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姐姐真是笨得不行,可是愁死宁儿了。”许才人见她这样说,不禁嗔骂道。
“你个坏丫头,都是要做母亲的人了还这样打趣我。”姚玉露看她这幅故作深沉的模样倒也是笑得不行,道。
二人在殿内笑作一团,笑声如风如铃,叮当一片响彻了整个北殿。
连着三日季水冬都没有来寻过姚玉露,姚玉露不禁有些担忧,别再是出了什么差错可就大事不好了,想来想去这样担心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正要到瑶琴宫探个究竟,小玄子就一路小跑地进了屋内说道:“小主,季常在来了。”
姚玉露欢心一笑,总是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说道:“快请她进来。”
不一会就见季水冬走了进来,手中还拿着一根长长的筒状物,却是用布包的严严实实。
“你可是来了,我正想去看你呢,还以为你那里出了什么乱子。”姚玉露担心地说道。
季水冬神色有些疲惫,眼眶微微发暗,但是脸上却挂着笑容说道:“哪能出什么事儿,姐姐你看,画已经作好了。”
季水冬说着,又回头张望有没有旁人在,姚玉露命小玄子关紧房门,又叫了吕舫萧一同在殿内。
只见季水冬慢慢卸下包裹着的布,里面正是一卷画,她缓缓将画打开,姚玉露和吕舫萧在一旁端详着,不由得有惊为天人之感。
画中的男子着一身黄缂丝白青朝袍,腰间系一条玄色锦缎,脸庞温润如玉,双瞳却带着帝王的威严,惟妙惟肖、活灵活现,仿佛是当今的皇上走进了画中。
可这画中人怎看都不像平日的皇上,而是画出了皇上的另一面,那一面少有人见,更像是一个温柔的男子,少了平日的戾气。
“妹妹,你画技真是绝然超群,可是此画皇上威严不足,是否……”姚玉露看着这画,总是说不出哪里不对,想了很久才觉得画中人虽是与李清霄万般相像,可是那眉眼之间少了些霸气,更多的是温柔。
第一百零六章 机会难得
吕舫萧却是不以为然,她似乎读懂了季水冬的心意,却没想到季水冬此招走的如此凶险,说道:“看来季小主是有意为之。”
季水冬会心一笑,说道:“这三日我一直闷在房内冥思苦想,画中的人儿若是和皇上平日所见的自画像相似,全然是威风霸气的模样,又岂会引起皇上注意,不如便画出皇上另一幅样子,若是皇上问起,我便说是自己心中思念皇上太久才作此画,画中的人儿正是我心中的皇上,我的夫君。”
姚玉露听季水冬这样说道,不由得大吃一惊,季水冬平日里心思浅,想出这样的主意不知要费多少心思,看来是绝妙!可是帝王心难料,这样胜算多了,风险却也是更大。
“妹妹,你这可是想清楚了,若是落下一个大逆不道的罪责,可是谁都帮不了你了。”姚玉露看着画中的人儿出了神,缓缓才说道。
“水冬心意已决,才会费了这几日的心思作出此画,可是水冬对诗词一窍不通,姐姐可寻到了合适的?”季水冬今日来,不单单是给姚玉露赏画,更是想请她为画题诗。
姚玉露点点头,神色还是未舒缓开来略略凝重,起身将早已准备好的宣纸递到季水冬手中,季水冬拿过,喃喃念道:“枫叶千枝复万枝,江桥掩映暮帆迟。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读起来朗朗上口,可水冬不是很懂其中的意思,还要姐姐讲给我听。”
姚玉露微微一笑说道:“此诗是女诗人鱼玄机所作,诗名《江陵愁望有寄》,正是写了思君之情,说是这对郎君的四年如江似水。”
季水冬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姐姐找的定是好诗,可水冬虽是擅画,但字写的不佳,还劳姐姐代笔。”
季水冬有些难为情,自己和姚玉露比起来真是学识浅薄,眼下只有画技能用来卖弄了。
姚玉露点头默许,道:“舫萧,帮我研墨。”
吕舫萧点点头,走到书桌前开始研墨,细细的墨香弥漫了整间屋子,醉得人心也沾染了几丝文气。
待墨研好后,姚玉露取了一支毛笔在画的留白处题下了这首诗,一挥而就,字迹娟秀而有力。
