嘱她许多遍,小心别被传染上流感,别生病了,有时候她看见同学自己带板蓝根喝,她也会去找纪母要,说是预防感冒,其实也就是看见别人这样,自己也想尝试一下罢了。
某天中午饭后,许久不见的阿千打电话给她说,她和穆苏然终于得到了父母的首肯,同意他们在一起了,那么接下来大概就要思考婚礼的问题了。
说起婚礼,阿千自然是要问问她,需要准备些什么,但其实她也不大清楚,她结婚的时候,基本上所有事情都是温世卿安排好了的,她只负责出席扮演好新娘的那个角色而已。她笑着说:“我到时候一定好好地刁难一下你的新郎,绝对不会让他轻易娶到我们善良可爱的阿千的。”
电话那头的人“啊”了一声,忸怩地说:“你也不要太刁难他,我还想早点洞房呢……”
纪言哭笑不得:“你是个女孩子,你就不能矜持一点吗?见过积极的,没见过你这么猴急的!”
“没办法,谁叫我爱他。”阿千又想起了什么,语气里满是嫌弃的意味,“你以为都是你啊,结婚那天作为新娘竟然帮我这个伴娘挡酒,明明以前从不喝酒,知道自己酒量不行,还要硬撑。结果呢,喝了两杯就醉了吧,回家就倒头睡了吧!也亏得是你们温世卿好脾气,要是穆苏然那天敢喝得不省人事的话,我就……”
那边的声音戛然而止,她刚想叫她继续说下去,却听见那边传来一个充满磁性的男声:“就……怎样?”略带笑意的声音。她是很识相的人,自觉地收了线,也不管阿千会怎么回答。
刚放下手机,门口却响起了敲门声,同办公室的正在与其他医生说笑的赵医生说:“请进。”
那人开了门,手里捧着一束玫瑰花,探头朝里面望了望,问道:“哪位是纪言医生?”
她这才抬起头,看向门口,像是被老师点到名一般地举了举手:“我是。”
她坐的位置看不见那个人手里拿着的花,只能勉勉强强看见一个脑袋,所以她很不能理解那些女同事羡慕的眼神。
那个人朝她走来,将手里的玫瑰花递给了她,花里卡着一张卡片,她什么都还没来得及问,送花的小伙子就腼腆地笑了笑离开了。
赵医生马上凑过来,嗅了嗅花香,调侃道:“没想到你们温先生这么有情调啊?”
她笑:“说实话,我也没想到。”
随即,她打开那张折叠的卡片,笑容渐渐淡了。她将花塞给身边的赵医生,说:“赵姐你要是喜欢这花,你拿去吧,我不太喜欢自己的办公桌上有花,太碍事了。”
赵医生当然是一百万个愿意,捧着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