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墙脚?”秉金在一旁听着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是这样的。”典悦狡黠一笑,完全不理会她师哥对她的挤眉弄眼,“反正你在这里待一段时间之后也看得出来,所以我现在跟你说也没什么要紧的,这又不是什么秘密了。”典悦说着,笑着朝李茂才看了一眼,李茂才立刻没有了动作。
“我师哥李茂才,他喜欢咱们坊里最漂亮的舞姬……”
“哪是咱们坊里?明明是这整条柳巷!”
“好好好,整条柳巷,”典悦象征性的安抚了一下他师哥激动的情绪然后道:“整条柳巷最漂亮的舞姬,吴月姑娘。只可惜人家和人琴师早就看对了眼,没有我师哥什么机会了……”
典悦摇头叹息,李茂才被气得跳脚,立刻道:“我哪没什么机会!他们两个根本没有说明!”
“没说明但是我们都看出来了啊,”典悦微笑,同情的看了眼他她师哥,然后对秉金道:“说到这,我就不得不提醒你一下了,人家吴月虽然美,但是你没有多少机会了,少动些歪心思。人琴师石累尘为了吴月可是付出了很多,你还有你!”典悦一指李茂才,“就不要跟人家下绊子了!”
“哪有,明明是他居心叵测……”李茂才不服,还想多说,但是被典悦一个眼神拦了下来。
“我去找石累尘弄一套衣服给你换上,你和我师哥在这里看会店,虽然还没有开张,但是还是要防一防那些不小心‘走错路’的人,免得惹出了不必要的麻烦。”
“嗯,好!”李茂才翻了个白眼,神色中有些不耐,典悦知道他这是为石累尘的事情烦心呢,也就没有和他多计较,她轻轻一笑,又朝着秉金点了点头,这才转身去了后院。
李茂才抄着手,在屋子里左晃晃,右晃晃之后,指着不远处不知道在看什么的秉金道:“你,去门口把那招人的纸撕了。”
秉金正在看凝芙阁的布局,忽地听到李茂才的吩咐,他收回目光,轻轻一笑道:“好的,李大哥。”
“嗯。”李茂才鼻子里拖出一个长音,就着刚刚典悦坐过的凳子坐下,学着典悦的样子,对刚撕了红纸的秉金颐指气使的道:“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歌舞坊的新人,不管你以前是什么,现在你在这里该尊敬的还是要尊敬。特别是我师妹,她是整个坊的坊主,你不能欺辱了她,知道么!”
“明白的,”秉金轻轻一笑,“只是李大哥,我看典坊主这么年轻就有这么大的一个歌舞坊,当真不错,让小的好生羡慕啊……”
“羡慕?”李茂才冷笑,眉目中满是不认可,“这个歌舞坊早就岌岌可危了,别看阿悦还是这坊主,但是这地契早就被别人收走了!”
“地契被收走了?”秉金明显吃了一惊,神色中还带了些许慌乱,他有些不敢置信的道:“这在外面,凝芙阁的名声还是很好的啊……”
听到秉金的话,李茂才眼皮一翻,道:“名声?名声有屁用!又不能当饭吃。我娘,这前任坊主,也就是阿悦的师父,说什么要为这世上的歌舞伎撑起一片天,让她们只卖艺,不卖身,还不签卖身契。你想想,这花街柳巷不卖身,哪来的客人?”
秉金眉头一皱,明显的不同意,“如果有好的歌舞,还不是会有客人来?而且,不还有那么多清倌儿吗?”
“歌舞好,人长得漂亮,就有人喜欢,就有人想要。”李茂才朝天一望苦笑道:“咱们这个小小的歌舞坊,哪里忤逆得了那些达官贵人?不从?就想办法打压我们,让我们没了客人。这不,为了支撑下来,我娘被迫卖了凝芙阁的地契,又向买地契的人租下这里,一切还没有运转过来她就失足落水得了场风寒,去世了……”
“失足落水?”秉金觉得这落水落得奇怪,于是问道:“当真是失足吗?”
“那我哪……”
“李茂才!”不知何时回来的典悦大喊,成功的让李茂才闭上了嘴巴。
知道自己刚刚说了不该说的话,李茂才在心里给了自己两狠狠的嘴巴子,陪着笑迎上前去,抢下了典悦手中石累尘的衣服。
典悦面无表情,指着李茂才手上的那套衣服向秉金道:“拿去试试,若是可以便穿着,明天再找成衣坊为你裁几件做工的衣服。”
“是。”秉金恭顺点头,接下李茂才手中的衣服,朝着典悦讨好地笑道:“典坊主,不知我的房间在哪?”
