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价值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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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价值观-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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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起早贪黑,花费一整天时间在路上。上次去台湾走马观花,在台北仅住了一天,没有来得及仔细观察台北,甚至连台北的“故宫博物院”也没有去。据说北京故宫里很多值钱的文物,都让蒋介石运到台北了,一共有60多万件。到了台北后,先见到两位老朋友李敖大师和陈文茜,他俩与我是分别单独见面的。他俩都是极有意思的人,跟他们在一起时常能听到他们妙语连珠,笑声不断。他们喜欢互相贬损对方。陈文茜养了一只小狗,给这只小狗取名叫“李敖”,并说这只狗和李敖一样胆小。李敖的胆小是有名的,担心坐飞机不安全,在台湾住了快60年了,只在香港和大陆待了12天,其余时间都在台湾。也许是年轻时坐牢,把胆子坐小了。但说话胆子比任何人都大,谁都敢骂。当时台湾人都在谈论陈水扁“洗钱”的事,比谈论北京奥运会的人还多。我问陈文茜,李敖为什么不出来评论呢?陈文茜说,李敖只会把钱藏在书架的书里,还常常被他老婆发现,他哪里懂得什么是“洗钱”,什么是“私人银行”呢?陈文茜说,李敖是活在历史中的人物,活在“五四时期”的人物,对历史包括一些细节都很熟悉,但对当下和未来的生活不了解。的确,在我的书中他发现的错误都是历史年代的错误,如我误把道光年间写成了光绪年间,爱因斯坦发表E=MC2公式的时间误写成了1946年,等等。

  李敖和我见面时也不忘贬损陈文茜,说女人太厉害没有好下场,陈文茜则说,是没有好下场,但比嫁不出去更坏的下场是嫁给李敖。李敖在与我对谈时,劝我改行,我说我除了盖房子,也不会干别的。他说,本·拉登赚够了钱都改行去炸美国的世贸大厦了。我说,我怕爆炸声,小时候过年我连鞭炮都不放,就是因为怕这声音。我给李大师建议,住在北京,与凤凰卫视签约,就会有一个更大的空间,在台湾太小了,限制了他的发展。他说,他要和新加坡的“黄河”卫视签约了,并让我转告凤凰卫视的王纪言台长,凤凰再不与他签约,他就往“黄河”里跳了。

  CHAPTER FOUR 要幸福

  我跟张欣称得上“闪婚”,当时外人看来完全不搭调的两个人,从一开始就不被看好。好在我们之间还有爱,虽然初期因为价值观的冲突一度令婚姻陷入绝境,但她的忍让帮我们挺了过来。经历了许多事情后,现在,我们的价值观越来越趋向一致。

  闪婚

  我和张欣两个人从过去的经历,受教育的背景,包括从出生地、成长环境来看,其实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我是从中国的农村一步步走出来的,是一个典型的草根阶层。她是在北京出生的,整个经历都是比较国际化的,而且她整个受教育、工作的背景应该是这个社会中比较高端、精英层的——剑桥大学读研究生,毕业出来以后在华尔街工作……这么两个在外人看来完全不搭调的人,认识不久就决定结婚,外人看来几乎形同儿戏。所以当我们俩宣布要结婚的时候,张欣那边的朋友非常不看好我们的结合。她们说两个人要在一起生活,文化背景、价值观这些东西是特别重要的,而一个人价值观跟他的家庭、教育环境和他走过的道路有很大的关系。她有几个朋友说,你们的婚姻最多维持半年的时间,因为在一起生活基本上是不能够避免有各种各样的矛盾,而这种矛盾冲突最厉害的就是对每件事情的看法不一样。

  不可否认的是,当时我们之间确实存在这种分歧。我觉得对的事情她则觉得是不能够容忍的,我认为干净的事情她则觉得非常脏。我们的婚姻在一开始的时候确实面临着一个特别大的考验。

  我们刚刚认识的时候,是20世纪90年代初,要结婚了,我们商量着说买点家具吧。那时候家具市场很小,我们去的是在军事博物馆举办的家具展。逛家具展的时候,我觉得家具花花绿绿的很时尚。她看完以后说不行。我说你看结婚的时候买个大红大绿的多喜庆,她说这个家具不好。我当时在万通工作,特别忙,能抽出时间买家具都很不容易,但转了一上午却没买到我们都满意的家具。按照我的审美观,我无法理解这些家具为什么张欣接受不了,我说我这乡下人在北京城里面买到家具不是挺好的吗?她却断然说不行。