“姐姐的字写得真好,女人的字很少有这么好看的。”季水冬感叹道。
“那也比不上妹妹的画作来的精巧。”姚玉露说。
吕舫萧看着二人,也是微微一笑道:“两位小主感情这样好,奴婢看着都深感欣慰了。”
姚玉露和季水冬二人相视一笑,一切话语都化作了默默情谊。
季水冬含笑说道:“姐姐,那水冬先回去了。”
姚玉露心中突是“咯噔”一下,现在一切已经准备好了,计划将要开始,自己却是更担心了,她说道:“万事都要小心,我此刻只能敬候佳音,一切还都要靠你自己了。”
季水冬甜甜地笑了,看不出任何怯懦退缩,只听她说道:“嗯,劳烦姐姐费心了。”
待季水冬出了西殿,姚玉露轻轻哀叹了口气,慢悠悠地收拾起砚台,一旁的吕舫萧忙说道:“奴婢来吧,哪能劳烦小主做这些粗活。”
姚玉露却是惨笑了一声道:“我来吧,找点事做还没那么忧心。”
“季小主吉人自有天相,何况便是季小主心思已然定下,便是今日不作画改日也会想出别的主意,小主您又何必太过心烦,这不过是后宫的女人们都要走的路罢了。”吕舫萧慢慢地劝说道,却是句句在理。
姚玉露点点头,心里却始终静不下来,总是像有什么东西憋闷在嗓子里,吐不出去咽不下来。
过了两日,季水冬终于是将一切准备好了,听皇上身边的小内监说:皇上今日午后会到御花园赏花,但或许会有皇后陪同。
季水冬左思右想了片刻,总觉得自己是难以应付这般局面了,还好时间尚早便对身边的知书说道:“去帮我把姚答应寻来,说是我这儿需要她的帮忙。”
季水冬在屋内静静候着,她本是不想麻烦姚玉露再多帮她,可是眼下似乎这是无奈之举,她本是想自己收拾描画,可是平日里自己的水平也就不过如此,也知道自己品味平平,到了这个节骨眼,才觉得没有姚玉露的帮忙是万万不行的。
不过一会,知书就领着姚玉露到了瑶琴宫,姚玉露倒是领会了季水冬的意思,随身还带来了吕舫萧。
一见姚玉露进殿,季水冬才松了口气,说道:“姚姐姐,又要劳烦你过来,水冬真是过意不去。”
姚玉露体贴地笑了笑道:“你还这般和我客气作甚?能帮的我自然是要帮的。”
“我本是想要自己梳妆的,可是如何都是技术平平,这样的效果怕是……”季水冬犹豫地说着。
“这……可我和舫萧也说不上擅长此事,该如何才好呢?”姚玉露听了也是一筹莫展,她随手给自己梳妆倒是还可以,但若想有惊为天人的效果,怕于她来说也是件难事。
吕舫萧从进门只是请了个安后一直闭声未语,听了两位小主的话,她又是说道:“奴婢有办法,虽然奴婢和小主都不擅梳妆,但是奴婢认识一位年老的容姑姑特别擅此,曾为太后,皇后梳妆过,如今已是在宫内颐养天年,鲜少还服侍主子,但容姑姑和奴婢数年交好,奴婢尽力去请一请便是。“
平日姚玉露梳妆吕舫萧并未在意过这些问题,毕竟姚玉露容貌之美何须这些胭脂俗粉来过多修饰,但季水冬不同,越是对于姿色平平的女子,这梳妆的技巧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季水冬听罢,欢喜地笑道:“舫萧所言可是真的?那还要劳烦你了。”
姚玉露见有了些办法,倒也是高兴地道:“这就好,还请你去尽力求一求。”
“小主们这样说,可是折煞奴婢了,奴婢这就去。”吕舫萧恭敬地福身答道,又是急急忙忙地出了瑶琴宫。
“姐姐,听皇上身边的内监说,今日皇后或许会一同前往。”季水冬悻悻地说道。
“那你作何打算?”姚玉露一听心中略有不祥之感,竟是出师不利。
“我还是打算照做,皇上独处的时候太少了,便是有也难让我遇上,若是失了今日的机会,往后皇上的身边换做萧淑妃、瑾妃,我只会更无机会罢。”季水冬说着,心却是微微加速跳动着,想起一会自己要做的事竟是不用得越发紧张。
“我想来总觉得是不妥,不如妹妹多思量一下,若是皇后有意阻挠,那只会雪上加霜啊。”姚玉露心里翻来覆去地权衡着,想来想去都觉得皇后若在更是不便。
“水冬本就是抱着就此一搏的心思去的,姐姐帮我的太多了,水冬若是以后真的得了皇宠,定是不会忘记姐姐的恩德。”季水冬感激地说道,自从入了宫中,再没有人像姚玉露这般待她好,这话语里便是渗透了太多的依赖和感动,一分分的真心全写在了脸上。
