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血蝠卫找到这个小木屋的时候,这里早已人去楼空一点痕迹都不剩了。慕容琛气的无可奈何,但终究也只能算了。目前他的职权也只能让他把上京城翻个遍,上京城之外的他还没有这个本事。
过后雍王府闹了刺客的事情到底又传了出去,传到了宫里宫外。皇后闻言连忙将秦般毓召进宫来询问此事,不仅是皇后,其余的王妃对此也颇为好奇,听说秦般毓进宫也都找了由头进宫跟皇后请安。
英王妃一向和襄王妃同进同出,这一日也不例外,两人又是同坐一辆车入宫。到了宫里一下马车,襄王妃就急吼吼的向前来引路的小内监问道,“雍王妃来了吗?”
“雍王妃已经到了,现在正陪着皇后娘娘还有其他几位娘娘说话呢。”小内监恭敬道。
“嫂子,咱们快点走,不然一会三嫂说完了咱们就听不到了。”襄王妃拉着英王妃就往前面走。
英王妃脸上有些尴尬,这襄王妃这一年多来性子大变,再也不是以前谨小慎微的模样,而是变得咋咋呼呼的,而且一咋呼起来不分地点场合。真不知道这襄王是给了她多大的刺激,竟让她变成了这个样子。
二人很快到了未央宫,一进门就听见文贵嫔尖尖的声音从殿内传进来,“这刺客想来也是没本事的,和雍王妃连个照面都没打就被解决了,也真是没用呢!”
皇后面露愠怒之色,“文贵嫔在说些什么?难不成你还希望那些刺客更有本事,让雍王妃受点皮肉之苦吗?”
“臣妾可没那么说,臣妾只是想起,上一次雍王府遭遇刺客雍王还受伤了,这次雍王府一点伤亡没有,说明这一次的刺客水平不行呐!”
皇后脸色一沉,“贵嫔这话越说越离谱,要是本宫把这话告知陛下,贵嫔就高兴了吧?”
文贵嫔不以为意道,“若是娘娘把这事告知陛下,陛下能记起臣妾,去臣妾宫里坐一坐,臣妾求之不得呢!现在陛下心里哪儿还有咱们这些老人了,前半年是德妃,这半年是云昭仪,反正没有我们这些人就是了。”
秦般毓冷眼觑着皇后神色,只见皇后脸色涨红,显然是已经怒到了极点,可是最终却只能把火气硬生生的压下去,用些委婉的话来指责文贵嫔。自从皇后坐上这个位置,她就一直端着中宫的架子,反倒是把以前在太子府的那个架势给磨干净了,连文贵嫔这样一个小嫔妃都无法处理了。
秦般毓忽然看见云昭仪身边的侍女怀里抱着一只猫,对云昭仪使了个眼色,便开口对文贵嫔道,“贵嫔这话说的不错,这些刺客的确是没本事,不过的确是把妾身给吓个够呛。贵嫔说的这么轻巧,想来遇到刺客的时候就不会跟妾身一样害怕了吧。”
文贵嫔闻言有些得意,正要开口说话,却猛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窜到了自己的怀里,唬的她也不顾这么多人在场,直接就惊叫出声。
等她从惊叫中缓过神来才发现是云昭仪养的那只白猫,当即对云昭仪恼怒道,“昭仪也不好好管管这个畜生!”