  没买到合适的家具,我们就准备离开军事博物馆,那个年代也没有什么饮料卖,在军事博物馆门口有个推着板车卖葡萄的老大爷,我们都渴了,我建议买些葡萄解渴,那葡萄摊上苍蝇特别多,我都没有注意到,我们走近苍蝇“嗡”地飞走了。结果张欣说葡萄也不买了,我说这不是挺好的葡萄吗?我说你看要买结婚家具,家具没买成;渴了说买葡萄,葡萄也没买成。这时她一下子就哭了。我都不知道为什么,只能赶紧安慰她。她哭着说,就是因为嫁给你,才要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但是我真觉得不是什么问题,北京城里面苍蝇多,乡下县城里面苍蝇更多,在我看来都是习以为常的事情。婚后的很长时间里我们一直没有买家具,只有一张桌子和一面很古旧的穿衣镜,还是她从香港家里托运过来的。我们就买了个床垫放着,一直没有自己的床。大概有一年多的时间,她只从香港买了几盏灯,而床、柜子这些东西全都没有买。我记得最有意思的是洗热水澡,原来我们住的房子没有24小时热水,都是用煤气罐烧热水,煤气灶经常熄火,我觉得在北京生活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她却觉得在北京这样的生活如同炼狱。因为她原来一直在香港,包括在英国读书,在这些地方生活得都比北京好,到北京来了以后,还一直咳嗽。基本上从我跟她认识,一直咳嗽到2011年。她一直不太适应北京的生活。2012年夏天我们到美国去,让美国医生做了全面化验,化验之后说是过敏,是胃里面的某种气体刺激嗓子造成的过敏,尤其是吃薄荷之类的东西特别容易产生这种气体。我这才恍然大悟。我们天天怕外面污染,就在自己家里面用花盆种薄荷,我们吃新鲜的薄荷,用新鲜的薄荷沏茶喝,所以一吃薄荷类的东西就咳嗽。我问医生怎么治疗,他们说这个很简单,只要吃一点药,不要让这种气向上刺激嗓子就不咳嗽,终于在十年后治愈了咳嗽的问题。由于我们两个人在方方面面的差异,导致了很多矛盾和冲突,甚至是疾病。

  冲突至绝望

  我们俩从刚认识开始,反差就非常大,矛盾也很突出。大概在我们结婚三年的时候,基本上就处在了几乎分手的状态,她因此远走他乡,去了英国。原因有很多方面,比如关于公司治理。我认为我治理公司的方式是对的,我原来的公司办得挺好,因为当时其他合伙人从来不参与管理,就我一个人说了算。我管理公司就是我自己把问题想清楚,给每一个人布置的事情都很具体,然后你去把这个事情做完就完事,别问为什么,去执行即可。我觉得这样比较简单,而且每一个人任务特别明确,时间也很明确。

  跟张欣一起办公司后,感觉事情变得特别复杂。当时公司连10个人都不到,她强调让公司这些人都坐下来,每个人都得说,你说你的,他说他的,西方的管理思维里特别强调要说不一样的观点。她觉得如果像国内开会那样,上面领导讲一句话,下面所有人都说好,是完全没有价值的。所以这些人坐在一起,天天不干活,就在一起讨论,任何事情都得反复地讨论,讨论得我非常焦虑。我跟她说,这不是办公司的样子,办公司是一个人想清楚了,说给别人去执行就可以了。办公司跟治理国家完全是两回事,治理国家要民主,办公司就得独裁。她始终特别反对这一点,认为任何事情都在一起探讨,就是美国式的民主。我说公司里面这样探讨下去肯定会出问题。

