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骨惊寒》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青骨惊寒- 第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诺言,让燕戎简直感到受宠若惊,能得白凤呈如此真心相待,燕戎觉得自己就是立马为她死了,也没有怨言。他兴奋得一下子把白凤呈扑倒在草地上,白凤呈又一个翻身把他压在了下面,她伸出一个指头描摹着燕戎的眉眼,慢慢地看到他眼中氤氲了泪水,那里面有无数个自己的影子,白凤呈感觉自己的生命又重新充满了色彩。
  晚上,白凤呈送燕戎回家,临走之前,白凤呈交代他,“明日你最后替我去一趟贺府,问贺相公再要一封信,就说不会等太久了,让他千万保重。”燕戎虽不明白凤呈这话什么意思,但还是细心地记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世今生的怨

  第二天,燕戎来到贺府,贺府小门那里的那些家丁们都认得他是姜润情雇来洗衣服的,自然就放他进去了。姜润情见他来了,从床上微微欠身起来,燕戎赶紧扶住他,拿了两个枕头抵在他背后,姜润情才坐住了。燕戎说:“白大人她要我最后来问你要一封信。”姜润情问:“她应该也要去北疆出战吧,何时走?”燕戎点了点头,轻声说:“过两天。”
  姜润情闭着眼睛叹了口气,拍拍燕戎的手说:“燕戎,帮我把纸笔拿过来。”燕戎赶紧研了墨把纸笔拿到姜润情榻上,他想了一阵,提笔写了起来。燕戎虽然有很多字也不认得,但还是自觉地避到了旁边。姜润情写完,封进了信封拿给燕戎。燕戎小心地装好,然后对姜润情说:“白大人还有句话要我带给你,她说要你千万保重,不会等太久了。”
  姜润情喃喃自语着,“不会等太久了……呵,可惜我已经等不到了啊。”
  燕戎虽然对这些话一头雾水,但还是本能地知道姜润情这话不是什么好话,于是赶紧安慰到“别这么说,贺相公,我虽然不知道白大人要你等什么,但你是好人,老天自会保佑你,等什么都等得到。”
  姜润情怜爱地摸了摸燕戎的头,这么久以来,燕戎和他的关系早已超越了主仆,燕戎不仅成了他如今最信赖的人,而且是对他最好的人。虽说表面上是他出钱雇佣燕戎,但实际上,根本是他有求于燕戎,依赖着燕戎啊,在他看来,燕戎几乎就是他的弟弟一般可亲。
  “好孩子,再帮我最后一个忙吧。”
  燕戎笑着说:“只要我能做的,你尽管说吧。”
  姜润情说:“你还记得我从前给你做过一种麻糖吗?”
  燕戎点点头,“当然记得,可好吃了。”
  姜润情扶着燕戎的手挣扎着爬起来,“我今天就教你怎么做。”
  燕戎扶着姜润情慢慢挪到他院子里的小厨房,他已经很久没走出过房门了,从卧房到厨房的那一小段路,他走得极其缓慢。姜润情看着院中的那棵梧桐,已经葱葱郁郁的了,又看看廊下的几盆六月雪,也早都已经开花。虽然他院里的那些下人们都很偷懒,大概也很少照顾这些花草,可它们都还是很争气地,自己长得繁茂茁壮的了。夏日的阳光透过梧桐叶,斑斑点点地照在他身上,让他感觉无比的温暖,那空气中,似乎都飘着温馨的气味。姜润情感觉,自己一生的阴晦和痛苦,都被一扫而空了。
  燕戎搬了把椅子放在厨房的空处,扶姜润情坐好。姜润情就一点一点细致耐心地指导着他,怎么熬糖浆,用多少芝麻,用多少花生,花生要切成多大的颗粒,芝麻黑的白的是何比例,然后把芝麻花生倒进熬好的糖浆中,要怎么搅拌,搅拌多久,拌匀后又要用一个木槌慢慢敲打,打多少下。燕戎照着一丝不苟地做,最后,糖做好了,燕戎掰了一块给姜润情尝尝,他咬了一口,喷香酥脆,甜味恰到好处,也丝毫不黏牙,可见燕戎搅拌敲打的很卖力,丝毫没有马虎,姜润情欣慰地说:“很好,和我做的一模一样呢。”
  他让燕戎将糖分成三块包好,告诉燕戎,一块是他的,一块给白大人,还有一块,给“寅儿。”
  “寅儿?”
