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今天……”李茂才一气提高了声音,忘了人就在不远处,被章静拦下了才低声问:“那他今天是个什么意思?”
“这我就不知道了。那时,吴月姐姐走了之后,他为吴月姐写了不少情诗,我还以为那是个情种,没想到今天的表现实在是让我看不起。听说家世不错,通房也有了两不过都在老家,听他们家的意思,有意在他春试之前,为他再选一个通房。”
“他这小子要是想打典悦的主意,你看我不把他双腿打碎!”
李茂才气得咬牙,章静却笑道:“你放心啦!我看典悦姐姐也不是一个好糊弄的。”
两人正说着,文海却在夫子面前提道:“马上就要迎春神了,有不少人也要参加春闱了,听说章静妹妹的女官考试也在眼前,夫子为何不组织一次祈福?就在开福寺如何?”
☆、赔罪
夫子自然有这个打算,一听文海提了出来,自是点头应允,时间便定在三日后。
文海从夫子那里出来,左右却没见典悦,想着现在也不好去找她,便压下了心头的心思往家这边走。刚走出学堂正好看到往这边来的贺秉晨,文海一直都有一丝丝自恋的情节,加上他这个人确实是生得好,长这么大也没见到过几个能将自己比下去的,可是迎面而来的这个公子哥,却让文海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玉人儿,剑眉星目,唇若涂脂,这周身的气度,是他怎么也追不上的。
贺秉晨攥着缰绳,一副丢了媳妇的样子,直直往学堂去,自是没注意到旁边走着的文海,成瀚几人。
骏马在学堂门口停下,发出一声嘶鸣,贺秉晨翻身下马,朝着迎出来的章静拱手道:“敢问这位姑娘,典悦姑娘可是在这?”
章静是个聪明的,自是不会因为贺秉晨这副模样儿软了心肠的,她仅仅是板着脸问:“看公子不像是这里的学生,敢问公子来这里有何事?”
贺秉晨一拱手,却不能将事情和盘托出,刚张嘴,里面就有人喜道:“秉金,是你!”
贺秉晨抬头,看脱了柳巷那股脂粉味的吴月越发的出尘,他却不能如旧友一般同吴月打招呼,只能道:“姑娘怕是认错人了,您刚刚叫的那个是我的表弟,在下是贺秉晨。”
吴月一愣,想到带典悦去广平的就是眼前这个贺秉晨,眉宇间那原有的几分和气都淡去了,她冷冷道:“原来是贺大人,不知贺大人来此是为了何事?”
“不知典悦可在此?”
吴月蹙了蹙眉,警惕道:“你找阿悦有什么事?”
贺秉晨正准备答话,帮忙刷碗的典悦却听到声响迎了出来,以为是凝芙阁以前的伙计,她一边擦着手,一边笑道:“这是谁要找我?”说着便推了门走了出来,一看到门外身长玉立的贺秉晨,典悦一惊,嘴上一烫,脸色骤变,转身进屋,啪的一下将那门关得死死的。
一看到典悦红得诱人的唇,贺秉晨呆了一呆,但却还是规规矩矩的立在门外对着门里的典悦道:“今天有些话,是我说错了。但是……”贺秉晨拿出手上的玉簪子道:“这个玉簪……你是不要了吗?”
话一出口,周围的人就愣住了,不单是周围人,就连说这话的贺秉晨他自己也愣住了,他原是想着让典悦收着这玉簪,但是,话出口之后……怎么听着觉得他是那被抛弃的小媳妇啊!
典悦在里面看到那玉簪完好无损的躺在贺秉晨手上,心里就放心了一大截,但是,听贺秉晨那话看来是误会她了,以为是她丢了那簪子。典悦连忙转身,正准备开门,却听见贺秉晨在门外继续道:“我今天说了那样的混账话,干了那样的混账事,我也不求你一时半会能原谅我,但是,还是希望你能将这簪子收着,若是你原谅我了,便将它带上,可好?”