  最后我们两个人基本上谈任何事情都谈不到一起去,做事情的方式不一样,对质量的标准也不一样。最终导致双方的崩溃,我们两个人就分开了。她只身一人去了英国,在熟悉的环境里,她觉得很舒适,有几个朋友带她到苏格兰去打了一个多月猎。我那个时候觉得心里面要寻找一个精神寄托,陷入了对自己内心世界的反思。其实我对主流的思想并不顺从,那个时候觉得共产主义、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这些离我们非常远,想让这些思想打动我们的心,成为我们的精神支柱非常困难。可是又没有别的思想来支撑自己的精神世界,这个时候我就又翻开佛经看。在佛经里面也寻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最后看到了禅宗。禅宗里面没有多少经文,都是故事,现在回过头来看,每个故事都是反逻辑的。佛教的一些大师对禅宗存有偏见,觉得这些东西都是小儿科的东西。然而恰恰是这些小儿科的东西对于我来说比较受用,随后,我就到了日本的京都待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在那里度过了一段有价值的时光。京都这个城市有点像中国的西安,是一个古老的城市。那里的人非常谦和礼貌,一路陪同我们的是一位快80岁的老人,做事情非常认真,包括吃的食物。

  京都有个二条城,对日本人来说,那就是他们的故宫。我在二条城看到,人们脱了鞋,安安静静坐着,没有烧香,没有拜祭,就那么静静地坐着,一坐两个小时。前面是特别著名的一个园子,墙很低,破破烂烂的。后面的院子里面有泉水,人们都安安静静地在从那里取水喝。从二条城出来以后,我明白了所有的东西都应是简简单单的,如果掺杂进太多外在的东西,比如烧香、献花,反而把你心里面的这种美好、这种爱、这种感动都冲淡了。

  在京都待了一段时间后回到北京,我们俩的关系仍没什么改善,我对婚姻基本上都绝望了。有一天她从英国打电话过来,她说她读书、工作都在英国的环境中,那里确实是她比较熟悉的环境,如果不是因为我,她就不可能到中国来,就跟中国没有任何的牵挂,言语之中透露出她还是想回到中国的意思。我们在电话里面谈了半个多小时,我说你还是回来吧,然后她就回来了。回来后她说再不跟你闹矛盾了,公司的事情你管吧,我就负责管理家里的事。这一次危机就这样过去了。

  张欣打开了我的视野

  婚姻危机过去了,我们俩办的SOHO中国公司的业务仍没有什么起色,她退出后,我就开始了新一轮的合作伙伴寻找工作,慢慢地,公司的业绩有了明显的进步,真正要建房子的时候,我一个人已经不能承受那么大的工作量了。所以等到张欣生完第一个孩子之后,我们俩又开始在一起共事。第一个项目做的就是现代城。

  现代城这个项目是按照张欣的价值观做的第一个住宅,上市以后,行业和市场上的争议非常大。多种批评涌向我们,有人说你们选的门的把手都是直的,跟工业化的东西一样。把手都有曲线,你们选的把手怎么这么难看。张欣说建房子的时候,一般中国常用的落地式的玻璃,不要窗台,有些人也接受不了,有个老太太上来收房的时候,往下一看,吓了一跳,这样高的楼,前面一米她不敢去。老太太拽着我,说她害怕,吵着要退钱。

  我们现代城的房子没有用花岗岩、大理石、亮面不锈钢等光洁度较亮的材料,而是用的青石板和一些亚光不锈钢等产品。有一个小伙子责问我,说你不选高级材料,选青石板做材料,你见没见过真正的豪宅,去没去过香港啊?批评铺天盖地而来。那时候我和任志强还不认识,他批评得最厉害。他通过媒体、写信批评我们。最长的一封信是一万两千字。但是我们坚持一步步做,一直做到现在,任志强也不再批评我们了。

  在我们夫妻俩的合作中,张欣充当的角色是一个新概念引进者,第一步她把国外新东西带进来,第二步她把全世界最优秀的建筑师带到中国来、带到北京来。

  在最初的时候,我也觉得张欣设计、建造的东西跟我的价值观并不完全一致。后来我们不断地出国学习,每年基本上都出国两次,第一次是夏天,第二次就是圣诞节前后。我们不断研究国际的建筑,研究别人的产品是什么样的。这对我来说,产生了极其重要的影响。所以,我觉得跟张欣的结合,无论是组建一个家庭还是创办一个公司,最重要的就是她打开了我的国际化视野,就像打开一扇门一样。

  我现在想,如果没有我跟张欣的结合,我可能也会到国外去参观,但很难深入到西方社会的主流人群里面去,或许只是以一个游客的方式去看一看名胜,去参观参观,见一见人,可是对西方人真正的价值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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