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着话,一边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这让王画心中也暗自摇头。虽然这些世家对他没有抱着友好的态度,虽然正因为这些世家带的好头,造成唐朝田地侵并严重,最后造成黄巢起义,但不能不承认这些世家的教育,无论郑十三,还是眼前这个郑四,个个风度极好。至于那个王三郎,毕竟岁数还小,不能作数的。难怪这些世家人才辈出。
一听荥阳郑家,众人哗然。
今天这场比拼。除了少数人外,大多数人还不知道底细的。
荥阳郑家,对于普通人来说,那是一个神话的所在,这些普通百姓们听到后,都惊讶万分。
郑四郎又作了一个手势。
他没有发火,脸上还是那种暖洋洋的笑容,可让人奇怪的他就是这个动作,四下里竟然立即鸦雀无声。
这就是七姓十家的威慑!
郑四郎这才转过身来,对王画说道:“十三弟对小二郎的做法,我们郑家也听说了。老祖宗很生气,他将十三弟关在家里闭门思过,因此今天让我代替他前来。”
然后话锋一转,解释了原因:“我们郑家对小二郎并没有敌意,如果那样的话,其实不必要这样大张旗鼓。虽然小二郎才气过人,但你不会自认为,以一人之力,当真能对抗我们郑家?”
语气比十三郎还要温和,可比十三郎更锋利,直接指出问题的关健所在。
王画却将他这话当作了耳边风。他可不相信郑家有这么好的善心,之所以没有下致命手段,肯定有其他的一些原因。还有借这个势学着王家,将瓷器界整合,这也是为郑家铺就一条金光大道。没有必要与他家闹个死去活来。
这句话表面上十分地温和,可骨子里十分分地霸气,不但是说给王画听的,也是说给王画身后王姓族人听的,说给王画家人听的。不看到王迤听到这句话。脸色已经发白了。
王画还是没有辨解,他在听,听他下面说的是什么话。
“相反,我们郑家也十分喜欢小二郎的人才。”说到这里,他提高声音道:“无论今天谁赢谁输,都是瓷器界的一件盛事。小二郎,听说你每次弹琴时,都要净手焚香,来清脑净心。现在不是生死格杀,只是相互推动一下,制造出更好的瓷器。还望小二郎,不必如此发怒。”
简单的一句话,没有说明,就将郑家在这件事中扮演的一些不光彩的举动推卸。而且指责了王画没有风度。
王画听了大笑起来,比嘴皮子功夫嘛?行,咱就陪你玩一把。
他走到一个维持秩序的士兵面前,对他说道:“麻烦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请问。”这个士兵态度恭敬的答道。
别看现在王画招惹郑家,可同样,皇帝居然都前来了,听人说是为王家这个小二打抱不平的。因此这个士兵不敢忽略轻视王画。
“小子想问你一句,你一生最大的希望是什么?”
这个士兵想了想,说道:“回,仆最想当一个校尉。”
没敢说将军。怕人家笑话。
王画听了十分地满意,然后又来到一个衙役面前,说道:“这位大哥,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请问,”这个衙役还认识王画,自己的县令大老爷对他都十分客气,况且自己。
“那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衙役挠了挠头说道:“仆最大的想法就是想做一名小官。”
王画问完了,走回去,对郑四郎问道:“他们的想法有没有错?”
郑四郎不知道他是什么用意,没有回答,那一个人不想往高处走。这样的回答并没有错误。
“人各有志,有的想做将军,有的想做富贾,有的想做官员,这本身也没有错。还有的象狄国老一样,为国为民,一生操劳,也有的象严子陵一样,隐居在富春山,他们有没有做错?”
郑四郎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了,但不能回答。狄仁杰,敢说他错了?严子陵让光武帝刘秀与他同睡,都不羡富贵,已经被天下人视为高风亮节的典范,更不敢说他做错了。
王画又说道:“郑四郎阁下,也许贵府认为这样的瓷器比拼是一件盛事。可小子多次说过,小子并不想参加这样的比拼。贵府用小子两个婢女的亲人做威胁,现在可否让小子将他们赎出来,小子就此退出。阁下可否成小子之美?”
