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杨良媛又有了身孕,秦素芷未免更加着急,在房里连连摔了三个茶盏。莫娘见状摒退了所有人,端了一盏茶走到秦素芷身边,劝道,“娘子,此事急不得,您喝口茶消消气。”
秦素芷现在压根没心情喝茶,她在哪儿喘了半天粗气道,“莫娘,帮我想想办法,我要弄掉杨良媛的孩子!”
莫娘手上抖了一下,将茶盏放下后对秦素芷道,“现在杨良媛是太子和太子妃身边的红人,娘子万万不可冒失做出此事,否则后患无穷。”
秦素芷愤恨道,“难不成我要看着她生下个孩子来?!现在殿下本来就喜欢她,她要是生完孩子怕不就是要和比肩?来日殿下登基她的位份还不要比我的高?!我如何能忍这口气?”
“娘子不能着急,万事不忘忍字方能苦尽甘来。”
秦素芷连连冷笑,“忍?我阿娘开始一点不忍照样被我阿爷宠上了天,在秦府里也是呼风唤雨,等到你来帮着我阿娘,非要劝她一忍再忍,这下好了,我阿娘死的不明不白,连一副好棺材都没有!这件事你要是不帮我也就算了,我只记想办法去。”
莫娘还要再劝,却被秦素芷一句话就给憋了回去,“我累了,服侍我歇息吧!”莫娘无奈,只好服侍着秦素芷睡下了。
太子他们当日在公主府大醉,等到第二日日上杆头了才酒醒过来,人是已经在太子府了。昨夜太子难得恣意了一把,第二日却照常要起来为先皇后的忌辰做准备。而长公主则是带了夫婿进宫去面见慕容逍不提。
这边太子风光无限,而卫王府里却一片乌烟瘴气,自从小王子夭折,卫王妃的脾气一日差过一日,府里的小丫鬟都已经打出去一批了。
最倒霉的还是那个太子母家出身的宋氏,卫王妃认定定然是她在背后诅咒了小王子才让小王子染上天花的,对那个宋氏是百般苛待。宋氏虽然心中不满,奈何自己的妾侍,家中也甚少有人来看望自己,自己是满肚子的苦水说不出。
那一日卫王妃又叫她去房中打骂了一日,身上刚好的伤口再次出了血,宋氏这回再也忍不住了,回房之后撕了一条绸缎,直接就吊在梁上自尽了。
消息传到卫王耳朵里的时候,卫王正和卫王妃用着晚膳,卫王惊得筷子都掉到了地上,而卫王妃却是淡定的吃了一口菜后才说道,“死就死了吧,去告诉宗正一声,就说宋氏暴病而亡,按着她这样的身份,买副好棺材葬了就是。”
“你疯了不成?!”卫王连忙阻止了要出去报信的人,对卫王妃低声道,“暴病而亡的话宫里是要派奉御过来查验的,难不成你让人家看见她满头满脸的伤,传出去算是什么事呀!上次金雕那件事阿爷只怕就对我存下了疑影,我现在再闹出这样的事,你还要不要命了?!”
卫王妃气的当即摔了筷子,“你有本事你来说,要怎么把宋氏这个死掩过去?难不成就这么瞒下去。”
这一句话却给了卫王一个提醒,“不如咱们真就把这件事掩过去,反正宋氏只是个妾室,逢年过节也没有归省的权利,而且她那个母家压根也没人来看她,只要咱们把府里的嘴都管好了,谁还能知道这件事。”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那你现在快叫几个可靠的人把宋氏的尸体搬出去,搬到乱葬岗去,然后府里这边的嘴嘴舌舌我来负责。”
夫妇俩又商量了几句,当下就决定了这件事,之后便各自安排人去处理这件事情。之后两个人便如同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的继续过了下去。
长公主一行人回来之后不久便到了崇德皇后的忌辰,那一日慕容逍率着皇亲贵胄和文武百官,浩浩荡荡的从皇宫出发,一路直奔修陵。
那修陵早在七八年前就已修葺完毕,崇德皇后的梓宫率先搬了进去。而祭祀只在地宫里进行,而且只准慕容逍和太子还有长公主三人进入,其余人等只能呆在外面。
七月里日头正强,慕容逍他们三人进去久久不曾出来,外面的人早也已经热的不行了。
☆、粉裳如风去(1)
慕容逍他们出来的时候,已经有几位年高的老臣因为挺不住而晕倒在地,年幼的皇子们也已经有些摇摇欲坠了,慕容承祚就是其中一个,他此时已经被烈日晒得有些打晃了。
“平日你也是日日联系骑射,怎么今日就这么弱了?平时练得本事都跑哪儿去了?”慕容逍脸上已经有了些不耐烦的神色。
申贵妃虽然脸上露出了些许不快的神色,可是碍着今日的场合她也只好按捺下去,之后所有的仪式里慕容承祚都是摇摇欲坠的架势,等到黄昏时分所有仪式结束,众人可以离开的时候,慕容承祚几乎就要摔倒在地上了。
大队人马不便在修陵久留,于是便再次浩荡返回,等到了上京城之后已是午夜,一番折腾后赶回王府之后天都快亮了。所幸慕容琛现在还算是在养伤,所以自己还没差事,否则过一会儿还要起来当差。
他和秦般毓忙乱了一番便睡下歇息,两人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不知睡了多久,被外面一阵闹哄哄的声音给吵醒了。慕容琛有些恼怒,掀开帘子叱道,“外面闹什么呢!”