  “嗯”,姜润情温柔地笑着,“你一并拿给白大人,她自然知道寅儿是谁。”
  当天下午,白凤寅从白凤呈那里拿到了那封信,和那块包得方方正正的麻糖。她小心地揭开糖纸,用手捻起一点送进口中,松软酥脆,香甜的味道马上包围了整个口腔。白凤呈站在一旁,看她用近乎虔诚地姿态吃完了整块糖。
  “润情哥的手艺还是这么好,还和当年一样好吃。”
  白凤寅如同贪嘴的孩子一般,细心地将每一粒芝麻都用指尖沾起吃了,最后仔细地将糖纸叠好,夹进了书里。“是啊,润情做的麻糖还是这么好吃,我都几乎忘记了这种味道。”
  白凤呈知道白凤寅也曾让御厨做这种麻糖,可做出来的她却从来不满意。白凤呈悄悄地退出了白凤寅的御书房,自己出了宫,就让白凤寅自己待会儿吧,她想着。白凤呈掏出了袖中藏着的一个护身符,那是燕戎连夜为她绣制的,又一大早就送到山上的道观,请道士作法,这份情谊,她心中自是不愿辜负,却只怕白凤寅与姜润情这二十多年的命运,会成为她的前车之鉴。
  两天后,五万大申铁骑整装待发,一色的青衣玄甲,白凤呈和宋雁翎分别骑着一匹黑色的战马,站在最前面。其余百官都一一列队在道路两边,肃穆安静。白凤寅着武弁服而出,百官跪拜,白凤呈和宋雁翎两人也齐齐下马,单膝跪地,白凤寅扶起她们。祭台上已经准备了太牢,白凤寅在前,白凤呈和宋雁翎分立两侧,共同步上祭台敬香祭祀天地。之后,礼官牵出了一头山羊,白凤呈作为主帅,亲自挥刀斩断山羊的脖子,热血向着空中喷溅而出,礼官将羊血接在金杯中,绕着士兵的阵列撒了一圈,此为殉阵,然后哗地往高空中一挥,将血尽数洒向大纛,此为衅旗。
  祭礼毕,白凤呈与宋雁翎告别家人,宋澜亭静静地站在祭台下面,双手捧着一柄精钢所制黑蛟鞘剑,那是他的嫁妆之一,宋澜亭亲手将剑配到白凤呈腰间。头天晚上,该交代的白凤呈都已经交代了他,该嘱咐的,他也都已经嘱咐了白凤呈,然而此时,还是执手相看,无语凝噎。
  吉时一到,十个鼓吏同时击响十面一人多高的大鼓,白凤呈看了宋澜亭最后一眼,转身上马。浩浩荡荡的军队从皇城中一路奔出,延续了十几里长。百姓们都站在道路两旁,目送将士们离去,那里面,有爹娘们的女儿,有夫郎们的妻主,还有孩子们的母亲。燕戎也站在人群中,和所有人一样,都在心中默默祈祷着,祈祷着他们早日赢得胜利,平安归来。
  送别远征的将士,白凤寅回到宫中,如同往常一样,前往懿元宫向贺仕灵请安。贺仕灵倚在罗汉床上,抬着一根紫檀象牙嘴的烟枪正在吞云吐雾。白凤寅上前替他挑了挑烟丝,默默地坐在旁边。等抽完了一袋烟,贺仕灵才放下烟杆,坐起来,旁边的奴才捧过茶杯,他漱了漱口,幽幽地说到“凤呈走了?”
  白凤寅恭敬地答,“走了。”
  贺仕灵把玩着手中的象牙烟盒,又问到“怎么不让你姑姑去呢?她打仗不是厉害得很。”
  白凤寅云淡风轻地笑着,“姑姑毕竟不年轻了,该享享天伦之乐了,朕怎么好再让她去战场厮杀,冲锋陷阵呢。”
  “嗯。”贺仕灵闭着眼睛养神,“那就盼凤呈能争气了,早日打败北坤,平平安安地回来才好。”
  白凤寅赶紧说:“孩儿自然也是这么想的,这也是锻炼凤呈的一次好机会。”
  贺仕灵从床上下来,对白凤寅说:“这几天安排下,哀家要去祭丘为凤呈祷祝,把上清宫的道士们也召来,一同祭祀。”
  “是,孩儿这就让人去安排。”白凤寅应着,趁机退下,离开了了无生气的懿元宫。
  几天后,洞玄道长又一次下山,来到了祭丘,除了贺仕灵,还有贺仕馨和宋澜亭都在那里,洞玄摆开了阵势,开坛祝祭。大家都静立在旁,微微颔首,以表示对神祗的敬意。宋澜亭却偶然注意到,她旁边那个小道长似乎一直在使眼色,那洞玄道长就追随者他的眼神,顺序拿起法器,小道长重重地闭一下眼睛,洞玄就赶紧换另一种动作,宋澜亭暗自疑惑,怎么倒好像是徒弟在悄悄指导师父似的。
  仪式做完,所有人恭送贺仕灵回宫,洞玄道长倒没急着走,而是走过来和他们寒暄了一番。她注意到贺仕馨一直在咳嗽,鼻子也是红红的,知道她肯定是感了热风,便笑了笑,故意对贺仕馨问候到,“贺大人,贵体欠安呐。”贺仕馨捂着嘴咳了好一阵,才喘着气说:“也是倒霉,我那正君前几日感了热风,结果把我也传染了,连我那小女儿都没能幸免,半家子人都病了,还总也不好,真是晦气。”