不想云昭仪笑吟吟道,“刚才雍王妃不是还夸你不会害怕刺客嘛,怎么这会连一只小猫都怕了。”
☆、花落人未亡(3)
话音刚落,就有几个嫔妃笑出了声,秦素芷的声音也夹杂在其中,她笑的眼泪都要出来,过了片刻之后才面前止住笑声说道,“也许在文贵嫔心里,一只猫要比刺客可怕。”
“好了,别胡说八道了!”皇后开口喝住了底下诸人,“都当这是什么好事呢!你们的父母大多都住在上京城,要是有一天你们母家的府邸进了刺客,你们还能这么谈笑风生?!”话一出口,底下人顿时噤声。
皇后此举总算是有了些以前的架势,想来也是把她给逼急了,秦般毓暗地里想着。不过刚才皇后说的那句话却让她心里想出来一个主意。
英王妃见气氛尴尬,连忙开口说道,“听说三哥府上出了刺客之后,陛下已经下旨让京兆尹加强戒备了,想来这一段时间来应该是无碍了。”
皇后眉头松了几分,“本宫累了,你们都退下吧,改日本宫有心情了再召你们进宫。”众人闻言纷纷起身告退,皇后虽然无甚宠爱,但是她发火了这些人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吃,就连文贵嫔也没再多说话。
按规矩是嫔妃先走,云稚退出去的时候若有似无的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又若无其事的离开了。秦般毓捕捉到了那个眼神,却装作没看见一样。
她挺着肚子故意走在后面,似乎是步履蹒跚,其实只是在等众人先走,原本英王妃有心想跟秦般毓一起走,结果却被襄王妃给拉走了。出了未央宫之后再走到马车停放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走至一处没什么人烟的地方,云稚带着侍女幽幽的从角落里走了出来。今枝和谢娘见状便都退到了三步开外,为二人望风。
“昭仪越来越聪明了,我不过是一个眼神,你就知道我想做什么了。”同样都是自己人,比起当时姒妃的高高在上,云稚显得十分低调。
“王妃谬赞,今日就算王妃不吩咐,我也不会让文贵嫔好过的。我们两个不睦已久,闹出点这样的事情陛下也不会怀疑的。”云稚长出一口气,“那服药又没了。”
秦般毓从袖中取出一个纸包递到云稚手中,低声道“这药性太猛烈,你下药的时候也别太猛了,不然陛下一时适应不过来病倒的话就全露馅了。”
“我自有分寸,也多亏陛下这人讳疾忌医,平常奉御说要请平安脉,陛下总是推三阻四的拒绝,生怕发现自己有什么毛病一样。皇后娘娘几次三番带人想要给陛下请平安脉都被斥退了。”云稚摆弄着手里的纸包,“这东西真的这么好用?陛下这段时间可是越来越如狼似虎了,我都有点吃不消了。”
秦般毓轻笑,“你忘了当时你自己差点被送到什么地方去?这东西就是从哪儿弄出来的,你说好不好用?”
云稚顿了一顿,“那王爷答应我的条件?”
“放心,只要你生下皇嗣,王爷就有把握让你一辈子荣华富贵,就算做不了太后,做个一人之下的太妃还是不在话下的。”
“那就好。我也不便在这儿久留,就先走了。”云稚说完这话就直接带着人离开了,秦般毓也没多停留,直接就往外走去。
马车驶出宫门,渐渐的速度加快了起来,不多时便到了雍王府。秦般毓一下车就愣住了,自从进门后就基本没出来过的秦素若此时竟然挺着肚子站在门口迎接她。
作为妾侍来迎接王妃本不是什么大事,但是秦般毓怕的却是有人看出秦素若的身孕压根不是对外说的月份。她走到秦素若跟前,低声道,“你怎么出来了?”
“在园中实在憋闷,又想着自从入府以来从来没尽过妾侍之礼,所以就跑出来看看。”
“咱们府上没有这么多规矩,你看猗傩从来就不会来迎我,更何况你现在还怀着…王爷的孩子,更不需要讲那些虚礼了。”说罢就拉着秦素若往房里走。
等进了房门,秦般毓微微回头对今枝说道,“把所有人都带下去,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进来!”