今枝和谢娘有些惶恐的走了进来,对慕容琛禀道,“太子府让人过来传话,说是府里杨良媛的孩子掉了,事涉秦良娣,所以太子府请王爷和王妃过去一趟。”
秦般毓此时也已经坐了起来,听今枝这么说登时就清醒过来,赶忙对今枝说道,“赶快叫人进来服侍我和王爷更衣。”
夫妻两个匆匆忙忙的赶到了太子府,被人一路引着去了杨良媛的房间,一进门就闻见了尚未散去的血腥味。太子妃一见秦般毓来了赶忙过来拉着她的手道,“弟妹,你看杨良媛的孩子掉了,这可怎么办?”
秦般毓赶忙安抚太子妃,她的忧虑秦般毓也明白,杨氏的受宠一直是太子彰显自己度量的挡箭牌,她能平安生下一个孩子就代表着太子对杨家毫无芥蒂,可是杨良媛的孩子突然掉了,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太子之事表面宠爱她,内里对杨家还是忌惮的。这个孩子关系到太子的声名,所以太子妃才这么着急。
“宫中奉御可来了?杨良媛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掉的?”秦般毓理了理思路,开口问道。
“杨良媛去园子里散步,不知为何打滑了,结果不慎跌倒,孩子就没保住,这可是宫里陈奉御的原话。”太子妃急的脸都红了,在秦般毓耳边低声道,“我去让人查过了,杨良媛摔倒的那里被人撒了玫瑰花油,所以杨良媛才会打滑。”
秦般毓闻言身子一震,连忙拉过太子妃压低了声音道,“嫂子快让人把那里处理干净了,等一会儿宫里若是知道了这件事,你就咬死了是杨良媛自己不小心,再让太子好好去安慰杨良媛一番就是了,务必把这件事给压下去!”
太子妃虽然不解其意,但仍是按着秦般毓说的话做了,果然她这边刚收拾玩,宫里慕容逍就听说这件事派了慎刑司出来检查。也幸亏太子妃布置得人手脚够利索,慎刑司毫无收获,最后也只能相信太子妃的话,就是杨良媛自己不小心摔倒的才丢了孩子。
等到忙完这一切,秦般毓才发现长公主竟一直就呆在太子府,自己忙着跟太子妃处理这件事情,压根就没注意道长公主。
长公主倒是没在意秦般毓对自己的忽视,可是从刚才太子妃和秦般毓的行动里她也看到了太子夫妇对秦般毓的依赖。除了这件事夫妇俩全部都不知所措了,想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将慕容琛他们夫妇二人给叫了过来。老三夫妻俩的本事可不简单。
等到晚间杨家派人来照顾杨良媛,太子那边也是竭尽所能的安排了他们,杨家自然是挑不出什么错处来,而且杨良媛摔倒之后就昏了过去,压根不记得自己是因为什么而跌倒的,杨家无奈也只好就这样了。
卫王本欲拿这件事做些文章,可是又怕自己一闹,宋氏已死的消息会被传出去,思来想去也就只能先看着太子再次被朝臣们推崇。而太子也暂时将这件事放下,准备来日再处理。
崇德皇后忌辰之后就是一年一次的秋祢,建初二十一年的秋祢因为北魏的突然袭击而中途作罢,去年的秋祢人又不全,今年正好长公主也在京中,慕容逍便照常安排了秋祢一事。
原本和妃想着要照顾懿之,便不跟着大部队去秋祢了,可是慕容逍今年兴致颇高,要求后宫嫔妃尽数到齐,和妃无奈也只好带着懿之上路了,不过大多时候懿之都是被放在秦般毓的马车上的,秦般毓正好思念女儿,反而是更加高兴了。
前年秋祢慕容琛还和江珉铄一道是在众人跟前展现风姿的人,这一年他们两个便已经退居幕后,由更年轻的子弟来充当这个角色。这次为保众人安全,天策卫赶到了青州,而天策卫那些正值年少的子弟们就是这次秋祢的重头戏。