贺秉晨指的是那句“和一个男人惹上不清不楚的关系,对于你来说根本就是不痛不痒的事……吗?”,典悦原是一时气愤将那话说出来的,但那时候他原封不动的重复一遍却是有其他的意思的……
一是气愤典悦可以轻而易举的说出那样自戕的话;二是既然典悦都认为自己是柳巷里的那等女人,如果他就在那里要了她,对于她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差一点就这样做了,还好收了手,不然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典悦了。
典悦没有体会到贺秉晨的第一层意思,那时,她感受到的就是贺秉晨身为男人带来的威胁。她使出了吃奶的劲推开了他,即使贺秉晨再好,若是将她当个玩物,她是绝对不允许的。可是这时他来道歉,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贺秉晨深知自己今天做的事情有些混账,唇齿间还留着典悦唇上的芳香,他弄不清典悦现在的想法,他怕典悦会一把拉开门义正言辞的拒绝他,他心里一慌,连忙将簪子放在阶上道:“这簪子就是阿悦你的了,我……我回贺府了……”
贺秉晨说完,急匆匆转身上了马挥鞭离开了,但他说的最后的那句话,却是十足十的小孩子耍赖的意味了,人家典悦没说要,他却将东西硬留在这。
章静不知道这两人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贺秉晨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她却是乐得不得了,她年纪不大,直接拉开那门看着典悦道:“典悦姐,你说那玉簪子你到底要不要?”
“簪子是个好的,”吴月将簪子捡起来放到典悦的手上道:“你若要,东西你自要收好,你若不要,也记得要还给人家。”
看这两人的样子,发生了什么吴月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了,看章静也不小了,她便当着章静的面直接道:“但是,他有他的身份,你毕竟是个女子,行事要多小心,我们虽不像那正儿八经的闺阁里的女子,但是,该注意的事情还是要注意的。”
吴月的话算是点到点子上了,典悦不小,自是清楚明白,她看着手里的那玉簪子低声道:“姐姐教训得是,阿悦会注意的。”
有些事情不能说得太死,若是说死了说不定会激起典悦的逆反心理,看典悦是明白了,吴月一笑,拉着典悦的手道:“凝芙阁的地契回来了,你琢磨着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吧……”典悦整了整精神,笑道:“大家都在努力,可不能少了我一个。”
在贺秉晨进宫面见太子的时候,典悦正式回到了凝芙阁,吴月和石累尘都要准备考试,没时间来,只有李茂才和典悦一起回来了,周颜在离开典悦离开凝芙阁那段日子里没有走,典悦回来时,她已然成了凝芙阁里当红的舞姬,算是补了吴月不在的空缺。
六爷在接手凝芙阁之后招了好几个能歌善舞的美人儿,六爷将凝芙阁地契还给典悦之后却没有将这几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带走,典悦虽然一边头疼着这几个美人儿是不是六爷留下的眼线,但一边却又不得不感谢六爷留下了撑场面的她们。
典悦刚刚将凝芙阁交接的琐事忙完,门口却来了一个熟人,满室的美人却因为这姑娘的出现全部都失了颜色。
典悦一看到来人有三秒的愣忡,不得不说这丫头许久不见出落得更加娉婷了,眉宇间的那股塞外的热辣少了不少,转成了江南的温婉和妩媚。典悦觉得如果她是男人,一定好好将这美人儿拘在家里,千万不能让其他男人目睹了这容姿。
典悦一边笑着接客,一边却暗自感慨杨云寒的不懂欣赏,听说俞向雪要在这里继续当舞姬,典悦更加觉得杨云寒不懂得惜玉怜香了。
不过这次典悦是错怪杨云寒了,杨云寒一直以为自己亲自去了一趟江南就安抚好了俞向雪的倔脾气,可惜,俞向雪的温顺只是做在表面上的,杨云寒前脚刚从江南回京都,俞向雪后脚就跟上来了。杨云寒想劝俞向雪回去,但是俞向雪哪里会听,等典悦拿回凝芙阁,俞向雪立刻就打包过来了。
“我喜欢在这儿跳舞。”俞向雪一边走,一边道:“我从云寒那里听说镇国大将军要过寿了,说是要排歌舞,不少歌舞坊都挤破了头。”
“镇国将军过寿……歌舞请外面的?”典悦有点不太理解。
“我也不清楚,”俞向雪摇头道:“他那时是说漏了嘴,后来我再打听,他怎么也不肯说了。不过……我只知道,去年进了宫的歌舞坊都是有机会的……”
“有机会?这话怎么说?”