今枝见秦般毓脸色不同以往,连忙带着人退了出去。等到人都走光了,秦般毓才走到正座前坐下,她优哉游哉的端过茶盏抿了一口,片刻之后才对秦素若说道,“别站着了,坐吧。”
秦素若不解其意,只好依言在椅子上坐下。刚坐下就感觉到秦般毓两道冷冽的目光直冲了过来,死死的盯着她的肚子。秦素若有些胆怯的低下头,不敢抬头去看秦般毓。
秦般毓的身孕已经有六个月了,而秦素若对外说宣称的也就三个月多一点,想来秦般毓已经看出,她肚子上早就没有绑着白布了。如今她的肚子也不比秦般毓小到哪儿去。
“你不怕给雍王府丢人,这个我理解,但是你就不怕这件事传来传去传到陛下耳朵里,然后让你和孩子都性命不保?”半响,秦般毓开口说道,话语里的森然之意让秦素若听着不寒而栗。
“长姐,这话怎么说?”秦素若有些不太明白。
“陛下缘何放你出宫,不就是为了避嫌吗?陛下可不想背上勾引大姨子的名声,有人要纳了你他自然愿意。可若是有人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必然会联想到这个孩子是不是陛下的。到时候陛下为了保证自己的清白,自然是要让相关人等闭嘴的,而你就是那个相关人等。”
“我不过是在王府门口等了你一会儿,有谁能看见我的样子。”秦素若犹自不服。
秦般毓冷笑一声,“你的样子会被这府里的仆从看到,他们看见之后未必不会讨论,说着说着就不知道被谁听去了。你想保住自己和你孩子的性命就最好小心一点。我这也是好意,至于你听不听得进去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秦素若长长出了一口气,心里纵有万般不甘心也只能压下去,她好容易才从相国寺出来,好容易才从宫里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出来,阿娘和大哥的仇还没报,她必须活下去!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对秦般毓道,“长姐说的话我都记住了。”
脑海里不知为何忽然浮现出以前在秦府时她们两个肩并肩一起弹琴的样子,还有坐在一起说悄悄话的样子。说实话,比起骄纵的三娘,那一年多和秦般毓呆在一起才让她有了点姐妹的感觉。
“长姐,为何我觉得你变了这么多?”秦素若到底没忍住,开口问道,“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我们都没及笄的时候,可以一起弹琴,可以一起说悄悄话,现在却连正常说句话都不能了。”
秦般毓身子晃了一晃,她也想起了以前在秦府的日子。除了阿琛时不时的探望之外,她有很多时间都是和秦素若一起度过的。秦素若的一声声长姐也在某些程度上弥补了她当时对阿稚的思念。
而且,秦素若现在这个样子,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无鸾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毁了秦素若的名声。
秦素若看着秦般毓就这样沉默下来,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再继续这段对话,就在她想要起身离开的时候,秦般毓幽幽开口了,“二娘,有些事情你没经历过就永远都不会明白。我嫁给阿琛的时候他还是个默默无闻的亲王,他能有如今的地位,全是我们两个小心翼翼的得来的,这其中也是有几番凶险的。”
秦素若冷笑出声,“那长姐你可曾想过,突然被人羞辱,还被自己的父亲明明白白的撞见,该是何种的感受?”她沉浸在自己的悲哀中,一点也没注意到秦般毓脸上的变化。
何种感受?自己也被那个人羞辱过,当时迷香让自己手脚无力,可是意识却清醒的很,所有的感受都历历在目。
姐妹俩就这么沉默了许久,最后秦般毓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既然我们过得都不容易,那就更应该互相体谅,更何况现在我们拥有同一个夫君,他的荣华富贵和我们息息相关。想要让你和肚子里的孩子好过,就安安分分的在雍王府待下去吧。”
“不安安分分的待下去,我又能去哪儿呢!”秦素若有些恍惚的向外走去,似乎是想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秦般毓呆呆坐在屋里,今枝进来之后她也没有任何反应,就那么坐在那里沉思着些什么。忽然她的思绪被外面传来的笑声给打断了。
“阿娘,阿娘!”懿之高喊着一路跑了进来,想要跟往常一样扑进秦般毓的怀里。
可是这次秦般毓却没有跟往常一样张开手迎接她,反倒是把她身后的莘娆搂了过去。懿之的脚步慢慢听了下来,有些奇怪,更多地是委屈。
阿娘这是怎么了,懿之满心的委屈,忽然想起以前她是住在祖母身边的,而妹妹却是在阿娘身边长大的。
她眼睛有些发酸,眼睛里似乎已经蓄满了眼泪,很快就要落下来。
☆、冷箭自暗来(1)
“阿娘……”懿之轻轻唤了一声,让秦般毓从恍惚中猛然清醒过来。她这才发觉,懿之的眼睛已经红了,感觉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一般。
她的心忽然好想被揪了一下,疼的有些说不出话,许是刚才想的太过投入,不自觉的就把对江珉铄的恨意投射到了懿之身上。她想开口安慰懿之,可眼前却是一阵一阵的发黑。
原本在外面伺候的今枝和谢娘听见了懿之惊恐的喊声,冲进去之后发现秦般毓已经晕倒在了地上。
原本慕容琛还在建章宫跟慕容博一起讨论政事,外面忽然传进消息来说秦般毓晕倒了,慕容琛也顾不上其他,连忙跟慕容博告罪出来,匆匆忙忙的回到了王府。
为秦般毓诊脉的是素日相熟的陈奉御,慕容琛到正院的时候陈奉御已经在偏房写药方了,见慕容琛走进来,陈奉御连忙站起来说道,“雍王妃并无别病,只是体内心气郁结,难以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