典悦看都没看秉金一眼,拨了拨算盘道:“你刚刚去过的厨房,左手边第一间,空的,你去一看就知道了。找到位置之后把这身衣服换下来我看看,听清楚吗?”
秉金点头,“听清楚了。”
“那就去吧。”
“是。”
等秉金走后,李茂才立刻赔着笑凑了上来。“师妹,我错了。”
典悦换了个方向,没理他。
李茂才又凑到另一边道:“师妹,我真的知错了。”
典悦低头拨着算盘,连头都没抬。
“阿悦,我真的错了。我说那么多不是关心你吗?你说你这么大的姑娘家了开个歌舞坊也没有什么正经人家敢要,咱们还是算了吧……”
“你说什么!”典悦提高声音,震得李茂才耳朵一麻。“我跟你讲,这是师父的遗志,也是我的心愿,我不可能放弃这个歌舞坊的!绝不!你以后最好少说这样的话,也不要向其他人透露歌舞坊里的什么,今天我就算了,下不为例。”
“好好好,是是是,我的好师妹。我是不太明白你到底是在坚持些什么,那些舞姬跟你又没有什么关系,不知道你为她们蹦跶些什么。”听到此处,典悦脸色一变,李茂才立刻补充道:“但是,你坚持的我就支持。”
听了李茂才表态,典悦展颜一笑,看到典悦换了表情,李茂才立刻也跟着笑了起来。
“阿悦,我听说我以前一同窗他哥哥对你有些意思,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不要!”典悦摇头似拨浪鼓,“我跟你说清楚啊,你不要想这些心思,我现在是一心一意的经营着这歌舞坊,其他的都靠后站,特别是马上歌舞大赛就要开始了,咱们这歌舞坊是一定要在这大赛中出一次彩的!”
看典悦目光坚定,想到她这一段时间为这件事做出的努力,李茂才立刻道:“嗯,咱们歌舞坊一定会在这次比赛中出彩的!”
“嗯,几个舞姬的训练量也要慢慢的加起来了,石累尘的新曲子也准备的差不多了,过几天我们就开始排新舞蹈,还有衣服也要去定做了,还有……师哥!”
听到自己突然被点名,李茂才吓了一跳,问:“怎么了?”
“你看,”典悦努了努嘴,一脸不快的道:“那只讨厌虫又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困难虽有,但是会一一克服的!
大家愿意和小钟一起等待乌云散尽后的万丈阳光吗?
☆、债主
听典悦声音有点大,李茂才被吓了一跳,急急捂住典悦的嘴道:“嘘!小点声!再怎么说他也拿着我们的地契在,不要得罪了他,这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
典悦拨开李茂才的手,一脸不悦,“我知道,但是我就是看不得他这个样子,别人不小心摔了一跤,他就要想办法来踩一脚!”
“唉,忍忍,他过来了,好言好语对着,不要得罪了他。”
“嗯,”典悦眉头一皱,旋即又扯了个笑脸道:“我尽量!”
典悦的笑脸刚刚摆好,原本就开得不大的门口突然挤进来一个肥肥胖胖的中年男子,身上的金银首饰亮的晃眼,典悦下意识的偏过了头。
知道典悦不会有什么动作,李茂才搬着凳子立刻迎了上去,满脸堆笑道:“梁掌柜,不知是什么风把您老人家给吹来了呢!”
“风还吹得动他?这当真是妖风……”典悦眼皮一瞟,用没人听得到的声音小声的嘟囔了一句,虽然不悦,但还是端着茶水送到了梁掌柜的面前。
梁掌柜色眯眯的看着典悦,笑着伸手却不接茶,而是趁着这个机会用自己的肥手在典悦的手上摸了一把。
感觉到那肥腻的触感,典悦脸色一变,下意识地猛的抽手,没有搬稳的茶水瞬间洒了梁掌柜一身。梁掌柜立刻跳起,大叫道:“你个死丫头!你不想活了!”
典悦擦着手,连声道歉。李茂才看情形不对,立刻道:“阿悦,你怎么弄的?快去厨房再上一壶!”