这次慕容逍突发奇想,将第一天的比试改为一对一的形式,最后决出一个最大的赢家。那些留在家里的少年如何能比得过已经上过战场的天策卫,很快就输的一败涂地。最后场上就变成了天策卫之间的比试。
苏侯对此看的兴致勃勃,而拂樱却一点都不感兴趣,找了个由头便离了人群,恰好碰到了瑞午。拂樱和瑞午早年相识,拂樱先到了苏侯身边,之后又将瑞午引荐给了苏侯,之后苏侯又将瑞午送给了信阳公主。在某些程度上来说,拂樱是瑞午和信阳公主的媒人。二人见到知道便在树林里找了一个无人处说起话来。
“好端端的你怎么不陪着公主,还跑出来了?”拂樱媚眼一飞,那话语腻的不行。
“你不也没陪着侯爷,那样打打杀杀的场景可不是咱们能看得下去的,所以就出来遛遛呗。”瑞午虽然脸上有阳刚之气,可内里却和拂樱一样带着女子的心性,比武这样的活动他们是绝对不感兴趣的。
“可不是,看到那几个人打在一起,我这颗心就发颤。对了,你最近过的怎么样?”
瑞午有些无奈的笑笑,“老样子,小侯爷来了我就离公主远远儿的,不然小侯爷就要跟公主发脾气,我可不想让公主生气。还是你好,苏侯爷对你那么好,府里也没有人能管你,你可比我过的好多了。”
拂樱嘴角一撇,“好什么呀,你想想看,我和侯爷到底都是男人,别看小侯爷对我还算亲热,等到他长大了说不定怎么讨厌我呢,等侯爷一没了我又该怎么办。可你和我不一样……”拂樱一边说一边拉低了音量,“你何不让公主怀上你的孩子?”
瑞午一脸惊愕,“公主那么贵重的身份怎么可能给我生孩子?”
“那有什么不可能,你跟了公主这么多年,公主恐怕早就对你有感情了,到时候要是有了孩子公主未必不想着生下来,只要这孩子生下来她就得想着来日你们两个要如何安排。不怕公主不对你们尽心,到时候你后半辈子也就有个靠头了。否则江家小侯爷那个样子能容了你?”
拂樱一番话说到了瑞午心坎上,他沉思了片刻说道,“这事容我想想,咱们也别在这儿久待了,都回去吧。”说罢二人便相携离开了。等他们两人离开之后,有人从一棵合抱之树后面黑着脸走了出来,那人赫然就是江珉铄。
刚才瑞午和拂樱的对话他全都听了去,此时他心中是怒火滔天,拂樱那个贱人居然还撺掇瑞午做出那等龌龊的事情!母亲是何等身份,而瑞午不过是下九流,就这样的身份也配让母亲怀上他的孩子?!
江珉铄越想越生气,回到席位上的时候脸色依旧沉着,慕容楚玉见状连个字都没敢说。她五月里生下了一个儿子,本想着有了孩子江珉铄能对自己好点,谁知道江珉铄还是不怎么理会自己。现在他这个模样,自己还是不要招惹他为好。
这会儿天策卫之间的比试已经结束,一番争斗下来,秦岳获得了头名,被奖励了不少东西,此时带着奖励去底下和那些天策卫的兄弟去分了。
接下来的一个活动也是今年新增的,围场早已准备好了许多体型较小的活物,让参加比试的人选出来一个作为目标,绑上属于自己的一块布之后有专人将这些动物赶开,之后再赶回来,到时候一片混乱之中众人一起射箭,看谁能够在混乱中准确射中自己的猎物。
慕容琛选了一只狐狸,而江珉铄选了一只斑点梅花鹿,并将一块嫩粉色的布绑在了鹿角上。一阵鼓声过后,所有动物都被赶走了。
过了约莫一炷香,鼓声再次响起,而且这些响的愈发激烈,那些惊慌失措的动物纷纷被赶回了底下的场子,一时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随时准备拉弓射箭。
江珉铄瞄准了自己的目标,扬起了自己手中的弓箭,一松手,离弦之箭便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