  洞玄闭着眼睛掐指一算,对贺仕馨说:“依贫道拙见,贺大人是伤了府中的五鬼位了,冲了五瘟使者,便会灾病不断。”
  “哦?原来是这样,只是不知这五鬼位……”
  “不知贺大人府中东北方的院子里住的是哪位主子。”
  贺仕馨略一思忖,“呵呵,我明白了,多谢道长指点迷津。”
  洞玄道长微微拱手,“不敢当不敢当,能为贺大人略尽薄力,是贫道的荣幸啊。”
  宋澜亭在旁默默地听到了两人的所有对话,也看到了洞玄掐算的过程,不禁更加疑惑,这洞玄道长到底是真的道法高深,还是故作玄虚。
  贺仕馨回到贺府,亲自去了姜润情住的偏院,这是自姜润情被搬到这里以后,贺仕馨第一次踏进这个小院。姜润情原来住的那间屋子常年晒不到阳光,再加上姜润情现在经常便溺在床上,下人又疏于照顾,那屋子里自然是有一股霉臭味了。贺仕馨捂着鼻子走进屋中,就见姜润情盖着一床薄薄的被子蜷在榻上。屋子里昏昏暗暗的,书桌上摊着几张未完成的画,贺仕馨拎起来想看看,却一抖就尘埃四起,她嫌弃地扔到了一边。贺仕馨很久没有见过姜润情了,原本印象中,他还是很俊逸的样子,然而如今一见,瘦的弱不禁风,面容憔悴,手背上的青筋突起,连以前那头漂亮的长发都完全失去了光泽,杂乱地散在枕头上,这一切更加深了贺仕馨对他的厌恶。以前不管怎么样,至少他看上去还是赏心悦目的,而如今在贺仕馨看来,姜润情连这唯一的优点都失去了。今天要不是那道士说这处于她府中的风水有碍,她是怎么也不会愿意再来看他这幅恶心的样子的。
  姜润情虽然委顿,但脑子还是很清楚的,他也不知道贺仕馨今天怎么会突然造访他这里。贺仕馨看了一眼就出去了,他也就没有说话,随便人们折腾着。
  贺仕馨命人仔细地将院中收拾了一番,四处清扫,将姜润情用的旧衣服旧被褥都烧了,又让人重新布置了一间向阳的屋子给姜润情住。贺仕馨也明白,这样的状况,明显是姜润情院子里的下人们偷奸躲懒的结果,便将几个人都叫过来,排成一排狠狠地训了一顿,要他们认真地给姜润情清理,院子里也要打扫干净,不许有半点马虎懈怠。
  几个人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听贺仕馨训话,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贺仕馨今天这动作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贺仕馨突然念起旧情,所以又对姜润情好了起来?一个胆大的丫头就怯怯地对贺仕馨说:“大人,贺相公病成这样,要不要找个大夫看看?”
  没想到贺仕馨眼睛一瞪,袖子一甩,吼道:“看个屁!就这恶心的样子还想看好了继续膈应我?早他妈死了干净!”
  那丫头吓得两股战战,赶紧趴在地上磕头,其余的人也就明白了,不是贺仕馨又念起了旧情,只不过是单纯地嫌姜润情脏罢了。
  不过撇开贺仕馨真正的心思不说,她到姜润情院中发了一通火,姜润情过得就确实舒服了些。至少那几个仆人是不敢再偷懒了,屋里随时窗明几净的,每天早上,还有暖暖的阳光能直接照到他床上。姜润情若是尿了便了,不管下人们心里再嫌弃,也都是要好好地帮他洗干净的。衣裳被褥都换了新的,虽说都是些别人看不上的货色,但至少干净柔软,姜润情已经觉得舒服多了。
  他也百思不得其解,贺仕馨是又抽了哪门子的疯,竟然突然想起他来了。不过姜润情也不甚在意,随贺仕馨想怎么样,他都不怕,他都沦落到这般光景了,她还能把自己怎么样呢?
作者有话要说:  

  ☆、初到北坤

  离开安京二十多天后,白凤呈和宋雁翎率领的大军终于到达了北疆,与镇玄将军顺利会师,当天,她们就开始研究作战计划。镇玄将军展开地图,指给白凤呈和宋雁翎看,“这铁弗善很狡猾,他的大营基本上都驻扎在五十里开外,每次都来挑衅一番,掉头就跑,以狻灵谷为屏障,让我们束手无策啊。”
  “你们交手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