典悦一听立刻转身,梁掌柜抖了抖身上的衣服,拦住李茂才笑道:“不用了,叫阿悦带着我去换一身衣服就可以了。”
换一身?怎么换一身?他想干什么?李茂才面色一僵,赔笑道:“梁掌柜,咱们歌舞坊店子小,没什么钱,找不到一件能配得上你身份的衣服。要不我送你回去?”
“谁说我要在这里换衣服?”梁掌柜说着,眼睛瞄着典悦泛光,然后对着李茂才笑道:“李茂才你也是个聪明的人,阿悦弄湿了我的衣服,自然是要陪我回我的府邸去换了!你怎么连这一点都没有想清楚?”
梁掌柜笑得猥琐,典悦和李茂才的脸齐齐一白。
“梁掌柜……这……这……”李茂才冷汗直冒,推着典悦道:“都说了要你再上一壶茶来,怎么还杵着这里没有动?”
“是,我这就去……”典悦颤着唇,转身,三步并作两步向厨房奔去。
看典悦走,梁掌柜脸色一变,张嘴就要说话,李茂才立刻道:“梁掌柜先坐一会,阿悦这是去换茶了,我去您店里去叫伙计来可好?”
“叫伙计?叫什么伙计?你跟我安分一点,最好不要惊动了其他人!”梁掌柜威胁道:“阿悦最好是去换茶,不然,我有的你们好看!”
“是是是,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李茂才知晓他是说的地契的事,心里虽然气愤,但面上还是笑道:“梁掌柜您坐会,我去跟您端点吃的来可好?”
“不了,你坐着。找个东西跟我扇扇风,这地方真是小,热!”梁掌柜不耐烦的扯了扯领口,换了个通风的地方,翘着二郎腿眯着眼睛养神。
李茂才找了把纸扇,担心的朝典悦离开的方向看了眼,暗暗道了声“听天由命”。
典悦没了命一般飞速的逃离了梁掌柜的视线,到了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才停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一抬头,发现面前就是厨房了。
典悦在厨房前站了一会,突然转身,从柴房里翻出了一包老鼠药之后,面色如常的进了厨房。
温壶,投茶,洗茶,冲泡……典悦按顺序一步步做完,然后十分镇定的拿起了一旁的老鼠药。正准备打开包装,一只手突然伸过来,一把抢走了那老鼠药。
“你做这件事,可为了歌舞坊着想吗?”秉金的声音在身后冷冷的响起,典悦猛的回头。
“如果要做,就不要在歌舞坊,你应该想清楚,如果歌舞坊里出了命案,歌舞坊还开了起来吗?”
秉金的声音成功的唤回了典悦的思维,她盯着那包老鼠药看了一会,没有说话却红了眼眶。
以为典悦要哭,秉金急忙道:“哭是没有任何用的,你应该很清楚。”
“我知道。”典悦转身,找了把小刀放在了袖子里。
看到典悦这个动作,秉金一把夺过小刀,生气问:“你这又是干什么?”
“你说的啊,”典悦轻轻一笑,“不能在凝芙阁里发生命案,那我就带把刀子想办法保护我自己,在万不得已的时候还可以给我一个痛快!”
秉金一听,吓得立刻将手上的刀丢得远远的,扯住典悦道:“典坊主,你能不能再多动一点脑子?刚刚的事我正好都看到了,你师哥李茂才叫你来泡茶是要你想这些招的?”
典悦揉了揉太阳穴道:“我脑袋被这事弄得有点晕,师哥不就是想把我支走吗?”
“唉!”秉金重重一叹,“做歌舞坊的坊主遇到危险情况时脑袋要会转,要分析利弊,懂得利用其它条件。”
“其它什么条件?”
“你忘了梁掌柜的夫人了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典悦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的确啊,我怎么没有想到?他夫人是有名的悍妇。只要把她找来,梁掌柜就不得不乖乖回去,而且以后都不敢再来打我的主意了!”
“的确。”秉金笑道:“就是这个法子。”
“可是,她是贵妇人,我很难见到她的。”想到这一点,典悦犯了难。
瞧着典悦皱起的眉头,秉金挑眉笑道:“我有一个方法,你想不想一试?”
“试!”典悦回答得异常坚定。
梁夫人以前是屠夫的女儿,屠夫家有钱,为她请了不少师父教她琴棋书画,只可惜,本性使然,再怎么教也教不出她大家闺秀的那种气韵。不过,还好她长得漂亮,她父母也没有愁过他们的这个女儿会嫁不出去。
原本是为她说好了一门亲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