俞向雪在桌旁坐下,抿了口茶,那气派看得典悦一愣一愣的,没想到在杨云寒身边没待多久,这气韵却越来越像他了。
俞向雪没意识到自己的性子慢慢随杨云寒改了,喝了茶之后才向典悦解释道:“将军在沙场上厮杀许久,这带着江南风情的小家子舞将军不感兴趣,所以才考虑着向民间选舞了,上次我们在太子面前跳的那个舞太子觉得很是不错呢!”
看典悦一脸错愕的样子,俞向雪连忙补了一句,“这都是杨云寒说的。”
不过,典悦错愕的不是这个,而是从民间选舞这件事。
上次皇后要从民间选歌舞,那是图个新鲜,这次,将军不喜欢柔美的舞蹈,那宫中的舞蹈班子里有不少都是会跳那浑厚古朴的舞的,难道那个还不入将军的眼?
典悦想来想去都想不明白那些人干什么放着宫里舞姬不用却要找民间的。
典悦虽然一时没有明白,但是结合历史上那些了不得的大事,典悦也算窥探到了一丝真相。
这皇家不用宫里的舞蹈班子,恐怕是怕助了这镇国将军的威风。他们这是在旁敲侧击的告诉将军,他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他们皇家的臣,君和臣,用的东西是不能一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 贺秉晨:“唉……折腾这么久,潜也潜伏了,英雄也救美了,病也病了,没想到最后只是在嘴上香了一下……根本就不够……”
小钟:“你想怎样?”
贺秉晨:“至少……那个时候我想法都有了,您就让我实现了撒!”
小钟:“看表现~”
那个时候好想就让贺秉晨将人抱进屋啊……可是,最后还是没成功~
☆、祈福
想清楚了这一层,典悦真心是不想去淌这趟混水,可是,上面却发下话来了,因为凝芙阁进过宫,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去参加将军的寿宴的。
典悦虽千般不愿,万般不喜,但是,这也是凝芙阁扬名的一个机会,既然逃不过,就好好利用吧。
因为凝芙阁换了主子,按照规矩典悦是要上山祈福的,听吴月说夫子也要带学生去开福寺上香,典悦就走了个顺路,和夫子他们一起去了开福寺,顺便还可以跟吴月说说话。
等典悦到了之后,典悦才发现,这里还有上次在学堂里遇到的那几个学生。因为夫子在场,文海虽然想跟典悦说话,但是也不敢直接就这么过来,不管如何,这个典悦也只是柳巷里的一倌儿而已,弄得尽人皆知不好,他还是有那么几分文人的清高的。
典悦自是不会理会文海,跟认识的几个人打了招呼之后,她便乖乖的呆在吴月的身边,听着吴月讲这段时间在学堂里发生的趣事。
上了山,进了开福寺,吴月想去拜拜文曲星,而典悦却想去财神爷那里,两人便在大门口分了手,各自往各自的方向去了,约着一个时辰之后再这里集合。
文海也是要去拜文曲星的,看到典悦往财神爷那边走了,他停了停脚步,转身向典悦的方向追了过去。
典悦拜完财神,捐了香火,一个转身却看到文海立在外面。典悦一愣,却听到文海开口道:“典悦姑娘,真是巧啊。”
巧?典悦可不这么觉得,她朝文海礼貌的笑了一笑,道:“姐姐在前面等我,公子自便,我先走了。”典悦说完便往外直走,越过文海,脚步不停。
看到典悦这个样子,文海眉头却皱了起来,原本就是勾栏里的下贱人,在这里装什么清高?他快步上前,抓着典悦的手道:“我听说前面还有一个菩萨挺是灵验的,姑娘不去吗?”
典悦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文海抓着自己的手,冷冷道:“公子,放手。”
文海一愣,却是上前一步,抓紧典悦的手道:“我从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我家条件你也是清楚,保你衣食无忧一定没有问题,若是我今年春闱得了个好前程,那你肯定可以一同沾光的……你做我的姨娘好不好?我保证可以将你从柳巷里赎出来的。”
文海拉着典悦就在这财神爷的门口,他一副乞求的模样倒是博来了不少路人的同情心,其中还有眼羡的,羡慕典悦的好福气。
财神庙的外面,正是去月老庙的必经之路,一个水绿色衣衫的妙龄少女,一手拿着一个风车,一边蹦蹦跳跳的往月老庙那边走,一边还回头笑道:“秉晨哥哥,你要么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