什么话也不要说了,一句就将你语言中的欲盖弥彰戳破。
郑四郎眼里露出一道厉芒。也许到现在他才明白,为什么十三郎感到这个小家伙,有点让人头痛。
他打了一个哈哈,说道:“王家小二,某不明白了,为什么我们郑家要成你之美?虽然我们郑家爱惜羽毛,但也不是什么人想惹就惹的,想要人就有人,想要物就有物。以后我们郑家用何自处?”
抓破脸皮了。
王画头直摇,说道:“那就是了,大家用意,心知肚明。事情过后,相信百姓同样也心知肚明。不过就是小子烧出新瓷,贵府看中罢了,何必辨解。阁下更不用多言,那就比吧。”
郑四郎差点跳起来。不过他涵养十分好,立即转怒为笑,说道:“前几年十三弟恰逢令尊被人陷害。出于公心解救下来,才有了你现在一家人的成长。没有想到我们郑家一片好心,今天反而养了一只白眼狼。”
说完了,不让王画反驳,立即说道:“既然如此,夫复何言,那就比吧!”
然后向那些前来的客人一鞠躬,大声对众人说道:“各位乡亲,你们中间有许多是天陵山一带的百姓,也知道一件瓷器的精良,看瓷胎、釉色、造型、美观等等方面的。对于这一点郑某人也是一个外行。不过还好,听闻如此盛事,大周有许多来自各地瓷器长老、文坛宗师、画坛巨擘,自愿为此担任一个公证人。为今天的瓷器评判。”
这个理由也能成立,瓷器界的大师做裁判,以内行人的眼光看待瓷器,画家看瓷器的美观,文人看瓷器的人文价值。这一点没有错,可关健这些人是真的自愿前来的么?
听到郑四郎这样一说,坐在椅子上的一大群人站了起来。
但王画脸上一点着急的表情都没有,相反,他的笑意更加浓厚了。
第二卷 花之绽苞 第七十六章 青岗岭之战(裁判)
第七十六章 青岗岭之战(裁判)
现在太阳开始出来了。
离日上柳梢还有一段时间。不过也很快。
郑四郎这样急忙,就是想避过待会儿武则天前来,相帮自己。因此都有些失态。
但王画怎么能让他得承!
王画说道:“对于郑四郎的提议,小子敢不从命。”
听到他的话,知道内情的人大哗,这些人不是自愿而来,都是郑家请来的。如果让这些人做裁判,就是黑的也会说成白的,今天就是王画烧出再好的瓷器,他们说不好怎么办?况且郑家出手,集中了这么多人力财力,烧出的瓷器还会差到哪里去?
但王画话锋一转,说道:“但这些长老、宗师,不远百里,千里,来到巩县,一片热心,难道郑四郎不为我,或者为大家做一个介绍?”
郑四郎也是狐疑,但他看了看天色,不就几十个人嘛。介绍起来并不是很慢的。
于是对这群人施了一礼说道:“还麻烦瓷器界的各位长老们先出来一下。”
这些人是内行人士,必须先做介绍。
郑四郎指着其中一个岁数最大的老者,说道:“这位是铜川窑的金大长老,在铜川几十座瓷窑中,他的技艺被公认为第一。”
王画面色温和,说道:“金长老好。”
看着自己这个儿子与郑家这个四郎,从一开始见面,就各呈机锋,但两个人一大一小,脸上的笑容就从来没有消失过,好象两个人就一对十分要好,几十年没有见面的朋友一样,王迤感到心里面一阵冰冰凉。
也许到现在,他才知道王申与张质两个家庭怎么突然就倒下去,也明白自己以前的那些计划想法是多么地可笑。
郑四郎又指着另一位老者说道:“这位是来自越窑的史大长老,有一手烧青瓷的好本领。”
王画继续带着笑意说道:“史大长老好。”
然后转到了另一位老者,郑四郎说道:“这位是江大长老,烧白瓷的本领在几十座邢窑中,也是数为翘楚。”
王画再次问好。
虽然他脸上的笑意从未消失,但心里面听着郑四郎的介绍,也感到心惊,这一次郑家拢络了唐朝多少名窑的烧瓷师父过来?其实对于如果一泓死水一样的保守的中国工艺界,这一次融合真的是一件好事。可惜这些人的融合是为了郑家对付自己,王画心里面就不乐意了。