“你这是说哪去了,我不过是真心当你作妹妹罢了,何须你还?”姚玉露浅笑吟吟地说道。
二人正说着,吕舫萧一串细碎的脚步进了殿,身后还跟着一位年老的宫女,看装束也是姑姑的位份。
这老宫女眉目并不慈善,带着微微的厉气,想来大概是常年训导人的缘故,肤色倒是很白脸上也是有不少褶皱,但还能依稀看出年轻时的风韵。
第一百零七章 请人装扮
吕舫萧笑着将老宫女领进来,又是恭敬地说道:“姚小主,季小主,这位是容姑姑。”
容姑姑进了屋也不福身作揖,便是粗声粗气地说道:“奴婢见过两位小主。”
姚玉露一眼就看出来这位老宫女如此架势,看来果真是不简单呢,连忙拉着季水冬有礼地说道:容姑姑快请进,知书知画,快备座上茶。”
容姑姑见这两位小主倒是很懂得规矩,脸上的神色缓和了几分,慢慢睇道来:“方才听舫萧说了,不知是哪位小主要奴婢为其梳妆?平日这些闲事奴婢可是很少管的,可今天既然是舫萧请奴婢来,奴婢也是难辞其咎,奴婢多年未给主子梳妆过,手艺若是退步了还请小主见谅。”
这话说的不卑不亢,不过是自谦之语,妥妥当当地显示了自己的身份。
季水冬忙说道:“是我请姑姑来的,还要劳烦姑姑了。”
“是啊,还请容姑姑给舫萧帮帮忙呢。”吕舫萧也是少有的娇嗔道,这一面姚玉露可从未见过。
姚玉露和吕舫萧会心一笑,只听姚玉露甜笑着说道:“今儿个还是麻烦姑姑了,姑姑您就多担待担待。”
容姑姑这么多年在宫中安安静静地过着自己的日子,也鲜少见这般会说话的小主了,倒是心里听得有些高兴,便是缓和了不少神色,说道:“小主,坐在镜子前吧。”
季水冬忙是按照容姑姑的吩咐做到镜子前,只见容姑姑丝毫不用她这里的脂粉,倒是自顾自地拿出了自己带来的东西,是几个精雕细作的脂粉盒。
季水冬坐在镜子前一言不发,只是见着这容姑姑双手不停地在她脸上忙碌起来,那带来的脂粉盒中竟是螺子黛和珍珠粉,是这宫里稀少的好东西,她这位份的妃嫔是万万别想用上的。
那螺子黛画出了一对远山眉,又是慢声慢气道:“这小主眉毛略略宽些,画远山黛正是合适,修饰的双眼也多了些神采。”
不一会镜中的人依旧是季水冬的模样,却是多了一份灵气,本平平的五官看来立体了许多,虽不至于国色天香,却看来也是个端庄美丽的淑女了。
季水冬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镜中的自己,这哪里像是平日的她,脸庞竟是被勾勒得有几分精致,神采飞扬的双眼也是有着平日不曾有过的光彩。
季水冬正要回头说话,忙是被容姑姑何止住道:“还未弄头发呢。”
季水冬连是规矩地点了点头,又见着容姑姑为她梳起一个别致的流星髻,顿时镜中的人儿面若桃花,伶仃可人,比起平日中的季水冬真是多了不少灵气和秀丽。
只听容姑姑说道:“小主,已经完成了,不知小主可还满意?”
众人即刻是喜笑颜开,均是称好,姚玉露笑着说道:“容姑姑好巧的技艺,这顿时又满上了几分呢。”
容姑姑不卑不亢地微微一笑,似乎对众人的反应并不吃惊,淡淡地点点头道:“若是无别的事,那奴婢就先退下了,预祝小主马到成功。”
这容姑姑的话说得意味深长,虽无人告知她此行的原因,但来她自己也是猜到了七八分,不愧是在宫内呆久了的老人。
“谢谢容姑姑了,知书。”季水冬真心实意地谢道,又让随身的宫女给些打赏。
“是啊,谢谢姑姑,可是给了舫萧很大的恩惠了。”吕舫萧也连连说道,一脸的感激之色。
“打赏就罢了,奴婢年迈在宫里也用不上什么钱,可是舫萧,季小主是由你侍奉的?”容姑姑突而问道,她见吕舫萧这般尽心尽力,有些疑惑。
吕舫萧微微一愣,说道:“奴婢侍奉的是姚小主,姚小主和季小主情同姐妹,季小主的事姚小主定是要帮的。”
姚玉露和季水冬听了这话,二人相视一笑,却不想容姑姑竟是露出了一丝冷笑道:“姐妹……?这宫中何来姐妹之说啊。”说罢容姑姑便是出了门,留下屋内的众人面面相觑。
“这容姑姑就是喜欢胡乱说话,小主们别放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