介绍了近十位来自全国各地的瓷器大师父后,郑四郎又说道:“麻烦各位善长丹青的大师出行一下。”
过来七八个人,郑四郎又为他们一一介绍,有的善长画花。有的善长画人物,有的善长画佛祖。王画还是很客气地与他们打招呼。如果刚才郑家请来各大瓷窑的著名瓷器大师让他惊艳,那么这回画师却流于平淡了。也许他们现在很有名,可王画都没有听过他们的名字。
这时候突然郑四郎指着一个与他差不多大的少年说道:“这位是我家的外室弟子郑虔,虽然他年幼,可对书法丹青有所善长,如果小二郎不介意的话,可以在瓷器评比完毕后,与他交流一下。”
他说话态度很轻蔑。
一个外室弟子,去年科考又没有考中,但不知道为什么自家老祖宗反而对他客气起来。这一次特意让他将这个外室弟子带到巩县。
可以听到这个名字,再地照他的大约年龄,王画内心却掀起了波澜。
这个郑虔,现在很小,也许各方面的知识掌握得不是很纯熟,因此没有名气。然而若干部年后,他将成为唐朝最著名的文学家、诗人、书画家,同时精通天文、地理、博物、兵法、医药等,可以说他就是唐朝一个活着的百科全书,通儒,什么都懂。杜甫对他仰慕不己。夸他是“荥阳冠众儒”、“文传天下口”
然而王画前世看到他的历史感到疑惑不解,因为史书记载他荥阳郑氏家族,弱冠时,举进士不第,因于慈恩寺,学书无钱买纸,见寺内有柿叶数屋,逐借住僧房,日取红叶肄书,天长日久,竟将数屋柿叶练完,终成一代名家,成为士林佳话。
这让他不明白了,荥阳郑家,作为唐朝的七姓十家,怎么连写书的纸都买不起。
现在看到郑四郎的眼神,他终于明过来。郑虔是外室弟子嘛,说是郑家弟子,其实身份也等于是郑家的佃户。他们在郑家的位并不高。经过几百年的发展,郑家弟子不知几千甚至上万人,也不可能让每一个人有富足的生活的。能让他们翻看书籍,就算很仁义的了。
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身上只是穿着一身粗布长衫,大约是生活艰苦,身体十分单薄。他也看着王画,但眼睛里没有仇恨,相反还带着仰慕之色,在心中他已经将王画作为奋斗的目标了。
王画起了怜才之意,说道:“这位兄弟。我家中还有一些本人亲手撰写的书稿以及画稿。如果你有兴趣,等会可以到我家中挑一些回去,把玩一下。”
咦?郑四郎听了一愣,这个少年眼界很高,一般人很难入他的法眼,怎么对自己这个同族兄弟产生了兴趣?
但他没有询问,继续往下介绍。当然,也不可能真的没有画匠出现,终于到了最后一个长者,郑四郎介绍道:“这位是曹元廓曹大师,也是现在尚书令,师法阎尚书兄弟,工骑猎,人马山水。”
王画终于动容,不是官职。别看他官职里有一个尚方,使人联想到尚方宝剑。其实不然,尚方令只是为皇家专门制造器物的一个官,连玩官的资格都称不上,就是皇家匠人的头领吧,没有什么政治权利的。
但这个人确实是唐朝一个著名的画家,在武则天的时候,铸九鼎于洛阳,备九州山川物产。诏命元廓画样、钟绍京书,时称绝妙。他画的《后周、北齐、梁、陈、隋、武德、贞观、永徽等朝臣图》、《高祖太宗诸子图》、《秦府学士图》、《凌烟图》都流传于世。虽然王画没有收藏过他的作品,但见过他的作品。
王画郑重地行了一个大礼,说道:“见过曹尚方。”
郑四郎得色地一笑,说道:“不知道小二郎自认为自己的画艺可否超过曹尚方?”
王画摇头。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也许自己在画法上比他知道得更多,可在画工上,与曹元廓相比,还略略有些距离。
但这位曹大人苦着脸,这